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萬般羞澀,死都不肯進去,故作凶橫:“你天天洗澡,搓什麽啊?!”


    醫生字正腔圓:“舒筋活血。”


    我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來。


    離開羅馬北上佛羅倫薩,我們在傍晚時分到達,夕陽的金橙色和建築的磚紅色交相輝映,整個城市就安靜地融在這種豔麗而又古樸的色調裏。


    我們的房間有一個花式露天小陽台,晚上洗完澡,顧魏撈過一條薄毯把我們裹在一起,靠著欄杆饒有興致地看街景。路上行人很少,白天的熱鬧消散,佛羅倫薩沉靜文藝的一麵舒展開來。


    第二天,行走舊城。街頭隨處可見開懷大笑的朋友和若無其事耳鬢廝磨的情侶,隨性又浪漫。在聖母百花大教堂附近,一個小夥子突然掏出戒指單膝跪地,被求婚的姑娘驚訝地張大嘴巴,雙手捧著臉,半分鍾都沒緩過勁兒來,之後又叫又哭又笑。有幸看到,覺得真是浪漫,想到顧先生都沒認真求婚,於是偏過頭看他。


    顧先生認真道:“要麽,你把戒指摘下來借我求下婚?”


    我:“……”


    在瑞士和奧地利逗留了三天後,我們到達法蘭克福。小仁多年的好rs前來接站,很快就在人群中認出了我們,因為“你和林之仁長得太像了!”(其實完全不像。)


    rs的中文水平和我的德語水平半斤八兩,除了“你好”“謝謝”“請問哪裏是……”之外,基本抓瞎。顧魏的德語做日常交流是沒有問題的,於是我乖乖地被他拎著,聽他們倆用德文聊天,完全聽不懂。


    上了車,我問顧魏:“你們剛才在聊什麽?”


    顧魏:“林之仁把你形容成女神,我就把你拉下神壇。”


    我徹底無語。


    rs家三代同堂,他的媽媽和祖母特意烹飪了傳統的美食招待我們。第二天,善良好客rs作為導遊,帶著我們在法蘭克福穿行,欣賞古典與現代在這個城市奇妙地融合,最後特意去了小仁的學校。告rs一家時,雖然送上了早早準備好的謝禮,我仍覺得不足以表達我的謝意,不僅是對我們的款待,更是感謝他們這麽多年來對小仁的照顧。


    rs的爺爺風趣地對奶奶說:“這麽看來,我們是不是應當考慮明年去中國旅遊?”


    我立刻表態:“顧魏,幫忙翻譯一下:屆時定當倒屣相迎,竭誠服務。”


    顧魏:“……”


    一路北上到達柏林。出了火車站,我問顧魏:“舊地重遊感覺如何?”


    顧魏想了兩秒:“形容不上來。”把我往胳膊底下一夾,“不過覺得不錯,幹嗎都有個墊背的。”


    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魏在這裏生活過,我對柏林一見傾心。顧魏一路抓著我的手,唯恐我被一路萌化人的雛菊勾得飛起來。


    我挽著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過他曾學習工作和生活過的地方,聽他講在博物館前的草坪上一邊看書一邊曬太陽,大教堂附近的鴿子有多麽能吃,預約去國會大廈俯瞰柏林全景卻兩次都趕上雨天……在露天巴士上,他拆了我的馬尾,看著我手忙腳亂壓住被風掀起的頭發,撐著下巴笑得極其開心。晚上途經他曾經租住的地方,和藹的房東先生邀我們進去喝茶,征得了他的同意,我走進顧魏曾經的臥室。之前視頻裏每次都會看到的淺綠色窗簾正隨風微擺,許多言語道不明的東西驀然從心底升起。顧魏走到我身邊,看著我不說話,我捏捏他的手:“我終於來了。”


    很多人對於我們把柏林列入蜜月行很不理解,覺得浪費,但是我和顧魏很堅持,因為“同在柏林”曾經纏繞我們心底長達半年,如今算是得償所願。


    顧魏說,對於他而言,一輩子或許有很多手術,但是對於患者,一輩子可能就這麽一刀,因此每次手術都不敢不盡心盡力。於是戀愛那會兒剛和顧魏同床共枕的時候,我從來不會枕著他的胳膊睡覺,唯恐把他胳膊壓麻了或者落個枕之類的,影響他第二天的工作狀態,兩人就一直規規矩矩呈ii狀入睡。


    結果某天,他突然抱怨:“你睡得跟小龍女一樣,我給你根繩子吧。”


    然後他就睡得就跟個道士一樣,端莊無比,一晚上下來,被子連褶子都沒變過,躺進去的時候什麽樣,醒了還什麽樣。


    嘖,還委屈上了。要委屈也該是我委屈吧?


    在愛情裏的人,真的高一度嫌燙,低一度嫌涼,有糾結女友黏人的,就有糾結女友太淡定的,比如顧魏。他也不說(估計也不知道怎麽說),隻是每次撲閃著眼睛看著我,仿佛我一副相當不為所動的樣子。他哪裏知道其實我的內心很咆哮。


    後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狀入睡,親昵了一些,但是依舊比較矜持。


    顧魏進修回來,我改成蜷在他懷裏睡。但是我依舊是個堅持立場的好孩子,打擾他睡眠質量以及第二天工作狀態的事,是堅決不幹的。


    領證之後嘛……雖然戀愛四年,但是對於兩個人胳膊腿偶爾會纏上的睡法,我依舊是萬分羞澀。


    顧魏:“我又沒幹嗎,你臉紅什麽?”


    我:“咳咳,嗯,沒有。”隻是不好意思。


    顧魏扶額:“老天,我要拿你怎麽辦啊……”


    終於,婚禮了,蜜月了,可以不用考慮第二天上班工作的事情了!行至柏林,由顧魏擔任導遊以及隨身翻譯,導致我的狀態前所未有的輕鬆,於是――翹腿、墊胳膊……這麽個人肉抱枕不用白不用啊!


    顧魏:“你是終於脫去羊皮恢複狼形了。”


    離開柏林,一路向西來到大不列顛。整個西歐已經進入了夏天,我們決定不往人口相對密集的大城市紮,於是接下來的行程都是小鎮。


    從曼徹斯特前往謝菲爾德,再前往chatsworth莊園,純粹是為了一睹的風采。《傲慢與偏見》裏那座風景如畫的莊園使得我對它向往已久,甚至認真努力地想找到miss darcy的那間琴房。


    用近五個世紀的宅邸完美演繹兩個世紀前的小說,毫無修飾,卻隻見沉澱而沒有滄桑,或許這就是它的魅力。我小跑向湖畔的草坪,顧魏慢慢跟在我後麵,等他走到麵前,我笑道:happy.”


    顧魏簡直配合得不能再配合:如果說去chatsworth是為了滿足我對經典愛情故事的一顆少女心,那麽去cambridge就純粹是顧魏的個人情懷了。一路南行到達劍橋,本以為會是古樸沉靜,沒想到文藝得不像話。我們一到就趕上英倫特有的細雨,租了兩輛自行車,也不打傘,淋點雨權當意境。


    顧魏對蜜月的理解就是: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隻有兩個人,過最簡單的日子。在劍橋的兩天是我們最為悠哉愜意的兩天,午後兩人倚在一張椅上看書,看乏了蓋著毯子就著翻書聲窩在顧魏懷裏小憩一覺,醒來就是他近在咫尺的側臉和煙青色的天。


    離開大不列顛,對於巴黎大街小巷的浪漫,我和顧魏完全不熱衷,把僅有的一天時間通通獻給了盧浮宮。走了一整天,晚上基本半掛在顧魏身上被他拖回了賓館。休息一晚後直接南下西班牙,從沉靜的北海來到熱情的地中海岸。


    一進巴塞羅那的地界,顧先生就開始興奮,他純粹就是來看球的,其他的都是順便。作為一個偽球迷,我純粹就是來看建築的,其他的都是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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