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應酬的次日,勾欄三人組繼續調查周旻的遺物。


    周旻留下了數字,應該有一個對應的密碼本,按照數字可以找出對應的暗碼。


    許七安認為,以這個時代的諜報技術來說,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極限了。


    “這些東西都翻來覆去看過無數遍了,難道還會有和暗號相關的線索?”宋庭風抱怨道。


    “周旻留下的暗號是唯一的線索,所以隻能從這裏入手。”許七安道,他堅信有一個密碼本存在。


    朱廣孝摸了摸下巴道,“周旻留下的線索,除了一個默字,其他的都是數字。堪輿圖中沒有大量的數字,那麽哪裏會有大量的數字呢?”


    宋庭風接著說道,“假設暗號也藏在某本書裏麵,那麽應該也是很容易得到的,就像堪輿圖一樣。”


    “比如三字經、大奉字典、雲州誌……”


    “先把這些書找過來吧。”許七安決定了,死馬當活馬醫。


    “假如周旻留下的數字是頁碼,或者字的排位……”


    “按照三字經,暗號是默人情性人之……”


    “按照大奉字典,暗號是默華深水東中……”


    三人琢磨了半天,暗號還是驢唇不對馬嘴,這些猜測顯然是不對的。


    許七安開始梳理案情,“如果我是周旻,應該會把密碼本藏在一個我們能夠找到,但是又不惹人注意的地方。”


    “周旻的住處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什麽暗格和可疑的東西,他留下的書我們也對比過了。”


    “那麽,有什麽東西在周旻的遺物中,而不是書,但是又有很多字,而且幾百頁的厚度呢……”


    許七安說到這裏,突然愣住了。


    “黃曆!”三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周旻的遺物中有一份常見的黃曆,這東西家家都有,簡直是平平無奇。


    三人迫不及待的翻開黃曆,將數字當成字的排序,開始按圖索驥。


    最終的暗號組合起來,正是:默日光丁壹伍!


    雖然比之前得到的結果靠譜一些,但還是指代不明,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之後三人又換了一種方式,將兩個大的數字當做頁數,後麵小數當做字的排序。


    按照周旻猜字謎的習慣,將默拆成了黑犬兩個字。


    之前另一隊打更人查訪黃伯街的時候,就是查出了那裏是賣狗的市場,而且還做私娼的地方,俗稱賣狗肉的黑市。


    “黃伯街……其實就是紅燈區,果然名字帶顏色的地點,都帶一點顏色。”許七安恍然大悟。


    這樣就說得通了,狗肉黑市,丁十五號!


    在京城教坊司吃過細糠的勾欄三人組,當然對於黑市的興趣不大,他們換上便裝主要是為了方便查案。


    黃伯街上,人來人往,雖然已經入夜卻是一點都不清冷,這裏出現的人都帶著帽兜或者麵罩。


    許七安下意識的抬頭,又突然反應過來了,這個時代怎麽會有攝像頭。


    但是如果沒有攝像頭,那麽在這些高危地帶遮住麵容也沒多大意義,這麽大的白帝城,正好遇到熟人的幾率太低了。


    很快,他們就按照鋪子的門牌,找到了丁15號,從外表看這就是一家普通的狗肉鋪子。


    但是,耳聰目明的人,都能聽到裏麵一些奇怪的聲音。


    “幾位客人,要來幾斤狗肉嗎?”店鋪掌櫃是個消瘦的年輕人,目光十分銳利。


    宋庭風看似隨意的掏了掏耳朵,以一種老嫖客的口吻問道,“外麵的狗肉怎麽賣,裏麵的狗肉又怎麽賣?”


    掌櫃的低聲道,“外麵的一斤一錢,裏麵的……三錢……一次”


    宋庭風和朱廣孝同時搖了搖頭,性價比太低了,這種私娼怎麽能開價這麽高呢。


    隨後,三人被引入了鋪子,裏麵此起彼伏的聲音愈發清晰,這裏隔音效果極差。


    許七安忍不住感慨,這裏麵的戰士們,抗幹擾能力還真是強,真就是你幹你的,我幹我的,互不幹擾。


    也不一定不幹擾,可能因為聲音的刺激而增加攻速,或者因為相互攀比而超常發揮。


    “三位客官,姑娘們都沒有空,你們等一等吧。”


    掌櫃的說完話,許七安也看到了好幾個在角落吃狗肉的男人,排隊等待的男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好像在看,要和三人中的哪一位成為同道中人。


    “咳咳!”許七安劇烈的幹咳了兩聲。


    嘭!


    他一腳踹開一個房間的門,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房中傳來男人的怒罵和女人的尖叫。


    幾個男人直接赤條條的出來,還沒開口就被朱廣孝和宋庭風幹翻。


    “丁15號包場了,你們都給我滾蛋,今晚的消費由宋公子買單!”


    這些嫖客們一聽,心裏的火氣頓時消了一半,而且看到這三人身手厲害,也隻能認栽。


    反正附近的狗肉鋪子的多的是,正好彈藥還沒發射,拿著銀子再戰一場豈不快哉。


    念及至此,那些中途被打斷的男人們都露出了恍然的笑容,然後拿著衣物離開了。


    鋪子掌櫃手中已經拿起了割肉的刀,眯著眼睛道,“幾位不是來買肉的吧!”


    許七安將赤裸和半裸的女人都集中到一個房裏,然後喝道,“抱頭蹲下!”


    姿色各異的女人們窸窸窣窣的收拾衣服,緊張的蹲在一處。


    許七安將房間門關上,然後拿出那半塊玉佩,“店家認得此物嗎?”


    有點瘸腿的店鋪掌櫃就著燭光仔細查看了玉佩,頓時瞳孔一縮,“你們是周旻的什麽人?”


    許七安道,“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我隻問你,認不認識這塊玉佩?”


    鋪子掌櫃看了許七安一眼,然後道,“你們稍等。”


    之後他就一瘸一拐的走進了東麵的一間屋子,拿出了另外半塊玉佩和一本冊子。


    “這是你們要的東西吧?”鋪子掌櫃將冊子奉上。


    “這是周旻留在我這裏的,以玉佩為信物,不見玉佩不給東西,就算他本人來了也需要玉佩。”


    “你們不要問太多,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認玉佩,之前救過周旻的命,所以隻是幫一次忙而已。”


    隻認玉佩不認人,因為來取證據的可能不是周旻,這種作風倒是符合周旻這種資深間諜的身份。


    許七安拿起冊子,發現這是一本賬簿,記載著楊川南軍費無端消失的證據,每一筆都記載的非常詳細。


    有了這件證據,張巡撫就能查辦楊川南了,這次雲州之行也可以說是圓滿了。


    “周旻對你倒是很信任。”許七安總感覺有些不放心。


    鋪子掌櫃道,“我本是江湖遊俠,因為好管閑事得罪人被打斷了腿,對方有些勢力要把我帶出城去活埋,是周大人救了我的性命。”


    “斷了腿再也無法行走江湖,我就在這白帝城紮了根,他把東西給我的時候,我就感覺他會出事。我沒本事救他的命,但是保管東西還是能做到的。”


    “謝了!”為了突擊煉神境,已經好幾天沒睡的許七安點了點頭。


    他隱隱覺得哪裏不太對,但是腦子昏昏沉沉的,身體被掏空了一樣。


    他仿佛回到了穿越後的破處之戰,和明硯大戰了數日,當時的感覺就和現在差不多。


    就在三人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門口轉進來一個人。那人黑布遮麵,就這樣還用手捂著鼻子,顯得對這裏十分嫌棄。


    看到有客人來了,鋪子掌櫃賠笑說道,“三位,我現在可以開張了吧。”


    許七安無精打采的說道,“開吧,開吧。”


    他的話音剛落,門口來的客人突然開口道,“且慢!”


    聽到這人說話,勾欄三人組不約而同的喊道,“頭兒!”


    這是李玉春的聲音,道貌岸然的李玉春竟然來黑市買狗肉,還被三位過去的屬下碰上了。


    許七安、朱廣孝、宋庭風三人對視的目光,充滿了歡樂。


    “頭兒……離開京城之後,你變了。”


    “你竟然偷偷來這種地方……”


    “頭兒……姑娘們還潤著呢,你隨便挑!”


    對於勾欄三人組的話,李玉春並沒有接茬,而是將麵罩摘了下來。


    “寧宴,你糊塗了,竟然出了這麽大紕漏。


    你的望氣術書頁呢?”


    聽到望氣術三個字,許七安頓時醍醐灌頂,立刻知道自己疏忽了什麽。


    這麽重要的事情,竟然忘記查看鋪子掌櫃是否說謊了!


    果然,疲勞不宜開車,更不宜破案。


    許七安轉過臉,發現鋪子掌櫃的神色閃過一絲慌張,腳下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笑容顯得非常不自然。


    這些微表情和動作,說明他心裏有鬼。


    許七安從懷裏掏出一遝書頁,翻到望氣術那一頁,然後撕下來,書頁燃燒。


    “我問你,你怎麽認識周旻的?”


    同樣的問題再問一遍,許七安的目光中閃著綠光,仔細查看著鋪子掌櫃的氣。


    “我、我剛剛說過了,周旻對我有、有救命之恩。”


    掌櫃說的結結巴巴,心裏更是七上八下,兩隻拳頭捏緊,但是許七安卻沒有看出氣息異常。


    鋪子老板的氣完全正常!


    許七安心中大驚,因為從這人的神態來看,他說的話絕對另有隱情,但是望氣術卻一切正常。


    “搜身!”


    許七安低喝一聲,朱廣孝和宋庭風不敢怠慢,立刻將掌櫃的製服。


    掌櫃的神色驚慌,臉上甚至閃過一絲狠辣決絕,但是並沒有多說什麽。


    “寧宴,他身上沒有遮蔽氣息的法器。”朱廣孝搜身後肯定的說道。


    “他一定在撒謊!”李玉春走了過來,語氣堅定。


    他和許七安的看法一樣,掌櫃的這種狀態,他審訊的時候見得多了。


    “有人幫他遮蔽氣息!”許七安驚呼一聲,後背竟然冒出了冷汗。


    能幫人遮蔽氣息的術士,起碼四品以上,這可不是他們幾人能對付的。


    許七安看了看李玉春的臉色,李玉春十分鎮定,許七安也就放下了心。


    就在這時,兩人麵前地上閃過耀眼的陣紋,隨後一個白衣男子負手而立。


    “何人如此狂妄,敢在本尊麵前班門弄斧,給我破!”


    楊千幻捏了幾個法訣,腳下陣紋擴展到鋪子掌櫃身上,掌櫃隻是八品武夫,瞬間就被強大的陣紋包裹。


    許七安等人麵露驚喜,這個裝逼犯雖然不說人話,但畢竟是四品術士,道行應該是靠譜的。


    鋪子掌櫃身上的氣息忽強忽弱,顯然是楊千幻的力量在破除遮蔽望氣術的那道力量。


    許七安的神色,變得越來越凝重,因為鋪子老板身上的氣息穩固,楊千幻的力量衝擊上去,就像泥牛入海。


    楊千幻此時的心情,比許七安還要震驚百倍。


    “出道以來無敵手,此時方知天外天……”


    有人在幫助鋪子老板遮蔽天機,所以望氣術看不透,他這個四品陣師也破不了!


    “戒備!對方是超凡術士!”


    楊千幻這話一出,連李玉春都拔出了刀,對方可是超凡強者!


    無論是哪個修煉體係,一旦進入超凡,也就是上三品,殺死他們四個打更人就跟捏死螞蟻一樣。


    朱廣孝和宋庭風兩人,此刻已經汗流浹背了。


    鋪子掌櫃的神色更是複雜無比,顯然他也不知道什麽人在暗中幫他。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空中突然傳來一道悠然的聲音。


    “天機難測,不可遮!”


    話語一出,掌櫃的身上氣息再次翻湧開來,那道堅不可摧的無形屏障竟然有鬆動的趨勢!


    “師父!”許七安脫口而出,這是李長安的聲音。


    楊千幻則是悄悄吞了吞口水,仔細觀察著言出法隨對抗遮蔽天機的無形大戰。


    超凡術士和超凡儒士的對抗,這種事情簡直是千載難逢!


    一個利用天地之勢遮蔽天機,另一個是改變規則破除遮蔽!


    到底是李長安能破遮,還是敵方的術士更能遮,現在並不好說。


    “嗬……年輕人,言出法隨的反噬之力,好受麽?”


    一道空靈而悠遠的聲音從空中傳了出來,這聲音如幻似夢,甚至不似真人的聲音。


    顯然,李長安的言出法隨遇到了障礙,鋪子老板身上的遮蔽在鬆動,但是並沒有破除。


    但是,李長安的聲音卻依舊雲淡風輕,好像並沒有受到什麽反噬。


    “藏頭露尾的廢物,敢不敢站出來一戰?”


    話語剛落,鋪子老板身上的氣息突然開始波動,再也不是古井無波的平靜狀態。


    楊千幻渾身顫抖,激動的低吼道,“遮蔽天機的手段竟然被破了!”


    那道空靈聲音顯然也十分意外,“李長安!你到底是幾品!”


    李長安的回答帶著笑意,“許平峰,你怕了?”


    空靈的聲音大驚失色,空中甚至能聽到氣機破空之聲,“你!你!找死!”


    房中的許七安麵露疑惑的說道,“頭兒,你聽到師父剛剛叫對方的名字了嗎?”


    李玉春滿臉的困惑,“我似乎聽到了,但是完全沒記住。”


    許七安皺了皺眉,“怪事,我以為是我精力不濟,沒聽清呢。你們幾個聽到了嗎?”


    宋庭風和朱廣孝對視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明明是聽到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短時間,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


    這個時候,隻有楊千幻知道真相。


    “我們都聽到了,但是在那一瞬間被抹去了……超凡術士,恐怖如斯!”


    許七安聽到了楊千幻聲音中的顫抖,以及他後頸上留下來的冷汗。


    堂堂逼王,他竟然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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