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當地待了整整一個月,梁子沒有發病,他每天和我們幾個粘在一起,連相親都不願意去了,就是粘著我們,不停地問我們這些年發生的事。對於我們下墓的經曆,還有墓穴中的各種邪物,以及那些古老的故事和傳奇,他都充滿了興趣,但有些事我們能說,有些事不能說,尤其是涉及到羅中行的那些事,都是高度機密。


    也正是因為梁子每天都和我們幾個形影不離,一個月下來,我越發能夠肯定他絕對不是內鬼,也不是什麽複製體,梁子就是梁子,還是當初我們在二龍灣見到的那個梁子。


    可我總感覺,這段時間梁厚載的表情總是陰晴不定,我問他在想什麽,他又不願多說,這讓我心裏又多了幾分莫名的擔憂。


    眼看快到月末,梁子依舊每天生龍活虎的,梁厚載也終於露出了笑臉,我懸在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了,看來我的想法沒錯,梁子確實是沒有問題的。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我們有心想多陪梁子一段時間,可後麵還有很多事要處理,確實不能多待了。


    梁子一路將我們送到高速路口,卻還是不願和我們告別,他不下車我們也走不了,隻能找了一個路邊的小旅店,又陪了他一晚上,那天晚上,梁子買了幾樣小菜和白酒,要和我們一醉方休。


    他沒喝幾杯就高了,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很堅強的人,可那天晚上,他借著酒勁,卻當著我們的麵哭了起來。


    他說最近這幾年,他很孤獨,閆曉天不信任他,特意將自己的心腹調進公司,頂替了他的職位,而公司裏的其他人也不拿他當回事,當初他在部隊裏的老戰友很多還在各地服役,大偉雖然經常給他打電話,可大偉忙,從沒來找過他,我們幾個是他唯一能見到的幾個朋友了,可我們這次來竟然是為了調查他,這讓他心裏特別難受。


    這些話梁子本來是不想說的,可他覺得如果不說,心裏就憋得難受。


    看著梁子當時的樣子,我心裏很自責,也許,當初讓他攙和陝西這邊的生意,是個錯誤的決定。


    梁子的心情經曆大起大落,加上又喝了不少酒,很快就乏了,我們趁著他沉睡不醒的時候離開了旅店,徑直奔向百烏山。


    半路上梁子打通了我的電話,將我臭罵一頓,說我們不仗義,趁著他睡著偷偷溜走了,後來又囑咐我們沒事的時候經常去找他。


    掛了梁子的電話,我心裏覺得很悶,就靠在座位上,望著窗外快速閃動的景物出神。


    羅菲坐在我身後,她湊到我的椅背這邊,小聲問我:“你打算怎麽安置梁子?”


    我歎了口氣:“先讓他待在這裏吧,閆曉天現在的情況也無法讓人放心,梁子在他身邊,我還能安心一點。想必經過這次的事以後,梁子也能一點一點取得閆曉天的信任吧。”


    正在開車的劉尚昂說:“我看懸,閆曉天和人交往隻看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好,他就交,第一印象不好,永遠不可能成為他的朋友。我在老包那看過閆曉天的資料,上麵就是這麽寫的,對了,那份資料上說閆曉天看人非常準,從來沒看走眼過。可他為什麽不能信任梁子呢?”


    我皺了皺眉頭:“他大概也有看錯的時候吧。對了,厚載。”


    我轉過頭,對著梁厚載的方向說:“前些天總覺得你陰晴不定的,那時候你到底在想什麽?”


    梁厚載說:“我其實就是覺得,這次的事有點太順利了。”


    我挑了挑眉毛:“什麽意思?”


    梁厚載說:“我原本以為,不管梁子是不是清白的,他的事至少要費一番周折才能弄清楚。可這次實在是有些太順利了,咱們在這裏待了一個月,可剛到這裏的第一個星期,所有能證明梁子清白的線索和證據就一一浮出了水麵。這讓我感覺很不對勁,就好像,這些線索和證據,是有人特意擺出來給咱們看的。”


    說到這,梁厚載笑了笑:“好在梁子沒有發病。”


    我看著梁厚載的眼睛,梁厚載沉默了一會,又說了句:“梁子應該是清白的。”


    在這之後,我們都沒再說什麽,我重新坐好,將頭靠在椅背上,又望著車窗外發起了呆。


    快到百烏山的時候,我撥通了閆曉天的電話,這次接電話的是他本人。


    在電話裏,閆曉天的聲音顯得很悶:“什麽事?”


    這不像閆曉天平時的風格,他說話沒有這麽簡潔,我沉了沉氣,問他:“你現在在哪?”


    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吐出一句:“在百烏山,有事嗎?”


    “我們快到百烏山了,是你出來還是我們進去?”


    聽到我的話,閆曉天先是長吐一口氣,片刻之後才簡短地說:“你們進來吧。”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我盯著手機,半天沒回過神來,梁厚載在後麵問我:“閆曉天說什麽了?”


    我說:“他讓咱們去百烏山找他。這家夥確實不太對勁,他師娘的死,恐怕給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啊。”


    梁厚載:“問題是咱們怎麽去百烏山啊,這次來得急,也沒帶自行車來。”


    我歎了口氣:“慢慢走吧,路上有不少補給點,餓不著。”


    劉尚昂將車開到黃土坡外圍的一個路邊旅店,把車子暫存在了那裏,隨後我們就下了車,沿著公路走了一個多小時,才來到黃土坡的入口。


    這些年當地一直在治理黃沙,很多地方的黃土坡都出現了綠色,唯獨通向百烏山地界的這條土路還是光禿禿的,除了黃土,就是黃土。


    羅菲對這裏的路況最為熟悉,她在前麵帶路,大家就跟在她身後,默默地走著。


    黃土坡上起了風,但沙塵明顯沒有過去那麽重了,北風呼嘯間,除了風聲我什麽都聽不到,也聽不到大家的腳步聲。


    途中我們在補給點休息了幾次,來到百烏山門外的時候已是深夜,羅菲說,以前這條路要用兩條腿走下來,至少要一整天的時間,現在路況比之以前好了不是一星半點,步行的速度比之過去也快了很多。


    進入百烏山大門的時候,我再次見到了凶神,他還是老樣子,我們走在前麵,他就一語不發地在後麵跟著,像是防賊一樣。


    在我們剛剛走出黑暗的時候,他突然湊到了梁厚載跟前,問厚載:“你會下圍棋嗎?”


    梁厚載愣了一下,還沒等回應,凶神就默默飄回了黑暗中。


    羅菲目送凶神的背影漸漸遠處,笑了笑,對我說:“他現在已經不拿咱們當外人了。”


    這時候梁厚載突然問了一句:“你們說,凶神和羅中行,到底誰更厲害一些?”


    六百六十一章 曹新貴


    我皺著眉頭說:“肯定是羅中行,當初他在九封山鎮住過一隻凶神,似乎也沒花太大力氣。”


    梁厚載歎了口氣:“如果換成咱們,恐怕沒辦法在凶神麵前走上兩三個回合吧。如果有一天真的和羅中行交上手,該怎麽應付他呢?”


    “單單是黑白丁就已經讓咱們焦頭爛額了,對付羅中行隻靠咱們幾個是不夠的。”我這麽說著,一邊轉過身,朝:“你應該是知道的吧,我們掌派對那個女人的感情……有些說不清楚。有幾個長老發現了這件事,就到處散播謠言,說我們掌派亂了人倫,想把他擠下大位啊。那個女人為了掌派的事業,才走上了絕路。”


    換句話說,閆曉天的師娘,是被百烏山的幾個長老合夥給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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