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天亮,裴蟄衍洗了把臉,洗去滄桑和頹廢。


    他給蘇七月打電話。


    早上六點一次,七點一次,八點一次,後來變成半小時一次,十分鍾一次,一分鍾一次……


    蘇七月睡之前把手機調成了靜音,一腳睡到十點,她看到滿是紅點的手機,人愣住。


    再一看號碼,眉頭緊皺。


    裴蟄衍這是幹什麽?


    大過年的發瘋?


    略過裴蟄衍的電話,強忍住拉黑刪除的衝動,她開始回消息。


    合作夥伴的、同學朋友的、員工下屬的,全是拜年短信,她一一回複,親近的就多回複兩句,關係一般的回一句“謝謝”,再加上一句“過年好”。


    她正一條條回複,手機突然彈出來電提示。


    看到號碼,她忍不住了,想拉黑。


    裴蟄衍這人蹬鼻子上臉,他請求她把號碼拉出來,難道就是為了方便電話轟炸她?


    她皺眉切斷,徐淼模模糊糊走進來,蘇七月手指一顫,綠色通話鍵向上滑動,電話通了。


    “七月,新年好。”沙啞低沉的聲音傳入耳朵。


    蘇七月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她瞪向徐淼,徐淼一臉不明所以,還問她是誰的電話。


    蘇七月嘴唇微動。


    徐淼:??


    她人清醒了,把電話搶了過來:“裴蟄衍,你個臭狗屎,大過年鬧不痛快,撒繞是吧,滾你爹的!”


    徐淼也不廢話,罵完就掛。


    絕對不給裴蟄衍胡攪蠻纏的機會。


    想說的沒說,還被臭罵一通的裴蟄衍眼睛發綠,眼底還存留著一晚沒睡積攢出來的紅血絲,可怕得像鬼。


    站在呼嘯的冷風裏,還特地去買了新年禮品的他像是個傻子。


    一早就有人家帶著孩子串門拜年,他在其中格格不入。


    一個跟小時時一般大的女孩兒戴著小兔子帽子,小臉蛋也被圍巾擋著,她趴在爸爸懷裏,奇怪地問道:“爸爸,他不冷嗎?為什麽不動啊?”


    大一些的哥哥立即道:“可能腦子不太好吧。”


    倆孩子的爸媽十分尷尬,衝著裴蟄衍抱歉一笑,趕緊抱著孩子走了。


    裴蟄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一家四口走後,風更大了,吹得他臉疼。


    他悶頭進樓,想過厚著臉皮再打,手指摁在通話鍵上,他卻遲疑了。


    陳清淮昨晚也留在七月家裏了嗎?


    樓裏。


    扔掉手機,徐淼撲到床上,還好蘇七月躲得快。


    “你幹嘛?”蘇七月走下床,抱怨道。


    “你幹嘛接他的電話?”


    “我不想接的,你突然進來,嚇到我了。”


    徐淼:……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我睡蒙了。”


    “來幹嘛?昨天還沒鬧夠?”蘇七月又說。


    “早上了,這不是餓了嘛。”


    徐淼廚藝為零,熱飯熱菜都勉強。


    今天大年初一,外麵哪有賣早點的,還有廚師在的,也就隻有一些大一點的店了。


    等他們送來,人都餓扁了,徐淼決定來求助蘇七月。


    “七月,弄點兒吃的吧,你看看我肚子,都叫了好幾聲了,看在我幫你罵了裴蟄衍一通的份兒上?”徐淼眨巴著眼睛,哀求道。


    蘇七月從床上下來,徐淼立即撲過去。


    蘇七月躲開:“還吃不吃飯了?”


    “吃吃吃,我不吵你了,我這就去叫他們起來。”


    她衝去裴翰和小時時的房間


    兩個小家夥已經穿好衣服,也洗漱完了,徐淼低頭看看邋裏邋遢的自己,沒忍住撓了撓頭。


    她繞到陳清淮的房間,抬手敲門。


    響了幾聲,屋裏人沒理他,她喊了兩嗓子,還是沒人理會。


    徐淼:?


    還沒起來?


    陳清淮那樣的人也睡懶覺?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算了,人家平常工作那麽忙,好不容易放假能休息休息,她還是別去打擾了。


    她下樓。


    廚房有動靜傳來,她以為是蘇七月,走近了一看,她呆住。


    “陳清淮?怎麽是你?”


    更讓徐淼震驚的是陳清淮的打扮,以前見他,基本都是西裝革履,頂多外邊加一件大衣。


    可此時此刻,他穿著寬鬆的家居服,淺灰色的上衣鬆鬆垮垮,卻露出了讓人口水直流的兩彎鎖骨。


    以前她都沒注意,陳清淮這麽白的嗎?


    尤其是平常掩藏在西裝底下的皮膚,跟雪一樣。


    再加上鑲嵌在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上的藍眼珠。


    嘶——


    七月吃的是真好啊。


    混血帥哥質量是真高。


    她家小嚴——小嚴也挺好,長得帥,腿長寬肩細腰,體力也好。


    徐淼心想著,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笑容。


    “七月起來了嗎?”陳清淮看到徐淼,問道。


    “都起了,你在做什麽?好香。”


    “簡單做了點早點,我看櫃子裏皮蛋,就煮了粥,還煎了雞蛋餅,早上喝橙汁,可以嗎?”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徐淼眼睛晶亮。


    對於不會做飯的人來說,下廚的都是神仙!


    準備下樓做飯的蘇七月看到一桌早點,也愣住了。


    陳清淮笑了笑:“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口味。”


    “已經很好了。”徐淼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小嚴看她一臉狗腿的樣子,連忙道:“等回去我也學做飯,保管不叫淼淼你餓著。”


    徐淼立即看過來,眼神裏分明寫著:“就你?”


    小嚴頓時一噎。


    “好了,一大早別吵嘴了,不是餓了嗎?”


    蘇七月去廚房裏拿碗筷,說話功夫,小時時和裴翰也下來了。


    六個人愉快地吃了早點。


    陳清淮做了早點,徐淼和小嚴不好意思吃白食,主動起身收拾餐桌、洗碗、打掃廚房。


    他們在荔城,也沒有親人,不需要走動拜年。


    幹脆窩在家裏。


    電視在重播春晚,沒什麽好看的,徐淼突然站起來,建議道:“不然咱們去泡溫泉吧,冬天泡溫泉,巴適得很呐!”


    戀愛腦上頭的小嚴舉雙手支持。


    裴翰和小時時無可無不可。


    陳清淮則看向了蘇七月。


    “那就去吧,反正也沒事。”蘇七月含笑道。


    “我去定溫泉館!”徐淼趕緊動起來。


    需要用的泳衣泳褲之類,可以到溫泉館另行購買,不需要額外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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