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戟想到此前看到的神鬼誌異書籍。


    厲鬼攔路多是害命。


    若是喝了這鬼茶,怕是自己會些術法也要殞命。


    再看兩鬼,身上也籠著綽約的黑紅氣息,也不知在這裏殺了多少人才有這麽濃厚的邪氣。


    初下山便遇到這般恐怖的事情。


    說不怕自然是假的。


    畢竟這可不是蘇先生那樣和善的鬼。


    可白姑娘送的古錢微微散發著暖意,槐前輩給的葉片平複著陳戟心境,山上同妖鬼暢談的經曆浮現。


    “鬼並沒什麽好怕的,你看我便是鬼,可曾害你?反倒是要當心你陽氣傷我。”


    這是蘇先生說的。


    “尋常鬼無非是些怨氣死氣化成的東西,不足懼也。”


    這是槐前輩說的。


    “鬼?嗬,不夠我一根手指打的。”


    這是陳戟腦補白姑娘說的。


    單手提鬼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實在是給初入修行的陳戟留下了不小的震撼。


    但也給他帶來新的信念。


    鬼嘛,不過如此!


    想著在山上幾妖鬼說的話,陳戟逐漸有了別的心思。


    於是提起一口氣重新看向二鬼。


    “我覺得這茶有點涼,得熱一熱才好喝。”


    “火都熄了,如何熱茶?書生你也別挑了,將就一口就是。”


    樵夫不滿皺眉。


    “涼茶更好喝,快喝了吧!”


    老嫗也逼上前催道。


    “我不渴。”


    “你不喝?”


    “不喝。”


    “你怎麽能不喝茶呢!”


    樵夫和老嫗靠近陳戟,身上鬼氣愈發濃鬱。


    “別裝了,你們就不是人!在這裏害了多少人還不知悔改!”


    陳戟高聲叫破他們的身份。


    兩鬼一愣,索性不掩蓋死相,漸漸露出原本的麵目。


    樵夫脖子上插著把斧頭,腦袋側著耷拉向另一半,雙眼垂出眼眶,滿頭臉盡是血印。


    老嫗滿臉青白,水樣的頭發貼著濕漉漉的衣衫淌著黑水,眼泡發白,如死魚眼一般瞪著陳戟。


    “你看出來了,那就留下來吧!”


    “你怎麽能不喝茶呢,你該死啊!”


    兩鬼逼近陳戟,卻無法近陳戟的身。


    不到身邊便被一圈淡綠色的清光擋住,內裏還有一層赤紅的清光和淡金色的金光。


    這便是陳戟身上的法器威力了。


    雖然不是很強,可擋住這兩個攔路鬼已是綽綽有餘。


    “原來還有些憑仗!”


    鬼久無寸進,也發了狠心。


    樵夫鬼拔出斧頭,老嫗舉起茶杯。


    血斧當頭劈下、血茶當麵潑來。


    滔天的鬼氣凶氣黑氣混在一起,連月色都遮蔽住。


    ……


    陳戟總算見識到鬼的凶狠。


    但想要害他,還差得遠!


    尋常人胸懷利刃,殺心自起。


    陳戟卻不同,雖然學了幾個本事,可身旁妖鬼都很和善,加上一直溫吞平和,並無縱法驕行的念頭。


    可手握修行法,難免存著試法炫耀的心思,一路下來沒有遇到妖鬼,還有些可惜。


    現在正好遇到這兩隻厲鬼。


    便拿你們試法了!


    陳戟心中熱氣愈發澎湃,幾乎灼燒起來。


    “著!”


    陳戟爆喝開口直抒胸臆,口中瞬間騰起一條熾熱的火龍,環繞茶棚,登時將眼中看到的一切都燒了個幹幹淨淨。


    兩鬼錯愕間躲閃不急,被這火噴了滿麵。


    初時以為是凡火,還要繼續來抓陳戟。


    可等火貼在身上才發覺這是修行人的術法,附在身上根本無法拍滅。


    鬼本就怕這些赤陽之物,頓時響起淒慘哀嚎,滿地打滾。


    陳戟雙手隨後便至,抓向二鬼。


    卻沒想手徑直穿過鬼的身子,竟是抓了個空。


    陳戟有些意外。


    白姑娘可分明能提起來的。


    此時兩鬼身上的火也滅的差不多,見陳戟的樣子後,驚恐地臉色逐漸褪去,反而帶上幾分戲謔。


    “我以為是個高人,沒想到連人鬼殊途都不知道。”


    “人是抓不住鬼的!”


    “也不知道是哪裏教出來的道士,會點術法便想要行走天下。”


    “真以為天下是你們祖師爺的道觀那般安全麽?”


    兩鬼譏笑著重新浮在陳戟眼前。


    原本恐怖淒厲的麵容受過火燒更添幾分猙獰,焦黑一片。


    又張牙舞爪撲到陳戟身邊。


    雖然破不開狐狸和槐前輩他們給的東西,卻依舊高聲囂叫。


    “日落月生,陽氣退散陰氣上湧,人消鬼漲,我倒要看看你這東西能護你多久周全,等我們破開你這烏龜殼,就留在這裏償債吧。”


    “如此上好的生人,魂魄定是大補!”


    “骨肉賣給別的妖。”


    “心肝脾肺腎做成臊子。”


    “這好皮囊正好還魂!”


    兩鬼越說越激動,赤目貪婪的掃過陳戟身體,已然把他看成砧板上的菜人。


    陳戟含怒再噴一口火,兩鬼卻是輕鬆躲開。


    “你這術法燒不到我們便沒了用,還是乖乖省點力氣。”


    陳戟有些後悔。


    還是大意了。


    早知道該學會白姑娘抓鬼的那手本事再出來的,不然也不至於被野鬼戲弄。


    心思一動。


    異聞錄中又浮現新篇。


    “鬼戲人”


    “仙台陳生,素與狐妖交好,善望氣控火。不日下山,見樵於道,遂結伴同行,數十步,又見老嫗賈水,請茶。陳生見二人無影,言其為鬼。鬼大怒,欲害陳生,然陳生身懷異寶,鬼不得進。生控火傷鬼,鬼複欺其不可抓鬼,戲弄之。陳生亦怒,憶狐抓鬼之事,遂通拘魂。”


    陳戟目光掃過,腦中多出些新的知識。


    拘魂所用的的手印咒語已然了解,心中默誦幾遍也都感受到氣機生成,已是學會了這個術法。


    雖沒有白姑娘困住遊魂那般輕描淡寫,可有心算無心對付麵前兩個鬼應該也是足夠的。


    如此這般,大善也!


    陳戟合上異聞錄,胸口氣鬱瞬間消散。


    再看兩鬼戲弄動作,不過插標賣首。


    兩鬼還未發現陳戟的變化,依舊猖狂叫罵。


    陳戟心中有了底氣,也發現方才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這樵夫鬼手中的斧頭竟和鬆鼠妖給自己的一模一樣。


    心中覺得奇怪,但現在不是問話的好時候,還是等抓到再問。


    於是裝做放棄盤腿坐下,心中含住火氣念誦咒語。


    二鬼隻當陳戟又要重複老套路,飛過前繼續捉弄嘲諷。


    陳戟眼神一冷,暴起張口,噴出條比剛才更大的火龍,雙手也跟著一同探出牢牢抓住兩鬼的身子。


    這次火焰沒有一點浪費,全部鎖在二鬼身上。


    焦糊腥臭的味道從二鬼身上散發出來。


    空氣中都彌漫開讓人惡心的巨臭。


    “啊!嗷!”


    二鬼哀嚎大叫。


    “高人饒命,高人饒命!”


    “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了!”


    陳戟任憑二鬼呼救,不說一句話,隻是左右查看能夠裝他們的容器。


    學了術法,陳戟便知道白姑娘那天如何提著鬼出來。


    鬼無形,拘魂後便可控製大小裝在容器裏。


    也算是方便。


    可眼下沒有什麽別的容器,陳戟便看向自己喝水的水囊。


    是狐贈的東西,雖然舍不得,現在卻也沒有辦法。


    於是拔出塞子裝了兩鬼,重新蓋好。


    搖晃時卻聽到裏麵咣當作響,好像是有水一般,暗暗感慨鬼果然與人、妖都不一樣,就是不知道蘇先生是不是也是這般?


    仙台山上。


    正在給狐狸講課的蘇愚沒來由身子一冷,打起哆嗦。


    臉色變得古怪。


    鬼何時還會感到冷了?


    怪哉怪哉!


    陳戟念頭閃過,並未深思,仔細放好水囊後重新看向四周。


    道路還是那個道路,隻是棚屋消失不見,桌椅板凳變成樹墩石台,茶碗茶具變成土塊泥巴。


    確和書中所言鬼騙人的把戲差不多。


    唯獨剩下陳戟麵前那個茶碗,裏麵液體散發著紅黑氣息。


    陳戟也不知道如何處理,索性放在一邊,挑著路邊幹柴做了個火把,打算歇息片刻重新趕去鎮上。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又急又怒的聲音。


    “你這小子嫌命長不是?大晚上的不回家,在這大陰之地做什麽?不怕撞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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