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的隊伍中,除了影密衛和兩部精銳騎兵。


    還有兩個囚車,北蠻可汗阿史那沙苾和西胡單於速必達,每人乘坐一輛囚車。


    西秦小皇帝獻地有功,一路上都是坐著馬車的。


    麵對著黑壓壓跪倒的一地官員,李長安也沒有讓他們起來。


    “禮部司官何在?”


    李長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卻非常有壓迫感。


    六品的禮部司官從人群中爬了出來,聲音都有些哆嗦。


    “秦王殿下,下官在此。”


    李長安問了一句,“你們來迎接本王,是你安排的儀仗,你覺得有沒有問題?”


    李長安說完話,十幾個影密衛已經下馬,凶神惡煞的盯著六品司官。


    這位禮部司官職位不高,但是卻聽說了李長安斬殺宮典和秦易的事情。


    儀仗對不對,他心裏非常清楚。


    他現在非常清醒,如果他擔下了這責任,隻怕是小命不保。


    “回秦王殿下,宮燈多了四盞,旌旗多了十二麵,這奏樂也是當年迎接陛下所用之樂。”


    這人說的這麽清楚,太子的臉上瞬間就變色了。


    本來是給李長安挖的坑,按照皇帝的禮儀迎接李長安,如果李長安沒發現,立馬就有大批禦史參他。


    李長安見這小官如此聰明,倒也沒為難他,“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京官哪個不聰明,這位禮部司官立刻撂了。


    “迎接儀仗,乃是辛侍郎審定的!”


    這話一出,辛其物立刻連滾帶爬的從人群中出來。


    四品鴻臚寺少卿,升任了三品禮部侍郎,辛其物官運亨通啊。


    不等他開口,李長安淡淡的說了一句,“喲,這不是太子門下辛其物嗎?”


    辛其物跪在地上,後背已經全是汗水。


    給秦王挖坑,擅用了迎接皇帝的禮儀,這責任要是擔下了,可是要殺頭的!


    “回秦王殿下,想必是下邊辦事的主簿搞錯了……”


    他剛剛開口,李長安已經沒耐心聽他說下去了。


    “李承儒,本王戰時大都督還沒卸任。


    如果發現有人謀反,是不是可以將其就地正法。”


    李承儒也是當過大都督的,所以在去年返京時才敢和範閑搶城門。


    “如有謀反者,就地正法!”


    聽到李承儒的話,辛其物的口風馬上轉變。


    “秦王殿下,臣檢舉禮部尚書郭錚大逆不道,意圖謀反,罪不容誅!”


    辛其物表情極其誇張,這句話說得更是痛心疾首,義憤填膺!


    “今日歡迎殿下之儀仗全是郭錚安排,他是尚書,他安排的事情,我們哪裏敢推諉!”


    郭錚,就是那位工作的時候喜歡給自己留畫像的禮部尚書。


    也是郭攸之的遠親,也是害範無救沒考上舉人的大貪官。


    郭錚聽到辛其物的話,立刻大聲喊冤,“秦王殿下,此事乃辛其物自作主張!


    下官熟知禮儀製度,怎會故意逾越!”


    郭錚時不時的偷看太子一眼,但是太子隻是幹吞口水,一句話都不敢說。


    畢竟他是被李長安當朝打過耳光的,再亂開口說不定會顏麵掃地。


    郭錚話音剛落,辛其物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他從懷裏掏出幾張單據,“秦王殿下,旌旗、宮燈、奏樂安排,最終核定都需要尚書大印!”


    “恭迎殿下回京,是禮部今年最大的事情,這件事下官辦得非常小心。”


    辛其物顯然早有準備,這是借鑒了宮典被斬的先例。


    甭管伱知不知情,尚書大印都蓋上了,抵賴也沒用。


    太子要坑李長安,也就一句話的事情,但是這些辦事的官員心眼可真不少。


    王啟年將那些單據拿給李長安,李長安隻是粗粗看了一眼。


    “禮部尚書郭錚,擅自動用皇帝禮儀規製,視同謀逆作亂,就地正法!”


    王啟年最近當劊子手上癮了,此刻冷笑一聲拔出了刀。


    這時候,大皇子連忙勸道,“秦王叔,郭錚是二品大員,還是收監請旨再斬吧!”


    李長安麵無表情,“二品?斬的就是二品!”


    郭錚眼見王啟年越走越近,頓時慌了神,“太子!太子殿下!”


    “您說句話啊!”


    “這都是您安排的啊!”


    李長安嘖嘖歎道,“你們這些不要臉的狗官,一個個都在離間我們叔侄關係。”


    “天下誰不知道,我和承乾二人叔慈侄孝。”


    “先是秦易刺殺本王,說是太子指使。”


    “現在郭錚逾製謀逆,又要攀咬太子,真是無法無天!斬了!”


    郭錚兩腿發軟,直接尿了一地,接著慘叫一聲被王啟年砍掉了首級。


    堂堂二品大員的腦袋滾落眾人眼前,這些跪倒的大臣大氣都不敢出。


    李長安想要少些麻煩,就要殺雞儆猴,讓那些想巴結太子惡心自己的人,先看看下場。


    現在殺一個郭錚,以後在京都,一般的官員根本不敢招惹李長安。


    李長安走到李承乾身邊,“承乾,辛其物是你門下,本王給你麵子,你自己處理他吧。”


    太子抬起頭,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多謝……”


    話還沒說完,李長安直接打斷,“柳病好利索了啊,最近挺能折騰嘛!”


    太子瞬間神經緊繃,但是李長安卻也沒繼續這個話題。


    “趕緊好好享受吧,你這太子也幹不了幾天了。”


    隨後,李長安對葉完和上杉虎說道,“你二人自去護龍山莊附近紮營,沒有命令不能進入京都。”


    兩人領命而去,李長安就帶著影密衛和囚車,從跪倒的人群中穿過。


    進入京都城後,李長安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車隊中,西秦小皇帝還掀開窗簾,看著熱鬧的人群。


    但是阿史那沙苾和速必達兩位,昔日的雪域和草原霸主,現在被百姓們的臭雞蛋爛菜葉包圍了。


    慶國百姓們歡欣鼓舞,萬人空巷,都在慶祝這熱烈的獻俘儀式。


    這些年來,慶國經曆過不少獻俘儀式,但是都沒有這一次壯觀!


    “不到一年時間,秦王殿下消滅了三個國家!”


    “大慶國一統天下,就隻有北齊和東夷城了!”


    “雪域可汗、草原單於,這還是第一次被俘虜啊!”


    “秦王殿下能文能武,真是眾望所歸啊!”


    ……


    走到皇宮門前,老一代表演藝術家慶帝,熱淚盈眶的迎接著李長安。


    好像對於城外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一切都是那麽情真意切。


    “長安!你可算回來了,想死朕了!”


    “你一年滅三國,是我大慶第一功臣啊!”如此演技,發自肺腑,李承乾學一輩子也學不來。


    “陛下!臣弟對陛下也是日思夜想,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來!”


    慶帝又感慨了半天,對李長安的功勞大誇特誇。


    他必須誇,一統天下是他的目標和綱領,是他的政治正確。


    最後,他轉身對禁軍統領大皇子說道,“李承儒!


    將阿史那沙苾、速必達淩遲處死,以告慰萬千死難的中原百姓!”


    “西秦小皇帝助我大勝北齊,封歸慶侯,領雙倍俸祿,長居京都城!”


    西秦小皇帝喜出望外的領旨謝恩,成了今天的最大贏家。


    之後就是熱鬧的凱旋大宴,慶帝和秦王,簡直就是兄友弟恭。


    京都城中,整整慶祝了三天,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李長安的威望,自然是如日中天,大批朝中官員,明裏暗裏來結交。


    不過現在李長安可沒工夫搭理他們,都讓王啟年和邢育森應付了。


    但是有一個人是例外,那就是京都知府梅執禮。


    “下官梅執禮,叩見秦王殿下!”


    梅執禮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等候著李長安的命令。


    李長安領了京都府尹,當然不會去京都府辦公。


    但是京都府每日的大小事宜,京都府都要來匯報,相當於梅執禮憑空多了一個爹。


    低著頭的梅執禮,突然聽到了女子的聲音,“沒智力的,起來吧。”


    梅執禮抬起頭,隻見一個身段妖嬈,麵容嬌美如畫的女子,正坐在李長安懷裏。


    梅執禮聽到這聲音,頓時魂飛天外,汗流浹背!


    兩年前範閑入京被誣名聲的案子,就是這個女人提醒了他,才讓他重獲聖眷。


    梅執禮汗流浹背的是,原來他早就上了秦王的船了!


    李長安說道,“梅大人回去吧,好好替本王看著京都府,可別出了什麽差錯。”


    梅執禮磕頭如搗蒜,他不過三品而已,腦袋沒有二品尚書那麽硬。


    梅執禮走後,李長安右手輕輕一揮,房間的門就自己關上了。


    然後,他摸了摸驚鯢緋紅嬌美的臉頰,指了指不遠處的桌子。


    “小鯢,過去躺好。”


    ……


    幾日後,慶帝在禦書房聽到了一個消息。


    皇後活活打死了一個宮女,為此慶帝專門找侯公公了解的情況。


    侯公公報告道,“陛下,那宮女偷拿了娘娘的一塊玉玨。”


    慶帝凝眉道,“為了一塊玉玨,怎麽會打死人呢?”


    侯公公還真的認真做了調查,“因為那玉玨是皇後從小就戴著的,所以特別喜歡。”


    “後宮中的宮女內侍,有的是膽子大的,竟然偷拿了娘娘最喜歡的東西。”


    慶帝雖然覺得不對勁,但還是沒再問,“你下去吧。”


    自從前年範閑進京的宮女撲車案,慶帝就開始懷疑侯公公是長公主的人。


    但是慶帝和李雲睿之間,總有一種奇怪的默契。


    有很多事情,慶帝還希望讓李雲睿知道,也許李雲睿就幫他辦了。


    而且侯公公非常好用,察言觀色也是一流,慶帝也就懶得動他。


    反正最機密的事情,有洪四庠呢。


    沒多久,洪四庠就來到了慶帝麵前,“陛下,老奴查過那宮女了。”


    “那宮女的確是拿了皇後娘娘的玉玨,但是她死的那天還去過廣信宮。”


    聽到這裏,慶帝瞬間就起了疑心,“廣信宮?”


    如果和廣信宮有關,那麽侯公公的話就不能全信了。


    宮女被打死,到底是為什麽?


    有沒有一種可能,玉玨隻是一個由頭,皇後打死宮女,另有原因。


    “陛下,太子每月去廣信宮中,向長公主學習權謀之術。”


    “宮女去廣信宮那日,是去送皇後賜給公主和妃嬪們的繡布。”


    “趕巧的是,那天太子也在廣信宮……”


    聽到這裏,敏感多疑的慶帝,心中生出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念頭。


    “太子的柳病,是不是好利索了?”


    洪四庠何等人,內宮大小事情,需要他知道他立刻就知道了。


    “說是徹底好了,但是為了維護療效,還在服藥。”


    “不過最近因為秦王崛起,壓力太大,臨幸宮女的次數不頻繁。”


    柳病好了,不怎麽臨幸宮女,那你李承乾的火都發泄到哪兒去了。


    壓力越大才越需要發泄,這事兒太監不懂,慶帝可是懂的。


    太子每個月才去廣信宮一次,慶帝想去偷聽還要再等一個月。


    “四庠,你去查一查,太子的病,到底如何了?”


    洪四庠領命而去,次日給慶帝回報,專門給太子看病的太醫突然死了。


    要是太醫沒死也就罷了,但是太醫死了慶帝就疑心更重了。


    “藥!太子服用的藥!四庠,你去查一查!”


    洪四庠剛要走,慶帝突然把他叫住了。


    “凡事要小心一些,你去查太醫,太醫就死了。”


    “你要再去查藥,不知道還會出什麽事。”


    “先等等吧。”


    接下來的一個月,慶帝總是心神不寧,對朝政的熱情都降低了一半。


    直到一個月後,太子再次去廣信宮的日子。


    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慶帝毫無聲息的來到皇宮另一頭的廣信宮。


    他隻在屋簷下站了一小會兒,就明白了一切。


    事情,已經按照他預想的最壞方向發展了。


    他一直強忍著沒碰的女人,卻勾引了自己的兒子!


    亂倫不可惡,可惡的是李承乾你動了朕的禁臠!


    但是,即使到了這個時候,慶帝還保持著冷靜和理智。


    他再次叫來了洪四庠,去查太子的藥。


    事情已經發生了,但他知道宮裏的任何事情都不簡單。


    次日深夜,洪四庠才姍姍來遲。


    “陛下,那丸藥是一位宗親定期送入宮中的,十天一粒,太子一直在吃。”


    “但是,老奴查到那宗親時,他就墜馬死了……”


    “老奴覺著這事不簡單,來不及奏報,立刻又追查了這藥的來源。”


    “是一個叫做回春堂的藥鋪,結果那藥鋪失火了……”


    聽到這裏,慶帝已然坐不住了,這事要是沒有貓膩,就有鬼了!


    洪四庠從袖中掏出一個丸藥,“陛下,這就是太子吃的藥。”


    慶帝將紅色的藥丸放在鼻尖嗅了嗅,瞬間臉色鐵青!


    太子不爭氣,但是還有人在暗中使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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