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出乎無始,入乎無終!”楊千幻覺得自己高深莫測,逼格滿滿。


    “老師,天道都出乎無始,可見無始這個道號必將唯我獨尊!”


    聽了楊千幻的話,監正波瀾不驚的神色沒有任何波動,聲音反而更冰冷了。


    “天道出於無始,無始高於天道。你覺得你能悟出天道嗎,這麽重的尊號你扛得住嗎?扛不住是要遭反噬的!”


    楊千幻眺望遠方,自信滿滿道,“事在人為,以弟子之天資……”


    “去雲州看看,見見世麵吧。”監正果斷的打斷了楊千幻的話。


    師徒兩人背對背,對話卻非常流暢。


    “偷偷去?”


    “對,九州臥虎藏龍,一山更比一山高,出門在外曆練一番,學會謙虛低調,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做的事情不要做。”


    楊千幻疑惑道,“老師,何意?”


    “低調做人,到處說大話會挨揍的!”


    “好的,老師!”


    半個月後。


    內城,許平誌新家。


    現在許家的日子已經翻身了,李茹和許七安收入暴漲,在內城買了一套房子,距離李長安的府邸並不遠,這也方便了許玲月回娘家。


    午後,李茹依依不舍的拉著女兒,“玲月,你才住了一天,反正李大人又不在,你就多住兩天吧。”


    許玲月一副少婦打扮,姿態端莊,說起話來有板有眼,滴水不漏。


    “娘親,正因為公子不在,我才要替他當好家,府裏那麽多人,沒人鎮著怎麽行。”


    李茹聽到這番話,就不再阻攔了,隻要李長安沒有娶正室,許玲月就是女主人。


    “辭舊這兩天從書院回來,你們都好久沒見了。”


    許玲月安慰道,“若是二哥回來了,讓他去李府找我就行了。”


    “好吧……玲月,李大人待你還好吧?”李茹試探性的問道。


    “很好啊……”母女之間的對話比較隱晦,許玲月當然知道母親在問什麽。


    她也不好實話實說,總不能告訴母親,她的公子常常一夜數次吧。


    “那就趕緊給李大人生個孩子,如果有個兒子,日後有了正室,也不敢太過欺負你。”


    半年前,李茹還幻想過讓許玲月爬上正室的位置,但是後來李長安和兩位公主傳出緋聞,她就再也沒有想法了。


    她最擔心的是駙馬不能納妾,如果李長安真娶了公主,那女兒地位就很難保了,被趕回家也說不定。


    許玲月自信的說道,“公子說了,要帶我修道,日後要長生不老的,子嗣的事情先不著急。”


    李茹可不懂這些,隻是覺得李長安和公主走得近了,怎麽跟皇帝一個德行,竟然研究長生不老這種事情。


    許玲月和父母告辭,然後離開了許家新家,許平誌是夜值,正好也在家的。


    女兒離開之後,李茹突然對許平誌說道,“二郎這些時日回家,怎麽還不見人……”


    許平誌突然坐了起來道,“壞了,搬家的事情未曾和他說過,我趕緊寫封信捎過去。”


    雲鹿書院在城外,許新年也不是常回家,一家人喬遷之喜,這才想起來寫信的事情。


    李茹柳眉倒豎,“你可真是的,要是辭舊這兩天回來,會找不到我們的。”


    許平誌打了個哈哈,心想做老子的忘記了,你這個做娘怎麽也忘了。


    “放心吧,辭舊是讀書人,萬一回到祖宅找不到人,也能去禦刀衛衙門打聽的。”


    小學生忘記帶鑰匙,還知道去父母單位找人呢。


    “而且……說不定寧宴給辭舊寫過信了呢……”許二叔一邊嘟噥,一邊拿出筆墨。


    李茹掐著腰道,“萬一寧宴也是這麽想的呢!”


    “好了,好了,我寫,我寫!”在李茹淫威之下,男主人告饒了。


    兩人原來都不怎麽識字,這一年許玲月請了人專門教了一下,不然李茹無法順利打理生意。


    許平誌湊活學了點,基本常用字還是會的。


    “兒,已搬家,內城……”


    許玲月坐著馬車,快到李府的時候,看到了拐角處一個灰衣婦女,樣貌平凡,神色有些焦急。


    她往李府方向走了幾步,然後好像後悔了,又折返回牆角。


    婦女在牆角麵對著牆,不知道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麽,然後又下定決心似的,再次向李府走去。


    快走到的時候,又折返回來,看起來特別想進去,但是又有什麽天大的顧慮,顯得十分糾結。


    許玲月認出來了,這女人就是公子說的善於插的朋友,還找過公子一次。


    公子單獨見過的客人,都是重要的朋友,許玲月於是從窗戶上探出了頭。


    “姐姐,你是要找我家公子嗎?”


    已經改變容貌的慕南梔,正在對著牆角反省。


    她本來下定決心了,絕不再來找李長安了,但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後就有無數次。


    得到過滋潤的女人出軌尚且如此,更何況她這種情竇初開的大美人呢。


    她非常想去找李長安,但是良知和理智告訴她,你不能去!


    所以,她已經在這牆角糾結許久了。


    聽到許玲月的聲音,慕南梔立刻就認出了她,“你,你是李長安的夫人。”


    許玲月對這個稱呼非常滿意,露出了甜美大氣的笑容,“我隻是公子的妾室,當不得夫人的稱謂,姐姐有事找公子嗎?”


    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大奉第一美人慕南梔,竟然對一個妾室羨慕不已。


    能每日和心愛的人雙宿雙棲,比什麽錦衣玉食的王妃幸福太多了。


    她神色一凝,想到了一個自認為合理的理由,有些慌張的說道,“是,是啊,想請公子……插。”


    許玲月含笑道,“姐姐想請公子去插呀,公子出京公幹了,估計要三五個月呢。”


    聽到許玲月的話,慕南梔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既然李長安不在京城,那她也就不用陷入兩難的糾結了。


    “這樣啊……多謝夫人告知。”


    許玲月道,“姐姐放心,等公子回來我會告知他,你來找過他。”


    慕南梔下意識的要擺手,不想讓李長安知道自己來過,但是如果那樣做的話豈不是欲蓋彌彰了。


    而且人家許玲月是李長安的侍妾,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會不告訴李長安呢。


    “既如此,多謝夫人了。”


    說完這句話,慕南梔逃跑似的離開了,隻留下許玲月一臉的疑惑。


    這個姐姐真的好奇怪,公子喜好書畫,但是從來沒見過他插,真是怪事啊。黃昏,許家祖宅。


    許新年回京城了,準備拿一些換洗衣物、米麵錢糧。


    雲鹿書院包住不包吃,這些東西都需要自己從家裏帶的,所以許新年必須定期回家一趟。


    等他在許府門口勒馬,卻發現大門掛了鎖。


    許新年心中一緊,上次大門掛鎖的時候,家中可是牢獄之災。


    上鎖本身就是大事,府上養著下人,即使主人不在家閉門謝客,那也是從裏麵鎖門,外頭掛鎖就意味著府上沒人了。


    他來到牆角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我能飛簷走壁!”


    話音落地,許新年後退幾步,感覺四肢充滿了力量,助力疾奔,從三米高的圍牆躍了上去。


    整個許府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許新年一個個房門推開,父母的、許七安的、仆人的房間都空無一人。


    而且,府上的東西都被搬走了。


    許新年站在門口,神色呆滯,一臉茫然無措之色,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家裏遭難了?


    “我的家呢,那麽大的一個家呢……不對,家還在,人沒了!”


    “家人去哪兒了,現在還有人敢隨便動許家嗎……有李大人和寧宴在……打更人的案子波及到他們了?”


    “不對啊,門上沒有封條啊,家裏打掃的很幹淨,不像是被官府或者盜匪打劫過的樣子。”


    許新年一個激靈,突然目光清明,抓住了事情的關鍵,“原來如此,他們搬家了!”


    得到這個可靠的結論之後,許新年瞬間陷入了沮喪,他頹然坐倒在門檻上,目中淚水打轉,心中委屈難言。


    “為何搬家都沒人告訴我,你們忘記了在雲鹿書院讀書的二郎了嗎!”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


    自從許玲月嫁給李長安,許寧宴做了打更人,他就成了家中最不受重視的,就連吃貨小豆丁都比他有討論度。


    曾幾何時,他許新年才是家中的驕傲,是許家光宗耀祖的希望!


    但是,後來一切都變了,家中越來越富有,但是他卻越來越暗淡,漸漸成了透明人。


    “十年苦讀……敵不過裙帶和權勢……既然如此,我走!”


    許新年臉色憤然,躍出高牆落在馬背上,打算離開京城回到書院去。


    但是這時候,遠遠的鍾鼓聲傳來,城門關閉了。


    一個時辰後,入夜,寒風起。


    外城沒有宵禁,許平誌帶著一隊禦刀衛巡街,路過祖宅的時候,發現門口的石獅子下麵蹲著一個單薄的身影。


    那道身影雙手抱膝,臉埋在雙臂裏,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不遠處還有一匹馬無精打采的打著響鼻。


    許平誌心中一咯噔,這個身影有點眼熟,不會這麽巧吧,今天兒子正好回城了……


    “二郎?”


    儒衫學子緩緩抬頭,俊美無雙,但是神色憔悴,目有幽怨之色,似乎剛剛哭過。


    父子兩人沉默對視許久,許平誌幹咳了兩聲道,“怎麽不去客棧?”


    內城有宵禁,現在入不了內城,城門關了回不來學院,隻能去客棧。


    “沒銀子了。”


    “夜裏風寒,在府裏湊合過一夜也行。”


    “人若睡在府中,馬匹會被盜竊。”


    “何不暫時回書院去?”


    “城門關了。”


    許平誌拉住許新年手臂,有些抱歉的說道,“家裏搬倒了內城,給你寫了信,估計還沒到,內城宵禁,為父帶你去客棧。”


    許新年眼淚汪汪,城內給書院寫信,一天就到了,顯然是父母忘記了早點寫信。


    他緩緩扒開許平誌的手,然後別過臉去麵對昏暗的牆壁,聲音空洞而虛無。


    “這位大人,在下沒有家人了。”


    “……”


    寒風之中,許平誌無言以對,仿佛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許七安換乘了船隻,飄蕩在前往雲州的河流之上。


    這次趕赴雲州,銅鑼二十名,銀羅六名,金鑼一名,張巡撫長隨三名,隨行虎衛一百名,一共一百三十一人。


    為首的自然就是張巡撫和金鑼打更人薑律中了,但是許七安由於背景深厚,隱隱成了團隊的三號人物。


    此刻已經入夜,但是三人還對坐在船艙之中,說起了這次的任務。


    “寧宴,我們的暗子死了。”薑律中開門見山,順手將卷走遞了過來。


    在許七安看卷宗的時候,張巡撫說道,“周旻沒有外傷沒有中毒,看起來是正常死亡。”


    “夢巫。”許七安很快聯想到了太康縣令。


    張巡撫接著說道,“周旻經驗豐富,不會把重要的證據藏在身邊,當務之急是先將他隱藏的證據找出來。這一點,還要仰仗許大人。”


    許七安不但背景深厚,破案也是有一把刷子的。


    “卑職盡力而為,但是都指揮使是一州長官,手握兵權,若是狗急跳牆,我們首當其衝。”


    薑律中說道,“這是我們不得不承擔的風險,我和張巡撫會從中斡旋的。”


    許七安需要更多的信息,於是問道,“張巡撫,關於雲州,您還知道什麽?”


    張巡撫略作沉吟,緩緩道,“當年武宗皇帝率軍攻入京城,然後各州紛紛歸附,但是為由雲州抵抗非常激烈。當時的雲州守將善於守城,武宗皇帝竟然一時間無法攻克。”


    “兩軍對壘,打了數年戰爭,百姓苦不堪言,落草為寇的不少,武宗皇帝攻破雲州之後打算先休養生息,回複元氣之後再剿匪。”


    “然而雲州山脈眾多,盜匪一旦做大就再也無法完全剿滅,剿了一批又會滋生一批,到現在成了朝廷要犯、江湖敗類的樂園,沉屙難去啊!”


    有些問題開國的時候解決不好,後來人更加無法解決,一來能力不及,二來難免耽於安逸,從上到下都沒有魄力付出太大的成本。


    這麽看的來,雲州未來的發展,會離大奉朝廷越來越遠的。


    又商議了一些細節,許七安就離開了船艙,在甲板上透透氣。


    他目光所及之處,一艘官船迎麵駛了過來,甲板上隱隱有人影竄動,似乎是看到打更人之後匆忙躲閃。


    這本是正常現象,當官的哪有不怕紀委的。


    許七安撕下一頁望氣術,隨後他的眼眸被血色充滿。


    官船之上,一大片鮮紅、粘稠的血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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