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公有言:


    重賞之下,必有死士。


    對此,魏哲深以為然。


    夫戰,勇氣也,鼓舞士氣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懸賞。


    可以說魏哲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擁有了一批效死之士。


    隻可惜這個辦法有效期太短,一旦久戰不利便容易陷入另一個極端。


    而這便是魏哲為什麽要在此刻下場的緣故。


    ……


    遼闊的平原之上,數萬穢貊騎兵正殺成一團,悶哼、慘叫聲不斷響起,有人滿臉猙獰,殺聲震天,有人惶恐求饒,連連後退,放眼望去,隨處可見殘肢斷臂,刀槍殘屍。


    然而如此情形看在魏哲眼中,那叫一個心曠神怡。


    籌謀許久,今天終於能痛痛快快的廝殺一場了。


    隻見魏哲策馬疾馳,率領四千漢騎毫不猶豫的便插入華麗部側方。


    尚未接戰,太史慈便左右開弓,接連射翻數人,焦山亦是如此。


    這黑廝一股腦的將腰間的短斧全都扔了出去,中者立死,無一落空。


    如此一來,倒是襯托的魏哲好似天神下凡一般。


    他這才來到近前呢,麵前的穢貊騎兵便倒了一片。


    見此情形,魏哲當即哈哈一笑,越發肆意的衝殺起來。他都如此了,身後的諸多漢騎自然越發勇猛無畏,當即緊隨其後,很快便殺的人頭滾滾。


    沒過多久,焦山、太史慈、魏哲、鍾扈四人為首的鋒矢陣便在華麗部大陣右側撕開一條口子,並且很快深入其中,攪和的華麗部陣腳大亂。


    畢竟在烏力格爾五千蠻騎的瘋狂豬突之下,他們抵抗的本就十分艱難。


    眼下甲堅劍利的四千漢騎一上,頓時就超過了華麗部士卒的承受極限,當場就有不少華麗部騎兵一哄而散,臨陣脫逃。


    見此情形,後方的華麗部大人色力高頓時氣急敗壞。


    “不準跑!狗東西,都給我回去廝殺!”


    隻見色力高帶著一批親信左劈右砍,試圖阻止潰敗的勢頭。


    然而此刻在潰兵的眼中,前麵的敵人顯然要比他更恐怖。


    於是有些潰兵幹脆不往後跑了,直接四散而逃,脫離戰場。


    沒辦法繞開色力高的潰兵,甚至幹脆刀兵相向,向著自家首領撞了過去。


    反正潰下來的人那麽多,首領總不能全殺了,總歸能衝過去的。


    如果回頭與烏力格爾那個瘋子以及漢軍廝殺,那才是必死無疑。


    一來二去,這群潰兵竟然直接將色力高的督戰隊都衝垮了。


    見此情形,色力高的表情那叫一個絕望。


    他怎麽也想不通,明明他們比對方人多,怎麽就敗了呢?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看著潰兵好似洪流一般向自家襲來,色力高的親信們再無先前的趾高氣揚,一群人頓時惶恐的擁著色力高向後跑去。


    而無論他是否自願,當發現色力高棄陣而逃後,尚且還在抵抗的華麗部士卒頓時軍心大亂,再無半點士氣。


    於是先前尚還能勉強支撐的他們,轉眼便一潰千裏。


    身受多創的烏力格爾本來都有些堅持不住了,見此情形頓時大喜。


    “哈哈哈~兒郎們,華麗部的雜種敗了!”


    “隨我殺~殺他個人頭滾滾!”


    隻見滿身鮮血的烏力格爾竟然狂笑著又向對麵發起了猛烈的衝鋒。


    其身後的穢貊義從本來也快要力竭了,但此刻一個個卻莫名又有了精神。


    畢竟眼看著勝利就在眼前,他們自然不甘就這麽讓戰功飛走。


    而當看見華麗部士卒徹底大潰後,魏哲當即下令:


    “子義,你帶兩千騎繞左擊之,驅趕潰兵衝陣。”


    此言一出,太史慈頓時便明白魏哲的意思,當即領兵離開。


    與此同時,邪頭昧部大人乃蠻見華麗部忽然敗了,頓時麵色大變。


    然而還未等他做出反應,便見色力高麵色倉皇的向他這裏奔來。


    乃蠻見狀剛想說些什麽,隨之而來的大群潰兵卻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畢竟在穢貊人的戰爭中還從未發生過這樣的情況。


    結果就是這一猶豫,當他下令手下射箭阻攔潰兵的時候已經晚了。


    攪和在一處的潰兵可不管對麵是誰,一心隻想往後逃。


    即便有個別腦子清醒的想要離開,也無法脫離潰兵大隊。


    因為太史慈與魏哲已經一左一右率領兩千漢騎壓上來,像牧羊一般驅趕著,絲毫不給這群潰兵喘氣的時間。


    至於烏力格爾率領的幾千穢貊義從則像是一根馬鞭,時不時就狠狠的抽一下,讓潰兵們的空間越來越小,被裹挾其中的人無論願不願都隻能悶頭前進。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是反身抵抗了,就算停下來都要被自己人踩死。


    本來或許還有個別人頭腦清醒,但身處其中後也就隻有向後逃一個念頭了。


    於是像滾雪球一般,當這群驚慌恐懼的潰兵衝入邪頭昧部之後,很快便讓他們也陷入了混亂,畢竟恐懼是會傳染的。


    當邪頭昧部大人乃蠻回過神來之後,他頓時恨不得撕了色力高這個混賬。


    都是被這個家夥拖累的,要知道他明明都快要將東暆部的雜種擊敗了,結果全部華麗部的潰兵給毀了。


    但此刻說什麽都晚了,當魏哲以華麗部潰兵為先鋒,烏力格爾為中軍,四千漢騎為左右兩翼之後,已經在局部形成了以強擊弱之勢。


    如果說烏力格爾率領的穢貊義從是一頭瘋狂的野豬,那麽華麗部的潰兵就是一頭瞎眼的野豬,完全沒辦法阻攔。


    最讓乃蠻絕望的是,邪頭昧部很快也要成為野豬中的一員了。


    因為在潰兵、烏力格爾、漢騎連綿不斷的衝擊下,邪頭昧部毫無意外的潰了,甚至連乃蠻自己都沒逃出來,被迫帶著親信被潰兵裹挾著向夫租部大陣衝去。一時間,戰場上大量的穢貊騎兵失去了指揮,被動的在魏哲的驅趕下衝向自家陣地。


    ……


    “追~一刻也別停!”


    隻見魏哲挑動長鈹,將一名跑得慢的潰兵遠遠甩飛出去。


    頓時一陣慘叫聲便隨之響起,嚇得後麵的潰兵心中大恐,下意識加快腳步往前衝,不敢有絲毫抵抗。


    有些潰兵本來都沒什麽力氣了,但每當他們想放緩節奏喘口氣時,被後方接連不斷響起的慘叫聲一刺激,頓時又來了精神。


    幾番下來,大多數潰兵心中已然隻有逃跑一個念頭。


    當然,也有極少部分潰兵會觸底反彈,試圖做最後的頑抗。


    而麵對這種情況,魏哲和太史慈通常會親自教他們做人。


    “換馬,繼續追擊!”


    隨著馬速漸緩,魏哲當即果斷換馬。


    如此一來,四千漢騎頓時越發遊刃有餘了。


    身處後方的戲誌才佇立在山坡上放眼望去,看到的便是漢騎以少敵多、追亡逐北的景象,這讓他頓時麵色激動的赤紅。


    “壯哉!”


    眼看著魏哲驅趕著潰兵裹挾了邪頭昧部蠻夷,踏破了夫租部騎兵,直取不耐部陣地時,戲誌才便知道勝負已分。


    如此局麵縱然換做是漢軍也不可能逆轉了。


    大勢滔滔如洪水一般傾泄而下,已然不是凡俗可以抵抗的了。


    戲誌才能發現這點,不耐部大人紮木蘇自然也能看得出。


    實際上在魏哲驅趕潰兵衝擊夫租部大陣時,紮木蘇就已經果斷的率領族人退回城中。


    畢竟不耐部本來就是倚城列陣,想要回城還是十分方便的。


    前莫部大人乞伏翔見狀雖然也想攔擊,但無奈兵少力薄,在傷亡了近百人後便果斷讓開了道路。


    尤其是看到無數潰兵朝不耐城衝來後,更是麵色惶恐的遠遠避開。


    此刻別說是乃蠻等人了,連乞伏翔都沒想明白魏哲怎麽就忽然勝了。


    然而越是不懂,乞伏翔對魏哲就越是敬畏。


    畏之如鬼,敬之如神!


    ……


    然而被當做鬼神的魏哲此刻卻有些不爽。


    他本想將不耐部也裹挾在潰兵之中,然後趁機衝開城門,拿下不耐城。


    卻沒想到紮木蘇如此怕死,局勢稍有不對就領兵退回城中。


    一時間魏哲也不知道該說他膽小如鼠,還是該誇他戰場嗅覺敏銳了。


    念及此處,魏哲頓時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見戰局如此魏哲還不滿意,一旁的鍾扈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說實在的,他都不知道這種神仙仗自家主公是怎麽打出來的。


    最關鍵是都打出這種神仙仗了,他竟然還不滿意?


    魏哲可不知道鍾扈在想什麽,但他確實對這個結果有點不滿意。


    畢竟倒卷珠簾這招隻有在對陣雙方的軍事素質相差比較大的情況下才會發生,如此才能驅潰兵如同雪崩一般,橫掃敵軍。


    簡單來說就一句話:


    以少敵多,以強擊弱,驅潰攻主,故擋者無不潰敗!


    隋朝大將軍王楊爽便常常使用這招倒卷珠簾,在突厥人進犯時以少勝多,大敗突厥大軍。與之相比,戰場上的兩萬穢貊騎兵先前不算什麽。


    同樣的招數楊爽用之可橫掃突厥,他用之卻未竟全功,魏哲能滿意才怪。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在紮木蘇退回城中之後魏哲並沒有罷休,依舊驅趕著潰兵朝不耐城衝去,一時間甚至連填壕都省了。


    因為隨著無數潰兵衝過,不知道多少穢貊人淹死在壕溝之中,竟然硬生生的將壕溝給填平了。


    然而他們一無雲梯,而無攻城錘,全靠潰兵手中刀劍自然拿不下不耐城。


    在又死了一批人之後,魏哲這才遺憾道:“打掃戰場,明日再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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