飆哥大聲道:“請問,您是?”


    黑影嚇了一跳,隨即抬手擦了下眼睛,說:“我是司機,帶他們來的。”


    “那您在這裏……”


    此刻我們已經走近了黑影,是一個相貌不錯的男人,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低垂的眼簾更是增添幾分憂鬱,眉心的一顆黑痣讓他更凸顯了憂鬱的內涵。


    “我是林琪兒時的玩伴,看見她死,我也傷心。”


    “哦,是您開車載她家人來的吧?”


    “是的。”


    “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我遞上一支煙,問,“您在南江開出租?”我注意到了停在身側的出租車。


    “是的,聽說林琪出事了,就開車去她老家接她父母過來了。”


    “嗬嗬,你還挺有心,和林琪關係不錯吧?”飆哥仿佛話中有話。


    “沒,沒,我們隻是初中同學,很少打交道的。”出租車司機連忙解釋,“林琪性格內向,不喜歡交朋友,我們很少見麵,就是見麵,也是她租我的車回家。”


    “哦,她一般不和別人打交道?”


    “是的,聽說她被一個姓孫的老板包養了。不準她接觸任何男人。她性感內向,也沒有什麽女性朋友。她被殺,一定是那個老板找人幹的。”


    “嗬嗬,看來你對她挺了解嘛。”飆哥繼續他的話中有話。


    “不是,隻是來的時候聽她家人說的。”


    “好吧,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或者她的家人想起什麽情況,可以和隨時我聯係。”飆哥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出租車駕駛員伸出的右手沒有接住名片,名片掉落到了地上。此刻,我們都注意到他的右胳膊綁著繃帶。


    “哦,對不起,前不久出了個小車禍,尺骨骨折,現在快好了,就是還沒有多大力氣。”


    【第四案】滴血的屋頂(3)


    南江市公安局大會議室,煙霧繚繞。


    會議室裏滿滿的擠了幾十人,大部分偵查員都帶著黑眼圈,顯然是辛苦的調查了一夜。


    刑警隊長總結了調查的情況,說:“這個現場看似很簡單,受害人的鑰匙落在門口,臥室關鍵部位都被翻亂了,受害人的手提包也被翻動。現場沒有發現現金和首飾。因為受害人沒有關係人,所以財產損失情況不清楚。客廳好像被打掃過,沒有發現灰塵足跡。所有的關鍵部位都沒有發現指紋,嫌疑人應該是戴手套翻動的。這一切都象是慣犯作案,目標是受害人的財產。”


    “客廳沒有灰塵足跡,有可能是被打掃,也有可能是穿著幹淨的拖鞋。我敢肯定這起案子是熟人作案。”飆哥忍不住開始接茬了。


    飆哥的話讓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包括我。


    “有依據嗎?”刑警隊長不動聲色的說。


    “有。”飆哥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個物證袋,袋子裏裝著一雙深藍色的絨布男式拖鞋,“現場有一雙男式拖鞋。”


    這個依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說拖鞋能說明什麽?刑警隊長說:“有男式拖鞋就是熟人作案了?你是專家哦,別那麽外行好不好。調查顯示,林琪已於上個月辭職,原因是被一個老板包養了。所以她家有男人的東西不奇怪!不過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這個老板在發案的時間段內不在現場。”


    “我還沒有說完,”飆哥不緊不慢,胸有成竹的說,“男式拖鞋不是沒有價值,隻是價值不在這裏。”


    飆哥站了起來,指著幻燈片裏的現場照片,“這雙拖鞋是在門邊發現的,屍體在臥室,而且我們肯定了屍體遭受暴力打擊的位置就是在她倒伏的位置。也就是說,打擊的位置距離拖鞋的位置是…….10米,而且中間隔著一堵牆。這樣看,這雙拖鞋和屍體沒有關係,是嗎?”


    所有人都在點頭。飆哥繼續說:“可是,我在這雙拖鞋上,發現了一滴新鮮的可疑斑跡,我作過聯苯胺試驗,證實是人血。剛才dna實驗室也打來電話,證實這滴血是死者林琪的。那麽,林琪的血有可能繞過一堵牆飛濺到10米外的拖鞋上,而且在中間的客廳的地麵上不留任何痕跡嗎?不可能!也就是說,發案的時候,這雙男式拖鞋應該在死者旁邊。”


    全場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在思考。


    “林琪死亡的時候是穿著拖鞋的,那麽,這雙男式拖鞋肯定是嫌疑人穿著的。”飆哥洋洋自得,“如果是陌生人作案,流竄作案的話,凶手進屋還要換鞋?那這一定是個講究衛生的凶手。”


    這個冷笑話沒有逗笑大家,因為大家都沉浸在思考當中。


    “你是說熟人作案?動機呢?”刑警隊長接著問。


    “這個不好說,但最大的可能是情殺或者仇殺。現場翻動可能都是為了偽裝。門口的鑰匙就是嫌疑人為了偽裝現場特地丟在門口的。我也考慮過是凶手喬裝成修理工等什麽的換拖鞋入室搶劫。但仔細想想,可能性也不大,這樣,凶手沒有必要把鑰匙丟在門口來偽裝現場。當然,這些都是推斷,我還有個證據也可以證明這是個熟人作案。”


    飆哥橫掃了一眼參會人員,在人們注視的眼光中繼續道:“林琪的身上沒有任何抵抗傷和約束傷。這是這個案件的特殊的地方。如果是被別人挾持到臥室的,身上一定有約束傷和抵抗傷,也就是說她的手腕、頸部等部位應該有傷,可是沒有。她的損傷全部存在於頭部,而且分布非常奇怪。她的左側顳部(太陽穴上後方一點)僅有一處挫裂創,右側顳部卻密集的存在著六處形態相似的挫裂創,這些挫裂創都導致了皮下的顱骨骨折,創口和骨折線縱橫交錯。”


    飆哥又開始普及起了法醫學知識:“如果一個人被約束或者昏迷的狀態下被打擊,傷口應該很密集;如果有反抗能力的情況下被打擊,傷口會分布很散。林琪的損傷卻位於頭部的兩側,一側輕一側重,具備了兩種矛盾的損傷形態。分析來分析去,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林琪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打擊形成了左側顳部的創口,這個損傷足以導致她昏迷。大家注意下,林琪倒伏的位置就是左側臉著地,右側臉超上。所以她倒伏下去後,左側的頭麵部就無法再遭受打擊。凶手恐其不死,就在她暴露在上方的右側顳部連續打擊,形成了右側顳部密集的創口。”


    大家開始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如果凶手是在林琪正麵施暴,林琪應該會有下意識的抵擋,如果抵擋了,她的手臂應該有傷。但是,她的手臂沒有任何損傷。所以,凶手應該是在她背後趁其不備,突然實施打擊的。而且如果是正麵打擊,她更有可能是仰臥,而不是俯臥。那麽,我們試想,一個陌生的修理工可能在主人臥室裏在主人的背後突然實施打擊,主人卻沒有任何防備嗎?顯然不可能。所以,這一定是個熟悉的人作案的。”


    “分析的漂亮,”一直沒有說話的局長已經開始喜形於色了,“熟人作案,這個案子就好辦多了。”


    “可是,”刑警隊長吸了口煙,說道,“根據我們可靠的調查,林琪生前性格孤僻,沒有朋友,也沒有仇家。現在處於一個被包養的狀態,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和孫老板之外的人接觸。而且包養她的孫老板已經可以排除作案時間了。那麽……”


    “等等,”飆哥打斷他,“你說的那個孫老板是叫孫昊天嗎?”飆哥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個物證袋,“這裏的一個金屬環,是林琪戴在肚臍上的,內側有孫昊天的名字。”


    刑警隊長一臉迷惑:“搞錯了吧,孫老板的全名是孫金福,房地產商,沒有前科劣跡,沒有曾用名。”


    這個情況的出現,讓所有的人都大感意外。


    飆哥皺著眉頭,敲著自己的腦袋問道:“那麽,孫昊天又會是誰呢?”


    全場鴉雀無聲。


    “這。。。這個名字貌似有點耳熟,”我打破了沉寂,鬥膽在眾人麵前說,“哦,想起來了,昨天開車帶林琪父母去殯儀館的那個出租車司機好像就叫孫昊天。我聽死者的父母是這樣叫他的。”


    “真的嗎?”飆哥拍了下桌子,停頓下來思考了了幾秒,說,“那麽,恭喜大家,這個案子破了!哈哈。”


    第四案】滴血的屋頂(4)


    局長很興奮,但也很疑惑,他打斷了飆哥:“別高興那麽早。說說看,怎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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