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笙臉上掛著一抹毫無溫度的笑,眉梢微挑,似是在讚揚裴蟄衍的判斷力。


    順利簽好文件,謝懷笙擺了擺手,保鏢送來了綁住蘇七月繩子,把她推了出去,裴蟄衍順勢抓住了蘇七月的胳膊。


    “你為什麽非要來這裏,我並沒有要求你來救我!”


    蘇七月甩開裴蟄衍的手,瞪向他。


    早就已經習慣了蘇七月惡劣的態度,裴蟄衍臉色平靜的收回手。


    “下個星期你不是還要帶著時時出國,這段時間來往的航班不多,耽誤了行程,就得等兩個月後。”


    裴蟄衍顯然是在避重就輕。


    那麽重要的海口商渠,就這麽輕而易舉地給了別人。


    本來裴氏這段時間就不好過,裴蟄衍這麽做根本就是在自斷其臂!


    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裴蟄衍為了她犧牲自己。


    蘇七月轉身看向謝懷笙。


    “按宗家現在的實力,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接管這麽大的項目,你就算得到了控製權,商渠發揮不了作用也是廢紙一張!”


    謝懷笙的眸微微眯起,透著濃鬱的危險氣息。


    “我的事就不用你來/操心了,有時間的話,我看你還是仔細想想,自己到底有沒有做好抽骨髓化療治療的準備。”


    此話一出,裴蟄衍深邃的瞳眸霎時一怔。


    蘇七月沒想到謝懷笙連這件事情都知道,也愣住了。


    這件事隻有身為研究組組長的沈鬱和威爾斯,還有她這個病人家屬知道,謝懷笙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耳邊忽然傳來磁性低沉的嗓音。


    裴蟄衍沉沉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個洞來。


    蘇七月心頭微顫,剛想找借口解釋,卻被一旁的謝懷笙打斷了。


    “哦,原來她還沒告訴你嗎?”


    “你閉嘴!”蘇七月充滿憤怒的眸死死地盯著謝懷笙。


    謝懷笙發出一聲輕笑,語氣充滿著戲謔和惡趣味。


    不要他說,他卻偏偏要說。


    “蘇時時,就是你和蘇七月的孩子,現在他在醫院裏,能不能繼續活下去,就看骨髓治療能不能成功,必須要親生父親或者母親的骨髓才行,實驗治療的時間……


    我記得,好像是下個月初吧,我還以為,你會讓他去救蘇時時呢,還真是低估了你對他的感情。”


    謝懷笙悠悠地看向蘇七月,滿臉挑釁。


    聰明如裴蟄衍,迅速從謝懷笙的話中串聯起了整個事情脈絡。


    原來,帶蘇時時出國是假的,蘇七月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所以找了出國這種借口朝他隱瞞。


    蘇七月和裴蟄衍上了車。


    裴蟄衍沉默著發動了引擎,坐在副駕駛的蘇七月忽然開口。


    “這件事我已經全部安排好了,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來插手。”蘇七月冰冷的語氣冷漠又疏離。


    裴蟄衍卻聽得出蘇七月的欲蓋彌彰,冷笑一聲,“所以,你之前說,蘇時時是公冶鎮權的孩子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


    深褐色的眸子晦暗不明,微蹙的劍眉顯示著不悅。


    “那又怎麽樣?”蘇七月破罐子破摔道。


    事已至此,解釋已經沒有意義了。


    隱藏許久的真相突然被當事人知道,蘇七月感到心慌意亂,隻能用憤怒和抗拒來掩飾內心的不安。


    “我和你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感情了,小時時的父親究竟是誰,對於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我在乎的,隻有小時時能不能開心快樂地生活下去,我討厭任何人來打擾我的生活,尤其是你。”


    裴蟄衍就這麽凝視著蘇七月的眼睛,似乎想要找出一絲心虛,又像是在質問。


    蘇七月毫不退縮,直直地迎視著裴蟄衍的目光。


    過了一會兒,裴蟄衍終於收回視線,濃密卷翹的睫羽掩住了一半的視線,神色黯淡,鼻腔忽地溢出一聲似是自嘲的輕笑。


    “的確,我不配再介入你的生活。”


    “你知道就好!”


    蘇七月狠下心,說出口的話一句比一句絕情。


    “你當初是怎麽對我的,我記得清清楚楚,我警告你,不許告訴時時你就是他的父親,也不許你再做出一些自以為是的犧牲,那隻會讓我覺得惡心,這次的事,是你自作多情,你別以為我會感謝你,也別認為我會還你的人情,這本來就是你活該付出的代價!”


    放完狠話,蘇七月打開車門,毫不留情地下車了。


    過了一會兒,裴蟄衍發動引擎,車漸漸開遠……


    直到那輛車徹底消失在視野盡頭,蘇七月強撐在胸腔的那口氣,終於鬆懈下來,渾身無力,幾乎要跌倒在地。


    她捂著胸口,她不想傷害任何人,但現在隻有這樣做,才能打消裴蟄衍欲救小時時的想法。


    這次為了救她,裴蟄衍就可以把裴家賴以生存的海口商渠交出去,接下來他又該怎麽辦?


    站在頂峰的世家,站得越高,摔得就越慘。


    謝懷笙恐怕不會放過這個打壓裴家的絕佳機會。


    在京都,裴家垮下,謝懷笙就可以聯合宗老那些人一步一步蠶食裴家,最後再一起對付容家和公冶家。


    謝懷笙雖然是個瘋子,但當初卻憑借自己的實力,和母親登上過圍棋,編程等等高難度的國際大賽,取得的成就和母親不相上下,都是智商出類拔萃的頂尖人才。


    宗家或許沒有實力,可謝懷笙這麽多年在國外,恐怕也不隻是吃喝玩樂而已,他有這個自信來威脅裴蟄衍交出海口,應該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打算。


    到了那個時候,裴家即將遭遇什麽樣的滅頂之災,蘇七月根本不敢想象。


    蘇七月腦子裏很亂,懊惱和痛苦交織。


    蘇七月從包裏拿出錢包,把藏在夾層裏的那張照片拿了出來。


    照片上,容景詩的笑容燦爛,稍微安撫了蘇七月心中的焦躁不安。


    “媽媽,我到底應該怎麽辦?”


    霎那間,蘇七月感覺自己沒用極了。


    在新聞上看見謝懷笙的照片時,薑婉儀正在拍戲,第一反應是先給容瓷打了一個電話。


    “早就看見了。”


    容瓷語氣低沉,聽得出心情不佳。


    “這個死渣男,瘋子,變態,居然還敢來我們眼皮子底下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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