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戴月歸來,崔秀寧正翹首以盼。


    當她看到李洛身後亦步亦趨的五個妙齡女子,就轉身進入廳堂。


    榮城五秀跟著李洛進來,不待李洛吩咐,就一起上前向崔秀寧下拜:“…拜見夫人!”


    五女自小廝混在風月場中,早學會了察言觀色的本事,她們哪裏看不出來崔秀寧是主母?


    其實,她們是不願意被轉賣的,她們寧願待在海秀樓,等到以後給自己贖身。在海秀樓雖然也是賣笑事人,但還是有些自由的。


    可要被賣給某家主人,不但徹底沒了自由,也多半沒個好下場。


    這些年,她們可是見多了被賣給某家做小的姐姐,初時還很是得意,自以為有了歸宿和名分。可是不用多久,要麽被轉賣,要麽被趕出家門,要麽被折磨死…竟是沒幾個能有好結果。


    所以,五秀早視被賣為畏途,並不以跟著李洛這年少位高的鎮守官人回家為榮,反而心生畏懼。大戶人家的當家娘子有多麽厲害,她們可是知道的。


    但願自己等人乖巧些,不要讓鎮守官人的娘子尋到錯處,讓她找到借口拾掇自己。


    今日進了鎮守官人的官邸,說不定哪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連個葬身之處都沒有。


    五女一邊下拜,一邊暗自神傷,卻又要裝出恭敬的樣子。


    旁邊的李沅看到這一幕,不禁想道:“官人怎麽帶了五個女人回來?秀寧姐姐會不會發怒啊?”


    崔秀寧淡淡說道:“你們都免禮吧。小沅,你帶她們五個到中院找幾間好屋子住下。”


    李沅答應一聲,就帶著一臉忐忑的五秀出去。廳堂裏就隻剩下李洛和崔秀寧。


    “當時我就感覺她們很適合。剛才你也觀察過了,你覺得怎麽樣?”李洛在蒲團上跪坐下,端起一杯新泡的茶品起來。


    崔秀寧也坐下來,“花了多少錢?”


    李洛伸開一隻手,“整整五百兩。這還是我拿官位壓的,老板不敢不賣。老實說,你覺得貴不貴?”


    崔秀寧想了想,“不貴。她們無論哪方麵都比一般女子優秀太多,更重要的是受過各種教育。”


    李洛問:“你覺得有用嗎?”


    “不是每個女人都適合當女諜。”崔秀寧回答,“但她們這種在風月場中長大的女子,卻比一般人更適合,也更容易培訓。”


    李洛道:“你那幾個女學生,你一直舍不得派出去用。現在這幾個,你應該舍得了吧?”


    崔秀寧搖頭:“這五人到底行不行,我還需要摸摸底。行,就讓她們成為我們第一批女諜。不行嘛,就當養幾個傭人。”


    女諜的作用,某些時候是男間諜根本無法替代的。一個合格的情報機構,不可能缺了女諜。


    崔秀寧忽然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李洛,“她們都很漂亮,有沒有讓你動心的?”


    李洛在她說完後的0.1秒之內回答:“沒有。”


    “真沒有?”


    “這麽說吧,她們如果是野雞,那你就是孔雀。她們如果是孔雀,那你就是鳳凰。這根本不在一個層次。我天天對著你,哪裏還會對她們動心?不存在的。”


    可領!


    “好吧,我信了。記住你說的話。”


    “當然記得。不過秀寧,我們是不是該那啥了?沒有兒子,部下終究不放心對吧?就算是男女朋友,也該那啥了,可你總不配合…”


    “王八念經,不聽不聽!”崔秀寧捂起耳朵,“我很傳統的好吧?別腐蝕我。你不是說給我一年時間緩衝嗎?現在時間還沒到啊,我不想隨便突破那層底線,心理上還沒準備好。”


    李洛點頭,“好吧。那就說正事。”接著把酒宴上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你這酒沒白吃,竟然幹了幾件事。你讓阿木童哥剿匪,是想借刀殺人,利用山賊幹掉他?”


    “警察聰明。阿木童哥依仗出身,野心勃勃,傲慢自大,他對我很有敵意,一定會是我們的障礙,那就幹脆除掉他,免得他搞事。”


    “行。山賊那邊我會聯絡布置,讓阿木童哥到時去送死。不過,阿木童哥死在山賊手裏,他的家族會不會遷怒你這個達魯花赤?”


    “會。不過那又如何?眾人都聽見,是他自己請命剿匪立功的,本官都把兵權給他了,他自己無能戰死,關本官何事?他的家族還能咬我鳥去?”


    “我呸。你說話注意點,我可是女孩子好吧。”


    “好好好。我這不是學《水滸》人物罵人嘛。”


    “移民計劃你都向下屬鋪墊好了,接下來就等我那老鄉上門了。”


    “那老頭真會來州衙拜訪?”


    “會。他們未必信任你這個鎮守大官人,卻會信任我這個山東大嫚、鎮守夫人。”


    “那就拜托夫人了。隻要那老頭上門,這次的移民計劃就有八成把握辦成。”


    “嗯嗯,流民的群眾工作我來做。你先把這官兒當好就行,其他事有我。還有一件事,是你馬上要辦的。”


    “什麽事?”


    “就是你認李沅當妹妹的事啊,你別告訴我,你自己忘了。”


    “我沒忘,隻是,還需要走一個程序嗎?”


    “肯定啊,我們拜義父的時候不也磕頭敬茶了?”


    “好吧夫人,你把李沅叫來,咱們就走一個程序吧。”


    崔秀寧起身去找李沅,很快李沅就臉色紅紅的進來了。她自然知道是什麽事。


    李洛微笑道:“李沅,我的想法夫人都給你說過了,我也不再重複。對於你,我肯定是很滿意的,不是誰都有資格做我李洛的妹妹。既然認你為妹子,我自然也會視你為家人。”


    李沅含淚下拜:“李沅見過兄長。”


    李洛親自上前扶她起來,“從今往後,李沅就是我李洛的妹妹,我自當盡到長兄職責。”


    李沅哽咽道:“謝謝兄長,謝謝嫂嫂。”


    崔秀寧笑道:“李沅,你之前對嫂子說的話,再親口說與你兄長知道。”


    李沅乖巧的點頭,對李洛說道:“好教兄長知道,小妹生父李諱南山,祖父諱李璮…”


    李洛歎息道:“你嫂子都告訴我了,你是李璮的孫女。為兄不怕你有來曆,但你不能向其他人泄露身份。不然傳到元廷耳中,我也保不住你啊。”


    “兄長放心就是,除了兄長和嫂嫂,小妹怎會告訴第三人?”李沅很堅定的說道。她雖然隻有十五歲,心性遠比其他十五歲的孩子成熟。


    李洛本來就感覺她有來曆,但當崔秀寧告訴她李沅是李璮的孫女,他還是有些意外。


    李璮曾經是六大世候之首,官居益都(山東)行省丞相,在世候中實力最為強大,李家統治山東幾十年之久。前些年李璮趁忽必烈北征之際,起兵反元,結果兵敗身死,被滅族。


    李沅之父李南山,是李璮嫡子,官居一路總管。李沅外祖父王文統,官至元朝丞相。


    可以說,倘若李璮沒有起兵反元,李沅就是實打實的高門貴女。


    李洛對李沅這個新任的妹妹也心生憐惜,說道:“你嫂嫂平時輔助為兄公務,無暇管理府邸家務,這宅院中的管家之權,就交給你來做。”


    李沅心生喜悅,“小妹一定管好家事,不讓兄嫂分心。”富貴之家的管家大權,一般都由主母負責。兄長把這差事交給自己,那是信任自己,沒把自己當外人。


    “還有,閑暇之際,你也要跟我和你嫂嫂學習本事,好明白更多的事理。”李洛說道。他對李沅是有期待的,總要培養起來,才能成為一個臂助。


    “是。小妹多謝兄嫂教導。”李沅很是高興,心中踏實無比。她終於有了個新家,多了哥哥嫂嫂,不用再飄零受苦,不用再為朝不保夕而擔驚受怕。


    李沅為人聰明伶俐,她哪裏還看不出兄嫂不是簡單的人?


    接著,崔秀寧又提起崔氏兄弟的事。


    “夫君,我那…兩個本家,你打算如何安置?”有第三人在場時,崔秀寧都是叫李洛夫君。


    李洛道:“夫人放心,我早有計較。大崔就做錢糧師爺,小崔就做征比師爺。”


    錢糧師爺主要負責財務、賦稅,征比師爺主要負責稽查、統計、徭役。這兩個領域也是最鍛煉行政能力的崗位。


    “小妹,你去請兩位崔先生來此。”李洛道。


    李沅出去,很快帶著崔氏兄弟進來。


    “見過主公!”兩人一起行禮。


    李洛笑道:“本官用讓你兄弟為錢糧師爺和征比師爺,你們可願領差?”


    崔氏兄弟都是有點激動,毫不猶豫的說道:“謝主公抬舉!屬下願領此差,必不負主公信重。”


    錢糧和征比兩個師爺,可是州衙事權最重的幕僚。


    兩人初次坐幕,就能擔當這兩個師爺,怎不讓他們高興?


    李洛見兩人信心十足,也很滿意。說道:“崔四三,四五這名字頗為不美,本官做主允許你們取用大名。”


    大小崔聞言,更是喜形於色。


    終於可以……用大名了啊!


    兩人其實都取了大名和字號,隻是一直不能使用而已。


    “主公恩義,我兄弟沒齒不忘!屬下就叫崔牧。字善舉。”崔四三道。


    崔四五道:“屬下就叫崔憲,字察之。”


    崔氏兄弟目中淚光閃爍,兩個大男人竟然被名字弄哭了。


    ps:又到周末了。書單的同學拉個書單吧。有票票的請投我吔,對劇情有建議的可以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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