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棗兒和李淩都凝神屏息地看著王虎,身軀一動不動,眼睛一眨不眨。王虎說得話實在是太奇怪,什麽叫郭棗兒是誰的女兒?難不成郭棗兒不是殷彩生的?!


    這樣一想,李淩當即心裏一凜,是了,郭品文的那個眼神,欲言又止的動作,是不是想告訴王虎,其實,其實郭棗兒根本就是王虎的外甥女?根本就是王虎妹妹親生的?可如果真是這樣,殷彩又怎麽肯撫養郭棗兒長大?又怎麽肯把殷氏集團40%的股份交給一個完完全全的外姓人手裏?這,怎麽都說不過去啊?難不成,還真是親娘不及養娘大,二十年養育出感情來了?


    李淩一個人在旁邊胡亂揣測著,郭棗兒何嚐不是在心裏七上八下的?王虎朝郭棗兒說道:“你那該死的老爹是幾時和你媽結婚的?如果我沒有記錯,是八三年七月天吧?那一年,好象還熱得很呢…”說著,王虎神色從激動轉為暗淡,想是又觸及到了傷心事,“他們兩七月結的婚,你九月十月就生了?你自己不覺得稀奇啊?”


    郭棗兒紅著臉道:“這,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奇怪的事。不是嗎?我,這個,我早就知道啦。”她隱諱地表露了自己的立場,便不再多語。這年頭,先生孩子後結婚,抑或是奉子成婚的人是大有人在。或許二十多年前的中國大陸還有所保留,但香港本來就接觸西方較久。思想更前衛一點。所以,在郭棗兒看來,母親大著肚子舉行婚禮倒也不是一件什麽大事。


    王虎卻始終不相信。“太巧啦,哪有兩個都是同一天生的?你肯定是…肯定是那孩子!當年那孩子肯定沒有死,是郭品文這個龜兒子騙老子!”


    郭棗兒看王虎一下子臉從紅到綠。又從綠到紅,變化得好象外麵懸掛地燈籠招牌似地,自己反而也慌了神,不知該如何解釋。讓王虎相信,抑或是讓自己相信,其實她並不是他的外甥女呢?


    李淩相對而言是最冷靜的,光是再這裏妄自揣測也不是辦法,於是他大膽問起王虎:“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虎哥你的妹妹認識棗兒她老爸?”


    李淩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問話,讓王虎冷不丁渾身上下抖了兩抖。好象背後還出了一身冷汗,他歎息了一口氣,冷笑道:“認識?好一句認識啊。”李淩知道,王虎地塵封的往事夾子已經被自己給打開了。


    “我和那個姓郭的。當真是一起穿著開襠褲玩起來的。我家老爺子和他家地老爺子算得上是莫逆之交,,是這麽個詞吧。我和我妹妹,還有他,三個人,那真是隻要有時間就像吸鐵石一樣,整天粘在一塊。中午累了,就隨便找誰家裏吃個飯,晚上也睡一塊。那時候。老爺子就開玩笑說,我和姓郭的是兄弟,以後就把我妹妹給姓郭的當媳婦兒!”


    郭棗兒和李淩聽到這裏,互望了一眼。這就是所謂的青梅竹馬了。李淩心想,還真是和那個年代寫的一樣,一點新意都沒有。


    王虎繼續說道:“我後來去部隊了,肯定不可能整天在院子裏鬧騰,跟他們呆一起時間少了。郭老爺子不希望自己兒子當什麽兵,硬是把他的兒子塞到文工團裏去曆練。”說到這。王虎不禁一笑,想來當時他肯定是把郭品文嘲笑到底了。“哪有個大老爺們往這種娘們堆裏鑽的?不過,話說回來,姓郭的長向倒不錯,加上家世好,那些漂亮姑娘沒有一個不對他眉來眼去的。我也沒見過那些姑娘。聽別人說的。記得他們說當時有個叫什麽小梅地,對郭品文可上心啦……扯遠了。”沒等李淩提醒王虎回歸正題,王虎自己就把自己的說話打斷了。


    “不過,那些人哪裏有我妹妹長得漂亮?郭品文那小子一門心思就放在我妹身上,其實,覬覦我妹妹的人真是不少,不過,誰個敢打她的主意?我爸管得嚴,那非一槍把那人腦殼崩了!”他說到這裏,語氣上提,好象真的聽到了槍發出“崩”的一聲,李淩心想,看樣子,不是你爸管得嚴,而是你吧。


    王虎繼續說著,這一下子,語調狂升,感覺他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一般:“可是,姓郭的就吃了這樣的雄心豹子膽,把我妹妹地肚子搞大!操他奶奶的!這種人怎麽不斷子絕孫!”王虎說著憤怒起來,開始罵起髒話,話才出口,才發現這句話把郭棗兒也連累進去,馬上陽痿了,趕緊往外吐了口口水,隻當啥也沒說過。他現在一門心思認定郭棗兒是自己的外甥女,怎麽肯把這樣惡毒的詛咒加在郭棗兒身上?


    王虎隻好把惡毒都隻加在郭品文頭上:“那個不要臉的家夥,搞大肚子不承認,還一個人跑到香港去躲起來。可憐我妹妹一直維護他,非要自己扛著罪名,也不肯承認是他的。後來還一個人去香港找他,誰知他倒好,過了兩個月,帶著別的女人回來,想結婚。呸,門都沒有,他老爺子把他趕走,他倒好,去做別人的上門女婿去了!可憐我妹妹,大著個肚子,在香港做他的二奶…”


    王虎地描述讓郭棗兒和李淩聽著都不是滋味。郭棗兒雖然對她父親是又怕又畏,但那到底是自己的親爸,哪裏有做女兒的願意相信自己的父親是這樣一個衣冠禽獸,這樣一個始亂終棄的人?可是李淩聽來,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照道理來說,如果郭品文真的把王虎妹妹地肚子搞大,他沒有理由明目張膽地帶著另外一個女人回家。別說那個時候道德觀念比較陳舊,就是現在大家也沒有把道德尺度下降到地平線以下啊。何況郭品文地父親是受人尊敬的郭喜東老部長,要李淩相信郭部長生出這樣一個兒子,也實在有點匪夷所思了。


    但是,郭部長把郭品文趕出家門地事,搞不好是真的。否則,在中國,大家怎麽可能會不知道郭品文是郭喜東的兒子?肯定是郭喜東斷絕了父子關係,無論是官方還是媒體都不願或不敢去揭露這其中的隱情。


    想來想去,李淩都鬧不明白,半天才說出一句:“那虎哥你妹妹現在…?”他話問了一半,就偃旗息鼓了。想起來也不會是什麽好下場。


    果然,這一提,把王虎的憤怒調動到了極點,也哀傷到了極點:“我妹妹,嬌嬌,就是在八三年的中秋那一天,難產…難產死的!我連她最後一麵都沒有看到…說來,也怨我,幹嘛就讓她一個人去香港呢?當時,我跟她較個啥子勁?…”王虎開始埋怨起自己來,一下子又從埋怨當中跳出來,“當時,我隻顧把我妹妹遺體帶回家,倒忘記那孩子了。郭品文說孩子一起死了,我也沒在意。現在想起來,他根本就是騙我的!那個孩子沒死,他隻是不想讓我知道!我操!”王虎這兩個字說得尤其大聲,估計李淩這一棟單元樓的人都能聽到這麽刺耳的聲音。


    是這樣麽?


    李淩懷疑起來,說到底,這不過是王虎的一家之言,他終於挑到一個話頭,插入道:“可是,棗兒的爸爸,當初幹嘛一個人跑去香港啊?”按王虎的話,郭品文是在弄大王虎妹妹王嬌肚子之後就跑去香港,然後就一直沒回,直到帶了殷彩媽媽殷寂回北京然後被逐出家門。那麽郭品文放下北京的工作,跑去香港是為了什麽?


    “還能幹什麽?捅了簍子能不跑?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爺子的脾氣,到時候才管不了他老爸是誰,非弄他個半死不活!他還不有多遠跑多遠?”王虎不假思索道。


    是這樣麽?


    李淩又問了自己一遍,這個時候的王虎早被憤怒包裹著,郭棗兒被驚訝環繞著,都沒有把問題想明白,獨獨隻有李淩,旁觀者清,他總覺得事情不是像王虎說的那樣。但是,郭品文是怎樣一個人,李淩自己當然也說不清楚的。他所能做的,就隻有勸王虎冷靜先。


    王虎一門心思認為郭棗兒就是自己的外甥女,可是這個消息對於郭棗兒來說,實在是太大的打擊。她如何承受得了。李淩隻好把王虎先勸去睡覺,然後又安慰起郭棗兒,告訴她,這一切不過是王虎自己的揣測,又說出了自己的疑點,讓郭棗兒先寬心,一切等明天早上睡醒再說。


    郭棗兒木訥地點點頭,覺得自己好象在夢遊似的。她在李淩的招呼下,草草洗了澡,李淩安撫的手摩挲著她的秀發,郭棗兒緩緩躺下,頭剛挨著枕頭,那邊的王虎忽然打開門,衝進來問起郭棗兒道:“郭品文的電話是多少?我要和他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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