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個天,這些奶糖裏的香甜,竟然是屍油的味道!當時我就有種衝動,恨不得把這些年吃的糖,全都吐出來。


    梁厚載也吃過我師父的糖,他現在的臉色,也是鐵青鐵青的。


    說實話,我想很多人可能不能理解我和梁厚載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畢竟邪屍身上的那股味道,也不是每個人都聞過的。


    可我師父沒看到我們兩個的表情,還在繼續說著:“之所以用屍油來配蓍草,就是因為這兩種東西不會破壞對方的所帶的炁。這些蓍草還能祛除屍氣,隻留下屍油中的陰氣。”


    說著說著,我師父又回想起了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竟然笑了起來:“第一次碰到你和胖墩那天,我給胖墩的就是一塊普通的奶糖。還有你種棺那天,給你吃的不是這種糖塊,是屍丹……”


    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斷我師父:“師父,你先別說了。”


    屍丹是什麽東西我還是很清楚的,那玩意兒比屍蠟、屍油惡心多了。


    我師父轉過頭來看我,才看到我和梁厚載的表情,可他依然笑著說:“你們可不要覺得這屍油髒,去掉屍氣以後,邪屍的屍油和屍蠟,可是這天底下最幹淨的東西。”


    師父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就忍不住開始幹嘔了。


    仙兒卻露出頭來,不懷好意地朝著我笑,看樣子她早就知道那些糖是用什麽做的,可既然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有時候吧,我真的覺得仙兒挺惹人厭的,真的!


    我師父把做好的糖放在口袋裏,又對我說:“做糖的手法,你要牢牢記住,以後你收了徒弟,也要一代代把這門手藝傳下去。還有厚載,你們那一脈的傳人,往往是陰氣過重,陽氣不足,這門手藝我今天也交給你了,你要好好記著。”


    梁厚載的臉色不好看,但還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之後他緩了緩,才又說道:“可是柴爺爺,屍蠟這東西,不是很難收集的嗎,尤其是這種純淨的屍蠟。可你剛才拿出來的那一塊……”


    說到這裏,梁厚載似乎又想起了那塊屍蠟的樣子,於是就說不下去了。


    我師父還是笑嗬嗬的:“正好了,今天晚上我要去亂墳山收一些屍蠟,你們就跟著一起去吧。”


    說完,我師父又朝著客廳的方向喊:“老陳來了嗎?”


    就聽見客廳裏傳來了陳道長的聲音:“嗯。”


    他是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一點都沒察覺到?


    就在陳道長回應我師父的時候,從客廳方向還飄來了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我師父也聞到了味道,臉上的表情立即變得緊張起來,趕緊跑了出去。


    我跟著師父來到客廳的時候,就看見陳道長正抱著我師父的旱煙,小口小口地抽著,還一臉享受的樣子。


    我師父衝過去,伸手就抓住了煙杆,很不爽地朝陳道長吼:“老東西,又偷我煙!”


    陳道長也攥住了煙杆了另一頭,同樣很不爽地說:“你個老柴頭,我不就是抽你口煙嗎,哎呀,你看看你那個小氣樣!”


    陳道長的力氣顯然沒我師父大,我師父隻是用力一拉,就把煙杆搶了過來,陳道長就眼巴巴地看著我師父的煙杆,一臉的不情願。


    看他們兩個那樣子,我也真是無語了,就跟兩個小孩搶玩具似的。


    我師父又問陳道長:“東西你準備好了嗎?”


    陳道長沒回應我師父的話,隻是反問:“三屍訣的抄本,你什麽時候給我?”


    我師父指了指茶幾:“你眼白長了,這是什麽?”


    當時三屍訣的手抄本,就放在那個茶幾上。


    可陳道長看了三屍訣一眼,卻沒伸手去拿,反而還在說:“那個麽,你先把煙杆給我。”


    我師父幹脆把煙鍋滅了,又問他:“東西準備好了嗎?”


    誰知陳道長竟然威脅起了我師父:“你給我煙杆,我就準備好了,你要是不給我,自己看著辦吧。”


    我師父也是被他弄得沒脾氣了,很無奈地把煙杆遞給了他,這下陳道長才高興了,從懷裏掏出一把靈符,說:“三十張符,給你。”


    看我師父和陳道長,兩人的關係似乎非比尋常,雖然也說不上來這種關係是好還是不好,總之就是不一般。


    可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奇怪,那就是我師父幾乎從來不會主動提起陳道長的事情,有時候就算我問起來,我師父也是打打馬虎眼就過去了。


    可有時候,我說起陳道長臉皮厚的時候,我師父卻會狠狠瞪我一眼,每次都會說:“你懂什麽,陳道長就是這樣的人,不拘小節。”偶爾我師父也會說,其實陳道長才是一個有大慈悲心的人。


    以至於在那段時間,我一直都對陳道長充滿了好奇,總感覺他現在的樣子,似乎是刻意表現出來的,在他身上,說不定也是有很多隱秘的。


    那天,陳道長又問我師父要了一小袋煙葉,才樂嗬嗬地跟著我們一起去了王莊。


    從我住的地方到王莊,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到村口的時候天色已經快要黑下來了。


    我師父看了看表,卻說時間還早,就問附近的鄉親要了點蔬菜和豬肉,在亂墳山的小房子裏做起了飯。


    其實我本來是想去看看我大舅的,可我大舅去了外地,這會家裏沒人。


    我記得那段時間,村裏好像是在搞有機蔬菜出口,我大舅雖然腿腳不好,可因為小時候在金行做過幫工,眼皮子活泛,也擅長和人打交道。剛開始,村裏的做的出口生意,都是我大舅和村裏的幹部一起去談,大舅也因為這些生意賺了點錢,後來幹脆自己包了幾塊地,又雇了幾個工人,做起了自產自銷的買賣,日子漸漸富了起來。


    我師父說,我大舅能富起來,還是因為我們家破財。當初我們家的財運雖然被擋了,可這一路財運,原本是行大運,雖然被擋了,可最終還是要惠及親人,於是這道財路就落在了我大舅頭上。


    第五十九章 陰脈


    前幾天大舅臨出差錢還給我媽打了電話,問我媽要不要帶東西回來,也正因為這,我才知道大舅當時不在家。


    吃過飯之後,我師父和陳道長就開始不停地看表,我和梁厚載無聊得要命,還要為做作業的事擔心。來王莊的時候,我們兩個走得急,都沒帶書包。


    我就試探著問我師父:“師父,咱們什麽時候完事啊?我作業還沒寫呢。”


    我師父一聽,就知道我在想什麽,他先是“哼”了一聲,之後又說:“今天不用做了。”


    聽到我師父的話,我心裏就樂了,可臉上卻不敢笑出來,我回頭看了眼梁厚載,他也是麵無表情,不過我知道,他心裏肯定也樂開花了。


    那時候的我和梁厚載,說不上厭學,可就是不願意做作業,我們兩個對作業這種東西,好像都有種與生俱來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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