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東方的動作一大,把手邊的咖啡杯碰到地上摔了個粉碎。她也不去管它,而是盯著表姐的眼睛,急赤白臉地說:“姐,你最好把話給我說清楚!誰是可恥的第三者?是我還是她?是我先跟孟勇敢好的,還是她先跟孟勇敢好的?再說了,人家孟勇敢跟她好過了嗎?一廂情願也叫談戀愛鳴?她是孟勇敢的女朋友嗎?你憑什麽罵我是第三者?你這人還講不講道理了?”


    許兵的磁場明顯不足了:“我怎麽不講道理了?”唱東方愈戰愈勇,開始擴大戰場:“當初,不是你讓我去接近孟勇敢的嗎?難道你忘了嗎?”


    許兵節節敗退,聲音也掉下來了:“我當初讓你去試探他,又沒讓你動真格的。”


    唱東方說:“我不是年輕沒有經驗嗎?不是不小心陷進去了嗎?既然已經動了真格的,你說該怎麽辦吧?!”


    許兵不說話了,在唱東方布下的雷陣中,她說什麽話都能把自己炸個半死,她索性什麽也不說了。


    唱東方卻不依不饒,非逼她表態:“姐,你怎麽不說話了?解鈴還得係鈴人,既然這事是你惹出來的,你就給我出個主意吧!”


    許兵不得不說話了,再不說話,唱東方就更要把她當成病貓了,還不知會說出什麽更氣人的話呢!許兵隻好說:‘‘‘我給你出主意,我給你出主意你聽嗎?”


    唱東方說:“隻要不是拆散別人的壞主意,我就聽!”許兵的主意恰恰是要拆散別人,既然巳經被定性為壞主意了,她還能再往外說嗎?


    許兵招手叫來服務員,又要了兩杯“卡布奇諾”。唱東方知道表姐準備撤退了,她開始收拾殘局了。


    許兵先喝了幾口咖啡,提了提神,才開口虛心向唱東方請教:“你倆不都分手了嗎?怎麽又好了呢?這次可不該我的事了吧?我可沒讓你再去試探他吧?”


    唱東方笑了,笑得一臉幸福:“這次你還跑不掉!要不是你告訴我孟勇敢和倪雙影談戀愛了,我也不會醋意大發。我不醋意大發,就不會發短信罵孟勇敢。孟勇敢讓我給罵急了,終於回我的短信了,我倆就這樣好上了!”


    新年新情況,一喜一憂。喜的是連長懷孕了,憂的是指導員離婚了。


    其實,指導員離婚也是件喜事,終於把莫小娥那尊瘟神給送走了,而且還送得利利索索,一點後遺症也沒留。


    叢容自然很高興,他沒想到事情會辦得這麽順利。他也知道了這事是許兵立下的汗馬功勞,沒有許兵那一通嚇唬,莫小娥不會連北京也不留戀了,婚一離完,馬上就走人。


    辦完手續,倆人舊事新辦地吃了頓散夥飯。本著無酒不成席的原則,兩人還喝了兩瓶幹紅。那兩瓶“解百納”幹紅,大部分都讓莫小娥給搶著喝了。特別能喝酒的莫小娥這次終於頂不住了,不但當場喝吐了,還當場流下了後悔的眼淚。


    開始她還一個勁地罵許兵,好像這個家是許兵給他們拆散的。叢容當然聽不下去,就製止她,又告訴她,要不是許兵勸他,他才不會把存折上的錢都給她呢。莫小娥開始不信,她不信許兵會幫她說話。叢容就把許兵做他工作的原話,原原本本地學了一遍。當莫小娥聽到許兵說她,因為叢容成了已婚婦女,又因為叢容成了離婚女人時,眼淚刷刷地流下來了。她流著眼淚說,如果她身邊有許兵這樣的朋友,她大概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莫小娥喝多了,話也特別的多。那頓散夥飯,基本上都是她在說,叢容在聽。她告訴叢容自己突然決定離婚,是因為那天晚上聽了許兵嚇唬她的話。開始她還半信半疑,可到公司找人一打聽,原來還真是那麽回事。她這才擔心了,也害怕了,所以才決定早點離婚,離他們這些當兵的遠遠的,免得惹上破壞軍婚罪的官司。


    叢容喜不自禁地對許兵說:“連長啊,看來你是我的福星啊!我不能離開你,咱倆以後要搭檔到底!”


    許兵笑著說:“看把你高興的!我可提醒你,你這是離婚,不是結婚!裝你也要裝得不高興的樣子!”


    叢容笑了,馬上就裝成不高興的樣子,請示許兵:“你看我這樣行嗎?”


    許兵也笑了,說:“就這樣吧。怎麽你也要這樣裝上十夭半個月的!”


    叢容討價還價說:“這也太長了吧?現在離婚也不是什麽大事了。你不知街道辦事處那兒離婚那些人,沒有兒個愁眉苦臉的,大部分都興高采烈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領結婚證的地方呢!”


    許兵教育他:“那是地方上的人,都是些不講傳統美德的人。你是個軍人,你是個有核心價值觀的人,你哪能把自己混同於普通老百姓呢?哎,給你說個正事,你看倪雙影怎麽樣?”


    叢容一愣,愣過之後又笑了。他想了想,還真點頭了。不過點頭之後又有點自卑:“我是沒意見呀,就是不知道人家同不同意呀!”許兵笑著說:“事在人為嘛!人心齊,泰山移嘛!”叢容還是不太樂觀:“這哪是人心齊不齊的事呀!當初你們那麽齊心協力地給她和孟副連長撮合,不也沒撮合成嗎?”


    許兵一拍巴掌說:“沒撮合成說明他倆沒緣分!沒撮合成,說不定倪雙影就是留給你的呢!”


    懷了孕的許兵特別能吃,而且沒有任何反應,除了變得特別饞,一點也不像個孕婦。她真的變得特別饞了,饞到了見不得別人嘴動的地步。別人的嘴一動,她就追著人家問:“你吃什麽呀?”別人就笑,替她說出下一句來:“給我點吃,餓死我了!”


    孟勇敢私下裏對徐曉斌說:“你老婆沒準懷了個舉重的,要不怎麽這麽能吃呢?”


    這種話徐曉斌可不愛聽,他反問他:“能吃就是舉重的?”孟勇敢笑著說:“大力士嘛,一般都能吃。”徐曉斌認真地說:“你怎麽就沒想到,弄不好是一對雙胞胎呢?兩個人不比一個人能吃嗎?”


    孟勇敢連連點頭:“對對!你真敢想,真能想好事!”高金義跑到連裏來,找到許兵,鄭重其事地表達了兩層意思:一是來道喜,二是來告別。他要問家探親了,到唐山去跟老婆孩子一起過春節。


    許兵說他:“你怎麽到了機關,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呢?回家探個親,至於這樣興師動眾嗎?打個電話說一聲不就行了?至於親自跑一趟嗎?”


    高金義說:“禮多人不怪嘛!我打個電話,和親自跑一趟,那能一樣嗎?”


    許兵笑著說:“得了吧你,好像你多麽想念我們似的!”高金義認真地說:“你還別說,我到機關後,還真是特別懷念連隊生活,尤其是懷念咱們連!”


    許兵更笑了,說他:“行啦行啦,別酸了,再酸就倒牙了!回去代我問春梅和小陽好。”


    高金義點頭說:“行,我給你帶到,保證不貪汙。”高金義都走到門口了,又停下腳,回過頭來問:“哎,你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呀?”


    許兵說:“我哪知道呀,你問這個幹嗎?難道你還惦記著讓你家小陽到我家做兒媳婦?”


    高金義笑著說:“那當然好了,如果真能那樣,那是她的福氣。”許兵也笑著說:“是你女兒的福氣,卻不是我兒子的福氣。那樣的話,我兒子就該娶個大媳婦了!”


    高金義說:“那怕什麽?女大三,黃金日日搬!”


    許兵說:“你越說越像真的了,真是神經病!你還有事嗎?沒事快走吧,我要開會了!”


    大年初二早晨,許兵還在睡著,家裏的電話響了,吵醒了她。正在廚房做飯的徐曉斌跑了進來,見已經把許兵吵醒了,就一邊道歉,一邊拿起了電話。


    “什麽?!”徐曉斌叫了起來,聲音都變了。許兵躺在那裏,吃驚地看著他。


    徐曉斌“嗯嗯嗯”地聽著,表情凝重,一看就是出什麽大事了。許兵有些緊張了,心也評枰地跳了起來。


    徐曉斌放下電話,一屁股坐到床上,一邊緩和著自己的情緒,一邊考慮著怎麽跟許兵說。


    許兵小心地問:“出什麽事了?”


    徐曉斌望著她,小心地說:“許兵呀,現在你正懷著孩子,千萬不要激動啊!”


    許兵有點急了:“你別哆嗦了,快說什麽事吧!”徐曉斌沉痛地說:“昨天晚上,高金義兩口子煤氣中毒,都沒搶救過來。”


    “什麽?”許兵一聲驚叫,一軲轆爬起來,站在床上,低著頭望著徐曉斌,一動不動。


    徐曉斌說:“你快躺下,別凍感冒了。”許兵聽話地躺下,鑽進被子裏’“嗚嗚”地哭開了。徐曉斌難過地望著她,也流下了傷心的淚水。孟勇敢和機關兩個人去唐山處理後事,一個星期後回來了。令人想不到的是,孟勇敢把成了孤兒的高小陽給抱了回來。


    原來高金義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也去了唐山,別的事情都處理得很順利,唯獨到了孩子的撫養問題上,高家兄妹當場就吵了起來,而且越吵越凶,兩個哥哥競然廝打起來。孟勇敢很生氣,心想,把孩子交給這些人撫養,怎麽能讓人放心得下?於是,他當場提出孩子由他來撫養。高家兄妹先是不相信,後來看孟勇敢態度堅定,也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他們還草簽了一份協議,大概是怕孟勇敢反悔。就這樣,孟勇敢把孩子給抱回來了。


    “你做得對!幹得好!”許兵接過孩子,親了孩子胖嘟嘟的小臉一下,流下了滾滾熱淚。


    當天晚上,孩子就住到了許兵家裏。真的很奇怪,也許這孩子天生就該成為許兵家裏的人,一路上都在哭鬧著找媽媽的孩子,見了許兵也不哭了,也不鬧了,好像真的找到媽媽了一樣。這孩子大概是累極了,也困極了,吃了一半的飯,人就睡著了。許兵把她抱到床上,守著她,看著她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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