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府。


    範閑第一天到京都,就被人撲了馬車。


    更是稀裏糊塗蹲了一晚上大牢,對於京都他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但是接下來,範建給他分析了朝中的局勢,以及迎娶林婉兒接手內庫財權的一係列事情。


    範閑總算將自己的處境初步搞清楚了,原來自己跳入的是這麽大一個局。


    “父親,這麽說來,是誰要敗壞我的名聲,也就不難猜了,應該就是太子和長公主那一派吧。”


    “昨天太子在京都府大堂,可是要急於將我定罪的。”


    “還有在澹州刺殺我的鑒查院刺客,說不定都是同一批人安排的!”


    聽到範閑的話,範建提了一個中肯的建議。


    “你最近盡量不要出門,防止再有人給你使絆子。


    同時,也讓這洶洶議論稍微平緩一下。”


    範閑按照範建的建議,最近都窩在範府練武。


    府中唯一搭理他的就是範若若了,這丫頭聰明有想法,範閑也愛和她說話。


    幾天後,範建從宮裏帶出了一條消息,說是陛下勒令太子幫範閑恢複名譽。


    太子和長公主毀範閑名聲的事情,自然是絕密,絕不能往外說的。


    慶帝給範建的理由是,太子試圖幹擾京都府審案,不明情由就武斷幹涉。


    幫範閑恢複名聲,算是對太子的一項懲罰。


    範閑得知後,多少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懷疑對象,要幫他恢複名譽,世上還有這麽荒唐的事情。


    永王府。


    邢育森快馬入城,將巴雷特的三枚子彈帶了回來。


    早在回京都的路上,李長安就打發邢育森去了蒼山別苑。


    李長安記得巴雷特大狙的三顆子彈,就藏在蒼山別苑庫房的牆壁裏,捕快出身善於搜查的邢育森去尋找最為合適。


    邢育森激動的拿出三顆金黃色的子彈,“親娘嘞!屬下從未來見過形製如此巧妙,打磨如此精致的暗器!”


    範閑手裏的大狙需要去內庫三大坊修複,修複之後還需要這三顆子彈。


    沒有子彈的大狙就是廢鐵,不會有任何威脅。


    “老邢,這可是世上最強大的暗器了。”


    兩人剛說完話,門外就有人通傳,宮裏的侯公公來宣旨。


    侯公公神色肅穆的走入王府大廳,“陛下口諭,永王聽旨!其他人不用回避,一起聽吧。”


    李長安封王的時候,就有禦前免貴特權,現在接旨也是躬身而已。


    侯公公清了清嗓子,開始傳達慶帝口諭。


    “李長安,朕的親兄弟,你心安嗎?”


    李長安聽了兩句,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慶帝這老六又要折騰事了。


    侯公公繼續傳達口諭,“邊境對峙已經半年,京城刺客猖獗。”


    “鑒查院抓獲的刺客裏,有一半都是江湖上殺手組織和門派的高手,伱忘了你的職責了嗎?”


    “你整天在王府玩侍妾,影密衛們閑的發毛,朕每天為國事殫精竭慮,你心安嗎?”


    “你遊曆多年,就隻學會了打打殺殺嗎?那些被你鎮服的門派,有沒有留個探子?”


    “你已經十八歲了,該學會替朕分憂了!你整天胡混,對得起先帝,對得起朕嗎?”


    “好好想想吧,該怎麽為國出力!”


    這就是皇帝,晴雯和襲人兩個絕色是他給李長安設下的美人計。


    現在李長安中計了,卻還要被訓斥。


    侯公公傳完旨意,邢育森馬上塞上一張銀票,侯公公的臉頓時就化開了。


    收了錢就要辦事,侯公公是明白人,“永王殿下,你的惶恐我都看到了,一定如實回報陛下。”


    對於皇帝的斥責口諭,李長安也懶得裝作惶恐的樣子,讓侯公公應付一下得了。


    反正慶帝也知道,李長安這人沒那麽容易惶恐。


    侯公公走後,邢育森馬上分析道,“殿下,陛下這是要給開戰造勢了。”


    邢育森說的沒錯,雖然邊境對峙,但是北齊是不會主動開打的。


    南慶有一統天下的野心,慶帝一定會找借口開戰。


    北齊刺客潛伏京城意欲行刺皇帝,這就是借口。


    雖然這個借口的確很糙,但是曆來強國開戰,找的借口都不精細。


    慶帝讓李長安在江湖門派中安插探子,監察江湖中反對朝廷的勢力,這件事很有貓膩。


    鑒查院的四處,職責是監察京都以外天下官員,但是實際上職權早就膨脹了。


    現在的四處,幾乎可以隨意監察任何官民,畢竟連官都能監察,何況屁民乎。


    慶帝這道旨意,既是對鑒查院四處職責的補充,又何嚐不是一種製衡。


    現在的慶帝和陳萍萍,就像幾十年的夫妻,表麵上和和氣氣,心裏多少都有各自的算計和防備。


    陳萍萍懷疑慶帝主導了對葉輕眉的殺局,慶帝也擔憂陳萍萍不能絕對忠誠。


    這事兒也簡單,從各地羅網中拿出一點點人馬放在明處,抓幾個外地入京的刺客,就能交差了。


    慶帝需要的,不是京都沒有刺客,而是京都刺客猖獗,但都被護龍山莊和鑒查院抓了!


    看吧,北齊欺人太甚,起兵!


    宰相府中。


    林若甫正在和門客袁宏道對弈,剛剛悔了第十五手棋。


    “宏道,司南伯那個私生子,文韜武略方麵,有沒有拿得出手的。”


    袁宏道說道,“範閑,字安之,沒聽說文采如何,好像武功不錯,有望年內進階八品。”


    林若甫點點頭道,“十六歲進階八品,的確是非常罕見。”


    袁宏道繼續說道,“範閑還善於對弈,在澹州城中沒有敵手,好幾位閑居澹州的同年,都來信提過這件事。”


    剛剛要伸手悔棋的林若甫,那隻悔棋的手突然停住了,臉皮也不自然的跳了跳。


    擅長什麽不好,偏偏擅長弈棋!


    “原來,他擅長弈棋啊……婉兒最近哭哭啼啼的,她也不願意嫁給範閑。”


    林若甫一邊說話,一邊完成了悔棋,袁宏道隻能當做沒看見。


    “範閑在京都惡名遠播,人人避而遠之,他真要娶郡主,隻怕陛下都要猶豫。”


    “太子那邊主動擔下了這事,被陛下勒令幫範閑挽回名譽。”


    宰相是百官之首,如果他真的竭力反對女兒嫁給範閑,慶帝也不得不考慮他的意見。


    林若甫有些嘲弄的說道,“太子也是魔怔了,這種事情隻能越描越黑。流言就讓它自動消散,老百姓的記憶很短暫的。”


    “想想永王殿下強占青樓女子的名聲,是怎麽扭轉的。


    要扭轉負麵罵名,還是要靠樹立正麵形象。”


    “這個範閑,剛入京都就被白白算計,我可不想婉兒嫁給一個無能之輩。”


    ……


    幾天後,李長安給慶帝上書。


    他說明了在邊界重鎮的幫派中安插密探的設想,還提出讓影密衛配合鑒查院、京都府搜拿京中刺客的想法,表達了為國出力的決心。


    慶帝朱筆禦批,“算你還有良心,就這麽辦吧。”


    範閑在京都城的名聲徹底臭了,但是李長安知道,李雲睿這一招隻能是緩兵之計。


    最重要的一點,要讓林若甫堅決反對這件婚事,這件事的契機在牛欄街刺殺案。


    既然要阻止林婉兒嫁給範閑,就要讓宰相府和範閑徹底對立。


    範閑在京都的行動,李長安都是掌握的。


    但是,提供範府情報最多的,還是範若若這個光明正大的密探。


    範若若每隔幾天都要來請教詩詞學問,連帶著範思哲一起蹭吃蹭喝。


    這一天吃完飯之後,李長安將範思哲哄了出去,單獨教範若若寫詩作賦。


    兩人幾乎無話不談,範若若說著說著,就提到了範閑。


    “殿下你知道嗎,其實範閑剛開始不想來京都。


    我爹派兩個護衛帶去了婉兒姐姐的畫像,還告訴他來京城是和宰相之女完婚。”


    李長安知道,這件事絕對是慶帝的手筆,在他和陳萍萍針對肖恩的布局中,範閑必須現在進京。


    “範閑知道這個消息,所以才跟著紅甲軍來了京都,想不到剛到京都就被人暗算了,他自己其實非常驚慌。”


    “前兩天,靖王世子派人送來請柬,本月十五要在王府中舉行詩會,邀請我和範閑過去。”


    現在的範閑,特長是對弈和武功,應該不會去湊靖王府詩會的熱鬧了吧。


    “若若,範閑現在聲名狼藉,應該不會去這種才子佳人聚集的場合吧。”


    範若若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拍了一把李長安的大腿道,“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


    “但是,太子府專門派人來找範閑,說一定幫助範閑在詩會揚名,所以範閑就答應參加詩會了。”


    這個時候,範若若又靠近了李長安幾寸,語氣變得極其神秘。


    “其實範閑參加詩會,還想去看看婉兒姐姐!”


    林婉兒肺癆痊愈,並非一直居住在深宮,詩會玩樂之事,現在參與的也不少。


    李長安知道,範閑對於內庫的執念不深,現在沒有像原劇中那樣堅持退婚,是見色起意了!


    慶帝這老銀幣,最拿手的就是美人計,偏偏這美人計,還每次都奏效!


    李長安皺了皺眉,故意說道,“若若,你怎麽知道範閑這麽多事情?”


    範若若笑意盈盈的邀起功來,“當然是為了殿下!”


    “範閑一到京都就引出了這麽大新聞,這事情一定不簡單。”


    “父親說殿下文武雙全,陛下一定會重用的。多幫殿下收集信息,是若若應該做的!”


    李長安摸了摸範若若的螓首,將她拉倒自己眼前,額頭相對。


    範若若嬌豔的紅唇就在李長安嘴邊,兩人四目相對,呼吸可聞。


    “若若,本王要好好獎勵你一番。”


    乖巧懂事的範若若,還沒來得及緊張,就被順利滅口,又成長了一點。


    李長安忍不住感慨,最近太忙了。


    滅了驚鯢的口,還要堵範若若的嘴,真是日理萬機啊!


    靖王府詩會,靖王和二皇子聯名邀請李長安出麵。


    這麽說,可以見到範閑了。


    慶曆四年,夏。


    範閑一大早就出了門,身邊帶著老趙和老張兩個護衛,打算去靖王府。


    兩個護衛和範閑一路相伴來京都,一直陪著範閑,也根本不信那些流言。


    範若若雖然也說了,相信範閑是被陷害的。


    但是今天卻以找女伴為由,不跟範閑同路去靖王府。


    經過了幾天的紛擾,範閑也冷靜下來了。


    他名聲已經徹底臭了,以他的能力已經無法挽回。


    聽說太後、皇後、長公主,所有後宮女眷都反對他和林婉兒的賜婚。


    但是,都成這樣了,皇帝竟然還想讓依晨郡主嫁給自己。


    皇帝不但沒有改變賜婚的意思,還勒令太子幫範閑恢複名譽,這讓範閑重新燃起了希望。


    皇帝陛下沒那麽容易被蒙蔽,真是明察秋毫,英明睿智啊!


    範閑來京都的兩大動力,一是調查誰要刺殺他,二是為了和林婉兒的賜婚。


    既然皇帝陛下賜婚的意願如此堅決,林婉兒還是大美人,當然要再努力一下。


    靖王府是範府世交,而且太子說了一定會幫範閑揚名,所以範閑就出門了。


    太子府的門人,連寫好的詩都送來了,就等著他詩會揚名了。


    現在的太子,雖然恨不得殺了範閑,但又不得不幫範閑恢複名譽,別提多擰巴了。


    今天的詩會,還能見到林婉兒真容,範閑也是非常期待的。


    三人走到靖王府門口附近的街口,迎麵就遇到了兩位年輕士子。


    其中一位神色複雜的拱了拱手,“範公子有禮了,在下禮部尚書之子,宮中編纂,郭保坤。”


    另一位年齡略長一點的士子,也向範閑見禮,“一介書生賀宗緯,見過範公子。”


    前兩天來找範閑的太子門客說過,郭保坤是太子門客,在京都文藝圈名氣不小。


    範閑幾乎可以認定,這人不一定本事有多大,但是人家爹厲害啊!


    郭少來詩會的目的,自然是奉太子的命令,幫範閑恢複名譽,賀宗緯則是他找來的幫手。


    “郭公子、賀公子,範某有禮了。”


    初次參與京都文人交往,範閑難免有些拘束。


    郭保坤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一把摟住範閑的肩膀。


    “範兄,今天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郭某從小飽讀詩書,兼修兵法戰陣,今日詩會,已籌謀良久!”


    “參會的才子們,郭某大多數走訪過了,他們都願意說你好話!”


    “這麽多人幫你,可謂優勢在我,穩操勝券!”


    “今日詩會,範兄定能拔得頭籌,一戰成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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