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噢~???”


    燕破嶽在這一刻,就像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般,所有的鬱悶都在瞬間被新奇與驚訝驅散得幹幹淨淨:“我明白了,你個狗小子還沒有走出新兵營,就看中了那位表麵上猶如小白蓮,嫩得仿佛風一吹就要折了腰,實際上卻凶悍到慘無人道地步的女上尉艾千……”


    燕破嶽的話還沒有說完,蕭雲傑就疾衝上來,兩手一起探出,將燕破嶽後麵的話全部按了回去:“燕大爺,您還嫌咱哥倆身上背的麻煩太少?咱們小聲點成不?!”


    燕破嶽嘴裏“霍霍”有聲,伸手猛指自己的脖子。蕭雲傑這才發現,他一時情急之下兩隻手下意識地一起探出,竟然用盡全力狠狠掐住自家兄弟的脖子,而且還不停地搖晃,已經把燕破嶽掐得脖子發細幾乎無法呼吸。


    蕭雲傑像觸電一樣鬆開手,並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可就在他退後的過程中,燕破嶽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狡計得逞的笑意,蕭雲傑隻覺得手腕猛然一緊,緊接著就是腳下一虛,隻來得及在心中狂喊了一句“這小子耍詐”,就被燕破嶽玩出一記漂亮到極點的過肩摔。


    蕭雲傑被燕破嶽重重地甩到地上,燕破嶽順勢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對著蕭雲傑的胸口又是一記絕對稱不上溫柔的肘擊,撞得蕭雲傑直翻白眼。


    燕破嶽用手肘壓住蕭雲傑的脖子,在占據絕對上風後,他居高臨下正式開始逼問:“老實交代,你和那位集柔弱強悍、美麗凶殘於一體的女上尉,究竟有多少背著我發生的故事。我在一個師父那裏,可是學過專業級刑訊逼供技巧,除非你能把謊言編造得天衣無縫,而且能連續重複十次都不會出現一點差錯,否則的話,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嚐試用假話蒙混過關!”


    蕭雲傑伸手連連指著自己的脖子,似乎不勝負荷想要坦白從寬。


    燕破嶽臉上露出一絲得勝的笑意,他頂在蕭雲傑喉嚨上的手肘稍稍收力,給了蕭雲傑說話的空間,蕭雲傑狠狠地喘了幾口粗氣,在終於調均呼吸後,低聲道:“實話告訴你吧,在咱們兩兄弟即將來夜鷹突擊隊的那天晚上,我就叩開了雪雪的宿舍房門,向她表白了!”


    燕破嶽瞪大了眼睛,這小子真的表白了,還“雪雪”,叫得可真是夠親密的,難道真的讓蕭雲傑表白成功,再一次證明了好白菜都讓豬拱了的這個真理?


    “雪雪當時對我說……”


    也許是因為有些不好意思,蕭雲傑講到最關鍵的部分,聲音卻是越來越小,燕破嶽不由自主地把耳朵向蕭雲傑的嘴巴越湊越近:“你大聲點好不,說話聲音就像蚊子哼哼似的……”


    話音未落,蕭雲傑右手突然一揚,一把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抓在手中的泥土被他揚手撒到了燕破嶽的臉上,同時蕭雲傑的腰肢猛然一挺,就是借助這份力量,他的兩條腿一起交叉抬起,一左一右包夾狠狠鎖住燕破嶽的脖子,用一記相當精彩的“剪刀腳”將燕破嶽狠狠倒甩出去。


    燕破嶽在猝不及防之下,中了蕭雲傑的黑手。眼看著燕破嶽被自己飛甩出去,一個狡計得逞的微笑剛剛在蕭雲傑臉上綻放,就看到燕破嶽雙手一伸鉗住自己的肩膀,蕭雲傑在這一刻真的懷疑,燕破嶽是不是做過截肢手術,換上了一對機械手臂,否則的話怎麽會這麽疼!


    燕破嶽被飛甩出去,但是蕭雲傑也沒有落好,兩個人互相撕扯順著山坡一路向下翻滾,他們一邊翻滾一邊用自己的手肘、膝蓋甚至是腦袋向對方不斷發起攻擊,雖然他們都克製地沒有向對方諸如喉嚨、小腹之類致命要害部位痛下黑手,但是也拚了一個手肘與膝蓋齊飛,痛哼與低吼並存,當真是拳拳到肉,打得“砰砰”有聲。


    一路從山坡上翻滾下來,少說滾了三四十米。當他們終於滾到山坡最下方,還是從小就接受非常規訓練,體力已經達到禽獸級別的燕破嶽占了上風,他再次壓到蕭雲傑身上,這一次為了不重蹈覆轍,燕破嶽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再次用手肘壓住蕭雲傑的脖子,再直接全身壓上,用自己的體重壓製住蕭雲傑所有反擊的可能。


    蕭雲傑幾次三番的努力都無法再做出有效反擊,隻能認命地仰躺在地上不停地喘著粗氣,喘著喘著,一個燦爛的笑容,卻突然從他的臉上揚起。看到這一幕,燕破嶽立刻高度緊張起來,他可是清楚地知道,隻要蕭雲傑臉上露出這種詭詐與興災樂禍並存的惡魔式微笑,就必然會有人倒大黴。而現在就他們兩個人在,倒黴的那個人是誰,不用多說就已經呼之欲出了!


    “討厭~”蕭雲傑開口了,他的聲音,突然間變得柔膩起來,不對,這擺明了就是柔媚入骨,他不但聲音變得詭異萬分,甚至還向上拋出一個讓燕破嶽全身汗毛都在瞬間倒豎而起的媚眼兒,“輕一點嘛,人家又不是不同意,幹嘛這麽粗魯?”


    “呃?!”


    燕破嶽在這一刻,隻覺得全身汗毛都在狂跳霹靂舞,他突然若有所悟猛地回頭,果然,在他們的身後,孤狼就靜靜地站在那裏,臉色木然,誰也不知道在這一刻,這位狩獵者級別的狙擊手心裏,正在想著些什麽。


    “我們……沒什麽的!”


    麵對燕破嶽衝口而出的解釋,孤狼點了點頭,認真地回答道:“放心,我懂的。”


    我勒個去的!


    沒有身臨其境,有誰能理解燕破嶽這一刻的欲哭無淚欲語還休?!


    沒有身臨其境,有誰能明白,“放心,我懂的”這句話對燕破嶽的衝擊與刺激?!


    放心個屁,她懂個毛線啊!


    現在還被燕破嶽用最曖昧的動作壓在身下,同時也遮擋住孤狼目光的蕭雲傑,在無聲地大笑著,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全身都在顫抖著,而這樣一個動作,讓他們兩個男人之間的相處,更加顯得詭異和富有誘導性。


    還有那張趙誌剛去而複返丟給蕭雲傑的毛毯,滿是無辜地落在兩個人不遠的位置,更讓兩個大男人之間,多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至於燕破嶽身上,那能說明一定問題的“鮮血”,抱歉,兩個人在山坡上一路滾下來,早就沾滿了灰塵,現在什麽都看不到了。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一向不合群從來不理會別人想法的孤狼,在這一刻聲音中竟然透著一絲小心翼翼,她在試圖開導燕破嶽,讓燕破嶽明白,她真的懂。“咱們兩個編成一組,按照規定,平時距離不得超過十米,我本來還想著,男女有別相處很不方便,原來你是這樣的……人,那我,也就……放心了,以後相處,也會……自然得多!”


    蕭雲傑一邊無聲地大笑,一邊用力捶著地麵。他真的要笑瘋了,別看孤狼這丫頭平時沉默寡言的,原來她竟然還天生具有“唇槍”和“舌箭”的天賦。看看,看看,看看現在燕破嶽臉上的表情吧,那分明已經超越了欲哭無淚欲語還休的境界,再讓她刺激幾句,隻怕真的要買塊豆腐直接撞死了!


    “你們……那個啥……繼續,我先走了。”


    孤狼轉身就走,走著走著,她腳下突然一絆,險些摔倒在地,可見看到的畫麵,還有蕭雲傑那嫵媚的動作,柔膩的聲音,對她的刺激與震撼有多麽強烈。


    “喂……”


    燕破嶽想要喊住孤狼,可是卻欲言又止,事情演變到這個份兒上,隻要蕭雲傑繼續在背後下絆子,他縱然人有百口,口有百舌,孤狼“眼見為實”,他還能解釋出朵花兒來不成?


    “你慘啦!”


    和燕破嶽的鬱悶難舒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蕭雲傑的老神在在,蕭雲傑用最舒服的動作往地上一躺,悠然道:“你想要在二十二歲時就帶著新娘走進洞房,必須從現在開始,就努力追求另一半。不要說是始皇特戰小隊,就算是放眼整個夜鷹突擊隊,可以挑選的對象都屈指可數,如果沒有兄弟我幫忙,孤狼就會一直把你當成同性兄弟,想要和她發展什麽,那是事倍功半!”


    燕破嶽咬牙切齒地對著蕭雲傑揮起了拳頭,說實話他對孤狼真的沒有啥別的想法,但是這蕭雲傑做的事,也太不地道了吧?


    “你要是想打就打吧,反正我也打不過你,但是你考慮清楚了,隻要你今天拳頭打下來,哪怕隻是在我臉上擦了一點皮,我就會和你親密到底。”


    蕭雲傑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悍不畏死地繼續挑撥燕破嶽已經瀕臨爆炸的情緒:“實在不行的話,您老人家就多跑跑醫務室,看看能不能和那位芳齡已經過三十五,卻依然乏人問津,綽號‘滅絕師太’的李醫師發展出點什麽?”


    “你個混球!”


    燕破嶽揚起拳頭,對著蕭雲傑那張怎麽看都可惡到極點的臉蛋狠狠鑿下去,可是他的拳頭在距離蕭雲傑臉龐隻剩下一公分時,卻頓住了。


    已經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的蕭雲傑,等了好半晌,都等不到拳頭,他又悄悄地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隻眼睛,然後他就看到了燕破嶽臉上的笑容,聽到了燕破嶽的一聲低語:“謝了,兄弟。”


    蕭雲傑瞪起了眼睛:“既然知道感激,還不快點滾開,有你這樣騎在恩人身上道謝的嗎?”


    燕破嶽真的身子一斜,抱著腦袋滾出兩三米遠,然後他學著蕭雲傑的樣子,張開雙臂和蕭雲傑並排躺在了地上。


    兩兄弟一起仰麵朝天,看著頭頂的天空。


    在這個遠離城市喧囂鮮為人知的世界,沒有重工業汙染,他們頭頂的天空,是一片令人心醉的蔚藍。在這片藍得純粹,藍得深沉,仿佛可以包容一切的天空中,幾片白雲帶著超脫凡塵的灑脫靜靜飄過,藍與白的搭配,形成了讓人賞心悅目卻最容易被忽略的美麗畫麵。


    就在這一刻,一段在小學課本上讀到,並在老師的要求下反複背誦的課文,就那樣突然,又是那樣鮮明地從兩個人的心底一起揚起:世界上最浩瀚的是海洋,比海洋更浩瀚的是星空,比星空更浩瀚的是人的心靈!


    “老燕,我覺得指導員做得沒有錯。”


    在玩笑過、鬧過後,蕭雲傑再次開口了,這一次他的語氣很隨意,卻透著發自內心的認真:“你有十幾個師父,接受過十年訓練,在很多項目上,你甚至比那些偵察兵更優秀,在新兵營你沒有對手,就像是一頭沒有天敵的獵豹,可以活得瀟灑而放肆。可是現在我們進了始皇特戰小隊,這不但是榮譽,更代表我們將來要麵對的敵人會隨之強大十倍甚至是百倍,你不再是食物鏈最頂端的絕對強者,你絕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單純以力取勝,如果你不去改變,也許真的會在第一場實戰中就戰死沙場!”


    燕破嶽靜靜地聽著,坦率地說,蕭雲傑的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但也隻有對他有足夠了解,又親密得不分彼此的蕭雲傑,才會向他講這些話。


    “我讀過一本書,書的作者認為,一名最優秀的軍人,應該同時具備虎之威,豹之捷,狼之堅,狐之詐。”


    蕭雲傑用手肘撐起身體,他望著燕破嶽,認真地道:“我在你身上,已經看到了虎之威,豹之捷,就連狼之堅都具備了一半,可是在狐之詐方麵,你卻相差太遠。如果我們將來真的要走上戰場,要麵對的必然是同樣精銳的特種兵,大家都訓練有素裝備精良,都擁有手起槍落將目標一擊斃命的技術,想要在這種稍有疏忽就會陣亡的最殘酷的戰場上生存下來,你就必須對死亡心存敬畏,把自己變成一個既驍勇善戰又詭詐多變,以活著完成任務為目標,絕不輕言犧牲,更不會隨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的真正老兵!”


    發現燕破嶽目光奇異地望著自己,蕭雲傑一甩腦袋,擺出一個自認為夠瀟灑的造型:“是不是有點對我刮目相看了?知道要進軍營,我可是提前半年就四處收集資料不斷學習,做足了準備工作,縱然做不到其智若妖,謀定而後動決勝於千裏之外,最起碼也要知己知彼。否則的話,豈不是太對不起‘狼狽為奸’這個綽號?”


    燕破嶽站起來,狠狠地甩了甩頭上的水珠,連翻了幾個跟頭,他回首望著蕭雲傑,放聲道:“好,那我以後,就要努力做一隻夠狡猾,絕不會頭腦發熱就頂著機槍掃射往上衝的狼!”


    蕭雲傑微笑著連連點頭,做出撫須狀:“不錯,朕心甚慰!”


    “還有,我一定會努力去找對象。”燕破嶽揚起了右拳,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更似乎在做著宣誓,“二十二歲生日那天,我一定要娶上老婆,二十三歲生日之前,一定要成為孩子的爹。”


    蕭雲傑這下真的傻眼了,他能不能告訴燕破嶽,什麽二十二歲結婚,二十三歲當爹的話,隻是他為了鼓勵燕破嶽,讓燕破嶽不再低沉失落,隨口胡說八道的產物?


    孤狼已經把燕破嶽當成了“同誌”,想要和她發展點什麽,注定會路漫漫其修遠兮,難道燕破嶽還真想和醫務室的滅絕師太發展出一段老牛吃嫩草式的詭異戀情?


    一想到燕破嶽和滅絕師太手挽手心連心,帶著燦爛的笑容一起走向洞房,甚至是夫妻恩愛舉案齊眉,滅絕師太給燕破嶽煮飯,燕破嶽給滅絕師太描眉的場景,蕭雲傑就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一個寒戰。


    如果真的發展到這一步,那他蕭雲傑可就是坑害了自家兄弟一輩子的千古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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