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好美色,但是厭倦了青樓和教坊司的女人。


    府中的姬妾對我而言,早已沒了新鮮感,摸她們的手,就跟左右摸右手一樣。


    漸漸地,我發現宮中的女人比外頭的女人更令人著迷。”


    “都怪姐姐不好,鳳棲宮中那麽多宮女,她卻碰到都不讓我碰。


    陛下沉迷修仙這麽多年,我玩一兩個宮女又怎麽了。”


    “我要的又不是陛下的嬪妃,那天我在皇後宮裏見到了黃小柔,她生的清秀可人,惹人憐愛,便上去動手動腳。”


    “她沒見過陛下,竟然以為我是陛下,紅著臉根本不敢拒絕……”


    說到這裏,臨安公主一腳踹在了國舅膝蓋上,疼的國舅直接跪了下去。


    “沒規矩的狗東西,宮女是你能染指的嗎!”


    “假冒父皇臨幸宮女,姓上官的,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她帶著怒容盯著國舅,一道完整的猜測在她心中形成。


    國舅和黃小柔有染,甚至還有了孩子,黃小柔後來發現國舅不是皇帝,於是大受打擊,孩子也流掉了,甚至要自殺。


    皇後用靈藥救下了黃小柔,於是黃小柔在重恩之下,就成了皇後的心腹。


    所以,就是黃小柔暗中給福妃清風殿眺望台的欄杆做了手腳,還請了太子過去。


    一切,都是皇後的陰謀!


    “本宮簡直是太機智了!”此刻的裱裱,雙目放出精光,感覺十分良好。


    國舅還在認真招供著,“我趁四下無人,跟著她進入廂房行魚水之歡。


    那傻女人竟然以為自己侍奉了陛下,是獨一無二能讓陛下破戒的女人。”


    “後來我食髓知味,經常和黃小柔幽會,萬萬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懷孕了,皇後從此不讓我進入後宮,並答應我殺死黃小柔。”


    “黃小柔本以為自己懷著龍種,因此對逼迫她流產的皇後恨之入骨。


    後來發現我不是皇帝,於是要鬧自殺……自殺就讓她死唄!可皇後竟然救了她!”


    “當初要是殺了黃小柔,哪有今天的事兒!”


    臨安對於這次的行動非常滿意,案子也基本查清楚了,不但揪出了皇後,還查出了國舅這個作死的紈絝。


    “把他押入大牢吧,看他還有什麽沒交代的!”


    在裱裱的命令下,打更人將國舅羈押了起來。


    “我要見皇後!我是上官家獨子,皇後會救我的!她不會見死不救的!”


    聽到這句話的裱裱,露出了勝利的笑容,更加認定福妃案背後就是皇後。


    隨後,裱裱滿懷信心的回到了皇宮,得知了琅兒自殺的消息。


    “琅兒被懷慶逼死了!可是……琅兒為什麽要自殺呢……”


    老宦官躬身說道,“殿下,您先回去歇著吧,打更人衙門審那國舅也需要一些時間呢。”


    “不歇了!無論如何,本宮總算是揭穿了皇後的陰謀!本宮去找母妃報喜!”


    隨後,臨安去了景秀宮,老宦官急匆匆的趕回了元景帝身邊。


    景秀宮。


    陳貴妃臉色陰沉,氣的牙癢癢。


    根據宮女的描述,是臨安不經意的一句話,讓懷慶起了疑心,才將琅兒扣下來的。


    如果不是臨安的自爆,琅兒順利的通過懷慶的審問,那麽她的計劃將毫無破綻。


    雖然懷慶沒有從琅兒口中得到任何消息,琅兒最終自殺了,但是這個結果已經足以引起元景帝的懷疑了。


    宮裏的事情,有的時候不需要抓到實證,皇帝認為的,就是事實。


    “母妃!我來了!我破了福妃案!”


    臨安拎著裙裾,歡歡喜喜的跑了進來。


    陳貴妃抬頭看了一眼女兒,瞬間恢複了慈祥仁愛的神態。


    “臨安,如何破的案,跟母妃好好說說。”


    臨安嘰嘰喳喳的,將整個過程眉飛色舞的講了出來。


    “……最後,懷慶竟然逼死了琅兒,但是那樣又有什麽用呢!”


    “國舅罪不容誅,黃小柔受了皇後大恩,這事兒一定是皇後指使的!”


    臨安信心滿滿,陳貴妃卻是無奈的搖頭,“臨安,但是這案子沒有證據啊,現在一切都是死無對證。”


    “母妃隻怕,皇後和懷慶在你父皇麵前言巧語,你父皇就將這事輕輕揭過去了……唉……”


    陳貴妃越說越傷心,最後生生擠出了一行清淚。


    “母妃被皇後欺負也就罷了,就怕連累你們兄妹,也被懷慶和四皇子欺負啊……”


    臨安瞪著眼睛,一副我不理解的神色,這麽明顯的事情,難道父皇看不清楚嗎?


    聽著陳貴妃的話,臨安又想到了懷慶見多識廣的驕傲神色,小臉頓時鼓了起來。


    “懷慶想欺負本宮,沒那麽容易!這案子沒完,本宮一定會一查到底!”


    皇帝寢宮。


    元景帝正在聽老宦官講兩位公主的破案過程,聽到國舅冒充皇帝臨幸宮女,不禁冷哼一聲。


    之後,老宦官又請小太監講了懷慶審理琅兒的事情,講到琅兒最終自殺的結局時,元景帝沉默了。


    整個過程中,除了對國舅表示過一點憤怒,元景帝全程無悲無喜。


    對於元景帝,或者說貞德帝來說,陳貴妃這些小打小鬧根本瞞不過他。


    如果他是元景帝,會因為對嬪妃們的感情,而被這些女人蒙蔽,被情欲牽動心緒。


    但是他不是元景帝,所以對於嬪妃的鬥爭能夠旁觀者清,皇後和陳貴妃什麽性情,他更是一清二楚。


    在他看來,陳貴妃這些舉動幾乎與孩童玩鬧無異。


    因為不關心,所以冷漠,才能洞若觀火。


    “告訴兩位公主,這件案子不用再查了,朕都知道了。”


    次日,元景帝在禦書房召見了兩位公主,和幾位主管刑名的衙門負責人。


    刑部尚書率先開口,“陛下,皇後上官氏德不配位,謀害後妃,構陷太子,縱容弟弟穢亂後宮,請陛下嚴懲!”


    這都是陳貴妃的安排,在裱裱說話之前先打頭陣。


    “父皇,兒臣已經查清楚了,這件案子就是皇後在背後指使!是她指使黃小柔陷害的太子哥哥!”臨安自信滿滿的說道。


    懷慶針鋒相對道,“國舅誘奸宮女,罪大惡極,死不足惜,但是這件事和福妃案是兩碼事。”


    “福妃案是由陳貴妃主使,她利用了黃小柔對皇後的恨意,掌控了黃小柔,然後指使黃小柔策劃此案!”


    臨安聽到懷慶的話,頓時氣笑了,“懷慶,你還真是強詞奪理,我母妃會陷害自己親兒子嗎,這樣做有什麽好處嗎!”


    “太子哥哥已經是儲君,母妃又何必賠上自己兒子穩固的太子之位,來陷害皇後,有這個必要嗎?”


    現在案情已經很清楚了,就是黃小柔將太子叫去了清風殿,然後執行了後麵的陷害,太子的清白是毋庸置疑了。


    所以,案子的關鍵,就是查清是誰指使了黃小柔。


    臨安以為是皇後,皇後威逼利誘,再加上救了黃小柔一命,所以一定是皇後。


    懷慶則認為是陳貴妃,陳貴妃得知了這件事的真相,也可以威逼或者利用黃小柔。


    無論如何,太子是清白的,國舅是該死的。至於陳貴妃的動機,懷慶也猜得到,雖然太子地位穩固,但是四皇子和皇後有大權臣魏淵支持。


    如果元景帝駕崩,太子的皇位未必有多穩固。


    再加上近一段時間,朝堂上除了魏淵以外的派係均大受打擊,更是讓陳貴妃非常不安。


    所以,在這個時間做出這種事情,並不意外。


    這種事情,是不能擺在明麵上來說的,畢竟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元景帝。


    所以,懷慶不能按照真實的猜測回答臨安。


    “因為陳貴妃妒忌母後,想要自己做皇後!”


    臨安柳眉倒豎,氣呼呼的爭辯道,“我母後那麽美,父皇那麽喜歡她,她怎麽會嫉妒皇後!”


    “好了,不要再說了。”元景帝開口了,打斷了兩個女兒無謂的爭論。


    懷慶和臨安同時躬身,然後互相瞪了一眼,等著元景帝的訓示。


    “你們雖然能查清案情,但是對於斷案並不擅長,魏淵,你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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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淵已經審理過國舅,而且這些年來他對國舅的情況了如指掌,對福妃案也基本心中有數了。


    “陛下,兩位殿下,此案並不複雜,就是黃小柔做的。”


    “對啊,是黃小柔沒有問題,但是皇後指使的!”臨安堅持己見。


    “沒錯,但指使黃小柔的是陳貴妃!”懷慶寸步不讓。


    魏淵神色肅然,不卑不亢道,“兩位殿下,就是黃小柔自己做的,和皇後、陳貴妃都無關啊!”


    此話一出,刑部尚書先不服氣了,“一派胡言,區區一個宮女,怎麽會有這樣的膽量!


    而且一個宮女而已,犯得上構陷太子嗎!”


    “魏淵,你如此斷案,將陛下置於何地,把我們刑部和大理寺當傻子嗎!”


    魏淵盯著刑部尚書,目光清澈溫和,然後微微一笑,好像是在說,“對啊,傻子。”


    “黃小柔有過身孕,致使她懷孕的正是借著探親為由,常常出入後宮的國舅。”


    魏淵的話,將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內閣的高官們都鎮住了。


    除了皇帝以外,竟然還有人敢和宮女私通,簡直是駭人聽聞。


    隨後,魏淵講出了自己的故事,這個故事講出來,讓懷慶和臨安都同時發愣。


    “黃小柔被國舅爺淩辱,不幸懷孕,事後被皇後逼迫偷偷流產,她對於國舅和皇後同時懷恨在心。”


    “他成為福妃宮女之後,了解了福妃的習性,進而策劃了福妃案,構陷太子,然後讓皇後承擔罪名,達成她的報複目的。”


    “當然,黃小柔也是有同黨的,最後她不惜以死來暴露自己曾經被奸汙懷孕的事實,將國舅的罪行徹底暴露。”


    “最終,皇後因為構陷太子被廢除,國舅罪行暴露其罪當誅,如此一石二鳥,對害她的人進行了報複。”


    魏淵的故事,隻能說乍一聽過得去,仔細琢磨一下漏洞太多了。


    要是查不到國舅身上,黃小柔自己不是白死了……


    在眾位大臣開始激烈爭吵的時候,元景帝一直神色如常,魏淵已經提前把奏折遞上來了,他是知道這個故事的,所以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好了,不要爭了。”


    元景帝製止了眾人的爭論,開始為這個案子做最後的裁判。


    “上官鳴穢亂後宮,斬立決!”


    “皇後包庇國舅,知情不報,但是念在庇護的是其親弟,責令閉關三月!”


    所有人都覺得奇怪,難道陛下真的相信了魏淵的話,就這麽放過國舅了。


    但是,就當所有人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的時候,元景帝卻繼續開口了。


    “太子醉酒闖清風殿,不知檢點,思過半年!”


    “陳貴妃縱容太子在後宮飲酒,教導太子無方,險些動搖國本,責令嚴思己過,降為陳妃。”


    禦書房中一片寂靜。


    嫌疑最大的皇後思過三月,太子思過半年,但是好像在此案中沒有什麽存在感的陳貴妃,卻受到了最嚴重的懲罰。


    群臣們四顧茫然,不少人的眼珠子開始活泛起來了,魏淵說的那位同黨,皇帝可能心中有數了。


    “父皇……”裱裱眼淚汪汪,看起來受了很大委屈。


    臨安知道,這時候大鬧會觸怒了元景帝威嚴。


    因為君無戲言,元景帝已經給案子做了定性,不可能有太大改變。


    “散了吧。”


    元景帝大手一揮,不再理會眾人,徑直回到寢宮修煉去了。


    這些破事情,真是擾人修仙,無聊又幼稚!


    元景帝剛剛離開禦書房,走在皇宮的回廊之上,突然感受到內城一股強大的氣息衝天而起。


    那道氣息不似武夫那般霸道,引起飛沙走石,到處一片狼藉。


    也不是道門法力那般可以翻雲覆雨,引動雷鳴天火。


    這道氣息卻能擾動規則,如同一汪清泉直衝雲霄,誰都能感受得到,但是卻有不會心生驚懼,讓人覺得危險。


    剛剛走到禦書房門口的魏淵,也感受到了這股博大雄渾的氣息。


    這道氣息讓人心中生出敬畏,但是卻感受不到威脅,反而倒是讓人心生安定。


    “這是……浩然正氣!李兄突破儒門三品了!”


    儒、道、武三門都進入超凡,這樣的修為簡直從所未見。


    元景帝眉頭微皺,神色冷峻的盯著那道浩然正氣,心情變得有些複雜。


    李長安啊李長安,我們最好井水不犯河水,你打公主的主意朕不關心,但是你最後不要壞朕的大事!


    另外,自己也要抓緊時間突破了。


    國師到底怎麽想的,就是不願意和朕雙修,真是急死人了!


    突然間,元景帝的目光驟然收緊,瞳孔劇烈收縮!


    因為此刻的京城天空,正在凝聚祥雲,而皇宮中的圃中,一朵朵鮮迅速綻放。


    整個皇宮之中,霎時間春意盎然,草木繁盛!


    這是祥瑞!


    儒門晉階三品,的確是會有異象,因為儒門代表人族的氣運。


    但是,祥瑞可是帝王之相啊!


    “李長安!”元景帝雙手握拳,語氣冷厲!


    轟隆!


    桑泊方向傳來一聲震天巨響,整個皇宮都在震顫。


    神廟又炸了!


    緊接著,鎮國神廟上空激射出一道衝天劍氣,桑泊之中掀起數十丈高滔天巨浪!


    劍氣爆發出刺眼的金光,衝入正在凝聚的祥雲,朝著李長安府邸的方向疾馳而去!


    “吼!”


    皇宮中的氣運靈獸恐懼的縮在牆角,發出淒厲的嘶吼!


    吼聲充滿了驚懼,但是也帶著一絲絲興奮,在皇宮中激蕩開來。


    元景帝大驚失色,臉色慘白,一個趔趄差點跌坐在地。


    剛剛飛出去的,是大奉王朝的鎮國神劍啊!


    鎮國神劍……要換主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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