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劉玉瑤怔愣的空當,皇後也不禁驚呼出聲。


    焦嬤嬤大叫一聲道:“娘娘!”隨即向前邁了一步,推住了皇後的身體。


    光靠她一個人的力量肯定不行,雖然她胖,但到底是個女人,好在長安殿的內監總管常喜見了也快步上前來將人攙扶,這才化解了一場危機。


    皇後站穩,不禁心驚肉跳起來,要是剛才自己摔倒了,還不定要摔成什麽樣呢,而身後那些妃嬪也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可當她回頭看去的時候,見到劉玉瑤正在自己的身後,又不禁咬牙切齒起來,自己怎麽就沒摔倒呢?


    林嬤嬤趕緊攙著她道“娘娘受驚了。”


    皇後抬手摸摸胸口,又看了一眼焦嬤嬤和常喜道:“你們兩個,都是忠心護主啊……”


    直到皇後轉過身去,常喜和焦嬤嬤這才對視一眼,又將目光落在劉玉瑤的身上。


    有驚無險,劉玉瑤也沒覺得什麽,然而看他倆的眼神,怎麽都覺得不太順利。


    “娘娘……隨機應變,可不要累壞了身子……”常喜小聲在她耳邊如此叮囑,她點了點頭。


    長安殿是供奉曆代先祖的地方,祖宗的牌位都擺放的調理清楚,依次分明。


    中間的供桌上是專門上貢給祖宗吃的瓜果糕點,另外燃著的塔香和線香,將這殿中熏的煙霧繚繞。


    太監們將三個蒲團擺在了長安殿中,殿外則擺了幾十個,按照宮規,隻有皇家正妻才有資格進長安殿參拜先祖。


    皇後為首劉玉瑤和劉玉環姐妹倆跟在後頭,一一給祖宗上香,跟著皇後跪在了蒲團上,這麽一看,這跪著的三人都是出生劉家。


    劉升在朝中地位可見更加不可撼動。


    得道高僧開始誦禱經文,殿裏殿外跪著的,給皇帝祈福,各個表麵上看來也都非常虔誠。


    焦嬤嬤與常喜站在門外邊候著,兩雙眼睛卻都盯著劉玉瑤,生怕她體力不支。


    隻聽焦嬤嬤道:“咱們娘娘是個心氣高的人,除非真的倒下了,否則是不會叫一聲苦的。”


    常喜點了點頭,他知道劉玉瑤是個什麽樣的人,不禁歎氣道:“若是如此,方才皇後停腳的時候沒能讓太子妃摔倒,這會兒便是有意要折騰她了。”


    “皇後剛才那句話說的也真是有意思,誰護她了,她又配做我們的主子?”


    常喜無奈搖頭,小聲道:“自然不是在護她,貞元皇後是我們的主子,皇後去後,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便是我們的主子。”


    “就是這個理!”焦嬤嬤不動聲色的衝他睇了個眼神道:“什麽時候讓太子殿下要你回東宮去!”


    “不必,這長安殿離不開我。”


    焦嬤嬤本想蹭他兩句,但是聽他這麽說了,也就不再多言。


    就在這時,隻見前一刻還跪在長安殿的太子妃,後一刻身子一歪,慢慢的倒在了地上,隨即發出一聲慘叫道:“啊!我的肚子好疼啊!”


    要不是焦嬤嬤和常喜一直盯著太子妃看,估計也和別人一樣上當了。


    她先是左右瞄準時機,又怕傷著自己,所以慢慢倒在地上才開始嚷嚷:“哎呀,我,我好難受……”


    皇後大驚,趕緊回頭看去,見太子妃神情痛苦,一隻手捂著肚子,苦不堪言,連忙說道:“傳太醫!太醫!”


    焦嬤嬤不能進長安殿,常喜一個箭步竄進去,按住劉玉瑤的人中就按了起來:“娘娘,娘娘您沒事吧?”


    太子妃虛弱的抓住他的手,有氣無力道:“我,我就是覺得肚子不太舒服。”


    隻聽常喜又道:“皇後娘娘,奴才先帶太子妃下去了!”


    皇後也唯恐自她有個三長兩短,畢竟自己都沒碰她,還被訛上了,隻會更生氣。


    但又巴不得她有個三長兩短,皇上還躺在病床上,太子一個人能拿她怎辦呢?


    “去吧,可得小心著點。”


    “是是是。”常喜一疊聲的應答,要抱劉玉瑤出去。


    後者雖然臉皮厚,但也還是不忍心常喜公公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為自己勞心勞力,忙掙紮道:“我,我可以走,可以走……”


    說著就由常喜攙扶著,一邊哎呦哎呦的叫喚,一邊出了長安殿。


    皇後冷哼一聲道:“這太子妃也真是嬌貴,才跪下多麽一會就這麽迫不及待的要離開了?這就是她的誠心?”


    劉玉環小聲說道:“母後不也是知道的嗎,太子妃的胎像一直不穩,難免會有所不適。”


    皇後看她一眼,沒再說話,隻是繼續自己的祈禱。


    她每次來長安殿的時候總是嚴肅,祈禱的時候也分外虔誠。


    大師誦經,餘音嫋嫋,繞梁而過,她的嘴唇也輕輕動著,跟著一起念誦起來。


    她在祈求先祖們開開眼,看看這個朝廷,遍觀朝野,這麽多皇子之中,有誰能堪當重任?選來選去,也就隻有她的兒子李衡最優秀罷了。


    太子那糊塗人能有什麽本事,將來若繼承皇位不也是一位昏君?


    如此這般的在心裏默念完畢,又開始祈求列祖列宗的原諒,畢竟她為人母,為兒子著想也是正常的,將來若是發生什麽事情,列祖列宗可不要怪她才好。


    如此來給皇上祈福的,竟然都成了各懷鬼胎,要說都有私心也不可能,起碼麗貴妃就是真心誠意,她知道,一旦皇帝不行了,這朝中後宮將再起波瀾。


    劉玉瑤被常喜公公帶到了配殿,一進去之後她就甩了甩手,坐在了榻上,一隻手揉著膝蓋。


    焦嬤嬤趕緊上前,為劉玉瑤的膝蓋揉捏,讓她不止於太難受,一邊說道:“娘娘如今也愈發聰明了,知道詐敵抽身了。”


    劉玉瑤歪頭笑道:“炸什麽地?我隻是覺得跪在那裏難受,不舒坦,自然就走了。”


    常喜嗬嗬笑道:“焦嬤嬤的意思是說,娘娘做的很好。”


    劉玉瑤挺喜歡眼前這位公公的,因為他慈眉善目讓人覺得親切,那看她的眼神就恍如在看自己的孫女一般,讓她忍不住想要親近。


    “阿公,近處坐。”


    劉玉瑤衝他招手道:“不必拘束。”


    焦嬤嬤也道:“咱們太子妃便就是這麽一個隨和的人,你也別杵在那裏了。”


    “唉。”配殿也沒別人,常喜便在劉玉瑤的身邊坐了下來,隻是看劉玉瑤的樣子真是越看越喜歡。


    不一會,李太醫聞訊而來,卻被焦嬤嬤攔在門外,她也不急著進去,露出個腦袋往裏麵看的時候,隻見常喜正慢慢將一幅畫展現在她的眼前。


    一幅卷軸畫卷,上麵畫著一位手拿馬鞭的美人。


    那美人兒靈動可愛,笑容可人,甚至還露出幾粒晶瑩剔透的牙齒,看上去讓人覺得歡喜。


    那落款之處蓋著一位親王的印章,時間久遠,幾乎作古。


    隻聽常喜道:“這邊是,貞元皇後。”


    劉玉瑤接過他手上的畫卷歪著腦袋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兀自感慨道:“貞元皇後真漂亮。”


    “皇後有幾分眉目和太子殿下卻是相似,娘娘應該可以看得出來吧?”


    不提太子也就罷了,提起太子,她就覺得一口惡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


    “提他做什麽,他八成都忘了自己的娘親長什麽樣了,這個沒心沒肺的……”


    隻聽常喜歎氣說道:“這也怪不得太子殿下,當年皇後崩逝之後,皇上下令,將皇後的所有物什一一清點陪葬,就連一幅畫都沒留下來,當年……幾乎搬空了一整個鳳藻宮。”


    就是沒有搬空鳳藻宮,在地宮之中還給皇後建了一座一模一樣的鳳藻宮,甚至連那荷花池都以水印澆灌而出,盛世恩寵由此可見。


    但這寵愛來的時候雷霆萬鈞一般,去的時候就徹底煙消雲散,很久之後常喜才明白,之所以什麽都拿去陪葬,隻因那位帝王不想讓這個宮裏再有一點和貞元皇後有關的東西,讓他看到隻會鬱憤難平。


    “這幅畫,是你偷偷留的?”劉玉瑤看他。


    “也不算是偷偷吧……這幅畫還是當年在王府的時候,沒搬進宮裏的,在皇後逝世之後,我偶然回去尋得,便留了下來。”


    “太子那裏也沒有貞元皇後的畫像?”


    常喜搖頭,對這幅畫又珍惜的微微摩挲一遍。


    隻聽劉玉瑤冷哼說道:“貞元皇後沒的時候太子還小,他八成也不記得自己的娘長什麽樣了,他就是一個這麽沒良心的人!”


    常喜聽出她話中有話,似乎有所不悅,馬上問道:“娘娘可是與殿下起了爭執?”


    “這倒沒有。”


    也確實沒有,隻不過她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心中的想法被動搖了而已,宮中到底非長久住處,她也不能全依賴太子。


    今朝恩露,明朝棄履,這後宮多了去了。


    “殿下也不容易。”常喜皺眉歎氣道:“貞元皇後逝世前的幾個月,太子殿下就沒法見到她了……”


    劉玉瑤不解道:“為什麽?”


    “皇上不準他們母子相見……”回憶起往事,常喜的臉上愁雲密布,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春天,那個清明。


    那天太子悄悄的,也不知從哪裏溜進了鳳藻宮,思念著母親的他一進寢殿就一疊聲的叫著母後母後。


    說實話,常喜內室伺候並未聽見太子的呼喚聲,然而床上躺著沉睡的人忽然睜開眼睛,喃喃自語的說道:“本宮好像聽到太子的聲音了,焦嬤嬤,常喜,你們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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