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洞,它不是給土司王封了一大半嘛,但是沒封完,還有一些縫。那裏有魚。”王濤見我不明白,趕緊解釋說。


    “有魚?有魚它在水裏你也打不了啊!”那條河裏沒魚啊,用槍還不如用網來的爽快。用槍得瞄半天,用網不用看有沒有魚,一網撒下去就是。


    “那魚會浮到水麵上來的,到了你就知道了。”王濤見一個時候解釋不清,也不再解釋,說道。“反正到了那裏一看你就知道了。”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就快到了。”


    “真的?在哪兒?”我對王濤的話將信將疑,我還沒見過有魚浮上水麵來給人打的。


    “那邊,就在那邊那山崖下麵。”王濤抬手指了指前麵不遠處的一道山崖。


    那道山崖水麵之上的部分大約有四五層樓高,崖頂上似乎缺了道口子。就著模糊的光線,我將那道山崖打量了一遍。


    “看那裏。”王濤又指著崖下的水麵。“那裏就是土司王用來封住洞口的大石頭。”


    我把手電照了過去,依稀看見崖前的水麵上突兀的冒出了一截石頭。看樣子,這塊大石頭應該是直接從崖頂上掉了下來的。如果真是土司王弄的,那這巴岩魚精的傳說倒也不至於全部都是瞎編。可能是有人看到了土司王的人在這邊堆石頭才編了出來的。


    這會忽又想到了王濤說的魚。“魚呢?”我拿著手電往那崖前的水麵掃了幾遍,沒見著有什麽動靜。


    “急什麽?等下就有了。”王濤把筏子劃到了離那道山崖還有二三十米距離的地方,用手裏的竹竿穩住了筏子。然後他抬頭看了看天。“就快有了。”


    “啊?我們不過去了?”我不解,學著他的樣子看了看天,沒啥特別的,就看見幾顆若隱若現星星。


    “再過去魚就給嚇跑了,聽聲音。”王濤把背後背的槍握到了手裏,試著往那道山崖下瞄了瞄。“把手電往那邊照著。”


    說完他便不再說話,還打了個手勢叫我別出聲。我也隻好學他的樣子,擺好了手電後拿著槍往那山崖下瞄著。


    四周很靜,除了輕微的流水聲和偶爾傳來的幾聲夜鳥的鳴叫,就隻有岸邊石縫裏不知道什麽蟲子發出的聲音。


    我舉著槍瞄著那崖下的水麵,不一會便覺得胳膊有些發酸,就這樣瞄著又沒看見個目標實在是很容易讓人煩躁。我轉過頭去看王濤,他一動不動的盯著那河麵,見我望向他也沒有說話作了個禁聲的手勢,又指了指那邊河麵。於是我又去盯著那河麵看了一陣,還是沒動靜。


    無聊啊,這小子是不是搞錯地方了?這裏真有魚會浮到水麵上來給我們打?我胡亂的想著,又過了一會,終於耐不住性子了轉頭要去同王濤說話,忽然聽見河麵上“嘩啦”的一聲水響。


    我聽見這聲音不由的一愣,魚來了?這時就見王濤已經舉槍作好了射擊的準備。慌忙回身,我也舉著槍瞄準了那片河麵。


    手電的光芒在河麵上籠出了一個變了形的圓圈形光斑。我仔細在這圓圈裏找了一遍,沒看見魚,就看見水麵蕩起一圈一圈的波紋。這波紋說明剛才是有魚剛才浮上來了!我心裏一喜,更加用心的瞄準著。


    不一會,平靜的河麵上現出了一道劃痕,可是很快的,又化作了波紋消失。


    “魚?”我沒看清楚是什麽東西在水裏,不由的輕聲問了一聲。


    “嗯。”王濤壓低了聲音回答道。“別急,還有很多,等多了再打。”


    我不再說話,仔細盯著河麵。緊接著便又有一道劃過水麵的痕跡出現了。雖然依舊短暫,但是之後的情形卻讓我看得傻了眼。


    就聽得“嘩”的一聲水響,一條至少有一米來長的大魚竄出了水麵,然後在“啪”的一聲裏又砸進了水裏。


    我被這突出其來的現象驚得一愣,手裏的槍都差點走了火。回過神時,就見那崖下的水麵猶如炸開了鍋一樣,不斷有大的小的魚騰出水麵,“嘩啦,嘩啦”的水聲不絕於耳。


    我看得眼花繚亂,心想,哪來的這麽多魚啊?這時耳邊又猛的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驚了我一跳,手指一哆嗦,我的槍也響了。


    也不知道子彈打到那裏去了,回頭一看王濤正在上子彈。我也手忙腳亂的換上了子彈,再舉起槍時,那崖下的水麵基本上已經恢複了平靜,剛才那群不知道有多少的魚群已經四處散去,隻是偶爾還有一兩條魚躍出水麵,那短暫的時間根本不夠瞄準的。


    我換子彈時王濤又放了一槍,也不知道他打中了沒有。


    “你打中沒有?”我剛才就打了一槍,而且還是給王濤那聲槍響驚了一下走了火,雖說本來也是在瞄著那魚群的方向,但是那個準頭我實在沒什麽把握。


    “不知道。那麽多魚應該打得中一兩條吧?”王濤看起來也沒什麽把握。不過想想剛才那魚群層層疊疊的,隻要準頭別偏太遠應該都打得到吧。


    “走,過去看看。”魚群已經跑沒了,王濤拿過竹竿,撐著筏子向崖下劃去。


    第二十五節


    到了崖下,我倆打著手電在水麵上找了半天,這才找到了一條一尺來長的魚,給子彈打了個對穿還沒死,在水麵上撲騰著。我見了一把抓住丟進了事先準備的袋子裏。又找了一陣,又撿著幾條小的,沒有中彈,卻翻著肚皮浮在水上,我想了想,估計是魚群受了槍聲的驚嚇四處逃散時給其他大魚撞暈了的。


    我和王濤看著這幾條倒黴的小魚一陣大笑。笑完了,王濤一本正經的對我說:“這次是失誤,我忘了這魚群膽子很小,有一點響動就會跑掉,下回我們用雷管來炸!”


    我無語。最後看看這幾條魚也差不多夠吃了,我和王濤又劃著筏子回了我們落腳的石灘。看看時間,我們去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們回來時飯早已經作好了,就等我們的魚了,幸好,我們不是空手而歸。


    我和王濤邊擺弄著魚邊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我很奇怪,在那山崖下麵怎麽會有那麽多魚,而且似乎還都是一種魚。


    這是一種我們俗稱鯰胡子的魚。我見過的有黃色和黑色兩種,肚皮都是白的。身上沒有鱗片,滑不留手。最明顯的特征就是扁平的腦袋上有一張大嘴,嘴唇上還有一些胡子一樣的肉須。就因為這胡子一樣的肉須,我們才管它叫鯰胡子。


    “那裏怎麽那麽多鯰胡子啊?”我問王濤。


    “鬼知道。”王濤頭也不抬,熟練的將手裏的鯰胡子開膛破肚。“鯰胡子白天都躲在洞裏的,晚上才出來。可能那裏是它們的老窩吧。”


    “哦。”我對魚沒什麽研究,除了知道它們能吃。“那它們出來了沒事跑水麵上跳什麽?”


    “我怎麽知道?”王濤兩手一攤,“你問它嘛。”說完指了指快給他切成一塊一塊的鯰胡子。


    我無語。王濤這人明顯是不怎麽愛動腦筋,問他也問不出什麽東西。我一邊忙活著手裏的事情,一邊自個想這些鯰胡子的問題。


    鯰胡子是吃肉的,這個我知道。因為我曾經見過別人用切碎的豬肝去釣鯰胡子。再加上關於土司王和巴岩魚精的故事,是不是那故事裏巴岩魚精就是一條超大的鯰胡子?這樣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巴岩魚和鯰胡子完全是兩回事,見過的人很容易就可以分清楚那個是巴岩魚,那個是鯰胡子。因為巴岩魚是沒有胡子的。那這些鯰胡子和那個巴岩魚精的傳說到底有沒有關係呢?如果沒有關係它們又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巴岩魚精的洞裏呢?


    我想來想去沒想出個所以然,最後幹脆就不想了。類似於這樣的關於很久以前的故事和傳言隨便在那個地方都是一抓一大把,有的是有一些事實依據,有的就完全是憑空編造。對這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傳言故事,是沒辦法去仔細追究的。聽說了的人,也隻能當是聽個故事算了。


    王濤作出來的魚味道還不錯,我們打來的那幾條魚給我們吃得一點不剩。我和王濤還就著這美味的魚肉喝了點二鍋頭。我叫張老板他們也來喝點,他們聞著那股衝鼻的酒勁就躲到一邊去了,一邊擺手一邊說不習慣喝這麽高度的酒。


    等我同王濤吃飽喝足,已是深夜時分。這河裏打來的野生鯰胡子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味,讓人舍不得放下筷子。我們帶來的二鍋頭給我倆喝了一半,喝了酒的人都話多,就這樣邊聊邊吃不知不覺的就到了深夜。


    張老板等人已經去休息了。王濤收拾了一下便也去休息了。我因為喝了點酒,不知道怎麽的精神特別好,抱著槍叼著一支煙說給他們守夜。


    我不知道這附近的山裏有沒有什麽大的野生動物,也不知道這些野物會不會在夜裏跑到這河灘上來打擾我們休息。所以我覺得還是留個人看著好點。


    我以前在不二門溫泉泡澡時,曾經聽過幾個老人聊天,說的是七十年代老虎傷人的事。到如今雖然已經過去了二十來年,老虎在我們那邊基本上已經絕跡,但是其他的比如野豬,山貓之類動物還是有的,為了安全著想,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清冷的月光籠罩著河穀,四周一片寧靜。輕爽的河風拂在身上讓人說不出的舒服。我搖晃著微醺的身體在河灘上巡了一片,沒發現什麽問題。之後便靠在篝火邊的一個大石頭邊望著夜空發呆。


    夜總是寧靜而又漫長的,一個人在夜裏,又無法入睡的時候總是會找出一些事情來想。我也不例外。


    這流落河我是第一次來,看著這裏麵的景物似乎也沒啥出奇的地方,可是那幾個福建人為什麽一定要來這裏呢?臨出發時,不二門溫泉外麵河灘上碰到的那個老婆婆,她為什麽又要我小心這幾個福建人呢?這些我想不明白,細細回想張老板他們四個今天的舉動,似乎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他們說到這流落河來玩,一路上似乎對這沿途的景色也沒什麽興致,究竟是這裏的景色讓他們失望還是別有原因?這樣想著想著,我又想到了一年前的吳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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