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荼白微微一怔,她也傾向事情不是崔惜文做的,否則她今天出現在李廷寒麵前毫無意義。


    但機會就擺在麵前,要不要推一把?


    沈荼白猶豫間,一直沉默的崔惜文開口了,“我的確在公主麵前打翻了一盒香粉,但那隻是最普通的桂花脂粉。”


    “我從前在宮中行走見過幾次公主,怕公主見到我如今的狼狽模樣這才逃開。”


    “我不明白側妃娘娘為何要因此認定是我害了公主,莫非是因不想讓人知道過往才這般陷害我?想借公主的手除去我嗎?”


    崔惜文倒在李廷寒懷裏,無助中帶著些許堅強地和沈荼白對峙,看起來可憐極了。


    李家兄妹同時將看向她,沈荼白簡直氣笑了,先前懷疑她的明明是安平公主,她這樣信誓旦旦倒成了沈荼白故意害她。


    安平公主也被她牽著鼻子走,看她的眼神已經帶上了些許不善。


    沈荼白理解,畢竟沒人喜歡被人利用。


    她絲毫不慌,蹲下身平視著崔惜文笑道:“怎麽會呢?崔小姐大恩大德我始終銘記於心,崔小姐最心善我相信這件事一定不是你做的。”


    “可事情到底要查清楚,請問崔小姐那盒香粉還在嗎?”


    崔惜文難堪地搖搖頭,“我不知它何時被人偷走了,但那隻是宮中發放的最普通的香粉,真的不是我做的。”


    沈荼白抬手打斷了她說的話,“我都說了相信崔小姐,更何況問題也未必是出在那盒香粉上。”


    沈荼白看向這些人,阿寧是郡主辦滿月宴也是有定例,巧合的是這些碰見安平公主的人,都是盧側妃從宮中借調的生麵孔。


    就是不知道,哪個是她的替死鬼。


    沈荼白先扭頭看了一眼安平公主的腳,“地上涼,公主不若先回榻上坐著。”


    安平公主點點頭,臉色好看了些。


    沈荼白又看向李廷寒,“王爺也和崔姑娘一並坐下吧。”


    沈荼白:“崔姑娘可還記得今日是在哪裏摔了脂粉,今日風大但石頭縫裏應該還會留下些許殘餘,若能證明裏麵沒有五石散的成分,便可證明姑娘的清白了。”


    崔惜文白了臉色,下意識地咬唇向李廷寒求助,誰知李廷寒正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崔惜文隻能說了一個地點,隻是看那神情倒像是李廷寒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一樣。


    沈荼白沒再理會兩人間的眉眼官司,轉而看向其他人,“你們將各自的職責,入府之後的行動軌跡,什麽時候在哪裏都做什麽事,身邊可有人證都寫在紙上。”


    “尤其要寫明白,為何要往公主在的那條路上走,不會寫字的便口述下來由春蟬謄抄。”


    春蟬驕傲的挺起胸膛,給每個人都發了一張紙一支毛筆。


    沈荼白見了,連忙訓斥:“我相信崔小姐定然是無辜的,筆墨怎麽還往她麵前遞?”


    裹著被子的安平當即開口,“你相信她是清白的,我可不相信,讓她寫,寫完了本宮親自看。”


    崔惜文也柔弱的表示,“為了證明清白,我理當和其他人一視同仁。”


    隻是當毛筆落到手裏,崔惜文就傻眼了,她進宮不過幾日,隻顧著傷春悲秋哪裏知道宮女該幹什麽。


    今天出現在王府,也是四處打點的結果,她一入府就躲了起來瞅準時機在安平公主麵前一露麵,便又躲了起來,直到有人來找才露麵。


    這些女官都代表了宮中的臉麵,每一個都是識文斷字的,眼看著旁人越寫越多,崔惜文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沈荼白給春蟬遞了個眼色,春蟬當即熱情地湊過去,“崔小姐可是有不會寫的字,沒關係,奴婢可以給你代筆。”


    李廷寒好笑地搖搖頭,“文娘可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才女,她怎麽會不識字?春蟬,莫要打擾她。”


    崔惜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終於,眾人都寫完了,沈荼白看著崔惜文交上來空泛的內容,隻暗自搖頭。


    安平公主卻是直接嗤笑出聲,“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濫竽充數。”


    “崔惜文,你來王府這一天旁人忙得跟陀螺似的,你卻自己在一旁故意躲清閑,到底是什麽居心?”


    “像你這樣連規矩都沒教好的掖幽庭罪奴,宮裏的管教嬤嬤如何放心你到王爺的宴席上來?”


    “還是說今日的一切本就是你居心叵測,先害了本公主,然後再做出一副無辜受害的模樣挑撥本公主和皇兄的感情?”


    “夠了!我說了文娘不是那種人。”李廷寒還是堅定的站在了崔惜文那邊,隻是麵對那張稍顯空白的紙這句話多少帶著些外強中幹。


    兩人爭吵間,沈荼白看完了其他人的供詞,正要找供詞上所寫的人來給他們作證,鹿竹公公突然進來,“王爺,了寂大師求見。”


    “不見!”


    “讓他進來!”


    李廷寒和安平同時開口,最終在安平的堅持下,了寂大師從門外進來。


    “小僧了寂,特來向王爺、公主請罪。今日之事,都是小僧一人之過。”了寂一進門就將錯誤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安平連忙搖頭,“怎麽會呢?分明是我強迫的你,大師千萬不要為此自責……”


    沈荼白忽略了兩人的你來我往,將目光看向了站在了寂身後的春蘭。


    春蘭將手帕抖了抖,無聲地搖搖頭。


    “公主是因沾染了小僧身上的五石散才會那般舉止無常,此事小僧不敢隱瞞,萬般罪責也都由小僧一人承擔,望王爺、公主莫要牽連無辜。”


    沈荼白目光在了寂三人身上掃了一圈,“大師對我們母女有救命之恩,隻是冒犯公主非同小可,大師是出家人見了公主理當敬而遠之,就算大師身上沾染了五石散,又怎會輕易被公主吸食?”


    “別說了。”安平公主打斷了沈荼白,“今天的事到此為止,是我逼他的,你們誰都不許找他的麻煩。”


    聽了她的話,沈荼白微微皺眉。


    安平公主卻沒理會她,反而從屏風後出來站在了寂大師跟前,“我隻要你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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