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先生目送仉二爺離開之後,轉過頭來悄悄對我說:“你知道二爺這一身的鋼筋鐵骨是怎麽來的嗎?”


    我搖了搖頭,孫先生則指了指我手裏的藥方,但他接著又說:“不過二爺也是天生體質特殊,正常人就是天天泡這種藥,泡上一百年,身體素質也達不到他那樣的境界。所以說,這服藥對你來說,也就是一味強身健體的補藥而已,你也不用太把它當回事了。”


    我衝孫先生笑了笑,沒說什麽。


    一分鍾之後,火車到站,我靠在臥鋪車廂的窗前,目送仉二爺離開了站台。這是仉二爺特意囑托的,他上車的時候就對我們說,他下車的時候千萬不要特意送他,如果真想送,就靠在車窗上,目送他一程就行了。


    直到火車再次開動起來的時候,孫先生突然敲了敲臥鋪車廂的隔板,喊一嗓子:“你們兩個,過來吧。”


    沒等我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仙兒和羅菲就跑進了我們的車廂。


    她們兩個怎麽來了,孫先生不是說……


    我心裏一邊疑惑著,一邊看向了孫先生,孫先生看了看仙兒和羅菲,有些無奈地衝我笑了笑:“我也是火車快進川了才發現她們兩個,明明說了不能跟著,可這兩個丫頭還是偷偷上了車。”


    仙兒咧著嘴衝我笑:“你們真自私,去那麽好玩的地方都不帶著我們。”


    羅菲也站在她身旁笑:“仙兒,你剛才不是這麽說的。你明明說,藏族的姑娘豪爽熱情,你不跟著,有道就被別人拐走了。”


    仙兒白了羅菲一眼:“這明明是你說的。”


    羅菲:“我是說藏族的姑娘熱情豪爽,怕有道被人拐走這句話是你說的。”


    她們兩個這樣,反而弄得我有些尷尬了,我沉默了半天,才問仙兒和羅菲:“你們兩個,什麽時候變得關係這麽好了。”


    她們倆幾乎是同時回了我一句:“不行嗎?”


    我趕緊說行。


    真是奇了怪了,我記得仙兒和羅菲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兩個人就好像仇人一樣,幹什麽都要暗中較勁,從那以後,兩個人好像也沒有太多交集吧,她們兩個的關係究竟是怎麽改變的呢?


    這時候孫先生說話了:“這次去青海可不是去旅遊的,接下來的半年裏,我會給有道他們進行一場特訓,在這段時間裏,你們兩個都不能打擾有道。”


    羅菲倒是很乖巧的點了點頭,仙兒卻掐著腰,氣勢洶洶地問孫先生:“那你說,我們怎樣才算打擾他?跟他說話算嗎?他訓練的時候我們在一邊看看也算嗎?”


    對於仙兒的無禮態度,孫先生一點也不氣惱,他臉上慢慢挑起一道笑容,說:“你在他訓練的時候跟他說話,就算。”


    仙兒後麵的話一下就被孫先生壓了回去,她瞪了孫先生好一會,一句話沒說出來,就拉著羅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們的臥鋪車廂。


    三百六十五章 青海牧場


    孫先生目送她離開,無奈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這小丫頭片子,以後咱們可有的受了。”


    他這邊剛說完,就聽仙兒在隔壁車廂喊:“叫誰小丫頭片子呢,我成精的時候,你爺爺的爺爺還沒出生呢!”


    這一下,輪到孫先生沒話說了。


    下車以後,孫先生聯係了當地的一個行商,購置了一些訓練時要用的東西,他將那些東西全都裝進了一個大包裏,卻不讓我們看,弄得我們每個人心裏都給貓抓似的癢癢。


    在四川待了三天,孫先生又托人搞了一輛麵包車,他準備了足夠的食物和水,之後開車帶著我們跨越千裏,來到了青海牧區。


    快到天峻山的時候,孫先生提前和劉師叔通了電話,告訴他我們快到了,而劉師叔也早早地來到了橫穿牧區的馬路附近等著我們。


    當我從麵包車的車床裏看到劉師叔的時候,忍不住笑了。


    他還是和過去一樣的打扮,皮毛、大襖,臉上的膚色依舊是黝黑中帶著一臉陽光留下紅暈。


    但在這藍天白雲下,騎在馬上的劉師叔身上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協調感,仿佛他已經和天地融為了一體,又或者說,他是這天地間無法分割的一部分。


    車子離劉師叔越來越近,我才發現他身後還牽著一匹馬,馬上的人,竟然是盲眼的柯師叔。


    好像不管到哪裏,這兩位師叔總是搭著伴,我還從沒單獨見過他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


    柯師叔雖然眼睛瞎了,但我一直都覺得他的視力和正常人沒有什麽區別,有些時候,他甚至能看清一些我們的肉眼看不清楚的東西。


    此時劉師叔看到我們的車,似乎還不能確定車裏的人是誰,隻是遠遠朝我們眺望。可柯師叔已經開始朝我們招手了。


    可惜劉師叔沒看到他身後的柯師叔在揮手,直到孫先生都快把車開到他臉前了,他才咧嘴衝我們笑。


    在這之後,劉師叔就調轉了馬頭,一邊還朝我們招手,讓我們把車開進草場。


    入春兩個月,草場已經完全變成了翠綠色,麵包車走在草地上的時候,我們還真是有點於心不忍。


    劉師叔騎馬走在前麵,他的速度要比我們快很多,每跑一段距離,都要停下來等等我們。


    讓我驚奇的是,柯師叔竟然也是自己騎馬的,不過他那匹馬看起來沒有劉師叔的那麽健壯,速度也慢了一些。


    孫先生一邊掌握著方向盤,一邊對我們說:“你們幾個注意到沒,老劉和老柯的馬都是沒有馬鞍和馬鐙的。”


    他這麽一說我才留意到,兩位師叔胯下的馬背上的確沒有馬鐙,至於馬鞍,我也不知道鋪在馬背上的那層座墊,姑且就叫座墊吧,到底是不是馬鞍。


    說實話,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在現實中見到這麽健壯的馬,頭一次親眼看到騎馬的人。


    這時孫先生又對我們說:“老劉就是當地人,他和這裏的人一樣,天馬。他們不給馬上鞍,是怕馬鞍磨壞了駿馬的皮毛。你們來到了這裏,也要學會愛護牧民們的馬。對於他們來說,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我的視線穿過前車床,看著劉師叔駕馬在漫無邊際的草地上奔跑,感覺他好像已經和他的馬融為了一體,每一個動作的起伏,每一次顛簸,人和馬都保持著高度的協調。


    走了很長時間,我遠遠看到一條狹長的溪流從山丘中流淌出來,朝著天和地相連的地方蔓延,在這條溪流的附近,有許多的帳篷,一隊牧民趕著犛牛和羊群從更遠的地方呼嘯而過。


    孫先生對我們說:“這就是老劉的族群,等一會你見到族長的時候,他會請你們喝酥油茶。這茶可不是隨便喝的,有很多禮儀在裏麵,雖然你們是遠方來客,老劉的族人不會特別去要求你們遵守他們的禮儀,但出於尊重,你們還是要……”


    說道喝酥油茶的禮儀,孫先生就變得有些滔滔不絕了。


    他說,劉師叔他們所在的這個族群算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氏族,但由於他們並沒有特定的姓氏,所以通常來說,行當裏的人提到他們的時候常常會說“那個族群”而不是“那個氏族”。


    族長是這裏真正的主人,他叫次仁旺堆,是個德高望重的長者,而且他和我劉師叔一樣,也非常好客,每次有客人來,他都要親自接待的。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作為主人,會拿一隻瓷杯放在我們麵前,接著就會朝裏麵添酥油茶。


    但添茶以後,這茶是不能立即喝的,按照禮儀,我們最好先和主人聊聊天,等主人第二次提著酥油茶壺站到我們麵前的時候,我們才能起杯,用嘴吹開杯上層的浮油,然後才能喝第一口,喝完讚美一下,把茶杯放回桌上,主人會幫我們把茶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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