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哥看著馬車, 心裏琢磨難道是回來接她去八貝勒府?可也不能是個王爺特意回來接她吧?


    自從她病後, 不是在別莊就是在園子, 都是封閉單純的環境裏, 有小丫提點著她各項規矩, 如今忽然被人拉出來, 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忐忑難安。


    馬車前的一個車夫和一個小廝俱是打扮低調, 小廝起了身看著白哥差點發了愣,眼圈紅了起來回過神恭謹的撩起身後車簾子一邊低聲叫了句:“主子,夫人!”


    白哥哪裏又識得,這小廝正是雍王府炙手可熱的紅人蘇公公, 換句話說,正是與她一起當差相識十幾年的小順子。


    雍親王胤禛腳步一停就伸手去抱白哥,而白哥正在疑惑那小廝叫的是不是扶人兩個字, 扶人的意思是叫誰扶雍王爺嗎?怔忡間冷不丁就被他輕鬆的攔腰抱起,托放上馬車去。


    白哥被一塞上馬車, 看到車廂裏黑洞洞的就反射性想退縮,被提腿上來的雍親王胤禛迎麵逮個正著, 直接把她拖抱進車廂裏去,車簾子拽上,馬車就慢慢的跑起來。


    車廂裏有些暗,隻能看到彼此近在咫尺的麵孔。


    白哥緊張的兩隻手推著他胸口顫聲道:“王爺, 您到底要帶……”


    雍親王胤禛還沒等她說完,就把她一下死死摟進懷裏,深深的喘出一口氣來, 可這動作驚得白哥更厲害了,由於馬車又有些晃,坐姿使不上力,死命的推又推不開,怎麽叫他也沒反應。


    雍親王胤禛終於微微鬆開些,用左手摟著她腦後,右手不住撫摸她臉頰和耳朵,帶著翠玉扳指的大拇指一遍遍摩挲著她眉毛和眼角,麵頰也貼將上來,嘴唇就湊在她麵上,活像要擇人而噬的一種猛獸般,連她都感受到他內心抑製不住的洶湧澎湃的感情。


    在熱河的日子裏,他幾乎日日都要瘋了,他恨自己也恨老八。


    他恨自己從老八口裏才知道當年真相竟然差點徹底失去她。她是他盟誓天地娶來的妻,他堅信自己從未負她,卻讓她在喧天鑼鼓中孤零垂死,這無疑狠狠的在他心中剜去了一塊血肉,永遠難以彌補!


    他也恨老八隱瞞藏匿了她四年,他讓他們天涯咫尺,不得相見,讓他一千四百個日夜無家可歸,夜不能眠。他是否朝夕看著她淺淺的笑靨,是否也感受過她淡淡的溫暖?想到這裏,他便瘋狂嫉妒得不能喘息。


    白哥被他震驚了,也嚇到了,渾身的毛孔似乎都站立起來,不住縮著纖細的頸項回避想躲開他這種可怕而親近的□□,結果連留海和耳邊的發也不禁被弄的毛茸茸的,像個被揉亂發型的小貓小狗,氣喘籲籲的臉都綠了。


    而雍親王胤禛不顧她在懷裏的扭動,將她整個人都正麵提抱起來坐在他雙膝袍裾間,這是從前他們在馬車親昵時他最愛做的姿勢,像抱著一個小娃娃一般將她抱在膝頭。


    白哥一下睜大眼如臨大敵的想下去,剛叫了一聲王爺便一下想到馬車外有人,叫又不敢叫,臉迅速的漲紅起來,人已經要急哭了,低聲求道:


    “王爺,王爺……奴婢是八貝勒園裏奴才第一次見您,您到底是……”


    雍親王胤禛的手一下停住了,死死勒著她腰身,一雙幽黑的眼睛緊緊盯著白哥的眼睛緩緩低沉道:“你說什麽?”


    白哥猛然被他幽深的雙眼給攝住了,結結巴巴道:“奴婢說,第一次見……”


    雍親王胤禛抱著她腦後的手一緊,簡直要氣背過去。“假山那次呢?”


    白哥疑惑道:“什麽假山?”


    雍親王胤禛的整個牙關都緊緊咬起來,整個眼神裏的冷酷和血腥都讓白哥心頭一震。白哥不自覺的屏息著,被他身體裏所迸發的強烈恨意震得身子都在打顫。


    雍親王胤禛深邃的瞳眸忽然對上她的眼底,窄小的車廂裏氣氛忽然靜得曖昧,他看著她,高挺的鼻端下近在咫尺的呼吸就要貼上來,不自覺發出低喚的聲音都是暗啞的:“雲煙……”


    白哥覺得胸口一窒,死死的隔著他胸口不讓他的唇貼上來,慌亂道:


    “王爺!奴婢叫白哥,不叫雲煙,求您別這樣!”


    雍親王胤禛果斷揚眉道:“不管你叫什麽,我都沒認錯,等我們回家我會幫你想起來的。就算想不起來也沒什麽,你就是你,永遠是我愛新覺羅胤禛的妻。”


    白哥簡直用看瘋子一般的眼神看著他,見鬼,那雍親王福晉怎麽不是她。眼見他又把臉頰貼上來,她也顧不得什麽,就死命的躲著,一邊用拳頭捶他的肩膀。


    “白哥隻是個侍女,真的不認識王爺……求您快放奴婢下去!”


    雍親王胤禛倒是一點都不惱,任憑她如何打也不鬆手,反而揚起了唇角,雙眼都亮得耀眼,他雙手緊緊摟在她纖細的腰肢上,抵著她額頭默默低喃了一句:“別惱,以後什麽都依你”


    白哥聽不真切,分辨出意思後反應很快的脫口道:“那你現在就放開我,我要回園子”


    話剛說話完,突然發現自己怎麽不經大腦的說個我字,忙緊張的看他表情。


    雍親王胤禛胸口振動起來,低低的笑聲顯得分外性感,表情極其認真的緩緩回應道:


    “除了這個”


    白哥聽了又羞又憤,撲騰得就推他身子,不想他怎麽忽然那麽不經推,馬車正巧一晃,他就勢倒下去,把白哥拉的哎了一聲也一下拽將下去。


    白哥身子纖細摔在他身上一點不疼,全都被他寬闊的胸膛墊在下麵,兩人的臉頰甫一接觸,溫熱親昵的皮膚觸感驚得白哥一仰頭,兩人的眼睛就一下對在一起。


    晃動的馬車廂裏,隻有彼此的呼吸交纏。


    白哥忽然像閃了神般,如夢似幻,腦海裏竟然不知從哪裏生出了恍如隔世的熟悉感。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竟然被雍親王胤禛一下翻身半壓倒在身下,牢牢俯視著她!


    白哥頭下是馬車裏的軟墊,驚得呼吸難平,無助的睜大眼睛看到雍親王胤禛在昏暗中仍舊輪廓分明的男性麵孔,一雙幽黑的鷹眼都是引人墜落的深淵。


    她驚喘道:“你……”


    可話還沒出口,她怕的,他要的,都已經來了。


    整個呼吸裏全是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她身上的淡淡發膚芬芳,加上兩人糾纏的身下更加敏銳的感到馬車行進中的晃動,而這晃動更增添了一種曖昧與危情,無疑是最好的催情劑,讓昏暗狹小空間裏漂浮的氣氛一觸即發。


    他完全壓在她麵上,一下攫住她的唇瓣,完全的納入口中,積壓了幾年的情潮一下爆發出來,洶湧不息。白哥的臉一下冷熱交替,身前的雙手死命的推他,卻覺得他簡直如山重壓,絲毫不可撼動,嘴裏發出唔唔的聲音,無論她如何偏頭擺動,也無法躲閃半分。


    他隻膩著她的呼吸,糾纏著她的唇齒,仿佛無論如何不可稍離半分。忽快忽慢,忽猛烈忽輕柔的吸吮得她頭昏腦脹,渾身顫抖。他甚至將舌頭也強硬的探進去,瘋狂的舔舐著她柔軟的舌和上下顎,連彼此的口津也交融在一起,引起她微弱的嚶嚀,帶著陣陣湧出的酥癢和電流,迅速竄入到每一寸發膚裏去。


    白哥已經缺了氧,腦海裏嗡嗡嗡亂成一片,手中也沒了力氣,纖細緊張的手指無意識的抓著他胸前繡著正龍的衣襟。半睜半閉的眼睛看到壓在麵上的他,挺立英俊的五官線條,濃睫微眯的雙眼近在毫厘,性感惑人。腦海裏竟然升起一種恍惚的熟悉感,就像似乎,似乎不知在何時發生過。


    “雲煙……我的雲煙……回來了……”他的聲音那樣低沉沙啞,盛滿了傷懷,他的雙手如撫摸一件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而又著迷的摩挲著她的臉頰,她的耳垂,她的頭發。


    “主子!後麵有輛馬車追上來!”蘇公公壓低的聲音從車簾外忽然傳進來。


    雍親王胤禛濃睫一抬,眼神迅速恢複了清明。他微微蹙眉道:“可能看出誰家的馬車?”


    蘇公公立刻道:“稟主子,奴才看像是……九爺家的”


    白哥正被他放開唇,不住的喘息著,聽到九爺兩個字,一下睜大眼睛正看到上方微微支起身子的雍親王胤禛。


    他眼底裏露出的寒涼冷酷讓她滾燙的雙頰一下涼透下來,她看不清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樣子,剛剛的情深不壽,轉瞬間的冷漠肅殺,這一切原不該和她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侍女扯上關係。


    雍親王胤禛冷冷的勾起唇角直起身來。真快,比他預計的還要快,現在老八的馬車怕是還在半路吧,老九就能什麽也不顧的調頭追來,他這些弟弟們當真是好樣的。


    白哥咬著唇半撐起來倚靠在車角,九爺會是來帶她回春和園的嗎?可他不是送八爺回貝勒府了嗎?怎麽會這麽快就調頭回來?而她一個侍女又真的可能那麽重要嗎?她本就是個簡單的人,這一切的情況都讓她摸不著頭腦。


    路明顯崎嶇不平起來,馬車也顛的明顯。


    雍親王胤禛直接起身坐下將白哥抄入懷中,想使她的顛簸感輕一些。白哥一掙紮,他就以看孩子又不乖的眼光看她輕哄道:


    “別鬧,小心顛地你身子不舒服。”


    白哥原本沒什麽脾氣的人也要為之氣結,到底是誰鬧啊,真是哭笑不得。而馬車的跑動明顯越來越快了,連身後馬車奔跑的聲音也能聽見,聽得白哥心碰碰直跳,似乎快被追上了。


    突然車身猛烈晃蕩了一下,馬車瘋一樣的劇烈跑起來,胤禛低喝道:“發生什麽事?”還好白哥摔在胤禛懷裏,也摔的頭暈腦脹,胤禛牢牢的摟著她腦後抱在自己懷裏檢查她無恙才鬆口氣。


    簾外傳來蘇公公有些驚慌的聲音,“主子,馬好像突然被驚了,奴才們怎麽拉也停不下來!”


    雍親王胤禛的臉色一下陰沉下來,他微微鬆開白哥親親她額頭道:


    “我出去看看,你扶好扶手別怕。”


    白哥在這車速中臉色有些發白,怔愣的看這他坐起身拉開車簾子。她手抓著扶手,隨著馬車的狂奔顛簸心髒砰砰的跳,身子有些東歪西倒,不知道事情怎麽演變成了這樣。


    翻飛的馬車簾外,能隱隱看到窗外天色已暗,景色模糊。西郊這一片山水峭壁,讓白哥覺得後脊發涼,也不知跑到了哪裏。


    她能聽見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靜,他在叫小廝和車夫跳車,他們不願又被他喝止勒令。隨著兩個落地聲,似乎他們跳下去了,周圍是草叢!身後也是狂奔的馬蹄聲和車輪聲,緊追不舍。


    白哥咬著唇在心裏隻祈禱雍親王胤禛能將驚了的馬製服住停下車來,九阿哥胤禟到了是否會帶她回園子。


    雍親王胤禛忽然撥了簾子進來伸手想拉她,顛簸黑暗的車廂裏並不輕鬆,白哥拽著扶手不敢鬆開。他的神情卻異常冷靜而溫柔:


    “乖,把手給我,什麽也別怕。”


    白哥咬唇瞪大著眼睛,她伸出手時也不知道她為何在這個時刻這樣相信這個第一次見麵的男人,心裏總有一個隱隱的聲音告訴她,他是如此的寶貝她,哪怕用盡他的生命。


    雍親王胤禛一下抓住白哥的左手,一把將她拽到胸前摟起,用抱娃娃的姿勢把她的手腳都纏到自己身上。


    “閉上眼,跟著我。”


    附近四處可能出現懸崖峭壁,馬肚子上似乎受了傷,發瘋的狂奔再製不住了,且調頭匆忙,他身上連佩劍也沒有帶,無法斬殺馬頭,唯今之計隻有跳車。


    白哥發現出了車外更加恐怖,馬車狂奔夜風呼嘯,刮得她發絲散亂幾乎站立不住,唯有緊緊抓住這個抱著她的男人。雙手死死的環著他頸子,雙腿也夾在他腰後,她能聽到他胸膛裏強有力的心跳聲,竟然給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雍親王胤禛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死死摟著白哥,眯著眼睛看周圍環境,山風的氣息讓他本能的感到危險的來臨,容不得他半分遲疑,他很快鬆開另一隻手,也以最大麵積的摟掩住白哥的後腦和身子縱身跳下去!


    白哥埋在他胸口裏閉著眼,頓時覺得心髒一下失重了,幾乎從嗓子眼裏跳出來,而轉瞬即逝又滾落在地上,被慣性帶的天旋地轉的翻了幾個滾。而奔出去的馬車竟然發出巨大的聲響,夾雜著馬匹的長嘶,轟然摔落下山崖!


    落地的時候她是在上麵的,翻滾的時候,腦後的大手和臂膀也一直都護著她,身下是他厚實的男性身軀,她隻受了些衝擊力和翻滾,混著身後傳來的巨大轟鳴聲,覺得頭目森森然整個人都暈了。


    雍親王胤禛止住兩人翻滾之勢,顧不上後背及手臂的劃傷,便去摸身下女子的臉,焦急的檢查她全身上下,見她毫無聲響,又查了她鼻息才確定她隻是暈了。


    不遠處馬蹄聲混著火把的光芒接連而至,呼嘯著急急勒停下來,馬的嘶鳴響亮在夜空裏。


    馬車上掀開簾子跳下一個人來,火把照映下依舊是皇子行袍,纖塵不染。


    九阿哥胤禟陰森的表情在火把照映下顯得異常讓人發怵,一步一個腳印的向雍親王胤禛和白哥滾落的草叢走來,他揮了揮手,身後的奴才都退避三舍。


    雍親王胤禛眯著眼睛,一手抱著昏過去的白哥,緩緩坐起來,臉上一派雍容自若。


    九阿哥胤禟走近前來,緩緩蹲下。


    “四哥……為了白哥,你當真是用心良苦。”


    雍親王胤禛緩緩揚起唇角道:“老九,你們這幾年費心了,但我的女人我必然要帶回。”


    九阿哥胤禟的臉色更加難看下去,他厲聲道:


    “她是八哥的人!”


    雍親王胤禛虛起雙眼低低的笑了,顯然比九阿哥胤禟沉穩太多。


    “九弟記不記得托和齊會飲案是由什麽引發的?那份匿名信的主人是誰?景熙又是受誰指使?”


    九阿哥胤禟在黑暗中瞪起眼睛,咬牙切齒道:“那又如何,不過是傳言。”


    雍親王胤禛嗤笑一聲,“托和齊會飲案是二廢太子的直接導火索,為什麽那麽多的高級軍官會在安郡王喪禮期聚眾會飲呢?真的都是□□麽?托和齊案揭發後真正的受益者又可能是誰?”


    一番話說的九阿哥胤禟的臉色蒼白下去,緊緊捏著拳頭。


    “四哥,你說的再多也沒有用,今日我必然要將白哥帶回去。”


    雍親王胤禛輕輕摸摸懷中女子的發,抬首肅然沉聲道:


    “回去告訴老八,你們救她性命這一筆,我必然還給你們。你不要忘了,托和齊案是由誰審理,我手裏有什麽,你們心裏有數。等他病好了,可以到我府裏來找我。孰輕孰重,任君自選。”他頓了頓,漫不經心的補了一句。


    “相信他一定很快就會好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jj太抽了,瀾瀾擠破了腦袋才擠上來啊嗚嗚嗚~~終於更了!求安慰求推倒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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