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難道這狐狸真的是狐仙?”我苦笑。胡誌強明顯對來看熱鬧的人很反感,同時他也一口否認這是衣冠塚一類的墳。那墳是胡誌強先人的,墳就一隻狐狸,難道那傳言是真的,那狐狸真是胡誌強的先人?


    沉默,好一陣子我們兩人都沒有說話。我是不知道要怎麽說。本來就隻是聽了一些傳言,得出一個衣冠塚的說法勉強說得通,現在給他一口否定了,我還能說什麽。胡誌強卻低下了頭,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你……,相信真的有狐仙嗎?”良久,胡誌強說話了,他問我。語氣裏沒了原先的敵意和不信任,而且充滿一種無奈和疑惑。


    “我?”我給他問得一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聽他這口氣似乎那狐仙的傳言讓他也很迷惑。一般象他這種當事人,別人不清楚情況他不可能不清楚。但是現在他也在懷疑那狐仙之說是不是真的。他又是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懷疑?


    我腦子裏飛快的轉著念頭,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不知道。很多事情如果沒有親自接觸過是很難讓人相信的。”


    “你為什麽肯定這不是衣冠塚呢?”我問他。


    “因為,因為,……因為……”胡誌強說了好幾個因為,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這個你有你的理由吧,但是讓那個一直放在那裏總不是個事,不管怎麽樣都得有個解決的辦法是吧?”我指了指那口棚子裏的棺材。


    胡誌強又是一陣沉默。我雖然好奇,但也確實是想幫他想個解決的辦法出來。


    “好吧,我們進去說,老站這裏別人看著不好。”胡誌強叫我進屋去談。


    他是需要一個交談的對象。有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個人揣著個迷團想死了想不出個頭緒,跟別人一說反而什麽都清楚了。


    我也不多說,跟著胡誌強繞過柚子樹,就進了屋裏。


    胡誌強尚未成家,跟他爸媽住在一起。我們進屋時已是下午四五點的時候,胡誌強的爸媽已經作好了飯菜等他回來。


    這時見胡誌強領了個陌生人進來,都有些錯愕,胡誌強隨便找了個借口,說是同學,來這玩的。末了可能是想到這個時候說到這來玩會引起胡誌強他爸媽的反感,又補充了一句,說我以前和陳老師一起來過的。


    一聽說我以前和陳老師一起來過,胡誌強的爸媽明顯熱情了好多,他們都是老實憨厚的鄉下人,曾經你對他的好他是永遠都記得的。


    招呼我一塊吃飯,我也沒推辭。吃飯時除了客套幾句便沒說別的,我就是肚子裝滿疑問也不好當著胡誌強他爸媽的麵問他的家事,於是隻好忍著。


    吃了飯收拾完又扯了會閑話,天已經有些黑了,這個時候也沒車回城裏去了,胡誌強便安排我跟他一起睡,我也同意了。


    又過了一陣,胡誌強的爸媽都去睡了,我才去問胡誌強關於這狐仙的傳言是怎麽出來的,還有那裝了狐狸的棺材又是怎麽會挖出來的。胡誌強也不再隱瞞,給我詳細的說了一下這件事的始末。


    原來前一段日子裏,胡誌強的爺爺曾仁武過世,臨終前隻留下一句遺言,說要與胡誌強的奶奶胡雪兒合葬。曾老爺子過世以後,胡誌強一家叫了村裏的鄉親來幫忙辦後事,一直到下葬前都沒什麽特別的事發生。但是下葬時卻出了問題。


    曾老爺子留下話要與胡雪兒合葬,那後人們自然是遵其遺願。所以下葬時要先挖開胡雪兒的墳再把曾老爺子的棺木放進去。


    一眾鄉親挖開了胡雪兒的墳,發現裏麵的棺木已經破損的厲害,自然有人提意給她換口棺木。胡誌強一家也同意,可這棺木一開問題就來了,那口棺木裏隻有一具陰幹的狐屍,卻沒有任何人類的遺骨。鄉親們頓時驚得不行,回過神後怎麽說的都有,胡誌強一家也慌了手腳,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群人說來說去都說不清個什麽東西。最後看著天快黑了,村裏幾個老人一合計,決定先把曾老爺子葬下去,這口狐棺起出來弄明白怎麽回事再看怎麽辦。眾人沒別的主意隻得照辦,葬了曾老爺子,起了狐棺抬到胡誌強家坪子裏一放便都匆匆散了了事。


    第二天,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這狐仙的傳言便散播開來,過了兩天又逢趕集,這樣一下子就弄得這狐棺和狐仙的傳言幾乎是人盡皆知。


    胡誌強一家也沒有辦法去澄清什麽。後來有一個鄉裏的老師來看了一下,也說這可能是衣冠塚一類的墳墓。這時胡誌強一家想告訴別人這是衣冠塚不是狐仙墓卻無奈這傳言散得太快,已是有心無力了。


    第三節


    聽了胡誌強說完這些,我不由的感歎了一下人言可畏,可忽又想起剛才胡誌強不是一再否認這是衣冠塚嗎?


    “可是你剛才不是一直說這不是衣冠塚嗎”我馬上說出了我的疑問。


    “這,……這確實不是衣冠塚……”胡誌強回答的支支吾吾。


    “為什麽?”狐仙一類的傳言按科學的分析是沒一點可信度的。但如果不是衣冠塚,那這棺木裏葬隻狐狸又是什麽意思?而且,還有一個很明顯的問題,胡誌強是憑什麽肯定這不是衣冠塚的?


    “你為什麽肯定這不是衣冠塚?”我緊接著就問。


    “那棺材本來就是要埋那隻狐狸的,不是代替別人下葬!”胡誌強脫口說出了這句話,我聽了卻愣住了。


    那棺材本來就是埋的那隻狐狸,這自然不能算是衣冠塚,可是,那座墳是胡誌強的***啊。沒有代替又沒有埋錯的話,那意思不就是說那狐狸就是胡誌強的奶奶,而且這胡誌強的爺爺還遺言要同這隻狐狸合葬?這算怎麽回事?


    “這是怎麽回事?”這個問題明是想不明白,我隻好再問。“還有,你又是怎麽知道那棺材就是埋那隻狐狸的?”


    胡誌強沒有馬上回答,他看了我半天,也不知是想些什麽。末了歎了一口氣。


    “你反正已經知道這麽多了,我就全部告訴你吧。”


    我正眼巴巴的等著胡誌強的回答,他卻起身進了房間,不一會拿了一包東西放在了我的麵前。


    “你自己看吧。”


    “這是?”我看著胡誌強,他卻不再答話,自顧自的抽起了煙。我見他不說話,便也隻好去看那包放在我麵前的東西。


    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布包,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銀白色的手鐲和一本用線訂的本子。那手鐲估計是銀子作的,在燈光下泛著銀光,我拿在手裏仔細看了下,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在鐲子上有些象花兒一樣的花紋。沒看出什麽名堂,我又去看那本本子。


    把那本子拿到手裏,一眼就瞄見了封頁上豎寫的三個大字:曾仁武。字跡工整,蒼勁有力。


    隨意翻了翻,寫了不少的東西在裏麵。真看不出胡誌強他爺爺倒還是個文化人。這時我心裏有多了絲疑惑,這本子裏的東西顯然是胡誌強的爺爺曾仁武寫了留下來的。


    “這是你爺爺寫的?”我有些疑惑,這麽一個老人家,能寫出這麽好的字和這麽多的東西,顯然是曾經受到過很好的教育。但是偏僻小山村裏除了出門求學,怎麽可能有人接受到不錯的文化教育?


    “嗯,是我爺爺寫的。”胡誌強看出了我的疑惑。“我爺爺不是本地人,後來才在這裏安家的,你看完了就自然就知道了。”


    見胡誌強這麽說了,我也隻好耐下性子,湊到燈光下去仔細看這曾老爺子寫下的東西。


    曾老爺子曾仁武原是湖南衡陽人,他的父親曾士林是在衡陽開藥店的買賣人。家裏雖說不上是大富大貴,但也是衣食無憂,生活安逸。


    後來曾士林不知怎麽得罪了人,給別人買通了店裏的夥計陷害,吃上了官司。所謂八字衙門向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曾家有冤無處述,最後散盡家財上下打點才算免了牢獄之災,雖然人沒什麽事,家道卻是自此中落。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曾家遭此驟變,曾仁武的母親因此一病不起,不久之後便撒手人寰,一命歸西。隻留下曾士林兩父子相依為命。


    迫於生計,曾士林帶著即將成年的曾仁武遠走他鄉,靠采藥販藥為生。誰曾想到了湘西境內,因為去采五靈脂,曾士林失手墜崖,命喪壺瓶山。從此,曾家隻剩下曾仁武一人流落湘西境內不知該何去何從。


    幸而天無絕人之路,曾仁武遇到了一個行走於湘西山林的獵戶吳老二,吳老二出於好意便領了曾仁武回自己居住的村子。在去這村子路上的一片竹林裏,曾仁武無意間救了一隻被人熊婆子抓住的白狐。


    到了吳老二居住的村子,曾仁武沒呆上多久,他便和吳老二兄弟二人一起被趕出了村,理由是惹怒了山神。其中吳老二的大哥吳老大還給村子裏的村民打斷了一條腿。


    曾仁武與吳家兄弟無法,去了山裏一處吳家兄弟狩獵時搭建的木屋落腳。靠打獵采藥換些衣食活命。


    再後來的一天,吳家兄弟出去打獵便再也沒有回來,曾仁武苦等了十多天沒等回吳家兄弟卻等來了他曾救下的那隻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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