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興縣城到沈鄉的路上,正有三百甲士趕路,打著一杆唐字旗,正是出城清鄉的唐軍分隊。


    這隻是一個聯的唐軍,可僅僅三百來人卻走出上千人的氣勢。每個甲士,都是軍容嚴整,神完氣足,精悍中略帶一絲驕狂。


    年輕的聯長葉肅,騎著一匹紅馬走在隊伍之前。他玄甲外罩著中武士才能用的紅色比甲,腰間懸著中武士才能用的紅鞘唐刀,整個人顯得精神抖擻。


    按照唐軍製度,什有什長,都有都頭,隊有隊正,聯有聯長,團有團總,旅有旅帥,營有營督。聯長,授參軍銜,已經是中級武官。


    葉肅是第二批鄉勇,參加過剿殺蒲家和征日之戰,當聯長已經一年了。


    走在隊伍最後的,是騎著黑馬的聯監完顏敢。作為聯隊另一個主官,他當然也是中武士,同樣紅色比甲,紅鞘唐刀。


    完顏敢是第二批女真移民,參加過圍剿韓恭和征日,當聯監也有一年,和葉肅搭檔的很好。


    看著三百隊伍不疾不徐的行進,完顏敢很是滿意。


    我唐精兵,真虎士也!


    嗯,為了清鄉,各州縣的駐防兵馬,都是混編的。比如他這個聯,雖然隻有三百零八人,卻配有一個騎兵都(五十人),一個火器都,一個重步都。


    唐軍有個特點,沒有純粹的刀盾兵、長槍兵、弓箭手。因為是長期職業化訓練,所以每個唐軍,都是弓箭手,也都能是刀盾手和長槍手,相互之間可以替換。


    所以,別看隻是一個聯,但竟然有兩百人配備了弓箭。


    “駕!”完顏敢一揮鞭,打馬跑到前麵,和聯長葉肅並馬而行。


    “葉兄,我軍隻有兩門三斤彈炮,連六斤炮都沒有,炮彈也隻能發五輪,要是打不破沈家塢堡,隻有硬攻了。”完顏敢說道。


    葉肅回頭,看看隊伍中拉的兩門三斤輕炮,點頭道:“完顏兄顧慮的是。轟不開塢堡,就要硬攻,一旦硬攻,免不了有傷亡。”


    完顏敢道:“還有一個可慮之處。沈家塢堡莊園周圍,有很多佃戶。倘若沈家令佃戶守衛塢堡,那我軍的箭矢彈藥,就會被佃戶消耗,同時也打死了很多百姓。”


    葉肅也在顧慮這個問題,以沈家的做派,完全幹的出來。


    不過,這顯然是個很果決的男人,他語氣鋒銳的說道:“倘若那些佃戶,寧願替他們仇恨的主家守城戰死,也不敢反抗他們的主家,那就去死吧。大唐,不需要這種懦弱的百姓。”


    完顏敢笑道:“那就這麽決定了。反正清鄉一定要推行,任何阻擋的,哪怕是苦哈哈的百姓,一樣要清理。”


    “不過,葉兄也不要太失望。雖說佃戶們大多捏著鼻子幫豪紳大族,但鄉間還有不少百姓不是佃戶。敢於擁護我們的百姓,怎麽也有三成。”


    鄉村中的農民分為佃戶和自耕農。佃戶被豪強地主控製,被迫和唐軍作對。但自耕農們,雖然很多人選擇中立,但也有不少膽子大的選擇擁護唐軍。這些人,也是唐軍招募新兵的來源。


    聯隊早上出發,直到中午,才終於來到沈鄉。一眼望去,到處都是沈家的莊園,當真是“鴉飛不過的田地”,那麽不用想,沈家必有“賊搬不動的金銀”。


    而田間地頭,山下水邊,多是年久失修的簡陋屋子,遮風避雨還行,夏天也肯定涼快,可是冬天…


    百姓們知道過兵,早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所以這裏雖然房屋很多,卻看不見幾個人。僅有的幾個人,都是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的老人。


    葉肅和完顏敢駐馬路邊,不禁有點感概。


    這就是以富裕著稱的江浙?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敲鑼聲,隱隱聽到有百姓在喊:“快去通知大官人,叛軍來了!”


    緊接著,就看到一群衣衫襤褸的百姓,往西邊沈家塢堡的方向跑去。


    葉肅和完顏敢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娘的…”一個隊正忍不住罵道,“這些百姓忒不知好歹!好生教人氣惱!當年趙官家固然不爭氣,可這些百姓,卻也逃不脫罪責!不然韃子哪能坐江山!”


    完顏敢道:“倉稟實而知禮節。他們活的像狗,累的像牛,哪有什麽血性可言。姚隊正,不要太過苛求。就算他們懦弱,那也是拜趙家所賜,百姓…無罪。”


    …………


    “叛軍來了!好幾百人!有馬有甲!”數十個一臉菜色的佃戶,敲著鑼來到巨大威武的沈家塢堡之下。


    “是程老四他們,放下橋,讓他們進來守堡!”塢堡碉樓上,守門的民團百戶長下令。


    隨即,壕溝上的吊橋被放下,厚重無比的塢堡大門被推開,程老四等人衝進來,來到民團百長麵前,一臉熱汗的說道:“王將軍,他們有幾百人…”


    這位“王將軍”是元軍潰兵什長,竟然還有盔甲,他不耐煩的說道:“別囉嗦,快拿起鋤頭,準備守堡吧。你說的這些,老官人大官人早就知道了!”


    此時,高達兩丈的塢堡高牆上,早就站滿了佃戶,男女老少都有,密密麻麻的足有好幾千人。


    他們拿著鋤頭,木棍,竹槍,擁擁擠擠,吵吵鬧鬧,罵罵咧咧。雖然一個個麵黃肌瘦,但此時都有點興奮,那種因為恐懼和期待產生的興奮。


    恐懼……當然是恐懼死亡。那麽,期待什麽呢?


    期待主家的賞賜。


    主家命令他們進堡守衛的時候,就發了話,說隻要守住了塢堡,每人都有賞賜。


    哎,主家會賞賜什麽呢?


    還有,主家說叛軍為了收買人心,不敢攻擊他們這些百姓,這是真的嗎?


    真要那樣,就再好不過了。


    守衛塢堡的六七千佃戶之後,就是兩千壓陣的民團。


    民團是沈家臨時編練的私軍,挑選的都是青壯和潰兵,將領正是沈燁當千戶的侄子沈傲。


    沈傲所在的萬戶被唐軍殲滅後,他帶著兩百多個潰兵逃回沈家,兩百多個潰兵,全部當了民團什長百長,幫忙訓練軍伍。


    加上沈家家大業大,趕製長槍長矛還是很快的。所以大半個月功夫,就武裝起兩千民團。


    因為有潰兵當骨幹,又訓練了一段時日,糧食又給的足,所以沈家民團還是有些戰力的,並不完全是烏合之眾。


    沈傲一身千戶武官的鐵甲,耳邊垂著兩條小辮子,腰間挎著蒙古彎刀,乍一看真有點像個蒙古將領。


    百長什長們也個個髡頭辮發,這種形象竟然無形中為民團和佃戶增添了很多膽氣。


    沈傲看著佃戶們的背影冷笑不已。


    哼,你們算什麽東西?你們不過一群賤奴而已,輪的上你們替我沈家守堡?


    令你們來,不過是讓你們送死,消耗叛軍箭矢炮石,壞了叛軍收買人心的企圖而已。


    賞賜?嗬嗬,你們有命活再說吧。


    “老官人,大官人來嘍!趕緊拜見!”突然一個大嗓門嚷嚷道。


    民團和佃戶們轟的一聲,紛紛轉身,放下長矛鋤頭,對著昂然而來,身穿質孫服的沈燁不花父子下拜。


    “小的見過老官人,大官人!”


    沈燁的笑容,比以往和藹了太多,顯得慈眉善目。


    “哎呀,鄉親們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啊!”沈燁不花虛扶一下,“如今叛軍殘害鄉裏,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等隻有結寨自保,方有活路啊!”


    “不要緊的,你們不要害怕,朝廷滅了其他反賊,很快就能打過來,到時不但李洛叛軍死無葬身之地,就是投靠叛軍的,也會被滅族的。”


    這就是威脅了。


    沈燁很滿意佃戶們的馴服,繼續道:“叛軍能囂張幾時?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老夫實在不忍心看鄉親們為賊所惑,誤入歧途,落個不得好死的下場啊。”


    老東西繼續威脅。


    “好在鄉親們都通曉事理,這漢賊不兩立的道理,大夥兒想必也明白,老夫就不多言了。”(漢賊不兩立也能這樣用?)


    “老夫把話放在這裏,隻要守住塢堡,每人五鬥米!決不食言!我沈燁,不會讓鄉親們為賊所害,也不會看著你們餓死!”


    什麽?每人五鬥米!


    佃戶們頓時激動起來,五鬥白花花的大米啊!


    唐軍據說隻來了三百人,又不是天兵天將,塢堡裏麵有近萬人,怕個甚麽?唐軍看到塢堡堅固,守堡的人又這麽多,說不定就撤退了呢。


    幹了!


    再說,不幹也不成啊。要是反抗,到時唐軍一走,韃子一回來,他們還能活麽?


    沈家雖然壞透了,沈老賊雖然歹毒,但橫豎五鬥百米是真的!沈老賊可是有身份的大人物,當著這麽多人麵說的話,不會當放屁。


    民團的人趁機喊起來:“那可是五鬥米!老官人放心,有我們在,就有塢堡在!”


    佃戶們也被挾裹的參差不齊的喊道:“老官人賞咱五鬥米,咱還能不盡心麽!”


    “好!”沈燁見佃戶們在自己威逼利誘之下毫不反抗,心中很是得意,喝道:“老夫也有一句醜話,倘若誰要是投賊,或者脫逃,那就別怪老夫無情了!來人,帶張四七!”


    話剛落音,幾個民團壯丁就拖著一個血肉模糊的男子,在眾人麵前示眾。


    眾人都認出此人正是張四七,也是一個佃戶。


    看他滿嘴汙血,口中嗚嚕不清,就知道是被割掉了舌頭。


    沈燁用手杖指著張四七,痛心疾首的說道:“這個張四七,是老夫看著長大的,誰知竟然暗統叛軍,老夫隻有嚴刑峻法,以儆效尤。”


    張四七雖然被割了舌頭,但耳朵沒聾,聽到沈燁的話,氣的肺都要炸了。


    他連叛軍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就暗通叛軍?叛軍認識他張四七是誰?


    他隻不過罵了沈家一句,就被抓起來割了舌頭,現在竟然說他暗通叛軍,殺他嚇唬別人。


    “斬!”沈燁一聲令下,張四七就人頭落地,腦袋滾出去老遠,還是怒目圓睜,真是死不瞑目。


    “張四七,就是投靠叛軍的下場!”斬殺張四七的元軍潰兵,抓起張四七的腦袋,向眾人示眾。


    佃戶們心中悚然,不敢再看,都是暗罵不已,可又不敢顯露出來。


    沈燁剛剛殺掉張四七,就聽到有人呼叫,原來叛軍終於來了。


    為了保持體力,唐軍的行軍速度並不快。


    沈燁登上高牆一看,隻見間塢堡外赫然是一隊黑甲兵,雖然隻有三百上下,卻陣型嚴整,氣勢森嚴,尤其是少數罩了比甲,挎著好看窄刀的人,更是目帶虎狼之色。


    一根不大的唐字戰旗,樹立在陣前。還有兩門新式的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對著塢堡。而火炮後麵,又是一排拿著奇怪管狀兵器的甲兵,似乎是火銃兵。


    陣後,是五十名騎兵,騎兵之前又是五十名佩戴麵甲,身材魁梧的重步兵。


    三百人而已,竟然法度如此森嚴,當真懾人膽魄。


    沈燁當然是見過世麵的,他一看就知道是了不得的精銳!


    三百人靜立塢堡之下,不動如山,如入無人之境。僅僅三百人,卻充斥著一股強橫的狂飆之氣,似乎突然就能發起千鈞一擊,就像…慢慢拉開的弓。


    沈燁目光不由看向敵軍將領,對方端坐馬上,也在打量他。兩人目光遙遙一觸,對方那鋒利而冰冷的目光,頓時讓沈燁身上一寒。


    沈家族老和子弟,以及民團和佃戶,竟然都為這區區三百唐軍所懾,一時整個塢堡安靜的怕人。


    “這就是唐軍?當真不凡!”很多佃戶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退意如潮水般泛濫起來。一時間,那誘人的五鬥米,也不香了。


    就是戰意較強的民團,看到這股唐軍,也心生畏懼。他們……不敢野戰!


    沈燁深吸一口氣,正待喊幾句話提振士氣,忽然見到叛軍將領手一揮,陣中就出現一個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一出現,很多人就認出是古橋村的梁秀才。


    梁秀才是讀書人,家裏也有一些田產,和佃戶們相比,不知道強了多少倍,難道他投效唐軍了?


    果然,梁秀才來到陣前,大聲說道:“沈燁罪大惡極,必死無疑!爾等還要替他陪葬麽?沈家,害民之賊,與爾等不共戴天,爾等還要做他的守門之犬麽?還替他擋刀送死麽?真是愚不可及!”


    “唐公仁慈,不忍殺戮迷途百姓,望爾等迷途知返,分清敵我,勿要助紂為虐!如若不然,唐公的寬恕之道,將不再為爾等所設!”


    “你們認為,反抗沈家是死。但反抗我唐,就不會死嗎?同樣是死,何不死的快意恩仇!爾等退下!讓我軍攻打塢堡!頑固不化者,自取死路爾!”


    梁秀才說完,就不再說話,而是退入陣中。


    沈燁恨的咬牙切齒,但因為元廷對軍器管控極嚴,弓箭製作工期又太長,所以民團弓箭極少,不敢射殺梁秀才,以免引來叛軍箭雨。


    而佃戶們聽到梁秀才的話,就更加心生慚愧和恐懼,很多人都紛紛往後退卻,擠得後麵的民團都軍心大亂。


    “你們敢退!退後者殺!”民團將領沈傲怒吼一聲,揮手一刀就刺入一個佃戶的後心,其他民團軍官紛紛嗬斥,揮刀驅趕佃戶擋在牆頭。


    塢堡外的葉肅,見到牆頭已亂,立刻一抬手。


    “嘩啦—”一聲,幾十杆火銃手整齊劃一的端起火銃,瞄準。


    葉肅的再猛的往下一揮,就聽“砰砰”大響,黑煙乍現,牆頭彈壓佃戶的沈傲,頓時慘叫一聲,盔甲上被轟出幾個小洞,身子好像被一柄大錘猛擊了一記,一頭栽倒。


    火銃隔著十丈距離一轟,連中數彈,當然死的不能再死。就是他的鐵甲,這麽近也擋不住火槍的彈丸。


    同時被擊斃的,還有其他幾個民團將領。


    甚至,因為火銃的準頭不好,竟然還有兩個佃戶中槍。


    “轟—”的一聲,根本不等唐軍發動第二輪攻擊,佃戶們就猛然炸開了。丈夫拉著妻子,兒子拉著父母,不顧一切的往後退。


    而民團,此時壓根顧不上彈壓佃戶,他們看到被唐軍犀利火器轟殺的幾個將領,當真膽戰心驚,加上佃戶潰逃,他們也終於發一聲喊,逃離塢堡牆頭。


    後麵的沈燁不花,看到侄兒沈傲突然被轟殺,心中劇痛,悲呼道:“四郎!”


    可還來不及上去查看,佃戶和民團就潮水般衝下塢牆。


    “不要亂!回去!”沈燁嚇得魂飛魄散,他萬萬想不到,叛軍僅僅發了一輪火器,這麽多人就潰退了。


    最精銳的沈家家丁,持刀大喝,總算攔住了一部分民團留下來。


    而佃戶們,竟然不管不顧,甚至和家丁相鬥,也不肯再上牆頭。沈家人,突然第一次發現,佃戶不聽話了!


    更讓沈家人惱怒的是,他們現在竟然拿抗命的佃戶沒辦法!


    好不容易重新組織起來的上千民團,剛剛上了牆頭,就聽到“轟隆-轟隆-”兩聲巨響,磚石紛飛中,好幾個民團團丁的身子都飛了起來。


    其中一人,腦袋像是被砸碎的西瓜那樣,突然爆開,慘不忍睹。


    一個鐵蛋,從一人背後鑽出,穿過一個人的腦袋,再轟斷一個的大腿,接著在磚頭上一跳,打碎一個人的下巴。


    唐軍兩門三斤彈齊射,雖然對堅固的塢堡損傷不大,卻打死打傷七八個團丁。


    可對團丁心理上的打擊,卻是致命的。


    “轟—”的一聲,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牆防守的團丁,膽氣盡喪,他們喊聲“快跑”就呼啦啦衝下牆頭。


    整個塢堡,徹底亂了。


    佃戶亂成一團,民團亂成一團,任沈家人如何聲嘶力竭的嗬斥,懸賞,也無人願意上城牆送死。


    實在是叛軍的火器,太嚇人了。


    別說孤陋寡聞的佃戶,就是民團,也很少有人見到火器。怎麽能不害怕?


    “父親大人!塢堡守不住了!快從南門走吧!”此時此刻,沈家人哪裏還不知道守不住了?


    膽氣盡喪啊,怎麽守?


    沈燁臉色蒼白,渾身顫抖,感到從未有過的害怕。


    塢堡這麽多人啊,叛軍不過三百人啊,怎麽就守不住呢?


    “叔父大人!快走吧!來不及了!”


    沈燁猛的推開兒子和侄子,如同一頭受傷的老狼,“老夫不走!叛軍隻有三百人!就是進來白刃相搏,我們也有一戰之力!”


    沈燁孤注一擲,命令所有沈家子弟,將沈家養了多年的家丁統合起來,和唐軍死戰。


    正在這時,忽然有人高呼道:“叛軍進堡了!”


    “有人打開了堡門,放下了吊橋!”


    沈燁驚駭間,隻見大門的方向,人群紛紛避讓,往自己這邊退卻過來,緊接著,他的視線中就出現一隊黑甲騎兵,轟轟衝入塢堡。


    葉肅想不到,正在他要發炮轟擊塢堡大門時,塢堡竟然被膽大的佃戶打開了,就是吊橋,也被放了下來。


    他哪裏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刻揮兵進堡。


    “殺!”一個都的騎兵手持馬刀,向沈燁等人衝殺過來。


    而民團團丁早就組織不起抵抗,看到唐軍殺入塢堡,紛紛扔掉兵器,往塢堡南邊跑去。


    等於說,沈家人徹底失去了民團的保護。保護他們的,隻有數百個忠心的家丁。


    可這些家丁,如何能是如狼似虎的的唐軍對手?簡直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就紛紛被斬殺。


    一個唐軍下武士手持唐刀,凶悍狠辣,一口氣連接斬殺三四個家丁,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打鬥中,唐軍的單兵肉搏技能,體現的淋漓盡致。別說他們有甲,就算沒有甲,沈家家丁也絕對不是敵手,沈家家丁幾乎是一邊倒的被屠戮。


    沈燁躲進塢堡中間的碉樓,看著外麵的廝殺心中一片冰冷。


    他隻在蒙古軍隊那裏,看見過這麽凶狠善戰的兵。甚至,他感覺這些兵比蒙古大兵更可怕。


    難道自己錯了?他們…真能爭天下?


    轉眼間,數百個沈家家丁,就死的死,降的降。偌大的沈家,再也沒有了武力的抵抗。


    沈家一大家子躲在碉樓裏,男人們麵如死灰,女人們則是嚎啕大哭,一個個都像是失去父母保護的小孩子。


    僅僅三刻鍾之前,他們還是塢堡的主人,是高高在上的官人,夫人,郎君,娘子。


    可轉眼間……


    沈燁突然蒼老了十歲,他顫巍巍的站起來,看著進入碉樓的唐軍將領,哀求著說道:“將軍,老朽沈燁,也是漢家百姓,願意歸還小民土地,捐納錢糧,歸降大唐啊!”


    沈家人都是跪了一地。


    葉肅搖搖頭,“晚了。你和沈家,自今日起,將不複存在。”


    沈燁聞言,突然哈哈慘笑起來,笑得淚流滿麵。


    “傳令!在沈家塢堡公審沈家之罪,明正典刑!”監理完顏敢下令道。


    “諾!”


    由於唐軍進來後沒有殺害一個佃戶,所以佃戶大多沒有逃走。很快,在佃戶們的驚愕之中,往日高高在上,威風八麵的沈家人,都被死狗般押出來,一排排跪在塢堡中間的場地上。


    “沈家完了!”


    “完了,真要完了!”


    “好!好得很!老天開眼!”


    “殺了是痛快,可要是朝廷打回來…”


    “什麽朝廷!那是韃子!”


    “對對,要是韃子打回來,又咋辦呢?”


    “咋辦?以後的事,隻有老天爺知道。沈家是唐軍滅的,又不是咱們滅的,韃子回來,總找不到咱的麻煩。”


    “話不能這麽說。難道就不能不讓韃子回來麽?”


    “再看看吧,咱雖說一條賤命,但好死不如賴活啊。”


    ps:這一章隻是清鄉的一個側麵,不會多寫,很快就會拉回主線。蟹蟹大家這麽支持我!今天就到這了,晚安!繼續求票票!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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