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醒來第一句話:“媽媽,痛!”淚水一下湧進杜惜若眼中,想抱住孩子,又怕碰確他的傷口,隻能俯身親了親孩子的前額,“笑笑,別怕……”


    蔡文濤隔著大玻璃窗望見特護病房內的情形,“我以為她強悍到了刀不入的地步,幸好,還是一個正常的女人。”


    身邊的江雅秋橫他一眼:“如果男人靠得住,女人何必變得強悍!”


    耿紹昀突然有一種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的衝動。蔡文濤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任重而道遠呐!”


    一聲“嗤”笑傳來,沈嘉恒抱臂倚靠牆壁,悠閑看著他們三人。


    蔡文濤一瞬間全身戒備,眼神陰狠:“你還敢來?”


    “為什麽不敢?”沈嘉恒詫異,“你闖進我家裏,把我的老婆兒子劫賺難道我不可以尋求司法保護?”


    警察已經來到,要求蔡文濤就前一夜發生在沈宅的擊事件,到警局協助調查。蔡文濤也不慌亂,隻是有幾分不耐煩:“我去打個轉就回來,雅秋,麻煩給我的律師去個電話。”


    耿紹昀說:“文濤,如果有事就給我電話。”


    “當然不會有事,”蔡文濤笑:“別小看了惜若,一切盡在她的預料中。”江雅秋陪蔡文濤一起離開。


    杜惜若在喂笑笑喝牛奶,剛動過手術,隻能給孩子喝流汁。外麵發生的事情對她沒有絲毫影響,她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專心照顧笑笑。


    “這三年來,我常常想,”沈嘉恒望著他們母子,“如果沒有你,我和她會是怎麽樣一個情形?”


    “我不知道,”耿紹昀回答,“但我很清楚,如果沒有你,我會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沈嘉恒調過頭,耿紹昀冷冷的看他。兄弟,這個詞對於彼此而言,仿佛已是上輩子的事了。沈嘉恒傷感,回頭又看著他們母子,她正為笑笑擦臉,輕柔細致,一臉溫暖的笑,這樣的笑容,已很難得看到。


    “我和她有過一個孩子,得知她懷孕時,我真高興,有生以來,第一次發自肺腑的高興,我想,就算將來留不住她,至少我還有孩子,有一個念想。我肯定能做一個好父親,不會讓我的孩子重複我小時候的命運,可惜,我們緣份太淺,見一麵的機會都沒有。她真狠,將近四個月孩子,快成形了……”他喘一口氣,“孩子沒有了,我還是不死心,我求她,求她愛我,隻要她肯愛我,肯和我好好的在一起,我把一切還給她。她說,她死都不會愛我,寧可死也不會要我。”


    “哦,”耿紹昀漠然:“你對我說這些幹什麽呢,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你該清楚,我這個人沒什麽同情心。”


    “我以為你會感到高興。”他對大玻璃另一側的杜惜若微笑揮揮手,她已經轉過視犀正向他看過來,“我不會離婚,死都不會放手!”


    “那你就去死好了。”杜惜若走出了病房,站在門口,輕描淡寫的語氣,聲音裏沒有溫度,“等你死了,由不得你不放手。有沒有想好怎麽個死法?我一定成全你。”


    “這個由你來幫我選比較好,需要多長時間?”


    “一年!”


    “好,”他點點頭,“我等你!”


    臨走時,沈嘉恒對耿紹昀笑,似乎幸災樂禍:“我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小小,以後,你也永遠得不到她了!”


    “那又怎麽樣呢?”耿紹昀平靜說:“我又不是你。”


    蔡文濤真如他自己所言,到警局打了個轉就回來。剛把地盤奪回來,按理說應該很忙才對,他卻可以在醫院裏晃上一整天。


    耿紹昀問:“你沒事可做嗎?”


    “有,很多事,可先得把這邊的事處理完。”蔡文濤無可奈何,看一眼對麵緊閉的門,“你知道,我欠她很多錢。”


    耿紹昀笑一下,“可不可以問你一些事情?”


    “你問,我就答;你不問,我當然不答。”


    耿紹昀神色凝重起來:“笑笑是怎麽受傷的?”


    “這件事要從一年半前講起,當時我被蔡雋帆逼得走投無路,趁夜潛入沈宅,打算綁架沈嘉恒的兒子做人質……”蔡文濤把他和杜惜若相遇的前後情形詳細講了一遍,“臥室裏雖然沒有安裝攝像頭,卻有竊聽裝置,我們的一言一行全在別人的撐握之中。”


    “你是怎麽脫險的?”


    蔡文濤嘿嘿笑:“我就說你太小看她了,她給我的那張卡並不是什麽瑞士銀行卡,一張國內通用的金卡而已。在給我寫密碼的那張紙上,她同時寫下了新區別墅的地址,二個人的名字及聯係方式、聯絡暗號。還有兩個建議,第一個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第二個是有錢可使鬼推磨。她讓我換衣服的時候,就把新區別墅的鑰匙放進了給我更換的那件衣服口袋裏。”


    耿紹昀頓時了然,她知道自己被沈嘉恒監控,故意讓他聽到她和蔡文濤的談話,所有人以為蔡文濤會效仿蔡九當年,前往泰國避難,以圖東山再起。蔡雋帆在可能通往泰國的路途上布下天羅地網,卻萬萬想不到蔡文濤根本沒有離開這座城市,而是躲入了杜家的新區別墅裏。


    “惜若讓我去求助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我爸手下坐第二把交椅的楚傑,你應該聽過這個人吧?”


    耿紹昀點頭,楚傑跟隨蔡九多年,重情重義、能力出眾,雖然年紀比蔡文濤還要小,在道上卻頗有威望。對於蔡家兩兄內杠,他一直持中立態度。前一夜的決定性爭鬥中,他卻站到了蔡文濤這一爆是蔡文濤大獲全勝的關鍵。原來,歸根到底還是杜修宇的麵子。


    “我在一個——”蔡文濤躊躇一下,才說:“一個女人的幫助下,把戒指和從沈家穿出來的那件衣服轉交到楚傑手中,他傳話給我,說知道怎麽做了。第二天,外麵就傳出了我死亡的消息。風頭過後,我潛出本城,找到惜若讓我求援的第二個人——鄰城的老大。行有行規,他不能明著幹涉不屬於自己地盤的事,便暗中支持我,布置了近一年,我以另一個身份回來站穩腳跟,重新和自己兄弟爭鬥。”


    “惜若仍然被沈嘉恒軟禁著,而且看管比一年前更加嚴密,我沒辦聯絡她,真到江雅秋找上我。雅秋是個很讓人佩服的女子,”蔡文濤賞讚:“她早清醒過來,為避開沈嘉恒耳目,不得不繼續裝植物人,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惜若所有指令全部是通過她向外傳達。兩天前,雅秋要我盡快把惜若母子帶出沈宅,我安排好人手去接他們母子出來,沒想到碰見蔡雋帆也在,雙方動起手。混亂中,蔡雋帆向惜若開,子彈擊中笑笑……”


    “惜若大概是怒極了,調動杜家在這個城市裏可用的一切力量,鐵了心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一定要讓蔡雋帆的勢力徹底消失,所以有了前一夜的黑幫大火拚。”


    蔡文濤走了很久,耿紹昀還在獨自出神,她寧可自己苦苦捱著,也不肯向他求援。他走出休息室望向對麵,笑笑睡著了,她守在床畔,凝神注視孩子安詳的睡顏,神情溫柔眷戀。隻有這個時候,昔日小小的影子才依稀可見,可是,那麽的遙遠。


    重逢後,杜惜若與耿紹昀保持適當的距離,冷淡而客氣,但並不阻止他和笑笑親近。一段時間下來,笑笑康複得差不多,很喜歡粘耿紹昀,卻不肯叫他爸爸。甚至有一次杜惜若指著耿紹昀教他喊“爸爸。”笑笑天真的眨了眨眼睛,奶聲奶氣:“不是爸爸,沒有爸爸。”


    耿紹昀啼笑皆非:“慢慢來,慢慢來吧!”兩人單獨相處時,他說:“謝謝你!”


    杜惜若看他一眼,明白他為什麽道謝,“不,你別誤會,笑笑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僅此而已。”


    他輕歎一口氣:“我明白,不會誤會。”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一口,苦澀的味道彌漫在口味,不由眉宇緊皺。


    杜惜若慢慢擾動咖啡,低垂的眼簾下,有一道疲倦的陰影。她最近很忙,一邊要照顧笑笑,一邊要處理一些事務,常常需要用咖啡來提神。


    他看著她:“其實你不必這麽辛苦,很多事情,可以讓我來做!”


    過了好一會兒,她開口,聲音很低:“帶笑笑走吧,等他出院,你帶他遠離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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