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聽師父說,番天印的確是可以從很大程度上影響一個人的性格的,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包裹番天印的那個紅布就是用火蠶絲織成的。火蠶絲這種東西,雖然算不上特別名貴,但它卻可以封住番天印的炁場。


    也正是因為火蠶絲並不名貴,而且還特別難以采集,以至於這種東西在當今這個年代已經極其罕見了,師父手中的那塊火蠶絲布還是從明朝初年傳下來的。


    不過我雖然想明白了,卻沒辦法向梁厚載解釋,畢竟番天印算是我們這一脈的聖物了,和它有關的事情該不該告訴梁厚載,我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所以我也隻是朝梁厚載笑了笑,沒說什麽。


    我師父讓師伯回寄魂莊的時候,師伯也隻是笑了笑,師伯當時應該也和我一樣吧,對師父的建議拿不定注意。


    當時我還在想,師伯應該也是想回寄魂莊的,他之所以拿不定主意,應該也有難言之隱吧。


    就在我和梁厚載說話的時候,靠在門旁小睡的師伯側了側身,我以為他要醒過來了,可他隻是迷迷糊糊地說了兩句夢話,之後又打起了鼾。


    過了一陣子,梁子突然“啊!”的一聲慘叫,我和梁厚載都被嚇了一跳,趕緊跑到梁子身邊查看。


    梁子護著自己的左肋,疼得整個身子都蜷縮著。


    我跑到他後麵,扶著他的後背,梁厚載舉著火把朝梁子身上照,借著火光,我就看到地上有一顆鑲銀邊的黑扣子。


    那顆扣子,分明就是從我師伯的衣服上掉下來的。


    梁子咬牙忍著疼,恨恨地罵了一句:“娘的,這地方這特麽邪乎,我躺得好好的,剛才就有個東西在我肋骨上狠狠打了一下。”


    一百二十八章 終究還是走了


    聽他這麽一說,我立刻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可惜已經晚了,我師伯此時就站在門外,他伸出手,好像是觸動了牆上的某個機關,我先是聽到“哢嚓”一聲,在這之後,墓室的石門就以極快的速度升了起來。


    僅僅一瞬間之後,石門就嚴絲合縫地關上了,而在墓室之外,則傳來了師伯奔跑的腳步聲。


    其實從一開始,師伯就沒想過要留下,他先是裝睡,讓我放鬆警惕,然後悄悄從衣服上摘下一顆扣子,看準了梁子的位置,將那枚扣子狠狠扔向了梁子受傷的左肋,借著梁子調開了我和梁厚載之後,師伯最終還是逃走了,怕我們追,他竟然還關上了墓室的大門。


    此時的墓室中隻剩下火把上的一抹火光,周圍都是黑漆漆的,連墓室的石門也被掩藏在陰暗中,我看不到那扇門,隻能聽到師伯的腳步聲正離我們越來越遠。


    我做夢都沒想到,師伯竟然就這麽走了,當著我的麵走了。他是蓄謀已久,走得果斷,走得突然,以至於過了很長時間,我都沒回過神來。


    梁厚載從地上撿起那顆扣子,在手裏顛了顛,將它遞給我,說:“金屬的。”


    我接觸到那顆扣子的時候,將它放進了褲子的口袋。


    在這之後,我就開始擔心,我怕師父回來的時候會責怪我,他臨走的時候,肯定是希望我能看住師伯,別讓師伯逃跑,可我辜負了他的期望。


    我無法理解師伯的舉動,他和寄魂莊到底有什麽仇什麽怨,為什麽對寄魂莊如此的反感,就算他不願意回寄魂莊,完全可以不回去嘛,跟著我們回山東,和師父做做伴不好嗎?


    師父三十多年都沒見到師伯了,過去,每次師父提起師伯的時候,語氣中都是說不出的思念,我看得出來,師伯對師父還是很掛念的,可他為什麽還要這樣不辭而別,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過了很久,墓室門外才響起了師父的王大富的腳步聲,師父來到門前的時候,我聽到長長歎了一口氣。


    看到那扇緊閉的石門,師父應該也意識到師伯已經走了,可當王大富打開那扇門的時候,師父第一眼看見我,還是問了一句:“你師伯呢?”


    我本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師父卻一直盯著我看,似乎是在期待我給他一個能夠接受的答案,我在猶豫了很久之後,還是對師父說:“走了,我沒能攔住。”


    當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師父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非常失落,可過了一會之後,師父又無奈地笑了笑:“唉,其實我早就該想到了,師兄根本不想跟我回去。唉,罷了罷了,反正他要走,誰也攔不住他。來,有道、厚載,你們兩個搭把手,把梁子放在擔架上。”


    師父一邊說著,一邊和王大富一起抬過了擔架,而我和梁厚載則小心將梁子抬起來,放在擔架上。


    本來我是打算和梁厚載一起抬著擔架,將梁子運出去。可師父卻嫌我們兩個沒力氣,將我們支開之後,他就和王大富一前一後地抬起擔架,慢慢走出了墓室,我和梁厚載則一左一右地護在梁子身邊,生怕他受顛簸。


    這一路上,師父都沒說話,我一直注意著師父臉上的表情,卻見他一臉輕鬆的,好像對於師伯的不辭而別,師父並不是特別在意。


    見師父沒什麽不妥我也就放心了,隻不過在走完最後一段墓道的時候,我聽到師父歎了口氣,他的聲音很小,可我還是聽到了。


    離開墓道之後,我們又沿著一個洞口回到了那個布滿索鉤的坡道,因為梁子受了傷,這段路變得格外難走,師父先是把梁子綁在擔架上,然後又由我們四個人每人騰出一隻手抓著擔架的一端,另一隻手則抓著鐵鏈,一點一點地向上爬。


    好在臨上坡道之前,師父用番天印鎮住了附近的陰煞,一路走下來,坡道上也沒再起風。


    沿著坡道,我們一直爬到了龍王墓的頂層。這一層的結構不像後麵幾層那麽複雜,就是幾個連在一起的寬敞大廳,在大廳的地麵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金銀珠寶,上麵都帶著非常烈的屍毒。


    別說是當年的王大富他們,我也算是在鬼市裏見過一點市麵的人了,可當我看到那些泛著璀璨光芒的黃金珠寶,還是有些動心。


    梁厚載也一邊走一邊盯著那些東西,有次沒顧上看路,還險些跌倒。


    我師父則刻意加快了步伐,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個地方。


    在這一層的盡頭,連通著一個隧道,而在這條隧道的盡頭,就是我和梁厚載之前跌入的深淵,站在隧道末端的洞口旁,能感受到從頭頂上方傳來的潮濕氣息,伸出頭去朝著下方張望,還能隱約看到水潭中發出的淡藍色光芒。


    在洞口外麵,還垂著幾條繩索,這幾條繩索就是那些蛙人留下來的。


    師父將梁子綁在其中一根繩索上,然後招呼著我們幾個一起順著繩索向上爬。


    沿著繩索爬行十米左右,我的頭頂就能觸到二龍灣的河水了,我抬著頭向上看,就看見頭頂上有個一米寬的洞口,一道渾濁的水正形成的一個漩渦。


    讓我感到驚奇的是,那些水好像不受重力影響似的,就在我頭頂上盤轉著,也不下落。


    此時正跟在我身後的梁厚載說了一句:“天水!”


    我低下頭去看梁厚載,本來想問他天水是什麽,可我剛一低頭,呈現在我麵前就是身下那個幽深無比的深淵,我就感覺心髒一下像被什麽東西抓住了一樣,頭也變得暈暈乎乎的,連抓著繩索的手指都有些軟了。


    這時候師父就在我旁邊的一條繩索上,他伸手扶了我一下,衝我喊:“不要看下麵,趕緊往上爬!”


    我立刻仰起臉,憋住一口氣,用盡渾身的力氣,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頭頂上的渦流中。


    說來也怪,我們進龍王墓的時候就是被水流卷進墓口的,當時水流的力量是向下的,可這一次,當我在此衝進二龍灣的水中時,那股渾水卻是盤旋著將我托了起來,我幾乎不用自己用力,就被這股水流送出了墓口。


    從再次入水到浮出水麵,整個過程很短暫,在浮出水麵的那一刹那,我就感覺整個人都是一陣輕鬆,終於又回到外麵的世界了,看著飄著白雲的天空,呼吸著帶著些潮氣的新鮮空氣,看到岸上的莊師兄和馮師兄,我心裏就說不出來的暢快。


    在我之後,師父、梁厚載、王大富也一一浮出了水麵,師父將手裏的繩索交給莊師兄,讓他找幾個人把梁子拉上來。


    之後師父朝著馮師兄和幾個戰士招了招手:“你們幾個跟我來。”說完師父又向王大富招招手:“你也跟我一起回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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