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鑲嵌在地麵上的石刀成了我們奔跑中的障礙,梁厚載大概是覺得要繞過它們太費時間,每次都是劈著腿跳過去,我掙開了他的手,也學著他的樣子跨過一道道石刀。


    每次我落地的時候,腳掌重重地落在地麵上,本來就快要裂開的地麵頓時就是一陣輕顫,可天頂卻比我想象中要結實,七個人散碎而激烈的腳步聲沒有引發它的崩塌。


    我心裏就在想,看樣子,這個墓道比我想象中要結實得多啊,可為什麽梁厚載跑得這麽急,就好像不快點離開這裏,我們都會送命似的,石刀上的文字究竟是什麽意思,讓他這麽緊張。


    大約奔跑了一分鍾左右,我們的速度已經沒有剛開始疾奔時那麽快了,也就在這時候,在我們的正前方出現了一扇被打開的石門。


    不對,不是被打開,而是被破壞,在黑漆漆的門洞周圍,散落著一些門板的殘骸。


    “先別進去!”梁厚載大喊一聲,人已經到了門口,他用最快的速度停下、轉身,又伸出手,快速將我拉了他跟前。


    我剛一停下,他就快速對我說:“貼牆站!”


    我沒敢猶豫,立刻將後背緊貼著牆壁站立,劉尚昂跑過來以後,也做了和我同樣的動作。


    在劉尚昂之後,大偉和馮師兄也衝了過來,劉大喜和毛小希跑在最後,就在他們兩個眼前就要到我們麵前的時候,我聽到頭頂上傳來“哢嚓”一聲脆響。


    墓道中原本隻有喘息聲和腳步聲,那聲音出現得非常突兀,當時我的直覺就告訴我:要出事!


    幾乎是出於本能地,我快速伸出手,一把扯住了劉大喜和毛小希的領口,猛地發力,用最快的速度將他們拉到了跟前。


    他們兩個剛剛貼到我跟前,天頂上又傳來“哐當”一聲,緊接著,大捧大捧的黃沙就沿著天頂上的裂痕落了下來,我幾乎沒辦法睜開眼睛,隻是隱約看到劉大喜和毛小希身後落下了一個碩大的影子,我知道,那是天頂上的石刀掉下來了。


    落沙越來越多,我閉上了眼睛,就感覺到兩隻手上突然一沉,劉大喜和毛小希好像失去了立足點,懸在了空中,我不敢泄力,用力將他們拎住。在這時候,我又感覺到腳下有風力揚上來,似乎是我們剛才走過的那條路真的崩塌了,現在在我們麵前的,是一條深淵。


    過了好一陣子,頭頂上不再落沙,我才晃了晃頭,將腦袋上的沙子晃下來,隨後睜開了眼。


    眼前的情形和我想象中一樣,地麵果然已經崩塌了,隻有我們腳下站立的這塊磚還是完好的,從這裏向前延伸近百米,是一個長方形的深淵,手電的燈光根本照不透裏麵的黑暗。劉大喜和毛小希現在雙腳懸空,要不是我拎著他們,他們已經墜入深淵了。


    七百三十章 地下沙漠


    太險了,我們隻要稍慢一步,現在都已經沒命了。


    梁厚載長吐了一口氣,他恐高,不敢注視腳下那片黑暗,兩眼一直看著頭頂上方,快速沿著牆壁挪動兩步之後,就鑽進了牆上的門洞。


    剛才梁厚載還說不著急進去,現在他自己都已經鑽進去了,我也打消了顧慮,拖著劉大喜和毛小希進了那個門洞。


    雖說我從小就練手上功夫,胳膊上的力氣還算不錯,可劉大喜和毛小希畢竟是兩個大活人,我將他們兩個放下以後,兩條胳膊也是一陣一陣地發酸。


    此時梁厚載正用手電照亮周圍的情形,我就看到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立著一個兩人高的碩大石碑,上麵也刻滿了文字。


    我走到梁厚載身邊,也拿著手電掃了掃周圍。


    這似乎是一個大型的墓室,不管手電朝著哪個方向照,光束都無法穿透黑暗。空氣異常幹燥,我感覺臉上的皮膚都快被幹裂了似的,在不遠處的地麵上,還堆積著大量的沙子。


    梁厚載仔細看了看石碑上的內容,對我說:“這是一個沙漠。”


    沙漠?在地下?


    我正一臉疑惑地看著梁厚載,劉尚昂就拍著頭上的沙走了過來,一邊問梁厚載:“那個石刀上到底寫了什麽,你怎麽突然就開始跑了?”


    梁厚載說:“那段文字是道哥的一世祖留下的,她說,那片石刀遍布的區域是墓穴中的第一個死地,入者必死,唯一的活路,就是死地盡頭的最後一小節路麵。”


    我環抱著雙臂站在梁厚載身邊,慢慢皺起了眉頭。


    梁厚載笑得有些尷尬:“我說的是字麵上的意思,其實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我也不清楚‘最後一小節路麵’究竟是什麽意思,直到我看到了那扇被破壞的石門才知道,你一世祖的意思就是讓咱們貼牆站。”


    我現在考慮的不是這些,我是在想,如果說被石刀覆蓋的區域是一片死地,入者必死,為什麽一世祖在進入那裏以後,還有功夫在石刀上刻字,而且可以確定,一世祖在刻完那些文字以後,是安安全全離開的。


    大概是見我長時間沒說話,劉尚昂就在一旁問我:“想什麽呢?”


    我稍稍回神,將心裏的另一個問題問了出來:“既然莊師兄說,這個墓穴對於女人來說是大凶大惡的,但凡是個女人進來,都無法活著離開。那我一世祖是怎麽離開這裏的?”


    馮師兄聽到了我的話,他湊了上來,問我:“聽你這意思,咱們的一世祖是女的?”


    他這麽一問,我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在寄魂莊,知道一世祖是女兒身的,隻有守正一脈的曆代掌門。


    我有些錯愕地看著馮師兄,馮師兄盯著我看了一會,他好像想到了什麽,裝模作樣地咳嗽兩下,說一聲“你們聊”,然後就快速走開了。


    我目送馮師兄走遠,就看到劉大喜和毛小希正站在不遠的地方眼巴巴地看著我,好像要對我說什麽。


    我知道,他們大概是想謝謝我剛才救了他們的命,但我不打算接受這份感激,救他們是我的責任,他們跟著我下墓,是打算為我提供助力,而我則需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雖然就目前來說,我還不能確定劉大喜和毛小希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添亂的。


    這時梁厚載開口對我說:“我想,咱們也不能用看待常人的眼光來看待你的一世祖吧,她身上有太多秘密,不是咱們可以推敲的。其實我剛才就在想,為什麽你的一世祖說,唯一的生路就是最後一小節路麵呢,既然石門已經被破壞,咱們隻要鑽過門洞,不是一樣可以逃過一劫嗎?還是說……如果咱們在地麵塌陷的時候進了這個地方,一樣會死?”


    我調侃似地笑了笑:“也許一世祖在刻下那些文字的時候,還沒有破拆那道門。也許,咱們根本就不該進來,不管咱們剛才能不能找到生路,隻要進了這裏,依然會死。”


    劉尚昂忍不住戳了我一下:“我靠,你可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我還打算活到明年,和蕭壬雅結婚呢?”


    我問他:“你和壬雅明年就結婚啊?我們倆好像都沒到優生優育的年齡吧。不是,話說你們倆怎麽突然就決定要結婚了呢?”


    劉尚昂趕緊轉移了話題:“我剛才聽後再說,這地方是個沙漠?地底下怎麽會有沙漠呢?”


    劉尚昂成功了,他這麽一說,我和梁厚載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身旁的石碑上。


    梁厚載重新看了看石碑上的文字,我也照了照那塊石碑,由於這裏的空氣過於幹燥,石碑上也出現了大量裂痕,有一段裂痕比較寬,以至於刻在那片區域的文字都變得無法辨認了。


    過了一陣子,梁厚載才對我說:“後半部分文字也是你一世祖刻上去的。前半部分文字主要說了這片沙漠的成因,說起來也很簡單,就是陰陽失衡,導致了這裏的泥土幹枯,變成黃沙。而後半段文字則說沙漠中埋著很多有意思的石碑,並提到了‘血咒’,上麵說血咒是一種非常厲害的詛咒,但也是進入‘花池’的關鍵。有一部分內容已經分辨不出來了,估計那些文字應該是對血咒和花池的解釋。嗯,我估計,所謂的花池,應該就是開滿彼岸花的地方。哦,對了,你的一世祖還著重強調了一下,這裏確實有一個沙漠。”


    我想了想,說:“一世祖不是生活在東西漢交接的那個年代嗎,那時候佛教還沒有傳入中土,一世祖不太可能知道‘彼岸花’是什麽東西吧。”


    梁厚載:“應該說,佛教傳入中原,正好就是在你們一世祖生活的那個年代,既然她在石碑上刻下了彼岸花這樣的詞匯,就說明你們一世祖要麽和佛家的人有過接觸,要麽就是研究過佛家的經典。”


    馮師兄雖然離我們有一段距離,可他應該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聽我們三個談話,這時他也湊了過來,對我們說:“一世祖一直活到了漢明帝時期,當年從天竺流入中原的第一本佛經,就存放在咱們寄魂莊的外閣中。”


    我說:“哦,師兄你說的是那本寫滿梵文的古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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