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淮不是很能吃辣,她辣椒就沒有放特別多,徐淼又是個無辣不歡的。


    蘇七月想了想,準備弄一份麻辣鮮香的辣椒油出來。


    還是一大碗吧,小嚴好像也能吃辣。


    “這是什麽菜?”看著蘇七月往鍋裏放各種時蔬,陳清淮確實沒見過這種大雜燴的做法,很好奇。


    “毛血旺,吃過沒?”


    陳清淮理所應當地搖頭。


    他在國外多年,進中餐館的次數屈指可數。


    回國以後,他出席的大場合比較多,飯桌上也不會出現毛血旺這樣的家常菜。


    “待會兒吃了你就知道了,保管你停不下來。”


    陳清淮一聽笑了:“那我可一定要嚐嚐,看看它到底有什麽魔力。”


    話匣子打開了,蘇七月接著道:“你不是沒嚐過正宗的川菜嗎?除了毛血旺,我再做一個雞米芽菜、一個幹燒魚,一個口水雞,湯就做冬筍三黃雞,成嗎?”


    陳清淮哪裏會說不成。


    能跟蘇七月一起過年,就足夠他開懷了。


    “七月做什麽都好,今天我也給你露一手,最近我學了好幾道菜,你也嚐嚐。”


    蘇七月笑著點頭。


    不過——學做菜?


    他工作那麽忙,哪來的時間?


    “晚上的時間我還是有的,家裏請了阿姨,晚上這頓飯我自己做,一天一道,阿姨在旁邊指導我,實在忙,就讓阿姨做。”


    蘇七月很少帶著孩子上外麵吃,擔心不健康,吃了鬧肚子,絕大多數情況,還是自己在家做,張阿姨在就她做,不在就自己倒騰著。


    以後——


    做飯這件事完全可以交給他,他很努力,爭取學上幾十道川菜。


    砂鍋裏發出“咕嘟嘟”的湯水開花聲,幾個鍋裏也響聲不斷。


    陳清淮和蘇七月各自忙碌著,都沒注意到裴翰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還對著他倆的背影偷拍。


    徐淼發現裴翰突然不見,在屋裏到處找,小嚴把她拉回來:“翰翰回房間了,你找他幹什麽?”


    雖然才跟裴翰接觸了兩天,可小嚴看得出來,裴翰不喜歡熱鬧,這種環境下,他肯定不舒服,回房間也不奇怪。


    徐淼翻了個白眼,“你倒是了解他。”


    “嘿嘿,都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我小時候也不喜歡熱鬧,家裏人一多就想躲。”


    小嚴湊到徐淼耳邊,說起笑話,徐淼也就沒去找裴翰了。


    裴翰躡手躡腳地上樓,做賊似的鎖好房門。


    他背過身,吐出一口氣,今天家裏人多,還怪緊張的。


    他摸出被他藏在櫃子深處的手機,手機沒電了,充了會兒電才開機。


    他手機往下滑,找到裴蟄衍的對話框。


    他想了想,咬牙把照片發了出去。


    等候回複的這段時間,他非常緊張,他在腦子裏頭腦風暴,幻想著裴蟄衍看到照片時的反應。


    暴怒?然後徹底死心。


    還是打上門來。


    萬一是後者——


    裴翰的手心開始出汗,他有些後悔了。


    等了十幾分鍾,久到樓下已經含他吃飯了,裴蟄衍那頭安安靜靜,屏幕上方提示框也沒有出現“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


    他捏了一把汗,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手機自動黑屏,他也離開了屋子。


    門“哢嚓”一聲關上,被裴翰藏進櫃子裏的手機瘋了一樣震動,在一片冷寂中,震動漸止。


    京城。


    裴蟄衍因為工作原因,不得不趕回來,他沒想到,隻是一天,他就被偷了家。


    今天是除夕,陳清淮那狗東西沒家嗎?他為什麽會出現在七月家裏?


    翰翰這個小滑頭,給他發照片是什麽意思?


    刺激他?


    想看他除夕當天出大醜?被氣到住院?


    “裴總,請您簽字。”袁助理把文件推過來,對裴蟄衍道。


    裴蟄衍深呼吸,耐著性子看完文件,簽上自己的大名。


    “行了,事情辦完了,你也放假吧。”


    公司的其他員工早就回家了,因為裴氏發生了重大變故,總部即將遷往荔城,好多職員需要跟著一塊兒到荔城去,也有不情願,準備辭職的。


    裴蟄衍又催得急,年後荔城的公司就要掛牌營業,他的助理團隊忙得腳打後腦勺,包括副總裁,每天上班都滿身怨氣。


    好不容易放假,人全溜了。


    有天大的事,都等年後再說!


    裴蟄衍和袁助理留守到最後,聽到上司這句話,袁助理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終於舒緩下來。


    還好他家裏人就在京城,不然他肯定趕不及年夜飯了。


    “裴總,提前祝您新年快樂。”


    裴蟄衍也應了一聲“新年快樂”,回頭就給袁助理發了一個特大的紅包。


    袁助理眉開眼笑地下班了。


    裴蟄衍走出公司大樓,樓裏一片晦暗,隻有留守的保安時不時進樓裏巡邏。


    裴氏從不虧待員工,保安的公司本就可觀,這幾天的加班費更是達到五位數,他不覺得委屈,反而很高興。


    出來打工,不就是為了錢嘛。


    老板有錢還事兒少,簡直是神仙老板。


    目送裴蟄衍開車離開,保安巡邏完畢後回到自己的小房子,倒了一杯熱茶,心情愉悅地刷起連續劇。


    除夕下午,裴蟄衍驅車趕往荔城,飛機乘客今天爆滿,問了好幾家公司,經濟艙商務艙全都沒有,私人飛機航線一時半會兒也申請不下來,他決定開車去,也就一千兩百多公裏,近十五個小時罷了。


    裴蟄衍趕到時,已是下半夜。


    蘇七月、陳清淮、徐淼、小嚴,還有裴翰和小時時夜裏守歲,也是淩晨才睡。


    裴蟄衍回到他在荔城的新家,克製不住心裏的怒火,現在就想去敲門。


    他站在電梯裏,猛然想起來自己手裏的卡隻能打開自己這一樓層,去蘇七月家門口堵門是不可能的。


    他握緊拳。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蘇七月要在這裏買房子了。


    他冷冷一笑,電梯上下幾次,始終沒人上來,他一個人,穿得單薄,活像個傻子。


    等回到家,他人已經凍透了,英俊的臉頰又白又紅,手背也凍皸了,手指不受控製地打著抖。


    他拿出一支煙,到陽台去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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