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猛然下降,路明非慌張的左顧右盼,可無論他怎麽按亮樓層,電梯的速度沒有絲毫減弱,更沒有停止。


    在電梯裏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路明非就在考慮要不先出去再說了,進入源氏重工這麽久,他好像就一直在電梯裏打轉。


    可還沒等他邁出腳步,電梯就開始下降,樓層號飛速變化,從29一路降到-1,而且還在不停的降。


    路明非有些慌張,他覺得自己可能惹禍了或者被發現了,下意識的喊:“路鳴澤路鳴澤路鳴澤……”


    無人應答,他這才想起小魔鬼休假去了,載著小魔鬼的火車也許正在草地上飛馳,小魔鬼也許正跟偶爾同車的女魔頭搭訕,在日本這個不歸他管轄的地界,他的呼喊小魔鬼是聽不到的。


    心裏有些難受,雖然真的很討厭那個催命的魔鬼,可忽然發現他不見了,路明非還是有些難過。


    可能是因為他是世界上唯一一個隻圍著他打轉的人吧。


    而且不知為什麽,路明非忽然伸手捂住胸口,覺得那裏麵空落落的,好像即將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


    電梯終於停了下來,卻不顯示樓層,電梯門緩緩打開,路明非瞬間沒工夫悲春傷秋了,他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聽到了水聲。


    那不是水在管道中汩汩流動的聲音,而是潮聲,一疊疊的浪花彼此追趕,路明非走出電梯,居然真的看到了白色的浪頭。


    這裏已經是源氏重工的地下,卻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地下室,這是直徑超過12米的隧道內部,半條隧道被水淹沒,洶湧的水流衝刷著隧道的金屬壁,隧道頂部的氙燈一盞接一盞的去向遠處,直到沒入徹底的黑暗中。


    “我去!”路明非小聲驚歎,他的聲音在巨大的空間中回蕩。


    這驚人的隧道簡直能跟英法之間的海底隧道相比,能夠容納火車通行,如果在裏麵修建高速公路的話,至少能夠容納六輛車並行,他腳下的水流完全是一條滔滔的大河。


    路明非根本沒有足夠的詞匯量描述自己此時的震撼,隻能瞪大眼睛,然而就在此時,警報聲席卷了整條隧道,隱隱還有雷鳴般的聲音。


    路明非頓時驚慌失措,像隻受驚的小狗,他非常懷疑自己可能暴露了,可左右也找不到了能遮掩的地方,急得甚至想跳進水裏。


    就在此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他的背後扯住了他的衣領,路明非回頭,就看到自家師兄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楚子航把這隻想要跳水的敗狗硬生生拖了回來,拖著他走向高處,愷撒已經站在上麵了,見路明非看過來,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你怎麽找來的?”愷撒問:“你怎麽知道我們真正的計劃是探查這裏?”


    “我我我不知道啊!”路明非一臉震驚:“什麽還有真正的計劃嗎?那我是什麽?我靠我說為什麽我給你們發消息你們都不回!”


    楚子航沉默地看著他,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句:“這裏比較危險,源氏重工裏大多都是普通人,你會比較安全一點,順便可以幫我們吸引注意。”


    路明非滿頭黑線:“就是當靶子嘍!你們都不告訴我,這也太沒義氣了!”


    “現在你不就知道了。”愷撒大力拍著路明非的肩膀,朝著他豎起大拇指:“而且這不叫沒義氣,這叫相信你的能力。”


    路明非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巨大的聲音打斷了。


    隧道在震顫,水花激蕩飛揚,就像一條白色的龍被隧道強行束縛著,它掙紮前進,同時咆哮怒吼。


    巨大的水流經過的時候彼此相互對吼都聽不見,隻能看嘴型。


    “剛剛的那波警報聲就是提醒潮峰要到了。”等水流終於消失,聲音也漸漸落了下去,愷撒才開口:“這幾天東京在下雨,排水係統裏就有很多水。”


    “噢噢,我說呢,我還以為我們被發現了。”路明非嚇了一跳。


    “你還沒說,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愷撒挑眉,他可不認為路明非能自己發現岩流研究所的位置,還找了下來。


    “我就坐電梯,電梯自己就下來了,你別說,我還一臉懵呢。”路明非說:“這是哪?”


    “東京地下的排水係統,源氏重工的地下。”楚子航說:“我們要找的岩流研究所應該就在這裏。”


    路明非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好不停的點頭,然後問:“那你們找到了嗎?”


    “還沒有,但應該快了。”楚子航皺了皺眉:“我總覺得這事情順利的不像話,一路上居然沒有任何人發現。”


    “這有什麽,說明我們隱蔽性好唄。”愷撒不以為然。


    楚子航指了指路明非:“他直接坐電梯下來的,隱蔽性好?”


    愷撒立刻啞口無言,他沒辦法不討厭楚子航,因為這貨總是能精準的抓住他話語中的漏洞並指出,非常討人厭。


    但楚子航卻不在乎他的反應,轉頭四顧,目光最終看向某個方向,同時輕聲說:“而且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盯著我們。”


    與此同時,屏幕前的源稚生看著楚子航那雙直直看過來的黃金瞳,他們仿佛隔著虛空對視。


    源稚生見狀挑了挑眉,還挺敏銳。


    ……


    深海,極淵中,無盡的岩漿環繞著古老的神國,因為主人的回歸,本已經隻剩下廢墟的神國重新煥發出了昔日的榮光。


    連綿的建築屋頂上鋪著鐵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鐫刻卷雲和龍獸,數百米長的金屬鎖鏈掛在建築物的四角,鎖鏈上黑色的風鈴搖拽。


    沒有人會不被這座城的孤傲和威嚴震驚,走遍世界上,所有文明遺跡都不曾見過如此宏偉的建築風格,可那些已經毀滅的古老文明又繼承了這種建築風格的一鱗半爪。


    廣場中央矗立著那座通天的巨塔,那是龍族的絞刑架,而此時上麵釘死了新的罪人。


    很難想象沒有實體的魔鬼是如何被釘死在上麵的,他身上甚至都沒有傷口,但眼裏卻流下血淚來,他痛苦的痙攣著,就好像有一把無形的刀在反複淩遲,而傷口不在他身體上,在他的心裏。


    源稚女懶得再看他一眼,她現在確實沒辦法將沒有實體的魔鬼徹底毀滅,但這種程度的幻境,就算是魔鬼想要突破也沒那麽簡單,因為他是被困在了自己的記憶裏。


    所以就這樣,永無止境的痛苦下去吧,源稚女是個很記仇的人,弗裏嘉說的沒錯,所有在她未複蘇之前僭越的人,都該付出代價!


    無論你是至尊還是魔鬼,待吾歸來,必將百倍償還!


    而現在,不過是收點利息罷了。


    源稚女一步步走向古老的神國,這裏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每一棟建築,每一處街道,甚至是那些搖拽的風鈴,都曾在她的記憶中出現過。


    眼前閃過一幕幕陌生的往事,腦顱裏有畫麵在閃動,好像是有什麽野獸要衝破桎梏。


    但終究還是沒有衝破。


    源稚女深呼吸了一口氣,這種記憶斷斷續續的感覺非常不好受,她步伐邁的越發大了,準備去尋找聖骸。


    隻要再找到那塊骨頭,徹底融合,她就能想起一切了,就能讓那些桎梏全部見鬼去吧!


    但就在她準備離去之時,高塔上的魔鬼忽然開口了。


    “你以為你這樣就贏了嗎?”


    源稚女離開的腳步一頓,微微回頭,就看到魔鬼目光呆滯的看著麵前空蕩蕩的海水,渾身痛的痙攣,臉色白的仿佛死灰,聲音沙啞,語氣卻是平靜的。


    按道理來說他現在還被困在幻境裏反複體驗記憶深處最慘痛的痛苦,但即使這樣,他還在對著麵前空蕩蕩的天空說:


    “不過是借用別人力量的蠢貨。”


    “所有王的結局都是被新王殺死在王位上,這是宿命,但你這樣可殺不了我。”


    源稚女皺起眉,卻不是因為這隻魔鬼的嘴硬,而是因為這句話中所含的深意。


    她甚至有種感覺,這個魔鬼明知道自己現在沒辦法對抗蘇醒的白王,但還是趕了下來,為此甚至願意犧牲貝希摩斯,隻是為了告訴源稚女這句話。


    弗裏嘉已經陷入了沉睡,源稚女想問都沒得問,不過也可能正是因為弗裏嘉陷入了沉睡,魔鬼才能肆無忌憚的開口。


    而他這句話……借用別人力量?這個別人是什麽意思?


    弗裏嘉明明說,她們本是一體,她們就是一個人,甚至說源稚女才是本體,而自己不過是被留下來的分身。


    源稚女不相信這魔鬼會說出無意義的話,所以這個魔鬼其實是在提醒她麽?可他又為什麽要這麽做?


    注視著腦海深處安靜沉睡的女人,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源稚女回想起了兩人相遇到現在,她似乎確實是一直在強調源稚女就是白王。


    但太過於強調,反而顯得有些奇怪。


    當然也有可能是魔鬼在故布迷陣,不過是不想讓源稚女拿回自己的力量,他之前就警告過源稚女不要來這片神國,源稚女來了,也沒有發生不好的事情啊!


    還是說,其實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就比如說,弗裏嘉的蘇醒。


    僅一瞬間,無數念頭劃過,源稚女眉頭緊蹙,她看向被釘死的魔鬼,但魔鬼已經閉上了眼睛,仿佛徹底被困死在了記憶裏,他的身上流出無數的鮮血,像記憶裏那樣,染紅了黑色的塔身。


    源稚女隻好收回目光,片刻後她堅定的轉身,走向那片神國深處。


    無所謂了,管他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反正她一個都不信,回頭找個機會,兩個一起殺了就好了,懶得再思考的源稚女如此想著。


    反正不管這個魔鬼說的話是真是假,她都要拿到聖骸,融不融合可以再說,但這東西必須在她手上。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她走遍了神國的每一個角落,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最後,她回到了空空如也的巨型廣場上,抬頭看著上麵瀕死的魔鬼,深深的皺起了眉。


    聖骸,不見了。


    白銀盟的第1章加更,後麵還有後麵還有後麵還有,但不一定是哪一天,反正本月內肯定加完,再次感謝女裝使我變強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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