狗鎮,沛卓石化體育場外巷道內某處黑診所。


    濕噠噠的雨滴打在肮髒的地麵上,這些ph過低的酸雨會把鞋底的橡膠腐蝕掉,台階上黏著石油一樣粘膩的黑色。


    “您看起來有些麵生呐。”


    義體醫生一頭紅發,眼球改裝成了兩個單反相機式的可調節鏡頭,發出微弱的旋轉聲,那雙大手上有幾十根細如長針的手指,似乎想要觸碰門外站著的那位高大男人的臉頰。


    啪!他的義手被抓住了,門外人隻是冷冷的問了一句:“聽說你這兒…有公司的黑版?”


    行家!


    義體醫生嘿嘿一笑,身體猛地向後一滑,上方連接著他座椅的粗線也發出一陣扯動的聲音,一些蟑螂就從那些縫隙中被驚擾了出來。


    “外麵的雨味不好聞,進來吧。”


    那個黑發的男人被請進了門,身後厚重的鋼板猛地關閉,發出一陣悶響,緊接著是上鎖鎖死的聲音。


    “黑版義體,刷公司固件,黑超夢,你想要什麽我的百寶屋就有什麽——甚至你綁架性偶,我也能把行為控製係統刷地幹幹淨淨…讓她百分百服從你的命令,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所以請吧,把你可愛的細線狠狠插入我的讀取係統裏。”


    是醫生還是瘋子?


    年輕男人說道:“我隻是想看看義體。”


    “那就乖乖把屁股放在凳子上。”義體醫生幾十根手指在電腦觸控屏上快速操作。


    男人穿著黑色夾克,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隨即坐在了有油膩汙垢的手術床上,義體醫生轉身後雙手合十直勾勾盯著這個家夥,似乎急不可耐了。


    “讓我看看你有什麽煩惱……”


    “嗯哼,你叫林躍…係統也沒什麽問題,好幹淨的係統…我好愛。嗯?不對…嘶…你的義體出故障了?!怎麽他媽全讀不出來——”


    林躍剛想說話,義體醫生豎起幾根手指,“別急,我還有個好程序能通殺這些…來吧,接入這個。”


    他看了眼義體醫生手裏沾了油汙的短線,接過插到了脖頸後麵。


    “你說刷性偶的行為係統…是怎麽個原理?”


    醫生看著義體日誌,“就是讓她身體裏的芯片一直開著,沒記憶,不抵抗…唔,隻接受唯一指令。”


    “你對這個感興趣?”


    林躍搖頭,“不,就問問,麻煩快點…哥們。”


    還以為是網絡層麵上的巧妙應用,沒想到就是單純的破壞程序,那這樣算下來的話,性偶可能不出幾天腦子就要被徹底燒壞。


    【阿加塔·萊斯茨】對這一流程很是熟練,他很快就操作好了診所內子網的係統對“客人”進行全盤掃描。


    “你得躺著,這是接入網絡的過程。”


    阿加塔剛把話說完,就看到那家夥已經躺著開始深潛了。


    他砸吧砸吧嘴,覺得這種毫無防備之心的獵物有些無趣。


    林躍“幹幹淨淨”地進入了子網內。


    安琪說過,這個清道夫是漢茲體育場義體傾銷的重要樞紐,數據堡壘是他此行的目的。


    在賽博網絡空間內,渾身幹淨不著寸縷是自身防衛程序薄弱的現象,因為沒有各種程序加持下的個人深潛是很危險的行為。


    一道道細線向著林躍而來,這些細線就是ice和各種惡意程序的攻擊手段,切割你在深潛過程中的意識,讓你四分五裂最終殞命在這個新算法構建起來的世界中。


    當然,一個義體醫生診所的網絡有這麽多的惡意程序和ice,本身就不太合理。


    “睡吧睡吧……”


    醫生把臉湊在屏幕麵前,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手術椅子上倒黴鬼最後的結局。


    不對勁——


    這麽久怎麽還沒出事?!


    醫生突然發現這些被“黑版”程序讀出來的義體信息幾乎是作弊替換的東西,全他媽是假的!


    這些義體…是荒阪?!


    “靠!”


    診所內突然響起一陣低沉的嗡鳴——他麵前的電腦屏幕換上了滲入的紅光。


    他的子網全部癱瘓了!


    “你媽比公司狗?”


    “找死!”


    醫生猛然起身,手裏帶著血的長刀不知道是從椅子哪摸出來的,周圍還飛著蒼蠅。


    診所內所有的攝像頭泛起紅光,齊刷刷對準了這個披著醫生外皮的清道夫。


    “輕鬆點,阿加塔…你記憶好像不太好,不記得我了麽?”


    失真的電子音傳來,醫生義體上爆出一陣電弧,他手裏的刀掉在地上,叮叮當當的…


    “你告訴我說你去生物技術幹活了,怎麽還在這個糞坑裏給清道夫幹這些買賣…”


    阿加塔的表情有些古怪,記憶中曾經隻有一麵之緣的家夥浮現在了腦海。


    “你是…那個傭兵?!”


    林躍接駁過黑牆,他本身對於這種初級的子網防衛係統幾乎是無解的,黑牆的覆蓋強度能夠讓子網在幾微秒之間迅速癱瘓,肥美的數據堡壘此刻就暴露在林躍的眼前。


    阿加塔在那次放跑了生物技術員工以後,還是被清道夫給清算了——


    生物技術的空頭支票沒有任何兌現的可能。


    他兩頭吃,賣了林躍又賣清道夫,所以公司也理所當然地賣了他。


    “讓我看看,你的合作夥伴有誰。”


    林躍躺在椅子上,他把這座義體診所全部控製了,此刻阿加塔的腦袋也是緊緊連接著子網。


    深潛中的林躍麵無表情翻看著這位醫生錄下來的超夢,都是一些狗鎮或是夜之城“慕名而來”家夥的死亡錄像——被殘忍的分解,以絕望的眼神結束這一生的旅行。


    還有一些被哄騙的性偶…在清道夫盤踞的工廠內,被這些家夥用盡了各種手段折磨然後賣給了城裏的製作商當作素材。


    唔…當然也有公司的人來購買,就比如荒阪——畢竟這種工作壓力下也不乏口味獵奇的家夥。


    “你不能這樣做!這都是公司的大機密,你要是看了我保證你會死得很慘!”


    阿加塔嘴巴裏迸發著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


    林躍留著這個聒噪的清道夫完全是為了盤問,不然林躍隻需要醫療係統的輕輕過載,這家夥的腦袋就能像煙花一樣冒出火星子。


    看數據堡壘的記錄,大抵是某人授意,將公司流出來的義體刷掉代碼,做點小手腳賣進體育場,再搞勒索那一套。


    熟悉的產業鏈。


    “阿加塔,這些義體是從哪個公司手裏走出來的?一定要認真回答,好嗎?”


    義體醫生聽完那家夥的詢問,開始猶猶豫豫了起來。


    嘩啦!


    義體身後的電腦屏幕不停地閃爍,連帶義體醫生的義眼都閃爍著血紅的光芒。


    隻需要擠壓腦神經,略施懲戒,有些人自然就屈服了。


    “啊,狗日的黑客!”


    “就是個皮包運輸公司,什麽公司的貨都有,軍科、荒阪、歧路司…還、還有他們旗下子公司產出的義體,我他媽怎麽會知道誰在後麵當大老板?”


    林躍把數據堡壘翻看了個幹幹淨淨。


    也確實沒有多餘的線索了,至於交易流程和地點,都已經清楚。


    阿加塔手顫抖著,不知什麽原因暫時解脫了子網的控製!


    他迅速拔出槍對準手術椅子上的男人瘋狂按下扳機,子彈打出一陣陣火花!


    沒用麽…


    在阿加塔驚恐的目光中,林躍緩緩坐了起來,拔掉了腦後用於深潛的低流速網線。


    “你看看…不老實。”


    “講實話我對你們這些清道夫很厭惡。”


    “也不知道漢茲和上校是怎麽忍住這種不適和你們做生意的,但我不會和你們做交易…荒阪也不會。”


    林躍掏出手槍,子彈從火焰中裹挾著扭曲的空氣飛向阿加塔的頭顱。


    從眼眶旁邊的骨骼開始碎裂,衝擊力幾乎在一瞬間將他整個腦袋給炸了個四分五裂,阿加塔失去了腦袋搖晃著靠在了椅子上,手無力耷拉了下來,骨骼和義體碎塊拉著黏糊糊的血絲一點點濺在地麵上。


    厚重的大門被黑開,林躍把槍別在身後,眼睛亮起通話中的光芒。


    “安琪女士,體育場左側雕像通道有一堵砸爛的牆壁,繞過鐵柵欄就是貨物集散地,你知道該怎麽做。”


    ……


    這是一處交易的現場。


    一箱箱裝在冷卻液裏的義體從體育場外牆開辟出來的洞口中送了進來。


    押貨的是幾個幽冥犬和清道夫。


    這些東歐人口無遮攔,“哥們,你們到底是給漢森賣命…還是漢茲?”


    幽冥犬不滿地嘖了一聲,“班尼特讓我們來的,在這兒站的誰不是給上校賣命?至於那個麵都沒見過幾次的酒吧老板——拉特麽倒吧!”


    另一個體型粗壯的清道夫把手裏的箱子重重放在了地上,裏麵的貨一點都不少。


    “喏!”幽冥犬叼著煙下巴揚了揚,“不是這些玩意兒,班尼特早把那個王八羔子斃了……”


    清道夫當然很好奇發生了什麽,好奇心是人的天性。


    另一位靠牆隨意站著的幽冥犬嘿嘿笑道:“想聽啊?把你們拍的勁爆片子勻幾個,別帶病毒嗷。”


    清道夫褲兜裏摸了摸,丟出一顆芯片,“義體醫生拍的,那娘們被一點點切了,叫的聲音賊大!”


    “好哥們啊。”幽冥犬兩眼放光,顛了顛手裏的芯片,收到了胸前戰術背心的彈夾口袋裏。


    “也沒啥事,知道古巴人不?”


    幽冥犬手按在步槍的槍口上,吊兒郎當的。


    清道夫的大頭兵哪知道這個,搖頭表示聽都沒聽過。


    “就是那個販*集團,手段老狠了——別的不說,就狗鎮裏,哪怕城裏最緊俏的貨都是這地方產的,純度高的一比!”


    “那個二逼據說找人假扮阿吉拉爾,反正就是古巴集團裏的那個殺手,這你總聽過吧?”


    清道夫細細地回憶著,“是不是那個隨便殺公司狗的獨狼?這我聽過!”


    幽冥犬一副見多識廣的表情:


    “還算有點見識…這二逼找人誆我們老板,老板差點想把這個二逼給踹了…但這家夥為了保命,城裏的供貨商義體生意和軍火生意都給班尼特割了一半多,你懂得…有票子拿大家就不計較這事了。”


    清道夫一愣,“就這些?”


    幽冥犬聳聳肩,“不然呢。”


    “你媽的,把超夢還給我!”清道夫和幽冥犬互相咒罵著打鬧。


    就在所有人等著這趟無聊的押貨工作結束時,一陣棍棒敲在鐵柵欄上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通道裏。


    所有人渾身激靈,把槍全部舉了起來。


    “聊什麽呢?哥幾個。”安琪提著棍子,身後幾十個動物幫的人魚貫而入。


    班尼特手下的士兵認得出來這些人,“動物幫的?你們想幹什麽?”


    安琪走了出來,手按在冰冷的義體包裝箱子外麵,“唔,還挺多的嘛。”


    幽冥犬士兵舉著槍開始向後撤,但是通道的另一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動物幫的家夥們抱著槍堵住了後路。


    “動手吧,東西全部扣了。”


    安琪向後退。


    隨著零星的幾點槍聲和動物幫成員們的嘶吼,通道內一切漸漸歸於平靜。


    ……——


    心事重重,漢茲的工作間內。


    他把手裏精致的茶杯猛地摔在了地麵上,滾燙的熱水迸濺的四處都是,冒著熱氣。


    “呼……”


    漢茲閉眼,憤怒的心情讓他心髒狂跳,甚至深深感覺到有種無力感。


    他的義眼內是手下的人拍攝的貨物集散地情況照片,義體全部丟的一幹二淨,有幾個幽冥犬的屍體和清道夫被堆在了一起,而牆壁上赫然畫著一張塗鴉。


    那是一個女人站在動物幫怒吼之熊的身後,她的臉看不真切,但是肩膀上扛著一個棒球棍,下麵有一行哥特式的字母——


    queen(女皇)。


    留logo挑釁他的人,漢茲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就是動物幫的安琪。


    野人王的隊伍這周馬上就要進場了,厄爾默也把安琪的火給吞了,一切明明很順利。


    但事情發展的並沒有如漢茲想的那樣發生,安琪不僅先把古巴的藥物全部死死扣在了手裏,今天竟然直接把公司運進來的義體全部扣了……


    投鼠忌器的漢茲先生已經有點窮途末路的意思。


    要知道班尼特那邊在等著拿錢,背後的供貨商也在等著收攏資金,而自己現在一毛錢沒賺到不說,被人把體育場義體的生意整個給掀了,清道夫用來把義體洗成黑版的醫生都沒被放過。


    “這是怎麽了,親愛的?”


    艾瑪從外麵走了進來,攏了攏耳邊的發絲,向漢茲投去詢問的目光。


    “動物幫的女人瘋了!”


    漢茲手裏的拐杖點在柔軟的地毯上,依舊發出悶響,足以見得現在的他有多暴怒。


    艾瑪靠在漢茲沙發後麵,手輕輕按在了漢茲的肩膀上,“生意歸生意,不要這樣子懲罰自己,韋德。”


    女人貼心的聲音輕柔的安慰他。


    漢茲起伏不定的胸膛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歎了一口氣說道:“艾瑪,這批貨很麻煩,我們要自行承擔損失,這不是一件好事…雖然我們賺的錢足以賠償這次損失,但是我很不理解,這個動物幫的女人從哪知道的?!”


    “到現在還找不到這個女人在哪,太麻煩了。”


    漢茲搖著頭。


    艾瑪問道:“古巴呢?”


    漢茲:“還沒聯係上。”


    艾瑪沉吟許久,“古巴給你提供的支援越來越少,他們的生意幾乎不受影響,動物幫和你在老老實實幫他們賣貨——”


    “要看清楚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親愛的。”


    漢茲思索了良久,“我也對古巴的忍耐到了極限,不過我們城外的運貨渠道…”


    艾瑪白皙的手指輕柔地按在漢茲的嘴唇上,“不該讓我聽到的別說出來,好麽?”


    漢茲愣了一下,“我記得你以前對我的生意非常感興趣,甚至要幫我對抗那個凜…怎麽了,是對自己不自信了嗎?”


    艾瑪搖頭,繞過沙發輕輕坐在了漢茲的懷中,“不,恰恰是因為我想讓你成功,所以這些東西不能被我聽走,如果你的敵人對你下手,我就是最好的目標——”


    “到時候秘密泄露,你豈不是更危險?”


    這種以退為進的小手段,總能讓男人毫無保留地交代出自己地真心。


    艾瑪在這方麵很有天賦。


    漢茲吻著艾瑪身上獨有的那種馨香,“親愛的,我很抱歉之前用你去拖住冬月……但你知道的,那兩個公司狗點名道姓要你與他們談業務,圖紙是我找的太慢了,艾瑪…”


    艾瑪的眸光裏似乎含著一層淡淡的粉色光芒。


    “都過去了,我來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漢茲搖頭,“凱瑟琳呢?還好嗎?”


    艾瑪點頭,嘴唇在漢茲耳邊摩挲著,“都挺好的,我是抽空過來的。”


    漢茲:“城外的運貨路線是軍科給的,澤塔科技因為我的一些讓利和體育場獨家供貨權暫時穩住了。”


    艾瑪下巴放在漢茲的肩膀上,嘴角勾起不明意味的笑容。


    艾瑪:“生意的事情,你有自己的打算,但今天好好放鬆你自己…”


    漢茲精神壓力如此大,自然又是拒絕了艾瑪。


    艾瑪神色有些頹然,但卻很乖巧的沒有繼續糾纏,“是不是特別煩悶,沒有能聽你說話的人,我把性偶芯片打開,你說的我都不會記得。怎麽樣?”


    漢茲還沒來得及阻攔,芯片就被艾瑪給啟動了。


    這是來自於雲頂的技術,這種框架下被控製的性偶總能洞悉客戶內心深處的渴求,並不是所有人都奔著肉體去的,也有人更願意和這些沒有自己意識和記憶的俊男靚女袒露自己的秘密,然後得到心理層麵上的排解。


    漢茲的秘密被無意識的艾瑪徹底給吞噬,那塊藏在脖頸後麵的義體準確無誤地記錄著這一切。


    沉睡前的艾瑪腦袋裏很混亂,她被某種程序強行控製住了行為並沒有任何知覺,像是深度睡眠一般。


    ……


    從心事重重出來的艾瑪檢查了自己的身體,有些無法控製的開始幹嘔。


    她知道自己病了。


    這種病也許是心理上的,更可能是性偶芯片的折磨。


    她不敢想象今天要是和漢茲再多發生什麽自己會怎麽樣,她用濕巾紙狠狠擦拭著嘴唇,口紅和血幾乎都分不清了。


    也許凜…說的很對,要得到什麽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呼叫:安琪】


    那頭的安琪抱著手臂,“怎麽了,小美人?”


    艾瑪把呼吸調勻,“漢茲在體育場那批貨是你扣的嘛?他氣壞了。”


    安琪來了興趣,“當然,不然我留下那麽大的logo幹什麽?就是讓漢茲知道我把他的東西給吃完了。”


    艾瑪皺緊眉頭,“你不怕漢茲報複麽?”


    安琪回道:“喂喂喂…你屁股坐在哪邊的?凜下的命令,我照做,他有自己的打算——無非這周就是一大票的麻煩,我們扛得住,凜的人處理完動物幫要進狗鎮幫我的,放輕鬆。”


    “那我有個計劃,你想不想聽?”艾瑪打斷了安琪。


    計劃?


    安琪不知道這個像是要瘋了的女人有什麽計劃,“你幫我聯係到了凜,我很感激,這樣吧…你來我這裏,我能送你從夜之城出去,天大地大想去哪就去哪,錢也會給你,夠意思吧?”


    艾瑪搖頭,離開這裏不是她的願望。


    這個神色決絕的女人接著說道:“你難道就不想狗鎮你是獨家幫派?”


    安琪眼睛眯了起來,“什麽意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該死的…凜要是聽到你的話,會把我們兩個活吃了!傻逼女人!”


    艾瑪不慌不忙,“我說過要背叛凜?安琪…我知道漢茲的運輸道路,我們把貨扣住,就用這批貨當啟動資金,你我聯手…替凜做好狗鎮要建立的銷售渠道。”


    安琪:“那超夢呢?你不打算給凜手下的黑客了?”


    這個已經不惜一切代價的女人語氣鏗鏘有力,“要給的,但這需要時間…公司的事情會讓他抽不開身。我們聯手,用我們自己的本事先把狗鎮漢茲的生意控製住,到時候再交給凜——


    “這樣豈不是更讓凜覺得我們有用呢?”


    “喔!你真是個瘋碧池!”安琪搖頭。


    “怎麽做姐們,指個路?”


    安琪顯然想幹點事,她做夢都想把狗鎮的幫派生意控製在自己手裏。


    艾瑪一點點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安琪沉默了很久。


    安琪有些狐疑,“這可行嗎?”


    艾瑪的計劃很簡單:


    凜手下的傭兵小隊已經開始處理太平洲動物幫的人了,隻要太平洲野人王的動物部落散了,那他們就無暇進狗鎮。


    安琪把這批貨握在手裏就是資本,重新用貨物砸開一個新的銷售渠道——


    至於艾瑪就是用這些信息讓安琪把運貨渠道給截斷,一點點幫凜把漢茲逼到絕路…在漢茲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把荒阪介紹給漢茲完成替代。


    艾瑪:“我確信可以…他們把超夢拿過去無非是想查查漢茲的支持者是誰,那是公司層麵上的事情了,但我們可以做我們的事情——相信我,凜肯定會喜歡聽話主動的人。”——


    林躍低著頭將這一周的防衛報告簽署完畢。


    他很適應這份工作,至少目前而言幹的毫無紕漏。


    雖然之前經曆過大清洗和裁員,整個安全部門運轉情況也在掌握之中,但是這對下屬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因為安全部門人手下降了四分之一,這就意味著那些沒人做的工作都落到了他們的頭上。


    不僅如此,外勤人員的減少,讓一些坐在辦公室的家夥也不得不出外勤。


    所有人都很懼怕這個年輕的上司,但在荒阪,他們至少明麵上不敢在上司的麵前抱怨這些事情,因為這極有可能就是未來被踢出荒阪的把柄。


    在荒阪上班,哪怕是底層員工都有相當豐厚的報酬。


    這些工資足以抹平對加班的抱怨。


    林躍知道,在荒阪管理下屬,除了公司給予的高額工資,還要深諳一個道理:


    讓他們自己動起來,自己想辦法。


    簡而言之,給出誘惑力強大的目標,讓追名逐利者自己把交代的工作辦好——


    當然這也適用於荒阪以外的家夥。


    除了享受戰鬥義體帶來的快樂,林躍顯然找到了另一種新型的樂子,那就是在荒阪89層的辦公室裏完成工作,驅使這些野狼把目標啃咬個幹幹淨淨。


    林躍對艾瑪算不上刻薄,如果她自己不願意行動起來,那頂多就是會傳遞消息的叛變者,他想看到艾瑪複仇的火點燃她的鬥誌,所以這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丟下筆的林躍看了看放在一旁桌麵上的夜之城港口海關單子。


    這份文件總共有幾十頁的項目信息——


    都是賴宣從日本送來的軍火,價值在一個億歐元以上。


    這批貨大部分是荒阪的智能槍械,但算起來還是要比康陶貴一些。


    在夜之城,覆蓋率最高的智能武器康陶絕對是擔當。


    同時,康陶也想把自己的智能武器打進狗鎮——畢竟他們的貨品是“智能電子解決方案”,成本低了很多。


    但賴宣很聰明的一點是,他自己已經出血壓低了成本,壓根都不用林躍操心這件事。


    也就是說,這艘貨輪上的智能武器現在可以用比康陶低百分之十的價格賣出去。


    並且總公司的帳,賴宣也完全可以填平。


    林躍笑了笑,看來三郎的產業,賴宣確實不心疼。


    這一周林躍都在等這批軍火,把事情逐個安排下去,讓安琪暫時穩住了狗鎮,艾瑪也在持續不斷地提供漢茲的信息:


    不過林躍看得到艾瑪的心思,她好像和安琪有合作,狗鎮很多銷售渠道開始改換門庭,處於安琪的控製之下,曼恩他們也解決了太平洲動物幫統一的情況,給野人王下麵的部落潑了好多髒水,現在都亂成了一團。


    希望艾瑪能對得起自己的野心。


    就在林躍思考著艾瑪能不能把這趟子差事幹好的時候,艾伯納西沒有敲門,硬生生闖了進來。


    身後是對著自己鞠躬抱歉的鈴木。


    “凜,解釋一下你的行為。”艾伯納西有些不客氣地把人員名單摔在了他麵前。


    這都一周了才來,看來艾伯納西這人很沉的住氣嘛,看這個興師問罪的樣子,應該是拿到了“把柄”?


    林躍聳聳肩,雙手交叉靠在椅子背上:“大清洗,裁員,有很多對安全部門不利的人員要踢出去…這有什麽不對嗎?艾伯納西總監。”


    艾伯納西手撐在桌麵上,她從這家夥臉上看出來比詹金斯還大的野心。


    “安全部門本就壓力大,你這樣的大量裁員行為想沒想過後果?從這一輪員工評估的結果來看,你的表現很差勁…”艾伯納西冷笑著抱起手臂,“所以我們現在有理由懷疑你的立場,把你最近過手的行動記錄全部交出來。”


    林躍用下巴指了指桌麵上的海關清單。


    “看吧,東西都在這上麵,看的時候要注意自己的眼睛,總監。”


    看著林躍毫不畏懼的眼睛,艾伯納西的底氣開始有些鬆動,但還是伸手拿起了那張海關單。


    同時她伸手示意讓身後的兩個特工察林躍麵前的個人電腦信息,兩個特工扭過林躍的個人電腦屏幕,不太客氣地把線路插進了電腦接口中一個個過林躍的隱私信息。


    艾伯納西的眼睛在清單上一行行掃過,看到了授權人的姓名以後她就有點後悔了。


    兩個特工查完個人終端電腦以後,麵麵相覷,對著艾伯納西搖了搖頭。


    有人給這個凜通風報信過了?


    艾伯納西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詹金斯,“今天有份不是你這個權限可以查看的文件,被反情報部門的特工v過手,一路遞到了你的手裏。這份文件現在在哪?”


    林躍伸出手,“你手上那份就是。”


    “不是人員身份信息資料名單?”艾伯納西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反情報部門這幫傻缺,鐵了心要跟這個新任的安全部門主管站在一起,看來傳言沒錯——這就是反情報部門的人。


    “總監,如果你的眼睛沒看錯的話,海關清單您無權查看,親自向賴宣先生解釋吧…至於您毫無理由的猜測,帶著人大搖大擺進我的辦公室,那是你們特別行動部門的權力,我沒有異議。”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林躍牙齒咬得有點重。


    艾伯納西臉色一沉。


    媽的,被耍了!


    今天安全部門的人通知她,有份關於荒阪銷售部的單子進了安全主管的辦公室,這種越權行為是很好的一個機會,但是艾伯納西萬萬沒想到,這個家夥是賴宣授意賣貨的。


    真特麽…


    雖然董事會可以把這件麻煩事擺平,但是這個幾乎沒有吃過虧的公司女人還是很不甘心。


    艾伯納西難看的臉色稍稍恢複了一些,手向後擺了擺,特工都退了出去,就她一個人站在辦公室裏。


    她冷哼一聲,側坐在了辦公桌的桌沿上,紡織公司工作裙衩開得有些高,露出白花花的肌膚,“反情報部門給了你多少好處?”


    好直白,林躍喜歡。


    林躍想了想,“您這話什麽意思?是覺得我在為反情報部門的利益服務麽?”


    艾伯納西點了一根煙:“你是反情報部門一路撈上來的,因為某個我查不到的行動被扶了上來,行啊…你可以繼續跟反情報部門穿一條褲子。”


    “但別讓我抓住反情報部門的把柄了,我會讓你沒有後援。”


    看看,這歐美人辦公室政治就沒什麽拐彎抹角的地方,明晃晃的威脅,加明晃晃的拉票。


    林躍笑道:“艾伯納西總監不考慮對我溫柔點嗎?也許我會站你這一隊呢。”


    艾伯納西顯然不是那種隨便就能糊弄過去的二逼老板。


    “我不知道詹金斯用了什麽手段,讓他手下的那個女人如此忠誠,但我看你不一樣——應該日本總部有人給你撐腰吧…沒關係,我很慶幸你隻是安全部門的主管。”


    意思很明顯了:你搞我還是有點困難的。


    “那肯定比不上您啊,董事會有人給你撐著腰…你不也費勁巴拉在我這兒找問題麽?”


    艾伯納西沒想到這個安全主管竟然敢把這話拿到明麵上來說。


    她忽然笑了,“不錯,像個有種的。”


    “別忘了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林躍也笑眯眯地伸手表示送客。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艾伯納西離開的背影,手裏的拳頭暗暗捏緊了。


    幸虧早上v就跟自己說了這事,才讓自己防住了這一手。


    或許是因為自己出現擾動了各種事情的發展,現在的詹金斯名義上是特別行動總監下麵的副手…他在艾伯納西身邊插了人,這才知道艾伯納西憋了一肚子壞水要找自己的麻煩。


    林躍把一切東西處理得很幹淨,沒有狗鎮這兩個字出現在艾伯納西的視野裏。


    這個愛搶功勞的上司,在大阪可是狠狠坑了詹金斯一把,吃一塹長一智,詹金斯當然提防著她呢。


    亞瑟·詹金斯以前是反情報部門一把手,現在是特別行動部門二把手,自然看到的東西多些。


    賴宣今天的單子算是幫了大忙了。


    林躍清楚賴宣的想法,這也就意味著他可以以賴宣為底子在荒阪混下去……


    照這麽看,自己出局的可能性倒還是不大,畢竟艾伯納西看到賴宣兩個字臉上的粉兒都僵住了,但v和詹金斯嘛…可能還真的不好說,雲海計劃一旦出現那個紕漏,萬劫不複之地就要來了——


    事情到時候會蜂擁而至,自己這艘小船必須把握好方向。


    某個方麵上來說,他和百靈鳥並沒有區別,離開給他們提供技術支持的公司或者新美國,都要被黑牆撕成碎塊。


    林躍已經在腦海的記憶中開始慢慢找尋了起來,他很清楚艾伯納西在法蘭克福那件事過後會是什麽表現。


    按照反情報被踢出來的員工【弗蘭克】表現來看,艾伯納西也洗了一遍手下的人。


    那就從開頭就解決這個麻煩?


    林躍思索著時間節點,開始以自己部門的權限為基點為日後可能到來的事情做各種預案,但最後都有些頹然地放棄了。


    還是那個最屮蛋的原因:權限不夠,雲海計劃他摸不到。


    說白了林躍現在就是隻對荒阪塔負責,為反情報部門和特別行動部門提供人手——


    況且他要是當著麵對詹金斯說了雲海計劃的相關事項,再用一堆鬼扯般的“我有前世記憶”這種鬼話糊弄,那就真的太二逼了。


    2076年就在十天後,沒人知道新的一年會發生什麽,這個世界的人都在期待又或者對即將到來的新日子發愁。


    而荒阪塔上有個家夥,卻想改變自己熟知的一切。


    林躍起身,望著落地窗外的公司廣場。


    不知道上麵的風景怎麽樣,他還想繼續往上爬。


    因為在他的眼裏看來,隻有一步步站在最上麵,才有可能控製自己的人生。


    【來電:v】


    林躍接起電話,那頭的v似乎很忙碌,“凜,我這兒有個特工的行動權限由你幫忙出——生物技術的事情。”


    林躍想了想,“生物技術?”


    v抬起頭,似乎反應了過來,“差點忘了你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在狗鎮外麵你說的‘安全靈’那件事?”


    林躍恍然大悟,“你們查了?”


    v點頭,“當然,【一個多月前在詹金斯麵前提過一嘴】,他派了我們的人插進了生物技術大樓,最近拿到了權限,發現確實有安全靈的相關文件信息儲存在權限級別很高的服務器當中。”


    “wns以前就挖到過這個黑料,但是沒有證據,所以…你懂得,這次有可能拿到核心機密的東西。”


    林躍坐在辦公椅上,“具體怎麽做?”


    v似乎是去問負責這個案件的下屬去了,過了一會兒回道:“特工混進去不容易,所以找你這個安全主管了。”


    林躍想了想,“我的人最近都被項目纏住了。”


    安全部門經曆了裁員,有能力滲入的特工基本都有活幹,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v眨眨眼,同事就是用來累死的,“安全主管,人手…就不能勻勻嘛?”


    林躍:“那就我和鈴木。”


    v思索了一下,“可以,到時候特工放你們進去,資料拷貝結束後就直接撤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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