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漢的媳婦兒(我暫且叫她新寡婦)看到我們來了,明顯有些驚訝,但看著是和蘇姥爺來的,也沒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


    跟著蘇姥爺給死者叩首,隨後被請到了屋裏,新寡婦給趙老爺倒了杯水,卻沒管我們,我也不稀罕,誰也不短杯水喝。


    見新寡婦還算有禮,蘇姥爺捋著白胡子說:“大漢他媳婦兒啊,蘇姥爺我說句公道話,你可冤枉老雷了。”


    新寡婦一聽一臉的不樂意:“蘇姥爺,我敬重你是村裏的長輩,您要是為他們來說話的,也別當我這個寡婦好欺負!”


    蘇姥爺明顯沒有想到,這個新寡婦會變臉,白眉毛被氣的一抖一抖的,手裏的拐棍使勁一戳地麵:“你當我蘇老白活的?給人當托兒不成?”


    新寡婦臉色難看,我抓準時機,走到蘇姥爺麵前:“蘇姥爺,您別生氣,為這事兒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這事兒啊,算是我們家沒做好,走,咱走,不管他家的事兒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罵誰呢?”新寡婦聽我言語,立馬怒了,“你才是狗!麻痹的,看你從小沒娘,就說老雷頭兒能教出什麽好?”


    齊琪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她自小在城裏長大,自然是沒看到過農婦打仗撒潑的模樣。


    我也怒了,誰都有逆鱗,雖然我不在乎別人說我沒媽,但是我舅舅卻一心一意的把我拉扯大,至今未婚,這份情誼竟被她新寡婦這樣罵。


    我扭頭看向老雷頭兒,見他臉紅脖子粗的,就要上前理論,我一把拽住他,笑著衝著新寡婦說:“我告訴你,鬼就是鬼,根本沒有鬼影子,你家趙大漢怎麽死的你自己想想,還有頭七遇易見鬼,別說我不顧念鄉裏鄉親的,到時候在我家門前磕一百個響頭,再來求我們家!”


    我狠狠的撂下一句話,扶著蘇姥爺,出了門。我一開始說不管是打算激她問怎麽回事,卻不想她沒問,還罵了街,我卻是真的生了氣。


    今天是趙大漢死的第六天,過了子夜就到頭七了。


    回到家後,我和齊琪就回了屋子。


    齊琪一臉好奇的看著我:“我說姐們兒,你們村子不會真的有鬼吧?我可是無神論者啊!”


    我看著齊琪露出一臉的神秘:“信則有,不信則無。”


    她聽完臉色有些發白,神經兮兮的看向四周:“不會真的有鬼吧?”


    我看她的樣子不在逗她:“有你也看不見,再說,就算真的有鬼,鬼也進不了這房子裏。”


    我拍了拍牆:“看到沒,這裏麵,聽舅舅說,都是祖師爺摻乎了符水霍的泥漿。”


    齊琪使勁兒對著牆聞了一下,煞有介事的說:“好像是有符水味兒。”


    我當時真的徹底無語了,真想不到她有一天能二到神經的程度,辛虧沒有別人,否則我絕對裝作不認識她!符水有味兒?


    晚上做了飯,我和齊琪就睡了,睡到半夜卻聽見有人在喊,聲嘶力竭的,有些嚇人。


    我眯眯呼呼的睜開眼睛,卻看見齊琪正睜大了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著我,長發搭拉到我的臉上,嚇得我一激靈,差點魂飛魄散。


    她卻笑著說:“嘻嘻,我聽到外麵有人喊就醒了,心想你一會準保醒,故意嚇你!”


    “尼瑪!”我憤恨的罵了句街,心髒還是跳的很快,都說人嚇人嚇死人,一點也不假。


    誰知那姐們人見我驚魂未定,卻拍了拍牆道:“沒事兒,咱祖師爺饞了符水的。”


    我發誓我當時真想一巴掌怕死她。


    等到回過神兒來,再聽外麵的聲音,是女人聲嘶力竭的哭聲,嘴裏還叨咕著什麽,聽不太清楚。


    “丫頭,醒了嗎?”這是老頭子敲了敲門,“你們別出來,我去外麵看看。”


    我當即穿了衣服,不放心,聽聲音是個女的,老雷頭兒遇見女的嘴拙,怕事兒。


    “齊琪,你別出來!”我穿上鞋,對著齊琪說,隻見她有些害怕,隨後貼著牆,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笑罵著出了院子,隻見老雷頭兒在門縫裏看著什麽。


    “怎麽了?”我一邊問著,一遍走向門口,就聽女人發了瘋一般,又哭又鬧。


    老雷頭兒聽到我說話,回頭,嘀咕了一句:“奶奶個腿兒的,又是那新寡婦!”


    我一聽嘴角含笑,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兒,告訴老雷頭兒別理會,回去睡覺,我在門縫那聽了一會,隻聽出來那寡婦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麽‘饒了我’‘快走’之類的。我猜定是那趙大漢化鬼了,過了子夜就是頭七,嗬嗬,還真是冤死的。


    其實說真的,我還是發怵的,趙大漢究竟出了什麽事兒,怎麽死的?


    我回了房間告訴齊琪沒事兒,輾轉了半天,才睡著。


    到了第二天早晨也沒見新寡婦找我,倒是接到了周警官的電話,隻說讓我帶上郝大龍,我滿口答應了,路過村西頭的時候,聽說那新寡婦得了病。


    大龍在村西頭路邊上等著,我和齊琪上了車。


    車上,大龍邊開車邊打趣:“我說阿瑤,哥們兒這又是油錢,又是誤工錢,是不是給報個銷。”


    還沒等我說話,躺在我大腿上看著手機的齊琪,習慣性抬了句杠:“報你個大腦袋。”


    “。。。”大龍隻得閉口不言好好開車。


    我回憶起以前大龍非要和齊琪鬥嘴分出個勝負的事兒,樂得合不攏嘴。


    過了十多分鍾,我們到了目的地,由於上次三個人要一壺菊花茶的尷尬事兒,今天周警官故意選擇了一家咖啡館。


    服務生把我們待到周警官坐得地方。


    周警官笑著和我們打招呼,等看見齊琪竟然是直了眼睛。


    我和大龍意味深長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坐在了一起,別看齊琪八婆,但是她對自己的事情卻麻木,甚至愚笨。


    “這位是?”周警官看向我,詢問。


    “和你提過的,閨蜜齊琪。”我說道,又看向齊琪,“這是周警官!”


    二人臥了手,齊琪渾然不自知,周警官卻有些臉紅。


    第七章 趙大漢頭七,附身


    服務員來點餐,上次是問的我,這次周警官卻是直接看向齊琪:“齊琪,吃什麽隨便點。”


    大龍曖昧的笑了,翹著蘭花指看向我:“阿瑤,想吃什麽,下次哥哥請你,咱也隨便點!”


    我噗的笑了出來,齊琪也是後知後覺的知道我們倆笑什麽,剛想往大龍頭上招呼巴掌,卻看看旁邊的周警官,沒了動作。


    大龍眼珠子瞪得老大,似乎不相信,自己就這麽被放過了,我心裏倒覺得,這倆人有戲。


    齊琪點了咖啡,牛排,我們也照著一樣來了一份,但是我卻把咖啡換成了白開水,個人習慣問題,我總覺得什麽東西都沒有白開水安全。


    吃著飯,周警官突然,拎起一個袋子,用手拍了拍,看向大龍:“這裏麵是警察局裏積壓的破損攝像,都是有用的,但是卻一直沒修好,你拿回去看看能不能修好,修好了給錢。”


    我看那袋子裏至少有十個,大龍也蒙了:“我說周警官,你不會以為哥們真的專門修攝像的吧?阿瑤學的金融不也幹殯葬了?”


    “這個。。。”周警官看向我,“我還真不知道,我以為你就是修攝像的,抱歉,當我沒說吧。”


    說著,周警官就要將帶著拿回腳底下。


    卻被齊琪攔住了:“周警官,別搭理他,就讓他修!”


    大龍一聽齊琪替周警官說話,看向我曖昧的笑了,隨後又轉頭對著齊琪一本正經的點頭:“我修!”


    “那就謝謝你了。”周警官道謝,“我給你算錢,一百一個行嗎?”


    一百一個挺多的了,當時是12年,但我當時卻撇嘴,還是殯葬賺錢。


    我看大龍剛想說話,就被齊琪按住了:“給什麽錢啊!這修好了,萬一對破案有幫助,那他郝大龍就是修功德了,還用錢?你真俗!”


    大龍一聽,頓時萎靡了,豎起大拇指對著齊琪:“你牛!”


    我們這頓飯吃的也是當不當正不正的,然後辦完正事兒,幾個人順便去了趟k廳,齊琪說去大龍那住幾天,我就自己回了家。


    到了村子裏已經下午三點多了,路過村西頭的時候發現趙大漢的屍體還在那擺著,今天就是頭七了,要是正常的早就下葬了,哪還用到現在。


    “阿瑤啊!”劉老三他媳婦兒看見我回來,壓低聲音招收讓我過去。


    我走過去,叫聲了三嬸。


    “阿瑤啊,你和三嬸兒說實話,你怎麽知道大漢他媳婦兒會遇鬼?”劉老三媳婦兒一臉的神秘。


    我被她這副表情弄的渾身別扭,自然知道她說的是我那天說的話:“三嬸兒是說我讓那新寡婦磕頭的事兒?”


    劉老三媳婦兒點點頭:“你一個小丫頭怎麽知道,你師叔說的吧?還真是準,這大漢媳婦兒還就是昨天子夜過了瘋癲了,如今在家躺著,時不時還是要瘋癲幾下。”


    我一聽頓時明白了,怪不得新寡婦昨日到了我家門口也不求救,原來是瘋癲了。


    “找人看了嗎?”我問。


    劉老三媳婦兒一臉想當然:“怎麽會沒看,不過就是抽柳條,愣是不管用,還是瘋癲的說胡話。”


    我當時就納悶,怎麽聽著倒像是鬼上身的?


    但是我沒好心的幫新寡婦去看,而是回來家,到了第二天,村子裏就傳開了,說新寡婦瘋了,說自己是大漢。


    我一聽就驚了,還真讓我猜著了,以前也聽師叔說過,但是卻第一次碰到。


    下午,趙大漢的爹娘來我家敲門,老雷頭兒想去開門,被我按住了。


    “一百個響頭!”我衝著門外喊,等喊完門外果然沒了敲門聲。


    老雷頭兒笑著看我:“要是他們真磕了,誰給他們捉鬼去?”


    “找師叔啊,我也能學點真本事,不然老書背的倒是滾瓜亂熟,隻會紙上談兵哪成?”我自然不能說我,可是想到趙大漢附身有點發怵,鬼也分善惡,也不是每個鬼都想女鬼那樣求我。


    誰知老雷頭兒一聽立馬翻臉:“找那驢貨?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我忍不住發笑,祖師爺收了兩徒弟,兄弟倆脾氣卻是不和,老雷頭兒愛罵街,師叔就是個斯文道人,誰看誰都不順眼。


    “還不一定磕呢!”誰知我剛說完這一句話,外麵就想起了磕頭聲。


    老雷頭兒一驚看向我,我卻尷尬的訕笑:“我去請,我去請!”


    等那趙大漢的爹娘扣完了頭,我開了門,卻見老兩口頭上頂著血包,本來是想懲罰新寡婦,不曾想卻瘋了,但當時新寡婦為難我舅舅的時候,這老兩口沒站出來也是真的。


    “阿瑤,秀蘭瘋了,求你救救她!”趙大漢的娘看到我,跪在地上,用膝蓋挪著步子來抱我的腿。


    “阿瑤,你那日說頭七遇鬼,你是咋知道的?”趙大漢的爹,長得也是膀大腰圓的,以前總是精神抖擻的,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麵色憔悴。


    我一聽,覺得老兩口不像是新寡婦那樣貪財的,立馬和二老說道:“那天趙大哥來我家求舅舅給他擺個陣,說是看到了鬼狐影子,但是您二老也知道,鬼狐隻是個傳說,再說鬼狐要是想害人還等今天?”


    “鬼哪來的影子?你兒子糊塗啊!”老雷頭兒走了出來,扶起了趙大漢的娘,“老嫂子,你喪子我難過,但是大漢媳婦兒汙蔑我家生意營生就不對了。”


    趙大漢的娘直點頭:“俺知道秀蘭做的不對,但是老雷你看在我和你哥的麵子上,山娃還得有娘,不是嗎?”


    山娃是趙大漢和新寡婦的兒子,才三歲,我一聽軟了心:“我去請師叔。”


    趙大娘一聽我去請師叔高興壞了,趙大叔也抹了眼淚,我師叔在這十裏八村都是有名的,名牌大學畢業,會捉鬼,招魂,號稱斯文道人,不過也難請,一得有人,二得有錢。


    “阿瑤,得多少錢?”趙大叔問,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裏取出錢包,在裏麵拿出一張卡,“裏麵就五萬塊錢,打算存著給山娃娶媳婦兒用的。”


    “不夠!”我看著趙大叔,覺得好笑,“趙大叔,我們不會給你添錢的,何況還是的罪過我們家的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不用和我說這錢是幹嘛的,20萬,湊不夠不用來!”


    老雷頭兒要聽我說20萬,剜了我一眼,趙大漢爹娘連連稱是,忙著去籌錢了。老雷頭兒把我拉到院子裏,劈頭蓋臉的給我來了句:“沒看出來啊,小丫頭比我還狠?”


    我知道他說的是錢:“還怪我,你別要,都是我的,是誰教育我:咱們家買賣是死人的錢的,得多要多花才長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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