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慶帝收到了李長安的上書。


    奏折上麵隻有八個字,“奸佞當朝,不敢回京”!


    李長安遭遇刺殺的事情已經在京都傳開了,慶帝也知道李長安斬了宮典和秦易。


    慶帝的心中很不滿,尤其是李長安斬了宮典,這顯然是在打慶帝的臉。


    根據鑒查院的情報,李長安派遣了手下最精銳的兩支武者騎兵,又去打西胡了。


    李長安留在陽關,是在深入整頓定州軍。


    可以說,李長安在顯示一種態度,一種對太子和慶帝不信任的態度。


    李長安的家眷都在京都,而且沒有任何要離開的跡象,慶帝判斷他還不至於造反。


    因為,以李長安現在的功勞,合法的成為慶國儲君,是非常有希望的。


    於是慶帝親自去敕令,安慰李長安,讓李長安回京。


    然後李長安再上書,說西胡欺人太人,他一定要滅了西胡王庭。


    他甚至說,如果不是手上兵力不足,他能將西胡徹底滅族。


    幾番拉扯之下,慶帝發現局麵完全反過來了。


    派李長安出去的時候,慶帝想讓李長安在外多待幾年。


    但是大半年過去了,慶帝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李長安早點回來。


    李長安手握重兵,擁兵自重,慶帝真的擔心。


    如果李長安真的扯旗造反,那麽慶國頃刻間就會分裂。


    而且以李長安的軍力,慶帝根本沒有把握短時間平叛。


    北齊,皇宮。


    衛太後終於收到了李長安的回信。


    得到了李長安停止返回京都的消息,衛太後馬上給李長安去了信。


    意思很明確,請李長安自立為西秦皇帝,坐擁西秦國和慶國西北。


    北齊將全力支持西秦和南慶對抗,甚至願意說動大宗師出麵幫忙。


    衛太後言辭懇切的寫了好幾頁紙,但是李長安隻回了五個字。


    衛太後看了之後,瞬間沉默無語。


    很顯然,李長安根本就沒考慮她的想法。


    “這個李長安,到底在想什麽,難道還要回南慶京都當受氣王爺?”


    “他這種功勞,要麽被立為儲君,要麽就是個死!”


    “本宮跟他推心置腹,他竟然一點都不當一回事!”


    衛太後越想越生氣,剛把那張紙放在蠟燭上想要燒掉,卻又後悔了。


    “算了,不燒了,字寫得挺好看。”


    隻見那張紙上,瀟灑飄逸的寫著五個字。


    “夫人,想我否?”


    差不多同時,小皇帝戰豆豆也收到了李長安的回信。


    她給李長安的信,意思跟衛太後也差不多。


    不過字裏行間透露出,如果李長安自立西秦,兩人關係會更近。


    在說明大局的同時,隱隱有一絲情誼在裏麵,分寸把握的極好。


    李長安的回複也同樣簡潔,“美人勿憂,相會之日不遠矣。”


    戰豆豆咬著牙,琢磨著李長安到底什麽意思。


    聯想到前些時間的一份軍報,她就很快想明白了。


    韓信已經將十萬雄兵移師秦齊邊境,隨時可以進攻北齊。


    雖然十萬兵馬滅不了北齊,但也說明了西秦和李長安的態度。


    “李長安,你可真是不識好人心!”


    “你在南慶朝堂危機四伏,自己都身陷危局,卻渾然無覺!”


    “而且,大齊有苦荷國師在,縱有百萬雄兵,也休想滅齊!”


    兩個多月後,葉完和上杉虎返回定州。


    西胡金帳王庭、左右賢王的王庭,全部一鍋端。


    兩人生擒了速必達單於,左右賢王全部斬首滅族,繳獲牛羊馬匹無數。


    李長安在西北一帶,實力更強,威望更高!


    武功之盛,是數百年來中原帝王都沒有做到過的。


    南慶。


    禦書房中,陳萍萍和慶帝相對而坐,剛剛稟報了最新的情報。


    李長安滅了西秦,滅了北蠻和西胡的王庭,慶帝百思不得其解。


    “陳院長,你說李長安是如何做到的?”


    “消滅北蠻王庭,用了四萬精騎,消滅西胡金帳,竟然隻用了兩萬人!”


    陳萍萍答道,“雪域蠻族、草原胡人,都施行部落製。


    可汗和單於所在的王庭,也不過是大一點的部落而已。”


    “除非集合兵馬劫掠中原,他們都是部落散居,兵馬也不集結。”


    “如果我們的騎兵夠強大,的確可以以戰養戰,一個一個部落消滅過去。”


    “兵不在多而在精,進入雪域和草原,需要的百戰精兵。


    人多了隻會增加負擔,不利於以戰養戰。”


    慶帝點了點頭,無論北魏、北齊、南慶,這一點基本都是共識。


    陳萍萍接著說道,“說起來容易,但是幾乎無法做到。”


    “一來,異族王庭漂移不定,草原雪域廣袤何止萬裏,根本找不到部落和王庭。”


    “如果在雪域和草原上迷了路,有多少人都隻能等死。”


    “二來,我們的騎兵再強,遇上異族的騎兵也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異族騎兵全民皆兵,從小征戰,異常凶悍。”


    慶帝沉聲說道,“第一個難題,需要精準的情報和向導,第二個難題,是要養一支百戰騎兵。”


    “陳院長,我覺得這兩件事都不是短短半年能做到的,我總覺得李長安這是籌謀良久的行動。”


    “但是,他之前從未接觸過兵事,也沒有和將領們結交過。”


    陳萍萍說道,“老臣認為,此事的關鍵在西秦。


    西秦在情報和養兵上,已經做了多年的準備。”


    慶帝一拍大腿道,“我也這麽想,所以就更覺得奇怪了。”


    “西秦應該遠比表麵上強大,但是為何落入李長安手中,就那麽死心塌地的給他賣命呢?”


    陳萍萍拱手說道,“陛下,老臣正在查,目前還沒有什麽眉目。”


    “陛下,現在是時候請秦王殿下回京都了,不能讓大慶陷於分裂啊。”


    葉重被架空在西秦國都城,定州軍現在也被李長安的人掌控,隨時都能割據一方。


    慶帝臉色有些陰沉,“現在朝中已經有了易儲的呼聲,但是太子無罪怎能隨意廢除。”


    慶帝對於帝位的想法從來都沒變,如果自己能長生不老,那當然最好。


    如果不行的話,一定會傳給自己的兒子。


    如果太子不行,還有其他的兒子。


    雖然李長安功勞巨大,但是慶帝認為自己能掌控局麵。


    畢竟他有隱藏底牌,他可是大宗師啊!他內心是有謀劃的,可以將四顧劍和苦荷全部除掉,把國內的一切不安定因素一網打盡。


    這些不安定因素包括李雲睿、秦家、李長安,甚至陳萍萍。


    所以,慶帝知道,現在最理智的做法是穩住李長安,將他請回來。


    隻要李長安回到京都,慶帝認為,他就能一步步削弱李長安的勢力。


    然後再一步步將西秦國,真正納入慶國版圖,納入他自己的統治之下。


    “太子不能廢!”


    “但是,恐怕除了儲君之位,沒有其他條件能夠滿足李長安。”


    陳萍萍聲音平靜的說道,“陛下,可記得大慶有過親王直接登基的先例?”


    “當時兩位奪嫡皇子,一位是太子儲君,另一位親王兼任京都府尹,兩人繼位的幾率幾乎相當。”


    南慶曆史上,親王兼任京都府尹,是有特殊含義的。


    陳萍萍說的這次,就是親王最終繼位。


    “隻兼任京都府尹還不夠,還要加殊禮,讓他的待遇和太子對等。”


    慶帝聽著陳萍萍的話,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


    他堂堂大宗師,天下最強國的皇帝,竟然要屈辱的做出這麽大讓步!


    但是,慶帝作為一個權力動物,理智到可怕。


    他知道,他要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他要步步謀劃,將李長安打下的土地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裏。


    然後,再設計將李長安連同他的勢力連根拔起,這樣做最保險。


    所以,還是要忍耐!


    登基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憋屈!


    “陳院長,就按伱說的做吧。”


    陳萍萍垂首道,“陛下聖明!”


    “當今局勢,一切以穩住李長安為重!”


    慶帝的神色,又恢複了沉靜,“李長安意圖不軌的證據,也要開始收集了。”


    “希望這一次,鑒查院不要再讓朕失望了!”


    李長安成長為龐然大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鑒查院失職。


    因為西秦的錯誤情報,讓慶帝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將李長安送去邊軍。


    數日後,護龍山莊中。


    範若若、戰翩翩、葉靈兒,正在陪著林婉兒打麻將。


    林婉兒的身前,已經堆滿了碎銀子和銀票。


    範若若捏著一張牌,猶豫了很久也不敢出。


    林婉兒微微一笑,“秦王妃,怎麽又讓本宮催啊!”


    範若若苦笑一聲,把手裏的牌放出去,“二筒!”


    已經聽牌的林婉兒沒有說話,範若若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牌過一輪,葉靈兒也高興的打出一張二筒。


    “嘻嘻!這是姐姐打過的,婉兒你應該不胡吧!”


    林婉兒冷眼看著葉靈兒,“你要叫本宮公主殿下,你剛剛已經輸掉叫我婉兒的權力了!”


    葉靈兒眼前空空如也,已經輸無可輸了,到了輸禮儀稱呼的地步。


    “好好好,公主殿下~”


    林婉兒嘴角微翹,將麵前的牌推倒,“胡了!等的就是你的二筒!”


    葉靈兒頓時不依了,“剛才姐姐也出了二筒啊!你怎麽不胡她的!”


    林婉兒為了贏葉靈兒,專門定的這規矩,放過了範若若讓葉靈兒點炮。


    “葉靈兒,怎麽著,你輸不起啊!”


    “從這一輪開始,叫本宮依晨公主殿下!”


    葉靈兒也不知道為什麽,林婉兒總是時不時針對她。


    她思前想後,一定是自己先嫁人了,所以林婉兒不高興了!


    葉靈兒求饒道,“讓晴雯來打吧,我不玩了,不玩了。”


    林婉兒正色道,“你要是下了場,本宮斷了李長安和葉重的糧草!”


    林婉兒掌管內庫,但是李長安的糧草是戶部供給,而且李長安也沒指望過京都的糧草。


    但是葉靈兒不知道啊,自家夫君、父親、兄長可都在西北呢,她是一點也不敢得罪林婉兒。


    葉靈兒和戰翩翩,自打林婉兒上桌,就從來都沒贏過。


    打又打不過,下又下不了,葉靈兒真是騎虎難下。


    好在這個時候,高五娘快步走了進來,給林婉兒報告了一則消息,才算解救了葉靈兒。


    “公主殿下,陛下下旨了。”


    “命秦王殿下領京都府尹,原京都府尹梅執禮降為京都知府。”


    “禦賜秦王殿下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謁讚不名,諸般殊禮,高太子一階!”


    “還賞賜秦王殿下三倍親王俸祿,白銀十萬兩,黃金一萬兩……”


    聽到這個消息,林婉兒露出了欣慰笑容。


    “陛下這是將古禮都搬出來了,俸祿金銀不過是個門麵,做不得數。”


    “親王銜加封京都府尹,再加上比太子高的殊禮,這才是最關鍵的。”


    三位王妃都知道,林婉兒是李長安的死黨,知道的事情甚至比她們還多。


    所以,在護龍山莊討論這些事,也沒有什麽忌諱。


    範若若緩緩說道,“也就是說,大慶國從此有兩個儲君了?”


    戰翩翩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你們的太子什麽功勞都沒有,什麽才能也沒有,你們陛下為什麽不直接廢了他!”


    聰敏的林婉兒已經猜到了,李長安終於快回來了。


    “三位王妃,本宮今日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


    三位王妃恭送了林婉兒之後,林婉兒又回身在葉靈兒屁股上拍了一把。


    “葉靈兒,本宮今天心情好,就先放過你了。”


    說完之後,林婉兒才微笑著揚長而去。


    戰翩翩小心翼翼的問道,“靈兒,你是怎麽得罪了公主殿下?”


    葉靈兒哭喪著臉道,“我怎麽知道啊!”


    範若若輕笑了一聲,好像發覺了一絲隱秘的端倪。


    半個月後,李長安帶著兩路龍騎軍,回到了京都城郊。


    太子、大皇子、三皇子和文武重臣,出城十裏迎接。


    李長安遠遠的看到前方旌旗蔽日,聲樂震天,好不熱鬧。


    等李長安策馬靠近,太子恭敬的彎腰拱手,其他人全部跪倒在地。


    “恭迎秦王殿下凱旋!”


    李長安下了戰馬,掃視了一眼跪倒的人群和招展的旌旗。


    隨即,他忍不住麵色一沉。


    旌旗不對,聲樂也不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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