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歐陽美瑄精心安排,各家電視台的采訪車陸續駛入廣場,采訪標題——受害人首度回應q.e總監段燃酒吧傷人事件。


    今日,會以網絡直播的形式進行采訪。此刻距離采訪時間不到五分鍾。


    與此同時,段宅,已然炸開鍋。


    “爸,媽,你們先坐下吧,既然有人處心積慮想整我,我倒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麽花樣。”段燃因為頭部受傷,目前隻能待在家裏養病。


    段爸踱步喟歎:“原本這件事,就被居心叵測的小人炒得沸沸揚揚!那個所謂的受害者估計已經收了不少好處,他們這是要置你於死地啊!”


    段燃緘默不語,他料到那個“受害者”會變成定時炸彈,所以才沒有與這個人接觸,因為任何舉動都有可能被媒體扭曲成做賊心虛。然而沉默,仍是沒能換來息事寧人,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把這廝往死裏打。


    段媽向門口張望:“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希西跑哪兒去了?”


    “她已經開學了,何況她就算在,也隻能跟著瞎著急。”段燃翻閱著關於自己的負麵新聞,當他看到一組網友上傳的照片時,不由得愣住。


    這組照片拍攝在他昏厥之後,錢希西神色焦慮、淚眼婆娑,還當眾與他嘴對嘴?她在幹嗎?


    “媽,您看過這些照片嗎?”瞬間,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錢希西身上。


    段媽不耐煩地推開手機:“看過看過,希西說當時以為你快不行了,所以那傻丫頭給你做人工呼吸來著。”


    “……”段燃撫了撫嘴唇,不合時宜地揚起唇。段爸一扭頭注意到他的表情:“你還笑得出來?你爸我快要急死了!”


    “黑我的人還能說我什麽?除了說我恃強淩弱。”


    “能說你的多了,他可以杜撰你在打架時的言辭,說你瞧不起普通大眾!你不要忘記,新產品的購買人群就是普通大眾!”


    “老伴兒別吼了,直播已經開始,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另一邊,直播現場。


    胖哥帶傷上陣,頭上裹著白紗布,臉部新添多處瘀青。


    歐陽美瑄選擇遠距離圍觀,她坐在私家車裏,對胖哥的造型很是滿意。心情與歐陽美瑄正好相反的,自然是錢希西。錢希西剛剛趕到現場,首先發現采訪規模超乎想象,加之廣場上的人原本就多,此刻堵得已是水泄不通。她又看向胖哥臉上的傷,不由得心中大驚!胖哥今早才通知她采訪地點,胖哥承諾,會在記者麵前表明,鬥毆事件的始作俑者不是段燃。錢希西滿心歡喜,同時對胖哥萬般感謝,可是看目前這陣勢,怎麽感覺心裏不踏實呢?


    她立即戴上口罩、墨鏡,擠入人群,試圖與胖哥進行簡短的交流。然而,等她汗流浹背擠到最前沿的時候,采訪正式開始。


    記者a是歐陽美瑄的朋友,她首先進行引導性發問:“請問,q.e的段總監段燃為什麽會突然對你出手?你仔細回憶一下,是否在言語上衝撞過他?”


    胖哥用餘光看到錢希西,於是他特意挪動腳步,避免與她目光接觸。


    “我當時正在跳舞,之前與段燃沒有任何摩擦,是段燃突然衝過來打我,或許隻是看我不順眼?”


    聽罷,錢希西一把扯下口罩,剛欲衝上去製止,頓時被一隻手捂住嘴,她側頭望去,竟是胖哥的兄弟。


    第一個問題回答順利,記者a繼續問:“當時段燃的神誌是否清醒?會不會是認錯人?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麽?譬如恐嚇之類的?”


    按照歐陽美瑄擬定的稿子,胖哥應該回答:段燃叫他這種窮鬼滾遠點兒!


    胖哥深吸一口氣:“他什麽都沒有說,一上來就動手打人。不過,當我認識一個女孩兒之後,我才知道原因。所以我想,他打我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聽罷,全場嘩然。歐陽美瑄神色錯愕,立即從車裏走出來!


    記者a是老手,不慌不忙地問:“請問你提到的女孩兒,與段總監有什麽關係?那個女孩兒是主動找上你嗎?她是代表段總監向你致歉嗎?”


    胖哥輕搖頭,說:“她是來罵我的,罵我惡人先告狀。”他見記者有意撤走麥克風,又徑自搶過來,說,“原本我也以為段燃是無理取鬧,直到那個女孩兒告訴我,她叫希西的時候,我才知道,段燃一定是在洗手間聽到我和兄弟的對話,雖然段燃那時候已經喝多了,但不難發現,他很在意這個女孩兒,唯恐這個叫希西的女孩兒受到一點兒傷害。”胖哥轉向錢希西的方向,“當晚,我看上一個叫‘熙熙’的領舞,我密謀在她的飲料裏下藥,正當我們靠近‘熙熙’的時候,那小子突然衝出來,狠狠打我一拳,罵我卑鄙、下賤。我想,他肯定以為那個熙熙是你。”


    頃刻間,鏡頭聚焦到錢希西的眼前,她呆若木雞,原來這就是段燃與胖哥大打出手的真正原因?!


    形勢逆轉,記者b舉起麥克風追問:“所以段總監並非之前所講的仗勢欺人?”


    胖哥笑了笑:“當然不是,不過那小子的拳頭很硬,出腳也狠,如果不是喝多了,就算我們七八個人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鏡頭,“段燃,你給我聽好了!有人給我錢讓我黑你,很多錢,至少夠我花上好幾年的錢,但我臨時改變主意了,你要感謝就感謝錢希西吧!這傻丫頭為了讓我幫你說上幾句好話,拿出全部存款討好我,我原本隻想坑她一筆完事,但她做了一件讓我很感動的事,把我那堆滿垃圾的小院打掃得一塵不染,我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她說,她沒有更多的錢,所以隻能出賣勞動力讓我說實話。”胖哥無奈地笑了,“這麽缺心眼兒的丫頭,我真的不忍心坑她,所以等她湊夠三十萬來找我,我又把價碼升到五十萬,這一下可把她急哭了,她說三十萬是她抵押房子借來的,真的分文沒有了,我關上門不理她,她就堵在我家門口,從清晨到傍晚,求我,不斷地懇求我。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有一個女人,不惜傾家蕩產,低聲下氣地替我求情,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給她幸福!”他再次直視鏡頭,說,“段燃,你小子命好,遇到這麽好的姑娘,好好待她。”


    記者b急問:“你提到的幕後黑手是誰?”


    猝不及防,胖哥指向站在不遠處的歐陽美瑄:“就是她!u3的千金大小姐,她給我錢,讓我誘導錢希西給我錢,然後反咬段燃做賊心虛、花錢消災!”


    話音未落,鏡頭統統指向歐陽美瑄!


    “簡直是血口噴人!段燃給你多少錢讓你誣陷我?!”歐陽美瑄睜大驚恐的雙眸。


    胖哥不慌不忙取出手機,按下錄音回放。很快,免提中傳來歐陽美瑄與胖哥的對話。


    【錄音內容片段】歐陽美瑄:我要把全市知名的電視台都叫來,到時候就看你的表現了。據我調查,q.e近期為了推出新係列產品,用股票作抵押向銀行借貸,假設可以把段燃塑造成一個沒有人性的奸商……


    歐陽美瑄花容失色,驚見多家媒體衝她而來,她瘋狂地拉動車門試圖逃離,但不知道是不慎上鎖還是手忙腳亂,總之車門怎樣都拉不開,她的神態異常狼狽,唯有蹬著尖細的高跟鞋,艱難逃竄。媒體則是緊追其後,質問她陷害段燃的動機!


    峰回路轉,歐陽美瑄原本希望段燃身敗名裂,不曾想,錢買不到世間所有的靈魂。如今,肮髒交易意外曝光,勢必將迎來媒體的狂轟濫炸!


    她的行為與言語,不僅會讓她變成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柄,還會導致家族品牌名譽受損。


    害人之心不可有,作繭自縛啊!


    胖哥走到錢希西麵前,從兄弟手中接過一個紙袋,他將紙袋塞進錢希西的手裏:“這是你給我的錢,我隻留了一萬,拿去買機票了。”


    “胖叔,你要去哪兒?”


    “歐陽美瑄這一下被我整慘了,她肯定饒不了我,不過也好,讓我下定決心去找我老婆。我老婆跟人跑了之後,曾給我寫過信,她說跟那人也分了,叫我去南方跟她重新開始,我對我老婆是又恨又愛,所以一直在猶豫,現在不用猶豫了,今晚的飛機。”


    胖哥粲然一笑,仿佛一個滿心憧憬的大男孩兒。或許在某年某月,他會為舍棄錢財而後悔,但此時此刻,他為自己感到自豪,因為他終於當了一次好人,一個從童年記憶當中挖掘出來的,行俠仗義的大英雄!


    錢希西深鞠躬致謝:“我確實傻,從沒想過歐陽美瑄會在背後布局,但幸好我這個傻人遇到你這個傻人,讓段燃化險為夷,謝謝,好人一生平安。”


    一切盡在不言中,胖哥揮了下手,率領眾兄弟瀟灑離去,錢希西望向他的背影,感覺特別偉岸。


    不過錢希西忘了告訴胖哥,她與段燃不是戀人……


    她幫他,隻是,隻是……


    陰霾散去,新品發布會如期而至,q.e邀請各大媒體共襄盛舉。


    今日,q.e的高層齊聚一堂,場麵空前盛大。段燃作為q.e的首席執行官,更是一襲盛裝,英氣逼人。


    他的視線掃過貴賓席,位於中央的位置,仍是空缺。那個位置,他專門為錢希西預留,可自從酒吧事件解決之後,她就不曾露麵。期間,段燃給她打了無數通電話,但她始終不肯接。他去到她的住所堵門,每每不在家。他不死心,又去學校找她,得到的結果卻是,錢希西這些日子並未到校。他唯有對張佳芸軟硬兼施,張佳芸被他折磨得身心俱憊,隻能告訴段燃,錢希西過得很好,她要與蔣學長訂婚了,目前正在籌備階段,忙得分身乏術。


    聽到訂婚的消息,段燃的心情已然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的驕傲,他的自信,仿佛在一瞬間都熄滅了。


    然而,他不能垮掉,因為新品的研究課題,正是來源於錢希西對未來的擔憂。所以他強撐精神來到發布會,送她一份日後可以安心購買的禮物。


    記者提問:“q.e是一家出品高檔化妝品和香水的國際企業。請允許我直言不諱地說,彩妝和香水的利潤最為可觀,所以請問段總監,您怎麽會想到推出嬰兒護理係列產品?而且目前從我拿到的產品目錄上來分析,新品成分遠超知名嬰兒品牌,但定價卻低於同類產品20%,這是前期的營銷策略嗎?預計何時漲價?”


    段燃將視線從貴賓席的方向移回:“正如你所說,成本高,價格低,加上將近兩年的研發,q.e投入大量人力與物力,基本沒有利潤可言。我接下來要講的內容,或許聽上去像作秀,但事實就是如此,”他的目光停滯在錢希西的桌牌前,“六年前,我結識一個女孩兒,女孩兒出生在工薪家庭,生活勤儉,甚至有時到了吝嗇的地步,所以我常嘲諷她是守財奴。”


    他的話,引來台下一片歡聲笑語。


    段燃卻笑不出,繼續說:“她雖然今年隻有22歲,但是什麽事都愛操心,時常在我耳邊嘮叨,汙染日趨嚴重,她倒無所謂,可是她的孩子怎麽辦?廣告總是做得天花亂墜,但實際上良莠不齊,口碑極好的品牌價格又偏高,她根本負擔不起,每次聊著聊著,她似乎對婚姻也失去了憧憬。我起初一笑置之,但久而久之,受到她的影響,開始注意嬰兒護膚用品。我走遍世界各地,去過許多研究所,經科研人員反複試驗,終於研製出最適合嬰兒肌膚的‘呼希’係列。呼希係列可以有效地隔離空氣中的汙染物,保護嬰兒稚嫩的肌膚。至於定價,幾乎與成本持平,再低我就要賠錢了。”


    段燃的解說贏得滿堂彩。


    “既然那位女孩兒對段總監影響頗深,請問她今天是否來到現場?”


    段燃落寞搖頭:“她要與暗戀六年的學長訂婚了,沒時間。”


    一名年輕的小記者起身插話:“‘呼希’係列?冒昧地問一句,段總監提到的女孩兒,與半個月前,酒吧事件中提及的‘希西’,是同一個人嗎?難道你們不是情侶?”


    此話一出,再次引起嘩然,同時勾起媒體人的濃厚興趣。


    主持人唯恐此話題令段燃陷入尷尬,急忙扯開話題,段燃則抬手製止,麵朝媒體坦然頷首:“我也經常思考這個問題,為什麽我對她那麽好,卻沒能讓她愛上我?……近期我似乎想明白了,我對外人總是彬彬有禮,對她反倒冷言冷語,她做錯事,我會毫不留情地罵她,她遇到麻煩,我一邊幫她解決,一邊還罵她沒腦子。但我的本意並不是指責,隻是怕她被人欺負,或許是我太想保護她吧,反而造成她的困擾。”


    小記者撓撓頭:“那她不是守財奴呀,酒吧事件的當事人在采訪裏曾提到,她為了讓段總監擺脫負麵新聞的攻擊,拿出全部積蓄懇請當事人還原真相。”


    提到這個問題,段燃臉上終於多了一絲帶有溫度的淺笑:“嗯,是我錯怪了她,如果我見到她,一定向她道歉。”


    “也許她正在收看直播,段總監可以先祝她訂婚快樂!”


    會場陷入一片沉默,良久,段燃悠悠地看向一號機,說:“希西,你要訂婚了,我卻說不出祝福的話,因為,你不是我的新娘。”


    話音未落,段燃驀地站起身,麵朝眾人俯首致歉,繼而轉身離席。


    不能停留,不能回頭,急促的步伐就像他與錢希西牽絆六年的情感,一旦存在奢求,他勢必會成為她婚姻中的破壞者。


    想不想破壞,想,非常想!但他想破壞的,正是錢希西夢寐以求的,他能怎麽辦,不讓步又能怎麽辦?!難道把她綁回家,強迫她與他廝守嗎?!


    段燃在記者的追逐中跳上跑車,一陣風似的離開發布會現場。


    鏡頭鎖定在疾馳而去的車尾上,轉瞬即逝。


    與此同時,錢希西捧著布置新房的花瓶,站在商場外的電視牆前,透過熒幕望著遠去的段燃,淚水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這些日子,她其實就住在張佳芸的家中,不接電話,不去上學,不去打工,就是為了躲開段燃。她不敢見他,不敢聽到他的聲音,更不敢想他。隻要一想到他,她就恨不得向他飛奔過去,正因為她知道自己怎麽了,所以更加無法麵對這麽可恥的自己。她錢希西,果然是蠢得要死的女人,居然連愛誰都沒搞清楚。


    蔣學長去取車了,應該馬上就會過來接她,她努力地平複情緒,但想到段燃在發布會上講的每一句話,他染在臉上的每一個暗淡的表情,都讓她無法正常呼吸。她放下笨重的花瓶,蹲在原地,用雙手緊緊地蓋住臉頰,盡量讓淚水無聲地淹沒在掌心裏。


    不知難過了多久,手機短信的提示音響起。


    蔣哲洋:我今天不會來接你了,懲罰你當年讓我在廣場上等你那麽久。


    錢希西:嗯,應該的。


    蔣哲洋: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你又知道我在等你,你會來嗎?


    錢希西:當然會。


    蔣哲洋:……嗯,假設你當時來了,我想我會對你說:錢學妹,我現在有個大好的機會可以出國深造,所以我要走了,很高興你能留在我的青春裏,祝你幸福。


    看完信息,錢希西帶著淚光猛然環視四周,發現蔣學長坐在車裏,而車子的方位,就在她的正側麵。換句話說,蔣學長或許早就回來了,把她的情緒盡收眼底!


    蔣哲洋的目光中布滿悲傷與不舍,但嘴角依舊勾起一輪優雅的弧度。


    他把架在車門上的手臂抬起來,緩緩地伸直五指,然後麵朝錢希西,遲緩地揮了揮。


    他的唇邊凝聚著千言萬語,但最終,隻是凝望著他心愛的女孩兒,將最溫柔的笑容展現給她。


    她若不快樂,他真的會快樂嗎?


    既然愛,就不要去恨,愛情教給我們的,或許就是取舍。


    ……


    蔣學長走了,帶著暖心的微笑,永遠優雅得像個王子。錢希西不禁潸然淚下。


    她在廣場上呆呆地站了很久,默默地從無名指上取下鑽戒,握在掌心,抬起頭,望向滿天繁星……蔣學長,對不起,謝謝你。


    她疲憊地轉過身,身體卻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她望向段燃,驚嚇多過驚喜。


    “有一位姓蔣的熱心人給我發短信,他說你被甩了,拜托我過來安慰你。”段燃眼底含著笑,黑眸猶如星光一般璀璨。


    錢希西一時間還不能從傷感與內疚中抽離出來,她試圖從他的懷中鑽出來,但段燃環緊雙臂,根本不給她預留逃跑的空間。


    她垂下眸:“是,我被甩了,你要請我吃飯嗎?”


    “你承認你愛我,我就請你吃飯。”


    “……”要不要這麽直接?


    段燃嗤笑:“要不這樣,我先承認我愛你,然後我再請你吃飯。”


    “……”錢希西嗆咳一聲,神邏輯。


    “段燃,我覺得我挺對不起學長的……要不我們先繼續保持……”


    保持朋友關係的提議還沒說完,段燃打斷:“我都可以忍痛退出,他有什麽不可以的?你要知道,隻有真正愛你的人,才舍得放手,他和我在這一點上倒是驚人的相似,”他見錢希西深低著頭,托起她的臉頰,“你真正應該感到抱歉的人,不應該是我嗎?六年了,我陪著你、護著你,你卻沒給我絲毫回應,想過我被你傷過幾次嗎?想過嗎?”


    錢希西張了張嘴,怎麽沒回應,隻是回應得不明顯。


    “你就是知道我跑不了,所以才敢肆無忌憚地虐我,我也是,居然栽在一個守財奴手裏,什麽榮耀都毀了。”


    她踮起腳,用手蓋住他的唇:“等等,說好的相親相愛呢?”


    段燃輕咬她的手指:“讓我一次性說完,以後再也不說了,都聽你的。”


    “聽我的?我信你才有鬼,這樣好了!你以後罵我一句,罰款一百。”錢希西搓搓手,“感覺離百萬富翁不遠了呢!”


    “臭財迷……”他貼近她的臉頰,輕碰她的唇,他的神態漸漸認真起來,“希西,當我失去你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比我以為的更愛你。答應我,永遠,永遠不要再離開我。”


    錢希西從他的語氣中聽出懇求的意味,前所未有的示弱,竟讓她心疼不已。


    果然,她就是個受虐狂。


    “不離開,你怎麽罵我都不會離開你……否則到哪兒賺罰款去?”


    聽前半句還挺感動,這後半句是什麽鬼?


    段燃嗤笑,含住她的唇,略帶懲罰地磨了磨。


    情不自禁地,錢希西把雙手搭在他的肩頭,迎上他的吻。


    誰還記得六年前,她被城管帶走的那一次經曆?當時,段燃穿著潔白的襯衫,臉上掛著超越年紀的嚴肅表情,猶如救世主一般出現在她的麵前。她當時就在想,天啊,這小子是自帶光環的尤物啊!


    哦不,是天使。


    不對,是惡魔。


    好像也不準確,應該是……真愛。


    險些錯過,所幸沒有;


    又或許不會錯過,真愛豈容錯過?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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