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城頭的落日像枚將熄的炭球,把護城河染成黏稠的血漿。皇甫嵩踩著雲梯殘骸登上城樓時,玄甲鐵騎正在甕城裏收割最後的抵抗。他俯身撿起半塊鎏金牌符,背麵"豫章"二字被馬蹄踏出裂痕——正是月前從張闓屍身上搜出的那枚。遠處地宮入口騰起的煙塵裏,忽然傳來機括轉動的悶響,恍若巨龍在九泉之下翻身。


    洛陽南宮的藥爐騰起青紫色煙霧,賈詡用銀匙攪動陶罐裏的藥湯。窗欞外飄進的雪粒在液麵凝成冰晶,映出他眉間深鎖的溝壑。劉協蒼白的手指劃過沙盤上的西域模型,朱砂筆在龜茲國方位點出血斑:"文和可知這''太乙凝魂丹’的妙處?“話音未落便咳出猩紅,雪帕上綻開的血花竟與沙盤上的標記如出一轍。


    “陛下,您的身體最近愈發的差了。”


    賈詡額間的皺紋更加深邃了幾分,語氣中滿是對劉協身體的擔憂,畢竟劉協作為所有人的主心骨,一旦他的身子垮了,如今這所有的一切都將化為夢幻泡影。


    “無妨,朕這不是吃著藥呢。”劉協的話倒是有些漫不經心,似乎一點都擔心自己的病情。


    隻見他伸手接住了窗外飄落的冰晶,落入手心後如墨一般暈開。


    “已經入春了,怎麽還會下起雪來了?”


    身後的賈詡走過來,將手中的藥盅遞給了劉協。


    “瑞雪兆豐年,想來今年我大漢的百姓會有一個好收成。”


    “但願吧……”


    兩人的聲音消散在這漫天的風雪當中,最終低不可聞。


    暗門開啟的冷風卷著地底寒氣湧入密室時,孫嬬的鹿皮靴正碾過青銅匣上的溶洞苔蘚。她看著劉協指尖撫過匣內冰鑒,鎏金匕首在鞘中發出嗡鳴——那上麵沾染的袁術血跡還未幹透。”墨家初代钜子留書..."話音被劇烈的咳嗽打斷,鮮血順著天子指縫滴在壽春模型上,宛如天降血雨。


    鄱陽湖底的暗流正裹挾著木牛流馬沉向深淵。甘寧望著逐漸閉合的青銅巨門,突然發現機關獸的關節構造與錦帆船的水輪驚人相似。當他觸碰岩壁饕餮紋的瞬間,整座溶洞突然響起編鍾般的轟鳴。三千具沉入水底的機關獸同時轉向西方,朝著洛陽方向擺動頭顱,仿佛在行最後的臣服之禮。


    "將軍!船底滲油!"水鬼的驚呼從底艙傳來。甘寧奔下舷梯時,看見新式龍骨正在滲出黑色油脂,那氣味讓他想起糜竺塞進魚腹的硫磺餅。指尖沾取的黏液在火光下泛著幽藍,忽然憶起離京前夜,天子撫摸著樓船模型低語:"最利的刃,總要沾自己的血。"


    許昌城外的官道上,老農王五正用新得的曲轅犁翻地。犁頭破開凍土的瞬間,突然撞出個陶罐,景元通寶的銅錢如金雨傾瀉。"天降祥瑞啊!"他跪地高呼的聲音驚起飛鳥,三裏外的賑災棚前,童子軍們唱著《勸農謠》的韻腳:“二月翻新土,皇恩沃九州..."稚嫩的童聲與銅錢落地的脆響交織成網。


    曹操站在瞭望塔上,手中《農桑輯要》的扉頁在晨光中泛黃。當發現"皇恩浩蕩"的朱印下藏著”建安三年臘月丙寅"的陰文時,他猛然想起彭蠡澤之戰——那日糜竺船隊消失的二十船硫磺,此刻正在他腳下的土地裏化作金砂。程昱突然指著西北天際驚呼,隻見流星劃過蒼穹,拖曳的火光竟與壽春地宮騰起的煙柱遙相輝映。


    壽春地宮最深處,袁術的指甲在玉璽表麵摳出刺耳聲響。當他撬開玉璏暗格時,半片竹簡飄然落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被人用朱筆劃去,改成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落石砸斷紀靈脊椎的瞬間,岩壁上浮現的墨家符文突然流轉金光,袁術抱著玉璽墜入暗河時,最後看到的畫麵是琥珀色晶石裏映出的龍紋,與孫嬬匕首上的寒光交相輝映。


    洛陽太廟的銅鍾響徹雲霄時,劉協正將傳國玉璽按進九鼎中央的凹槽。賈詡注意到玉璽缺角處嵌著孫嬬的鎏金匕首,寒光與香火煙霧糾纏如龍。當機關完全契合的瞬間,渾天儀上的二十八宿突然自行運轉,投下的星圖與沙盤疆域完美重疊。西域都護府的捷報就在這時撞開殿門,羊皮卷裏裹著的大宛馬鬃還沾著蔥嶺風雪。


    孫嬬出現在蟠龍柱後的身影帶著血腥氣,袁術的首級在她指尖晃蕩。發間梅紋玉簪突然斷裂,半枚玉佩墜地的脆響竟與九鼎轟鳴共鳴。劉協伸手接住墜落的玉簪尖,鮮血順著掌紋滴入豫州方位的星圖,那血珠沿著黃河模型的溝壑蜿蜒,最終在入海口凝成朱砂色的"景元"二字。


    當夜南宮地底傳來的鍛鐵聲驚醒了護城河底的魚群。墨家弟子在渾天儀旁架起的新式高爐裏,熔化的銅汁正注入刻著年號的陶範。賈詡望著衝天火光,忽然想起藥爐裏凝成的冰晶——此刻在天子手中,那些冰晶正被碾成改良火藥的硝石粉。孫嬬默立在陰影裏,看著劉協將第一枚景元通寶拋向沙盤,銅錢在壽春殘址上旋轉的軌跡,恰似當年越侯府地窖中滾落的金珠。


    黎明前的黑暗中,甘寧的樓船正駛向長江入海口。底艙滲出的黑油不知何時已凝固成膏,水鬼用火折子試探時,幽藍火焰瞬間吞沒了整片江麵。望著順流而下的火龍,甘寧突然狂笑出聲——他終於明白天子所說的"沾血之刃"是何意。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船頭瞭望塔上的銅鏡突然折射出七彩虹光,那光斑落處正是彭蠡澤溶洞的方位。


    許昌城外的田壟間,王五把挖出的銅錢串成項鏈掛在孫兒頸間。童子軍們傳唱的《勸農謠》已換了新詞:"三月播新種,四海無饑荒..."稚嫩的歌聲隨風飄向洛陽,穿過南宮正在閉合的密室石門。劉協最後看了眼沙盤上徐徐升起的日不落疆域,將染血的朱砂筆輕輕擱在渾天儀底座。那裏刻著行新添的小篆:"日月所照,皆為漢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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