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串珠鏈不管是顏色還是樣式,甚至是上麵攜帶的炁場,都和多年前羅有方塞給我的那串沉香手鏈別無二致。


    可我曾聽師父說過,在當今世上,能做這種手鏈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我的同門師伯趙宗典。顏色和樣式可以仿造,可附帶在手鏈上的那股炁場,卻是仿不來的。


    這樣的手鏈怎麽會出現在伊慶平手上?難道我師伯……


    想到這些,我一時失神,伊慶平抓住了機會,迅速從地上撿起手鏈,我這才回過神來,再次舉劍刺向了他的肩膀,可這時候他已經凝練出了念力,他身上的那股混亂炁場也在一瞬間變得躁動不止。


    他的炁場快速朝著四麵八方蔓延,僅僅幾秒鍾之後,這股躁動的炁場似乎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我動了一下手臂,卻發現胳膊已變得異常沉重,那種感覺,就像是我被扔進了一個裝滿蜂蜜的木桶裏,不管作出怎樣的動作,都要克服巨大的阻力和蜂蜜的黏膩。


    這時候,伊慶平不急不慢地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個金屬的小盒子,那個盒子四四方方,表麵光滑無比,裏麵斜放著一把不到五厘米長的小錐子。


    伊慶平將那把錐子拿在手上,同樣是不急不慢地來到了我麵前。


    我朝他揮劍,但動作緩慢,他稍稍退了一步,很輕鬆地避開了。


    我斜著眼睛朝梁厚載那邊望去,現在他已經被教主纏住了,根本騰不出手來幫我。


    四百四十七章 生命流逝


    伊慶平臉上露出了勝利般的笑容,他重新回到我跟前,將那把小錐狠狠砸在了我的肩膀上。


    錐頭不長,也不管太粗,可被這麽一個東西紮穿肌肉,我還疼得皺起了眉頭。


    我想喊疼,但我張不開嘴。


    伊慶平將一隻手指放在錐子的尾部,念起了咒文,我剛才還隻是行動有些困難,肩膀上紮了鐵椎以後則是根本無法動彈了,頓時覺得渾身發麻,連舌根都是麻的。


    漸漸地,我又有了一種虛脫感,而且隨著伊慶平持續念誦咒語,這樣的感覺也變得越來越強烈,我覺得我好像就是一個盛滿水的容器,而他正將容器中的水一點一點地抽離出去,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徹底枯竭。


    他在抽取我的生命力!


    我曾聽魏老頭說過,伊慶平會一種非常邪門的術法,說他可以在幾秒鍾之內讓一個風華正好的年輕人變成一個耄耋老人。


    就在我擔心會在不久之後被抽幹生命力,變成一個老頭甚至是幹屍的時候,一直裝在包袱裏的番天印突然變得躁動起來。


    它在震顫,劇烈地震顫,隔著幾層棉布我都能感覺到從上麵傳來的震感。


    沒過多久,番天印的炁場暴露在了空氣中,看樣子在剛才震顫中,它已經將火蠶絲布從身上抖了下去。


    每次番天印的炁場一出現,我都會莫名地感覺到煩躁,這一次也不例外,我當時的眼神肯定也流露出了那種煩躁。


    可這樣的眼神落在伊慶平眼裏,卻好像變成了另外一種味道,他臉上那抹勝利的笑容像花朵一樣盛開,也許在他看來,我的煩躁其實是絕望的一種表現。


    隻可惜,該絕望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因為番天印的食欲遠遠比他要大得多。


    番天印脫離了火蠶絲束縛之後,就將一道奇怪的炁場注入到我的體內,我從來沒感受過這樣的炁場,它表麵上平靜,可內部卻十分凶戾,可在凶戾之下,又是一份怪異的平靜,那種平靜,就像是一個人在經曆的極端暴怒之後,情緒進入了暫時的冷卻狀態,沒人知道這樣的平靜會持續多久,但所有人都清楚,當平靜結束以後,怒火將變得更加灼熱。


    這是一股異常危險的炁場,但它既不屬於陰陽,它的結構分明,但這種結構又讓人覺得極不穩定。


    這股炁場順著的經絡流竄到了我的肩膀,緊接著,我身上的虛弱感就開始快速減輕,剛剛被抽出去的生命力好像又回流到了我的體內,一秒鍾以後,虛弱感完全消失,又是一秒鍾過去,我清晰地察覺到每一根肌肉都快速變得緊實起來,還想有一股來自外部的力量,正快速滋養著我的身體,但這股力量沒有在我體內停留太久,它最終穿過我的腰際,流入了番天印。


    伊慶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變得驚恐起來,他臉上的皮膚幾乎是以肉眼能見的速度變得鬆弛起來,連同他額前的頭發都在幾秒鍾之內發生了變化。


    我就看到他額頭上的頭發開始瘋長,可新長出來的頭發全是白色的,看上去沒有任何生命力。除此之外,我還留意到了他的手,就在頭發瘋長的同時,他的手也以極快的速度變得衰老,可指甲卻不停地生長。


    這是我第一次用肉眼能辨的速度見證一個人的衰老,以及頭發和指甲的瘋長,對我來說,這比親眼見證屍變的過程來得還要震撼。


    伊慶平似乎卯足了力量,想將自己的手指從鐵椎上拿開,他剛才就是從那個地方抽走了我的生命力,可現在,那枚小小的錐子卻成了他此刻最大的威脅。


    他用盡了力氣想掙脫開,可不管他如何努力,手指就像是和鐵椎的追尾融為一體了似的,怎麽都拔不下來。


    在他掙紮的時候,那枚鐵椎不停地在我的皮肉裏攪動,可我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伊慶平變得越來越消瘦了,他的眼睛開始外突,好像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一樣。


    如果再任由番天印這樣吞噬伊慶平身上的生命力,他一定會死。


    我可不想讓他死,一來我確實不想殺人,二來,伊慶平活著他死了對我們的用處更大。


    雖然我在番天印的幫助下回複了體力,可番天印又壓製我的神經,讓我無法動彈。也是沒辦法了,我趕緊沉下心,快速凝練出了念力。


    既然我能催動番天印,我想,對於番天印來說,我的念力對它來說肯定有著更大的吸引力。


    萬幸,我的推測是正確的。


    我這邊剛剛凝練出了念力,番天印就放棄了伊慶平,轉而快速吸收我身上的念力,與此同時,它也不再壓製我的神經,我頓感一陣輕鬆。


    此時伊慶平身上的炁場已經徹底消失了,我的行動力不再受任何束縛。鑒於番天印的巨大食量,我不敢讓它過多地吸收我的念力,不然的話用不了多久我也失去戰鬥力。趁著能動,我趕緊解開了包袱,將番天印抱在懷中,又快速用火蠶絲將它包好。


    炁場被隔絕以後,番天印也就無法在從我身上剽竊什麽了,它不再震顫,變得十分安靜,就像一個熟睡中的嬰兒一樣躺在我的手中。但我很清楚,一旦解開火蠶絲,它立刻就會躁動起來。


    可剛才究竟是什麽回事?它竟然能自發地將火蠶絲抖落!難道番天印也是有自我意識的,它感應到我的生命受到威脅,才突然躁動起來?


    哢嚓!


    我正看著手中的番天印出神,對麵突然傳來了一聲脆響。


    朝著前方望去,就看到伊慶平像堆枯骨一樣癱在了地上,他臉上的驚恐還沒退去,倒在地上之後,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我,他可能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至於那聲脆響,它來自伊慶平的左腿,被番天印抽走了絕大部分生命力之後,伊慶平的骨骼似乎變得非常脆弱,他那根纖細的小腿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在剛才的一瞬間被重力壓折,反向彎成了九十度。


    可伊慶平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隻是愣愣地看著我。


    我收起番天印,朝他走了過去,他瞪大了眼睛,顯得異常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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