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不見,如今的王大富也和當年不一樣了,我記得第一次在墓裏見到他的時候,他總是給我一種很拘謹的感覺,大概是一個人獨處久了,突然見人有些怕生,後來在寄魂莊和他一起吃飯,他就已經明顯沉穩了很多。


    到現在,王大富看我時的眼神中帶著一抹有些壓人的深邃,身上還散發出一股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威勢。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眼中突然一亮,隨後從口袋裏掏出了助聽器帶在左耳上。


    我記得他過去聽力好像沒什麽問題吧,現在怎麽帶上助聽器了。


    他伸出手來和我握了一下,問我:“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離開龍王墓幾年,王大富說話已經非常流利。


    我不由地皺了一下眉頭:“羅老漢沒告訴你我要來嗎?”


    “沒有啊,”王大富一邊收起桌子上的報紙,一邊說著:“他把我一個人扔這就走了,說有人要來找我,但也沒說具體是誰。”


    我找了一把椅子坐在王大富身邊,對他說:“我們是為了梁子的事來的。”


    當時我坐在王大富右邊,王大富朝我這邊湊了湊,很大聲地說:“你到我左邊來坐吧,我年紀大了,耳朵不中用了。左邊這個帶著助聽器還能聽到點聲,右邊這個不行了,來來來,到左邊來。”


    六百五十五章 被塵封的資料(上)


    我挪到王大富左邊,對著他的左耳大聲喊:“我們是為了梁子的事來的!”


    “哦哦,我剛才就聽到了,”王大富一邊說著,一邊在屋子裏掃視了一下,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羅菲和仙兒身上,又問我:“這兩個丫頭,不是組織裏的人吧?”


    我就向王大富介紹:“她是羅菲,是羅老漢的義女。她是仙兒,過去是我的伴生魂,下龍王墓那次,她也跟著去了。”


    對,下龍王墓的時候仙兒確實跟著去了,可她從進墓開始就一直處於深度睡眠狀態,根本不知道我和梁厚載在裏麵經曆過什麽。


    王大富遲疑了一會,慢慢收起笑臉,對我說:“組織裏的事,是不便於讓外人知道的。”


    我說:“她們不算外人,這些年組織下發給我的任務,她們也經常參與,也都知道梁子的情況。”


    王大富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我:“她們跟著你出任務的事,莊有學知道嗎?”


    我衝王大富點了點頭。


    他皺起了眉頭,沉默片刻之後才朝大家擺了擺手:“都坐吧,這裏的羊湯很不錯,等會大家都嚐嚐。”


    說完,王大富又轉向了我:“左有道,啊,我現在應該叫你左掌門了。在組織裏,我是你的上級,但論行當裏的關係,你才是我的上家,所以也沒不要拘謹,正常說話就行。”


    說實在話,我本來也沒把王大富當上級,他能這麽說也是想多了。也許是這些年,組織裏的人大多對他畢恭畢敬,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思維方式吧。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深不淺地嚐了一口,隨後才開口道:“聊聊梁子的事吧,聽莊師兄說,他可能是葬教那邊的內奸。”


    王大富靠在椅子上衝我笑:“這麽快就聊到梁子了?你們不是也不信任我麽?”


    我沒說話,靜靜地看著王大富。


    王大富依然笑了笑:“放心吧,莊有學沒向我透露什麽信息。隻不過從你們進來到現在,那兩個小子的眼裏就一直帶著不信任,我雖然在龍王墓裏待了三十多年,早就不擅和活人打交道了,可這點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我將茶杯攥在手裏,用另一隻手蹭著杯沿,對王大富說:“其實,我也懷疑過你。嗬嗬,這麽說也不確切,其實我到現在也在懷疑你的身份。”


    王大富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自打進門到現在,都沒把身上那股子威勢收起來,記得柴師傅和趙師傅第一次和我見麵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我不打算再說沒用的話,直接問王大富:“王爺爺,其實我一直在想,你當初到雲南那邊支援建設,就是為了尋找二龍灣的墓穴吧?”


    王大富點了點頭:“我當初確實是帶著任務去的,早在剛建國的時候,我就是組織裏的人了。”


    “可當初在二龍灣,我師父說,木材場是先發現了女屍,隨後才發現龍王墓的,你中了屍毒,還險些屍變,”我盯著王大富的眼睛說:“我想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王大富:“確有其事,但這件事並不是發生在我身上的,當時林場那邊有不少人中了屍毒,還是我聯係了寄魂莊,將柴師傅和趙師傅請到了二龍灣。你還記得李二蛋嗎?”


    李二蛋?我很努力地回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他不就是我們最後一次進村的時候,在村角的茅草房裏發現的那個老人嗎,當時他已經瀕臨死亡,可一直硬撐到王大富去見他,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見我半天沒說話,王大富又自顧自地說道:“在河邊采木的那個伐木隊,原本是他領隊,不是我,我隻是隊裏的夥夫,他們去尋女屍的時候我也沒跟著。因為我早知道河底下有墓穴,也知道那地方凶險,原本是想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一個人下去,沒想到老李他們財迷心竅,早了我一步。”


    我點了點頭,問道:“之前我總聽你說,你守護墓穴,是因為墓中藏有和九州鼎有關的秘密,可九大墓我已經去了六個,龍王墓、老黃家地宮、淮河青銅墓、山頂墓、黃河鐵龍王墓,前陣子還去了渤海墓,有兩個墓穴被葬教捷足先登,在另外四個墓裏,我們隻找到了陰玉,卻沒發現和九州鼎有關的東西啊。”


    王大富:“那你知道,這些陰玉究竟是什麽來頭嗎?”


    我搖頭。


    王大富說:“古籍上說,九州鼎上刻了九州山河、日月星辰,大墓中的陰玉,就是九州鼎上的星辰。一玉一星,合起來就是九星雲圖,在我們守墓人一派流傳著一種說法,說是九星連珠,人間必遭大禍。對了,你聽說過羅布泊的雙魚玉佩嗎?”


    關於雙魚玉佩的事,我曾聽莊師兄說起過一些,也跟著梁厚載一起在找過一些資料,馮師兄還專門去查閱過組織裏中的相關文檔,因為很早以前我們就懷疑它和陰玉有莫大的關聯,這些調查都是必要的。


    當然,我們調查出的結果,和提供的信息還是有很大區別。


    1960年到1962,是雙魚玉佩被發現的時間,具體時間不詳,我們查了很久,也隻查出了這樣一個模糊的時間段。


    當時有人在羅布泊中發現了一個大型的古城遺址,由於遺址附近的炁場和磁場都非常混亂,加上那時候的科考隊還沒有現在這麽先進的設備,組織考慮到直接讓科考隊進去會有很大的危險性,於是就從行當裏找了幾個好手,組成一支十人左右的先遣隊進去摸底。


    那一年,我師父也受到了征召,可他正在南國邊境處理一件棘手的案子,錯失了這次機會。其實說是“錯失”,也不確切,應該說我師父的運氣比較好,避開了那場劫難。


    當時進入羅布泊古城的人中,有一個是青峰觀的老觀主,他是無麵道人的師叔祖,當年在行當裏名號很響,是個百年一出的高手,也是先遣隊的領隊。


    有老觀主帶隊,組織原本以為,就算羅布泊中真的有邪物,也不至於出太大的問題。


    先遣隊的路途並不順利,在進入古城的前一天就遇到了風沙,老觀主說,這些風沙是古城中的什麽東西引來的,那東西非常厲害,他擔心自己能帶隊進去,卻不一定能將所有人平安帶出來,建議組織再集結一些行當裏的高手過來。


    可眼看就要到風季,科考隊的人怕錯失了這次考古的機會,那時候國家也沒有更多財力重新組織一次考古行動,於是在當天夜晚,背著老觀主偷偷進入了古城。


    老觀主是在第二天早上才發現科考隊已經提前進入古城,無奈之下隻能帶著先遣隊進去救人。


    當時跟著科考隊和先遣隊一起進入羅布泊的,還有一個叫李保國的人,他沒有科考經驗,也不是行當裏的人,老觀主離開的時候,讓他在外麵守著,如果十天以後還沒有人出來,就盡快將行動失敗的消息上報給組織。


    那份資料上的內容大多都來自李保國的口述,他不知道老觀主進入古城以後發生了什麽,隻是說在先遣隊進入古城的第八天,終於有人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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