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重光大荒落四月,盡閼逢涒灘十二月,


    凡三年有奇。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四年(金興定五年,蒙


    古太祖十六年)


    夏,四月,乙卯,複置諸王宮大小學教授。


    乙醜,命任子簾試於禦史台。


    戊辰,金人渡淮北去,李全遣兵追擊,敗之。


    己未,金東莒公燕寧與蒙古兵戰,敗死。山東行省言:“寧所居天勝寨據險,


    寧死,眾無所歸,權署其提控孫邦佐為招撫使。”


    壬申,金左副元帥布薩安貞,以所俘宋宗室男女七十餘口獻於汴都。安貞獲宋


    壯士,輒釋不殺,用其策有功。金主謂宰臣曰:“安貞將略固善矣,此輩得無思歸


    乎?南京密邇宋境,此輩既不可盡殺,驅之境上遣歸,何如?”宰臣莫對。


    五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壬辰,,史彌遠等上《孝宗寶訓》、《皇帝會要》。


    丙申,西川地震。


    蒙古久圍東平,餉道絕,金行省蒙古綱奏請移軍於河南,金主命百官議。禦史


    大夫赫舍哩呼圖克們等曰:“金城湯池,非粟不守。東平孤城無援,萬一失之,則


    官吏兵民俱盡,宜徙之河南以助防秋。”翰林待製穆延阿固貸曰:“不然。車駕南


    遷,恃大河以為險,大河以東平為籓籬,今乃棄之,則大河不足恃矣。兵以將為主,


    將以心為主;綱心已搖,不可使守,宜別遣行省辨畫軍食。”金主不能決。樞密院


    議綱內徙行省邳州,監軍王庭玉屯黃陵岡。綱率眾南走,蒙古索嚕呼圖邀擊之,斬


    七千餘級,綱以數百騎遁去。嚴實入城,建行省於府第,薩爾達以穆呼哩命,中分


    其城,以嚴實撫安東平以北恩、博等州,石珪移治曹州。於是金不複能守山東矣。


    六月,丙寅,詔以皇侄福州觀察使貴和為皇子。


    初,帝以景獻太子卒,國本未立,選太祖十世孫年十五以上者,教育官中,如


    高宗擇普安、恩平故事。至是遂立為皇子,更名竑,進封祁國公。


    乙亥,以宗室子與莒為秉義郎。與莒,燕懿王德昭之後,希瓐子也,母全氏,


    家於紹興之山陰。


    初,慶元人餘天錫,為史彌遠童子師,性謹願,彌遠器重之。皇子竑之立,非


    彌遠意,欲有所廢立,以沂王置後為名,陰求宗室中可立者,以備皇子之選。天錫


    適還秋試,彌遠密語之曰:“沂王無後,宗子賢願者具以來。”天錫舟抵越西門,


    天大雨,避全保長家,保長知其為丞相客,治具甚肅。有二子侍立,天錫問之,保


    長曰:“此吾外孫也。日者言二兒後極貴。”問其姓,長曰趙與莒,次曰與芮。天


    錫還臨安,以告彌遠。彌遠命召二子來,保長喜,鬻田,治衣冠,集姻黨送之,且


    詫其遇。彌遠善相人,及見,大奇之,恐事泄,遽使歸。保長大慚,其鄉人亦竊笑


    之。逾年,彌遠謂天錫曰:“二子可複來乎?”天錫召之,保長謝不遣。彌遠乃使


    天錫密諭保長曰:“二子,長者最貴,宜還撫於其父家。”遂載至臨安。及竑立為


    皇子,乃補與莒秉義郎,賜名貴誠,年十七矣。


    軍器監豐城範應旍,嚐因召見言曰:“國事大且急者,儲貳為先。陛下不斷自


    宸衷,徒眩惑於左右近習之言,轉移於宮庭嬪禦之見,失今不圖,奸臣乘夜半,片


    紙或從中出,忠義之士,束手無策矣。”帝為之動容而不能用。


    戊寅,金殺其左副元帥兼樞密副使布薩安貞。安貞先為尚書省所劾,金主謂平


    章政事英王守純曰:“國家誅一大臣,必合天下後世公議,其令覆案之。”初,安


    貞憂讒,嚐以金玉帶遺近侍局,為近侍局所發;又以安貞獲宋宗室不殺,誣為謀叛


    奔宋。下詔數其罪,並其二子殺之。以其祖忠義、父揆有大功,免兄弟緣坐。安貞


    之典兵征伐也,每自歎曰:“三世為將,道家所忌。”至是果及於難。


    己卯,金越王永功薨,諡忠簡。永功勇健絕人,涉書史。子璹,博學有俊才。


    金之南遷也。諸王宗室顛沛奔走,璹獨載其書以從。時諸王之禁猶嚴,璹潛與士大


    夫吟詠倡酬,不敢明白往來。永功薨後,禁稍弛,璹始得與文士楊雲翼、趙秉文、


    元好問等相交善,然隻奉朝請,不語及時事。


    是月,金上黨公張開以厚賞誘晉陽公郭文振之將士,頗有亡歸者。詔分遼、潞


    粟賑太原饑民,開不與,文振奏其事,金主遣使諭以“各守疆土,同心濟難,毋以


    細故啟釁端,誤國事。”


    是夏,蒙古主駐鐵門關。


    遣苟夢玉通好於蒙古,蒙古旋遣使來報。


    秋,七月,己亥,金義勇軍叛,據碭山,旋襲永城,行軍副總領高琬敗之。金


    主命蒙古綱並力進討。


    辛醜,以趙方為京湖製置大使,賈涉為淮東製置使,兼京東、河北路節製使。


    丁未,修《光宗寶訓》。


    八月,乙卯,知樞密院事任希夷罷。


    賜史彌遠家廟。


    壬戌,以兵部尚書宣繒同知樞密院事,給事中俞應符簽書樞密院事。


    乙醜,追封史浩為越王,改諡忠定,配享孝宗廟廷。


    京湖製置大使趙方卒。方先知青陽縣,告其守史彌遠曰:“催科不擾,是催科


    中撫字;刑罰無差,是刑罰中教化。”人以為名言。守襄、漢十年,以戰為守,合


    官民兵為一體,通總製司為一家,許國之忠,應變之略,隱然有樽俎折衝之風,故


    金人南侵,淮、蜀大困,而京西獨全。既歿,人皆思之。


    先是賈益謙建言:“汴之形勢,惟恃大河。今河朔受兵,群盜並起,宜嚴河禁


    以備不虞。凡自北來而無公憑者,勿聽渡。”是月,金主諭樞密院曰:“河北艱食,


    貧民欲南來者日益多,速令渡之,毋致殍死!”


    九月,癸未,立果州團練使貴誠為沂靖惠王後。貴誠疑重寡言,潔修好學,每


    朝參待漏,他人或笑語,貴誠獨儼然;出入殿庭,矩度有常,見者斂容。史彌遠益


    異之。


    金南渡後,監察禦史多被的決,參知政事張行信上言曰:“大定間,監察坐罪,


    大抵收贖,或至奪俸,重則外降而已;間有的決者,皆有為而然,當時執政程煇已


    麵論其非。近日無論事之大小,情之輕重,一概的決,以為大定故實,先朝明訓,


    過矣。”甲申,金主命尚書省包定監察罪名。


    己醜,朝獻景靈宮,庚寅,朝饗太廟。辛卯,合祭天地於明堂,大赦。


    冬,十月,複滄州。


    甲寅,複以齊州為濟南府,兗州為襲慶府。


    丙寅,夏人複以書至四川,趣會師伐金。


    初,蒙古太師、國王穆呼哩由東勝州涉河,引兵而西。夏主聞之懼,遣塔爾海


    監府等宴穆呼哩於河南,且遣塔海甘布將兵五萬屬焉。至是穆呼哩引兵東行入葭州,


    金將王公佐遁,穆呼哩以石天應權行台守葭,而自將攻綏德,破馬蹄、克戎兩寨,


    夏主遣瑪爾布帥眾會之。瑪爾布問穆呼哩相見之儀,穆呼哩曰:“汝見汝王,即其


    禮也。”瑪爾布曰:“未受主命,不敢拜。”乃引眾去。


    十一月,穆呼哩進攻延安,瑪爾布始質馬而拜。金元帥哈達與納邁珠禦之。哈


    達以兵三萬陳於城東,蒙古將蒙古布哈先以騎士三千趣之。夜半,穆呼哩命軍士銜


    枚潛進,伏於城東兩穀中。次日,蒙古布哈望見金兵,佯棄旗鼓走,金兵追之;穆


    呼哩出伏乘其後,鼓鼙震天,金兵大亂,穆呼哩追殺七千餘人。哈達走入延安城,


    堅壁不出。穆呼哩以城池堅深,猝不可拔,乃留軍圍之,而自將兵徇鄜、坊等州。


    庚寅,金募民興南陽水田。


    己亥,四川宣撫使安丙卒。命崔與之為四川製置使以代之。丙握重兵久,每忌


    蜀帥之自東南來者,諸將多不協和。與之開誠布公,戒以同心體國之大義,人人悅


    服,軍政始立。


    金邳州行省蒙古綱言:“宿州連年饑饉,加之重斂,百姓離散。鎮防軍遽征逋


    課,窘迫淩辱,有甚於官,百姓不勝其酷,皆懷報複之心。武夫不識緩急,乃至於


    此。請一切所負並令停止,俟明年夏秋收成征還,軍人可量增廩給。”辛醜,金主


    命蠲徐、邳、宿、泗等州逋租,官吏有能墾辟閑田,除來年科征,歸、亳、壽、潁


    停閣逋戶租外,仍蠲三之一。逋戶田廬,有司募民承業,禁其毀損,以俟來複。


    京東安撫張林叛。降於蒙古。


    先是李全既並將漣水忠義,益驕悍,輕朝廷。嚐遊金山,作佛事以薦國殤,知


    鎮江府喬行簡以方舟逆全,大合樂以享之。全歸,語其徒曰:“江南佳麗無比,須


    與若等一到。”始造舭齟鎦郟謀爭舟楫之利。


    膠西當登、寧海之衝,百貨輻輳,全使其兄福守之為窟宅。時互市始通,北人


    尤重南貨,價增十倍。金誘商人至山陽,以舟浮其貨而中分之,自淮轉海,達於膠


    西。福又具車輦之,而稅其半,乃聽往諸郡貿易,車夫皆督辦於張林,林不能堪。


    林財計仰六鹽場,福恃弟有恩於林,欲分其半,林許福恣取鹽而不分場,福怒曰:


    “若背恩耶?待與都統提兵取若頭耳!”林慎,其黨李馬兒說林叛,林遂以京東諸


    郡請降於蒙古。穆呼哩以林行山東東路益都、滄、景、賓、棣等州都元帥府事。福


    狼狽走還楚州。


    十二月,庚申,知樞密院事鄭昭先罷。


    金伊喇福僧嚐言:“自永安用兵,軍中置監戰官,論議之間,動相矛盾,不懲


    其失,反以為法。若輩平居皆選材勇自衛,一旦有急,驅疲懦出戰,寧不敗事?罷


    之為便。”辛未,罷行總管府及招討統軍檢察等司。


    閏月,辛巳朔,以宣繒兼參知政事,俞應符兼權參知政事。


    蒙古攻金鄜州,節度使完顏祿錦、都統赫舍哩鶴壽、富察洛索皆死之。時石天


    應擒送金驍將張鐵槍,穆呼哩責其不降,厲聲答曰:“我受國家厚恩二十餘年,今


    有死而已!”穆呼哩義之,欲解其縛;諸將怒其不屈,遂遇害。


    蒙古取金坊州。


    壬寅,金以陳、亳等州、鹿邑、城父諸縣盜蜂起,趣樞府遣官討之。


    己酉,金更造興定寶泉,每一貫當通寶四百貫。


    是歲,蒙古主及皇子卓沁、察罕台、諤格德依攻下西域玉龍哈實等十餘城。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五年(金元光元年,蒙


    古太祖十七年)


    春,正月,庚戌朔,禦大慶殿,受恭膺天命之寶。先是翟朝宗得璽,獻於朝,


    既而趙拱又得玉印,文與前璽同而加大。朝廷喜,受之,行慶賀禮,大赦。


    賈涉移書史彌遠,謂:“天意隱而難知,人事切而易見。當思今日人事,尚未


    有可答天意者。昔之患不過於金。今之患又有山東忠義與北邊,宜亟圖之。”彌遠


    不懌。


    辛亥,金元帥惟弼破紅襖賊於張騫店。


    丁巳,詔撫諭山東、河北將帥官吏。


    壬午,金遣官墾種京東、西、南三路水田。


    金行省參知政事巴圖魯罷知河南府,以去歲延安被圍,屢請益兵故也。陝西西


    路轉運瓜勒佳德新上言曰:“伏見知河中府巴圖魯,廉直忠孝,公家之利,知無不


    為,實朝廷之良臣也。去歲兵入延安,巴圖魯遣將調兵,城賴以完,不為無功。今


    哈達、邁珠各授世封,而巴圖魯改知河中府。竊謂方今用人之時,使謀略之臣不獲


    展力。緩急或失事機。誠宜複行省之任,使與承裔共守京兆,令哈達、邁珠捍禦延


    安,以籓衛河南,則內外安矣。”不報。


    二月,秘書郎何澹言:“有司出題,強裂句讀,專務斷章,破碎經文。宜令革


    去舊習,使士子明綱領而識體要,考注疏而辨異同。”從之。


    戊申,金恒州軍變,萬戶呼延棫等十餘人,殺掠城中,焚廬舍而去。


    金主以歲幣既絕,國用空虛,己酉,遣左監軍額爾克行元帥府事,節製三路軍


    馬南伐,同簽書樞密院事時全副之。


    三月,丁巳,賑江西州縣旱傷。


    戊辰,金樞密院差委官賈天安上書言利害,不報。


    時方議興南伐之師,翰林學士楊雲翼言於金主曰:“今之事勢,與泰和不同。


    泰和以冬征,今將以夏往,此天時之不同也。冬則水涸而陸多,夏則水潦而塗掉,


    此地利之不同也。泰和舉天下全力,驅糺軍以為前鋒,今能之乎?此人事之不同也。


    議者徒見泰和之易,而不知今日之難。請以夏人觀之,向日弓箭之手在西邊者,則


    搏而戰,袒而射,彼已奔北之不暇,今乃陷吾城而擄守臣,敗吾軍而擒主將;曩則


    畏我如彼,今日侮我如此。夫以夏人既非前日,奈何謂宋人獨如前日哉!願陛下思


    其勝之之利,又思其敗之之害,無悅甘言,無貽後悔。”金主不省。


    金翰林侍講學士完顏伯嘉,坐言事過切,降遙授同知歸德府事。伯嘉純直,不


    能與時低昂,嚐曰:“生為男子,當益國澤民,其它不可學也。”高汝礪方希寵,


    固相位,伯嘉論事輒與之忤,故貶。


    壬申,金右丞圖克坦思忠以病馬輸官,冒取斑價,禦史劾之。有司以監主自盜


    論死,金主命降授陳州防禦使。


    癸酉,金提控李師林敗夏人於永木嶺。


    夏,四月,辛巳,金置大司農司,設大司農卿、少卿、丞,京東、西、南三路


    置行司,並兼采訪事。


    壬午,蒙古兵攻金陵州縣。


    金額爾克、時全等由潁、壽渡淮,敗南軍於高塘市,攻固始縣,破廬州將焦思


    忠兵。丁未,以捷聞。既而獲生口,言時全之侄青,受宋詔與全兵相拒,匿其事。


    五月,額爾克引眾還,距淮二十裏,諸軍將渡,全矯稱密詔,諸軍且留收淮南麥。


    遂下令,人獲三石以給軍,眾惑之。留三日,額爾克謂全曰:“今淮水淺狹,可以


    速濟。若值暴漲,宋乘其後,將不得完歸矣。”全力拒之。是夕,大雨,淮果暴漲,


    乃為橋以渡;南軍襲之,全兵大敗。橋壞,全以輕舟先濟,士卒皆覆沒,金之兵財


    由是大竭。金主詔數全罪,誅之。


    庚戌,太白晝見。


    丁巳,進封皇子祁國公竑為濟國公,以沂王嗣子貴誠為邵州防禦使。


    竑好鼓琴,史彌遠買美人善鼓琴者納諸竑,而厚撫其家,使瞷竑動息。美人知


    書慧黠,竑嬖之。時楊皇後專國政,彌遠用事久,宰執、侍從、台諫、籓閫皆所引


    薦,權勢熏灼,竑心不能平,嚐書楊後及彌遠之事於幾上,曰:“彌遠當決配八千


    裏。”宮壁有輿地圖,竑指瓊、厓曰:“它日當置史彌遠於此。”美人以告彌遠。


    竑又嚐呼彌遠為“新恩”,以它日非新州則恩州也。彌遠聞之,因七月七日,進乞


    巧奇玩以覘其意,竑乘醉碎之於地。彌遠大懼,日夜思以傾竑,而竑不知。真德秀


    時兼宮教,諫竑曰:“皇子若能孝於慈母而敬大臣,則天命歸之,否則深可慮也。”


    竑不聽。


    一日,彌遠為其父浩飯僧淨慈寺,與國子學錄鄭清之登慧日閣,屏人語曰:


    “皇子不堪負荷,聞後沂邸者甚賢,今欲擇講官,君其善訓導之,事成,彌遠之座


    即君座也。然言出於彌遠之口,入於君之耳,一語泄,吾與君皆族矣!”清之曰:


    “不敢。”乃以清之兼魏惠憲王府學教授。清之日教貴誠為文,以購高宗禦書,俾


    習焉。清之謁彌遠,即示以貴誠詩文翰墨,譽之不容口。彌遠嚐問清之曰:“吾聞


    皇侄之賢已熟,要竟何如?”清之曰:“其人之賢,更仆不能數,然一言以斷之,


    曰‘不凡’。”彌遠頷之再三,遂堅定策之意。乃日媒孽竑之失於帝,覬帝廢竑立


    貴誠,而帝懵然不悟。真德秀聞其事,力辭去,臨行,複以前言進於竑,竟不聽。


    壬戌,知濟南府種贇討張林,林敗走。李全入青州,據之。


    蒙古兵屯隰、吉、翼等州。


    丁卯,金主敕尚書省曰:“前平章胥鼎、左丞賈益謙等,皆致仕老臣,經練國


    事,當邀赴省,與議利害。仍遣侍官諭意。”


    六月,戊寅朔,金造舟運陝西糧,由大慶關渡抵湖城。


    癸未,金大赦。陳州防禦使呂子羽坐乏軍興自盡。


    辛卯,簽書樞密院事俞應符卒。


    丁酉,紅襖賊掠柳子鎮,驅百姓及驛馬而去,金提控張瑀追擊,奪所掠還。偽


    監軍王二據黎陽,金提控王泉討之,複其城。


    金召巴圖魯為大司農。巴圖魯言:“近京寇盜擾攘,民不得獲,宜早處置。”


    金晉陽公郭文振奏:“河朔受兵有年矣,向皆秋來春去,今已盛暑不回,且不


    嗜戕殺,恣民耕稼,此殆不可測也。樞府每檄臣會合府兵進戰,公府雖號分封,力


    實單弱,且不相統攝,方自保不暇。朝廷不即遣兵為援,臣恐人心以為舉棄河北,


    甚非計也。前平章政事胥鼎,才兼將相,威望其隆,向行省河東,人樂為用,今雖


    致仕,精力未衰,乞付重兵,使總製公府,同力戰禦,庶幾人皆響應,易為恢複。”


    秋,七月,蒙古穆呼哩令蒙古布哈引兵出秦、隴以張聲勢,視山川險要。乃自


    率兵道雲中,攻下盂州四蹄寨,遷其民於州;拔晉陽義和寨;進克三清岩;入霍州


    山堡,遷其人於趙城。攻青龍堡,金平陽公胡天作拒守,勢甚危急,金主詔上黨公


    張開及郭文振等救之,次彈平寨東三十裏,不得進。裨將富察鼎珠、監軍王和開壁


    降,執天作,遷於平陽。穆呼哩令昂吉屯晉陽、冀州之境。


    丙辰,金張開複澤州。


    甲子,詔江淮、荊襄、四川製置、監司條畫營田。


    戊辰,紅襖賊襲徐州之十八裏寨,又襲古城桃園,金人擊敗之。


    乙亥,太白晝見,經天,與日爭光。


    八月,己卯,彗星出於氐。蒙古耶律楚材謂其主曰:“女真將易主矣。”隱士


    喬靜真告穆呼哩曰:“今觀天象,未可征進。”穆呼哩曰:“主上命我平定中原,


    今河北雖平,而河南、秦、鞏未下,若因天象而不進兵天下何時定耶?”


    甲申,金以彗星見,改元元光,大赦。


    金以巴圖魯為參知政事。金主謂之曰:“卿頃為大司農,巡行郡縣。盜賊如何


    可息?”對曰:“盜賊之多,由賦役多也,賦役省則盜賊息。”金主曰:“朕固省


    之矣。”巴圖魯曰:“如行院、帥府擾之何?”金主曰:“司農既兼采訪,自今其


    令禁止之。”


    癸巳,金河間公伊喇重嘉努、高陽公張甫複河間府。


    夏人攻金德順,旋又掠其神林堡。


    九月,大名忠義彭義斌複京東州縣,嚴實將晁海以青厓堌降。


    辛亥,以宣繒參知政事,給事中程卓同知樞密院事,吏部尚書薛極賜出身,簽


    書樞密院事。


    壬戌,彗星沒。辛未,太白晝見。


    冬,十月,壬午,張惠攻金之零子鎮,為金人所敗。


    癸未,金王庭玉複曹州,殺蒙古將石珪。


    乙未,蒙古穆呼哩兵下榮州之湖壁壘及臨晉。時吉州殘破,金人於牛心寨僑治


    州事。穆呼哩自隰州攻之。知州楊貞,令妻孥先墜崖死,己從之。


    穆呼哩入寨,留兵以守,進攻河中府。治中侯小叔,盡護農民入城,以家財賞


    戰士。提控吳得說小叔出降,叱出斬之。小叔有表兄張先,從容言辭兵勢重,可出


    降以保妻子,小叔怒曰:“我舟人子,致身至此,何為出降!”縛先於柱而殺之。


    小叔由延津水手從軍,疊見拔擢,故感激盡力如此。頃之,樞密院遣人來議兵事,


    小叔出城會之,城遂陷。小叔退保樂李山寨。


    蒙古都元帥石天應,自葭州謁穆呼哩於汾水車,穆呼哩謂之曰:“河中為河東


    要郡,擇守者,非君不可。”乃以天應權行台,平陽、太原、吉、隰等帥並受節製。


    石天應還葭州,謂其將佐曰:“吾累卿等留屯於此,河中東、西,皆平川曠野,


    可以駐軍規取必陝,諸君以為何如?”或諫曰:“河中雖用武之地,南有潼關,西


    有京兆,皆金軍所屯;且民新附,其心未一,守之恐不易。”天應曰:“葭州正通


    鄜、延,今鄜已平,延不孤立。若發國書令夏人取之,猶掌中物耳。且國家之急,


    本在河南。此州路險地僻,轉餉甚難。河中雖迫於二鎮,實用武立功之地,北接汾、


    晉,西連同、華,地五千餘裏,戶數十萬,若起漕運以通饋餉,則關內可克期而定,


    關內既定,長河以南,在吾目中矣。吾年垂六十,老耄將至,一旦臥病床第,聞後


    生輩立功名,死不瞑目矣。男兒要當死戰陣以報國耳!”遂移軍河中。


    甲辰,金以京兆官民避兵南山者多至百萬,詔兼同知府事完顏霆安撫之。


    蒙古穆呼哩渡河攻同州,十一月,丁未,拔之,金節度使李複亨、同知節度使


    完顏額爾克並自盡。穆呼哩遂下薄城,徑趨長安,金京兆行省完顏哈達擁兵二十萬,


    固守不下。戊辰,穆呼哩令蒙古布哈攻鳳翔。


    十二月,乙亥朔,發米賑臨安貧民。


    金主謂太子曰:“吾嚐夜思天下事,必索燭以記,明而即行。汝亦當然。”


    金以侯小叔權元帥府右都臨,便宜行事。


    胡天作既為蒙古所執,受官爵,佩虎符,金主使張開、郭文振招之。天作至濟


    源,欲脫走,先遣人奉表南京;穆呼哩惡其反覆,誅之。乙酉,金以同知平陽府事


    史詠為龍虎衛上將軍、權行平陽公府事。


    丁亥,以李全為保寧軍節度使,京東路鎮撫副使。初,全有戰功,史彌遠欲加


    全官爵,賈涉止之。及是涉歎曰:“朝廷但知官爵可以得其心,寧知驕之將至於不


    可勸耶!”


    金主諭近侍局曰:“奉禦、奉職,皆少年不知書,朕憶曩時置說書人,日為講


    論自古君臣父子之教,使知所以事上者。其複置。”


    己醜,金簡州提控唐古昉敗夏人於質孤壘。


    蒙古穆呼哩自將大軍攻鳳翔。


    是歲,蒙古皇子圖壘克西域圖斯尼、察烏爾等城,還經木喇伊國,大掠之。渡


    素克蘭河,克額裏等城,遂與蒙古主會,合兵攻塔爾哈寨,拔之。西域主塔賚鼎出


    奔,與彌勒汗合,呼圖呼與之戰,不利,蒙古主自將擊之,擒彌勒汗。塔賚鼎遁去,


    遣巴喇追之,不獲;進薄回回國,其王委國而去,逃匿海嶼死。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六年(金元光二年,蒙


    古太祖十八年)


    春,正月,戊申,詔命官犯贓毋免約法。


    蒙古穆呼哩圍鳳翔,東自扶風、岐山,西連汧、隴,數百裏間,皆具營柵。


    先是金主以鳳翔守將完顏仲元孤軍不足恃,遣平西軍節度使特嘉喀齊喀援之。


    及圍急,以同知臨洮府郭斌總領軍事。斌長於應變,自冬涉春四十餘日,守禦不懈。


    嚐從喀齊喀巡城壕外,一人坐胡床,以箭力所不及,氣貌若蔑視城守者。喀齊喀指


    示斌曰:“能射之乎?”斌測量遠近,曰:“可。”斌平時發矢,伺腋下甲不掩處


    射之,無不中,即持弓矢,伺坐者舉肘,一發而斃,蒙古為之奪氣。喀齊喀以便宜


    擢斌為通遠軍節度使,斌,會州人也。


    穆呼哩以圍久不下,謂諸將曰:“吾奉命專征,不數年取遼西、遼東、山東、


    河北,不遺餘力;前攻天平、延安,今攻鳳翔,皆不下,豈吾命將盡耶?”乃解圍,


    循渭水南,遣蒙古布哈南越牛嶺關,徇鳳州而還。


    蒙古石天應作浮橋以通陝西,金侯小叔自中條率山寨兵襲河中。天應遣驍將吳


    澤引兵五百,夜出東門,伏兩穀間,戒之曰:“俟賊過半,急擊之,我出其前,爾


    攻其後,可也。”澤勇而嗜酒,是夕,方醉臥林中,小叔由間道直抵城下,守兵多


    新附者,爭縋而去。小叔坎城登,焚樓櫓,天應倉卒搏戰,左右從者四十餘騎,皆


    曰:“吳澤誤我!”或勸西渡河,天應曰:“先時人諫我南遷,我違眾而來;今事


    急奔去,是不武也。縱太師不罪我,我何麵目以見同列,今日惟死而已。”少頃,


    金兵四合,天應飲血力戰至日午,死之。小叔遂燒絕浮橋,撫定其眾。遷昭毅大將


    軍。


    甲寅,金主謂宰臣曰:“向有人言便宜事,卿等屢奏乞作中旨行之。帝王從諫


    足矣,豈可掠人之美以為己出哉?”戊午,又諭曰:“鬻爵恩例,有丁憂官得起複


    者,是教人以不孝也,何為著此令哉!”


    蒙古兵十萬圍河中,金總帥額爾克遣提控孫昌率兵五千,樞密副使完顏薩布遣


    李仁智率兵三千,俱來救,侯小叔期以夜中鳴鉦,內外相應。及期,小叔出兵戰,


    昌、仁智不敢動,小叔斂眾入城。圍益急,眾議出保山寨,小叔曰:“去何之?”


    密遣經曆官張思祖潰圍出,奔告南京。丁卯,城破,小叔死之。


    穆呼哩聞石天應戰歿,痛惜之,命其子烏格襲領其眾。將渡河,橋梁已斷,穆


    呼哩顧諸將曰:“橋未畢工,安可坐待乎?”複攻下河西堡寨十餘。


    二月,壬午,金主詔曰:“軍官犯罪,舊製更不任用。今多故之秋,人才難得,


    朕欲除大罪外,徒刑、追配,有武藝可掌兵者,量才複用,尚書省集議以聞。”丁


    亥,大赦。


    己醜,嗣秀王師禹卒,追封和王。


    三月,戊申,張林以所部刑、德來歸,詔進三官,複以為京東東路副總管。


    甲寅,金主謂宰臣曰:“人有才堪任事而處心不正者,終不足貴。”高汝礪曰:


    “其心不正而濟之以才,所謂虎而翼也。”金主又曰:“凡人處心善良而行事忠實,


    斯為難得。然善良者,人多目為平常。”汝礪曰:“人材少全,亦隨其所長取之耳。”


    金以邳州經略司隸蒙古綱,令募勇敢收複山東。


    蒙古太師、國王穆呼哩渡河還聞喜。病篤,召其弟岱遜曰:“我為國家助成大


    業,擐甲執銳,垂四十年,東征西討,無複遺恨,第恨汴京未下耳。汝其勉之!”


    穆呼哩沈毅多智略,善射,與博爾濟、博勒呼、齊拉袞並隨蒙古主起事。蒙古


    主嚐失利,大雪,失牙帳所在,夜臥草澤中,穆呼哩、博爾濟張氈蔽之,自暮達曉


    不移足。博爾濟位終右萬戶,博勒呼以第一千戶歿於陣,唯穆呼哩勳績最著,然當


    時稱四人佐命功無異詞。


    金以完顏伯嘉權參知政事,行省河中,與史泳圖複河東。夏,四月,癸酉朔,


    複霍州汾西縣。


    五月,癸卯朔,金始造元光重寶。


    丙午,金複河中府及榮州。


    戊申,賜禮部進士蔣重珍以下五百四十九人及第、出身。


    乙卯,金複霍州及洪洞縣。


    丁巳,金造元光珍寶,同銀行用。


    金主問宰執以修完樓櫓事,高汝礪言所用皆大木,顧今難得,方令計置,金主


    曰:“朕宮中別殿有可用者即用之。”汝礪對以不宜毀,金主曰:“所居之外,毀


    亦何害?不愈於勞民遠致乎”


    蒙古主避暑於八魯灣川,分兵攻諸部落之近者,悉下之,至昆寨,與諸將會。


    以西域漸定,始置達嚕噶齊於各城監治之。達嚕噶齊,猶言掌印辟也。


    六月,壬午,淮東製置使賈涉,以李全驕暴難製,力求還朝,在道卒。


    初,涉欲置忠義兵,乃以翟朝宗統鎮江副司八千人,屯楚州城中;又分帳前忠


    義萬人,命趙邦永、高友統五千,屯城西;王暉、於潭統五千,屯淮陰。李全輕鎮


    江兵而忌帳前忠義,乃數稱高友等勇,出軍必請以自隨,涉不許。全每宴麾下,並


    召涉帳前將校,於是帳前亦願隸全,然未能合也。及涉卒,邱壽邁攝帥事,全請曰:


    “忠義烏合,尺籍鹵莽,莫若別置新籍,一納諸朝,一申製閫,一留全所,庶功過


    有考,請給無弊。”壽邁從之。全乃合帳前忠義與己軍並隸之,而並統其軍,壽邁


    不悟。


    戊子,金遣人招李全、嚴實、張林,從蒙古綱之言也。


    金完顏伯嘉卒。


    甲午,金主命罷河中行省,置元帥府。時州縣多殘破,金人不能守,徙郭文振


    於孟州,未幾,又徙衛州。


    丁酉,同知樞密院事程卓卒。


    秋,七月,壬寅朔,夏人攻金積石州。


    乙巳,金遣兵守衛解州鹽池。


    金蒙古綱禦下嚴,八月,辛未朔,邳州從宜經略使納哈塔陸格,率眾入行省殺


    綱,據州反;與蒙古將李二措致書海州,言欲來附,李全遣王喜兒以兵二千應接,


    而己繼之,二措納喜兒,囚之。全欲攻邳,四麵限水,二措積勁弩備之。全不得進,


    合兵索戰而敗,欲還楚州,會濱、棣有亂,乃引兵趨青州。金行院總帥赫舍哩約赫


    德討殺陸格,複其城。


    九月,庚子朔,日有食之。


    丁卯,金權禦史中丞師安石等劾英王守純不實,付有司鞫治。詔免罪,仍諭責


    之。


    冬,十月,己卯,金袷於太廟。


    十一月,辛亥,以太平州大水賑恤之。


    十二月,以前淮西都統許國為淮東製置使,兼知楚州。國奉祠家居,欲傾賈涉


    而代之,數言李全必反。會涉死,召國入對,國疏全奸謀益深,反狀已著,非有豪


    傑不能消弭。遂易國文階,授今官,命下,聞者驚愕。淮東參幕徐晞稷,雅意開閫,


    及聞國見用,用注釋國疏以寄全,全不樂。


    癸未,嗣濮王不淩卒。


    庚寅,金主殂,年六十一,太子守緒即皇帝位。


    金主疾革,時已暮夜,近臣皆出,惟前朝資明夫人鄭氏,已老,侍側,金主知


    其可托,謂之曰:“速召太子,舉後事。”言絕而殂,夫人秘之。是夕,皇後及貴


    妃龐氏問安寢閤,龐氏陰狡機,慧,常以其子英王守純年長不得立懷怨。鄭氏恐其


    為變,即紿之曰:“上方更衣,後妃可少休它室。”伺其入,遽鑰之。急召大臣,


    傳遣詔,立皇太子守緒,始啟戶出後妃,發喪。太子方入宮,守純已先至。太子知


    之。分遣樞密院官及東宮親衛軍官伊喇布哈,集軍三萬餘於東華門。部署既定,命


    護衛四人監守純於近侍局,乃即位柩前,宣遺詔。


    壬辰,金大赦,詔曰:“朕述先帝之遺意,有便於時,欲行而未及者,悉奉而


    行之。國家已有定製,有司往往以情破法,使人妄遭刑憲。今後有本條而不遵者,


    以故入人罪罪之。草澤士庶,許令直言軍國利害,雖涉譏諷、無可采取者,並不坐


    罪。”


    蒙古兵攻夏,夏主遵頊傳國於其子德旺,改元乾定。遵頊自號上皇。


    蒙古蘇布特擊奇徹,大掠西番邊部而還。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七年(金正大元年,蒙


    古太祖十九年)


    春,正月,戊戌朔,詔補先聖裔孔元用為通直郎。錄程頤後。


    金改元正大。


    庚子,金秘書監、權吏部侍郎富察哈珠,出為恒州刺史。哈珠以吏起身,為宣


    宗所信,聲勢烜赫,性複殘刻,與王阿哩、富察耀珠有宣朝三賊之目,人知其蠹國


    而莫敢言。至是外貶,士大夫為之相賀。


    金邠州貢白兔,金主曰:“得賢輔佐,年穀豐登,上瑞也。焉事此為!”命有


    司給道裏費,縱之。


    丁巳,金主命群臣議修複河中府,禮部尚書趙秉文、太常卿楊雲翼等,言陝西


    民方疲敝,未堪力役,遂止。


    戊午,金尊皇後都察氏、元妃都察氏皆為皇太後,號其宮一曰仁聖,一曰慈聖。


    進封英王守純為荊王,罷平章政事,判睦親府。以大司農守汝州防禦使李蹊為太常


    卿,權參知政事。


    癸亥,命淮東、西、湖北路轉運司提督營屯田。


    金有男子服麻衣,望承天門且笑且哭,詰之,則曰:“吾笑,笑將相無人;吾


    哭,哭金國將亡。”群臣請置重典,金主不許,曰:“近詔草澤諸人直言,雖涉譏


    訕不坐。唯君門非笑哭之所,宜重杖遣之。”


    二月,癸巳,蠲台州逋賦。


    甲午,命臨安府賑貧民。


    金丞相高汝礪,老而貪位不去,金主初立,諫官劾其欺君固位,為天下所共嫉,


    宜黜之以厲百官,金主不許。三月,辛亥,薨。汝礪以慎密廉潔結人主知,然循默


    避事,為士論所譏。


    癸醜,金葬宣宗於德陵。


    甲寅,金起複邠州節度使致仕張行信為左丞,以延安帥臣完顏哈達戰禦有功,


    權參知政事,行尚書省於京兆。


    金荊王守純,或告其謀不軌,下獄。議已決,金主言於慈聖太後,太後曰:


    “汝止一兄,奈何以讒言欲害之!章宗殺伯與叔,享年不永,皇嗣又絕,何為欲效


    之耶?趣赦出,使來見我。移時不至,吾不見汝矣!”金主起,太後立待守純至,


    滋泣慰諭之。


    是月,召四川製置使崔與之為禮部尚書,以鄭損代之。與之治蜀,將士輯睦,


    府藏充實,至是被召,以疾辭,歸廣州,蜀人祠焉。


    夏,四月,癸酉,金以宣宗祔廟,大赦。


    辛卯,賑廬州饑。


    乙未,賜李全、彭義斌錢三十萬緡,為犒賞戰士費。


    五月,戊戌,金平章政事巴圖魯薨,贈右丞相、東平郡王。巴圖魯為人忠實,


    憂國奉公;其歿也,人皆嗟惜之。


    癸卯,金以樞密副使完顏薩布為平章政事,參知政事特嘉尉忻為右丞,以李蹊


    為翰林承旨,仍權參政。


    戊申,金詔刑部:“登聞檢鼓院毋鎖閉防護,聽有冤者陳訴。


    六月,丁卯朔,太白晝見經天。


    辛卯,金立妃圖克坦氏為皇後。


    金先遣尚書令史李唐英至滁州通好,至是複遣樞密判官伊喇布哈至光州榜諭,


    更不南侵。


    壬辰,金大名府蘇椿等舉城來歸,詔悉補官,即以其州授之。


    彭義斌侵河北,至恩州,為蒙古史無倪所敗。


    秋,七月,丁酉朔,賑福建被水貧民。


    辛亥,命師嵒嗣秀王。


    八月,丙戌,帝不豫。史彌遠遣鄭清之往沂王府,告貴誠以將立之意,貴誠默


    然不應。清之曰:“丞相以清之從遊久,故使布腹心,今不答一語,則清之將何以


    答丞相?”貴誠始拱手徐言曰:“紹興老母在。”清之以告,彌遠益相與歎其不凡。


    壬辰,帝疾篤。彌遠稱詔,以貴誠為皇子,改賜名昀,授武泰軍節度使,封成


    國公。閏月,丁酉,帝崩於福寧殿,年五十七。


    彌遠遣皇後兄子穀、石以廢立事白後,後不可,曰:“皇子竑,先帝所立,豈


    敢擅變?”穀等一夜七往返,後終不許。穀等乃拜泣曰:“內外軍民皆已歸心,苟


    不立之,禍變必生,則楊氏無噍類矣。”後默然,良久曰:“其人安在?”彌遠即


    於禁中遣快行宣昀,令之曰:“今所宣是沂靖惠王府皇子,非萬歲巷皇子,苟誤,


    則汝曹皆處斬!”竑時聞帝崩,跂足俟宣召,久而不至,乃屬目牆壁間,見快行過


    其府而不入,已而擁一人徑過,天暝,不知為誰,甚惑之。昀入宮見後,後拊其背


    曰:“汝今為吾子矣。”


    彌遠引昀至柩前,舉哀畢,然後召竑。竑聞命即赴,至則每過宮門,禁衛拒其


    從者。彌遠亦引竑至柩前,舉哀畢,引出帷,殿帥夏震守之。遂召百官立班聽遺製,


    則引竑至舊班,竑愕然曰:“今日之事,我豈當仍在此班?”震紿之曰:“未宣製


    前當在此,宣製後乃即位。”竑以為然。已而遙見殿上燭影中有人在禦座,則均已


    即位矣。宣製畢,閤門宣讚呼百官拜賀,竑不肯拜,震捽其首下拜。遂稱遺詔,以


    竑為開府儀同三司,封濟陽郡王,判寧國府。尊皇後曰皇太後,垂簾同聽政。詔遵


    孝宗故事,宮中自服三年喪。尋進封竑為濟王,出居湖州。


    彌遠欲收眾望,勸帝褒表老儒。九月,詔起傅伯成為顯謨閣學士,楊簡為寶謨


    閣學士,及柴中行俱奉朝請。


    己卯,以真德秀及禮部侍郎程珌、吏部侍郎硃著並兼侍讀,工部侍郎葛洪、起


    居郎喬行簡、李宗政、少卿陳貴誼、軍器臨王暨並兼侍講。尋又以真德秀直學士院,


    召魏了翁為起居郎。


    德秀初在朝,知史彌遠欲以爵祿縻天下士,慨然謂劉龠曰:“吾徒須急引去,


    使廟堂知世亦有不肯為從官者。”遂力請外。至是自知潭州召還,入對,勸帝容受


    直言,召用賢臣,固結人心為本,帝納之。


    帝追封所生父希瓐為榮王,生母全氏為國夫人,而以弟與芮嗣之。


    金伊喇布哈複澤、潞。


    冬,十月,乙亥,嗣秀王師嵒卒。


    夏及金平。


    初,夏人與金通好,不交兵者八十年。貞祐初,以小筆生釁,構難十年,一勝


    一負,遂至精銳俱盡,兩國皆敝。至是夏遣其吏部尚書李仲諤修好於金,稱弟而不


    臣,各用本國年號。金遣吏部尚書鄂羅良弼報之。


    十一月,甲子,右正言糜溧,請承順東朝,繼誌述事,一以孝宗為法。而新政


    之切者,曰畏天,悅親,講學,仁民。帝嘉納之。


    癸未,以五月十六日為皇太後所慶壽節。


    丁亥,詔改明年為寶慶元年。


    戊子,以工部尚書葛洪同簽書樞密院事。


    己醜,詔以生日為天基節。


    十二月,癸醜,開經筵,詔輔臣觀講。


    名皇太後居殿曰慈明。


    是歲,蒙古主進次東印度國鐵門關,侍衛見一獸,鹿身馬尾,綠色而獨角,能


    為人言,曰:“汝君宜早回。”蒙古主怪之,以問耶律楚材。對曰:“此名角端,


    解四夷語,是惡殺之象。今大軍征西已四年,上天惡殺,遣告陛下。願承天心,宥


    此數國人命,實無疆之福。”蒙古主遂大掠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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