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豔陽高照,春光日暖。


    懷慶按照李長安走之前的指點,練了兩個時辰的劍術,感覺精進不少。


    她正打算喊宮女準備熱水,扭頭一看,幾個宮女正在踢毽子,一個羽毛紮的小玩意,最近在宮裏流行起來了。


    宮女們的日常就是嘮閑嗑,傳閑話,嘰裏咕嚕瞎議論。


    她們突然多了這項運動,懷慶並沒有製止。


    看到懷慶停止練劍,幾個宮女誠惶誠恐的收起了毽子,準備安排公主沐浴。


    “毽子這個小東西雖然簡單,之前卻是沒有見過。”


    一位宮女小心翼翼的答道,“殿下,這是臨安殿下宮裏傳出來的,現在宮裏玩的人挺多。


    我們試了幾天,覺得不是很舒服,常常腳疼,以後不再玩了。”


    懷慶知道,這些宮女說的不全是實話。


    “宮裏玩的人挺多?還有誰玩這個?”


    宮女說了半天,想不到公主就盯住這一句。


    “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幾位嬪妃和幾位小殿下,都很喜歡。”


    元景帝的後宮很寂寞,突然多出這麽一項娛樂活動,風靡一時也是正常的。


    “本宮知道了。”


    沐浴結束之後,懷慶公主離開寢宮,前往乾清宮。


    富麗堂皇的宮殿裏,兄弟姐妹們正在興奮的交談著,和懷慶打過招呼之後就各行其是。


    懷慶有些不習慣,一般情況下,她是兄弟姐妹的中心,她不在的時候,才是臨安公主。


    但是這時候的臨安,嘴角勾起甜甜的笑容,口中謙虛著,“兄長說笑了,臨安不過隨便玩鬧而已。”


    懷慶仔細一聽,原來眾人討論的也是毽子。


    這小東西讓眾多後妃都活動了起來,後宮嬪妃對臨安的聰穎交口稱讚,因為臨安將毽子的發明,很自然的攬在自己的頭上。


    懷慶像往常一樣,看了臨安一眼,發現臨安的目光沒有畏懼,反而恢複了往日的挑釁。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內心糾結,臨安已經完成了心理建設。


    對於懷慶放出和李長安交好曖昧的消息,她也決定要針鋒相對,她不再退縮了!


    因為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和皇後,皇後也是傾國傾城,琴棋書畫,大家閨秀,但是父皇更喜歡妖嬈豐腴的陳貴妃。


    所以,男人喜歡女人,並不是看你強不強,太強了可能反而不喜歡。


    臨安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優勢,她可愛活潑招人疼啊。


    說起懷慶,兄弟姐妹們心中都有畏懼,但是說起臨安,大家都覺得喜歡。


    所以,如果爭做女強人,臨安知道自己沒有一絲勝算。


    但是爭男人的話,臨安認為自己未必會輸。


    “要我說,還是臨安會玩,踢毽子簡單又好玩!”


    “是啊,母妃也說了,經常活動一下,心情都好多了。”


    “臨安姐姐,又美又聰明。”


    臨安笑眼彎彎,桃眼嫵媚,心裏十分得意。


    她微微揚起雪白的下顎,恢複了從小到大的驕傲姿態和旺盛鬥誌。


    看吧,兄弟姐妹們都喜歡我,我才是團寵!


    冷漠的懷慶女魔頭啊,嫉妒我吧!


    裱裱心裏不停的碎碎念,“快嫉妒我!快嫉妒我!”


    懷慶走到了臨安跟前,臨安跪坐著,懷慶站著,臨安隻能仰視。


    裱裱抬起頭,卻看不到懷慶的臉龐,全被胸前幾斤肉擋住了。


    哼!裱裱生氣的別過臉去。


    用身材展示自己的優勢,懷慶真是幼稚!


    女人要溫柔,光大有什麽用!


    此刻的臨安,像一隻驕傲好鬥的小鳳凰。


    懷慶一向不合群,這不僅僅是她的驕傲,更是因為她的想法讓兄弟姐妹們無法揣度。


    公主們喜歡討論胭脂水粉,華麗衣裙,懷慶卻喜歡四書五經。


    皇子們討論時政大局和宏大敘事,懷慶會問他們實際問題怎麽解決。


    因此,皇子們覺得臨安氣場太強不合群,遠遠沒有臨安這樣可親。


    懷慶曾經跟李長安說過,但是李長安不以為意,還告訴她,優秀的人都是不合群的。


    合群的人永遠是大多數,而大多數人注定是平庸的。


    從此之後,懷慶徹底釋懷。


    “哼!”


    懷慶輕哼了一聲,然後從臨安麵前離開,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裱裱嘴角已經壓不住了,驕傲之情喜形於色,果然,懷慶嫉妒了!


    她一定在嫉妒,嫉妒自己現在是團寵。


    “臨安!”


    在臨安身旁不遠處坐下的懷慶公主,突然出聲了。


    臨安燦若桃的轉過臉來,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得意,她驕傲的說道,“幹嘛呀!”


    語氣之中,頗為不耐,極度挑釁。


    “毽子誰教你的?”懷慶壓低了聲音。


    “我自創的!”臨安故意抬高了聲音,壓低聲音顯得你懂事啊,我就不。


    她其實糾結過的,畢竟這是李長安教她的,但是這個小發明帶給她的榮耀讓她欲罷不能。


    “如果父皇問起來,你最好也這麽說。”


    懷慶不動聲色,繼續提醒道,“李長安同時和兩位公主交往,父皇不喜。”


    裱裱像一個張牙舞爪的小獅子,微微一笑道,“那你退出啊!”


    “除了父皇所有男人都怕你,李長安不會喜歡你的!”


    這一句話拔高了幾度,兩位公主的矛盾充分展現在眾人麵前。


    太子和四皇子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選擇了繼續聊天,假裝沒聽到。


    的確如此,除了皇帝以外,其他男人見了懷慶都會懼怕三分。


    “我比你漂亮,比你溫柔,比你更像女人!”


    裱裱嘴上嘚吧嘚,身體很誠實,已經跳了起來躲在太子身邊。


    果然,懷慶的手掌已經抬了起來,作為長姐和武夫,她經常肉體教訓臨安。


    太子打圓場道,“懷慶,別跟臨安一般見識,她常常這樣,就是玩兒!”


    懷慶冷著臉,將手掌放了下去,心裏卻是一點都不服氣。


    她強勢霸道那是對外的,她在李長安麵前也很溫柔的。


    至於以前,不是她不溫柔,而是沒有遇到能讓她溫柔以待的人而已。後來的宴席上,皇帝果然問起了此事。


    他那些寂寞的後宮們找到事情做,讓他能安心的繼續修道,他很滿意。


    “臨安果然聰慧啊。”元景帝笑眯眯的,語氣寵溺。


    臨安眼珠咕嚕嚕直轉,然後笑嘻嘻的撒嬌道,“因為臨安是父皇的女兒,父皇是世上最聰明的人!”


    “哈哈哈!”元景帝開懷大笑,心情極好,宴會其樂融融。


    懷慶突然心裏一咯噔!


    不得不承認,臨安這個妹妹雖然愚蠢至極,但是在討父皇歡心方麵,沒有人能勝得過臨安啊。


    甚至連那些得寵的妃子,或者不受寵的妃嬪,甚至幾位弟妹,都喜歡臨安。


    換句話說,臨安在討男人歡心方麵,可能更加擅長。


    一股強大的危機感油然而生,懷慶第一次感到心虛。


    男人都是好色的,可別被臨安這小妮子捷足先登了啊!


    雲州府城,白帝城。


    張巡撫等人傳閱了溫熱的玉佩,沒有發現任何端倪,於是決定繼續前進,現在已經到達了雲州。


    剛剛抵達白帝城,看著白帝城巍峨的輪廓,許七安不由自主的吟道,“朝辭白帝彩雲間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話音剛落,許七安突然發現不對,抄詩是師父的專利。


    自己的專利是生化環材,真是天坑領域啊!


    張巡撫已經迫不及待的掀開簾子,語氣激動到有些發抖,“寧宴!真是好詩啊!有聲有色,立意悠遠,才華橫溢!”


    打更人們一個個神色麻木,顯然不通文藝。


    許七安腹誹,難怪不受教坊司姑娘們喜愛,罵你們粗鄙的武夫也不冤枉!


    “張巡撫謬讚了,此乃家師昔年舊作,的確是傳世名篇。”


    張巡撫連連頷首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隨後,他又不甘心的問道,“敢問寧宴,可知這江陵在何處啊?”


    許七安恭敬拱手,“乃是家師故鄉名城,卑職也沒去過。”


    果然,一旦全部甩給李長安,張巡撫就不好多問了。


    進城之後,許七安立刻帶人檢查了周旻所有遺物,搜查了周旻的住所,但是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忙活了一兩天,許七安決定換個方向,因為對方既然能殺死周旻,那麽破壞線索的可能性很大。


    而周旻作為打更人的暗子,專業素養應該是不用懷疑的,所以他有可能查到了重要的線索,但是隱藏了起來。


    所以,在關注周旻遺物的同時,許七安想到了另一個人,那就是楊鶯鶯。


    為了萬無一失,重要的事情都要做後手的,楊鶯鶯有沒有可能是周旻留下後手呢。


    楊鶯鶯是打算去找青州紫陽居士楊恭的,但是楊恭也不是神仙,破案能力甚至比不上許七安。


    那麽僅僅憑著玉佩,楊恭又能得到怎樣的線索呢。


    破案遇到瓶頸,那就繼續深挖現有的線索。


    “是時候深挖楊鶯鶯了,破案遇瓶頸,那就上手段審訊!”


    當然,對於證人來說,這叫詢問。


    很快,楊鶯鶯就被傳了過來,許七安和張巡撫、薑律中、李玉春一起詢問。


    “周旻當夜把玉佩交給你的時候,還說過什麽?”


    楊鶯鶯搖頭道,“夫君並沒有交代過什麽,如果有的話,民婦是不會忘記的。”


    許七安皺了皺眉,設想自己是那位紫陽居士,現在應該從哪裏下手。


    “這樣吧,你把周旻那晚跟你說的所有話,做的所有事情,全部交代出來,要細致的說一說,說的越細越好。”


    楊鶯鶯臉色一紅,抬眸看了一眼像木雕一樣嚴肅的李玉春,瞬間安全感大增。


    許七安看在眼裏,差點就忍不住了,他真想說別看李玉春像個正人君子,他也是會去勾欄的啊!


    頭兒是悶騷,他也好色的,隻不過是偷偷的好色。


    “那晚周大人來找民婦,還是和以前一樣,帶了些胭脂水粉,然後一壺酒、幾斤豬頭肉……”


    在楊鶯鶯絮絮叨叨的講述中,周旻時而是夫君,時而是周大人。


    這些沒有名分的女人,說起包養自己的男人,難免自我定位飄忽,想稱人家夫君,但是有沒有完全的信心。


    就像前世的小三,私底下叫老公,明麵上還得叫周總。


    “後來,大人又說了些官場上的事情,但是民婦一介女流,實在不愛聽這些,大人也沒多說。”


    “大人同我猜了會兒字謎,就像當年在勾欄認識時一樣。


    再後來,吃完了飯,民婦服侍大人……服侍大人的事情,也要細說嗎?”


    “咳咳!”


    張巡撫、薑律中都尷尬的咳了兩聲,隻有李玉春麵不改色。


    許七安給頭兒點了個讚,這才是人民衛士應該有的專業素養。


    許七安的前世,解救失足婦女之後,沒少問這些細節,多長時間、什麽姿勢……


    “主要是周旻跟你說了什麽,這很重要。”


    楊鶯鶯道,“就說了玉佩的事情,讓我帶給楊恭大人,之後也沒說過什麽……”


    大廳之中陷入了沉默,因為楊鶯鶯沒有交代有用信息。


    “說的不夠細。”


    強迫症李玉春忍了很久,終於還是開口了。


    “啊!”楊鶯鶯驚呼了一聲,原來這位一臉正氣的李大俠才是最變態的,還要說多細。


    “咳咳!你們的字謎怎麽能跳過呢,細說啊!”李玉春道。


    作為一個強迫症,被跳過去這麽一大段信息,他很不爽,渾身不自在。


    “十張口一顆心。”楊鶯鶯倒是還記得。


    許七安還在思考,張巡撫立刻搶答,“思!”


    “千裏丟一,百裏丟一。”楊鶯鶯仿佛回到了當魁的年代和恩科打茶圍的時候。


    “伯!”張巡撫秒答。


    “一口吃掉牛尾巴!”楊鶯鶯又道。


    “告!”張巡撫雲淡風輕,信手拈來。


    薑律中、李玉春、許七安都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張巡撫,這個道貌岸然的君子,難道也是勾欄常客,這幾乎把題庫刷了一遍,才會有這種效果。


    簡直是,熟練的讓人心疼。


    張巡撫輕輕捋著胡須,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破案看你們打更人的,猜字謎還是要看本官的啊。


    “文姑娘嫁人!”許七安猛地拋出了一個謎麵。


    張巡撫眉頭皺起,然後臉色僵硬,整個人都有些茫然。


    這個題,他竟然不會!


    薑律中和許七安憋著笑,看來張巡撫並非勾欄常客,隻是喜好單純的字謎而已。


    如果是勾欄常客,怎麽連送分題都不會。


    就連楊鶯鶯也偷偷抬眸,她都猜出來了。


    那位才華橫溢的巡撫大人竟然目中無光,顯然被難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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