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考慮過,”我說,“這套內衣尺碼大,不能排除就是買來給死者穿,刺激另一個男人感官的。”


    “同性戀會讓對方穿女人的內衣?”黃支隊說,“那還是同性戀嗎?”


    “我也不清楚。”我說,“但我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個男人扮成女人和另一個男人發生關係的案例,所以不能排除有這種情況。”


    “那?”黃支隊看了看漆黑的屋外,說,“你的意思是要半夜去殯儀館嗎?”


    我揉揉鼻子說:“原來你們把物證保存在了殯儀館?”


    在一陣陣不知是什麽怪鳥的怪叫聲中,我們走進了雲泰市公安局設在殯儀館內的物證室。為了方便物證保管,很多地方公安機關法醫會在殯儀館內設一間物證室。


    從漆黑的屋外走進發出微弱光芒的物證室裏,我感覺到後背有一絲涼意。


    黃支隊從物證架上取下一個塑料袋,裏麵裝的正是我在池塘裏打撈上來的那套藍色內衣。因為在腐水中泡的時間太久,又在密閉的塑料袋中悶了幾天,內衣一被拿出來,就散發出一股惡臭。


    黃支隊拿著內衣,蹩腳地尋找內衣的商標所在。


    我揉了揉鼻子,回頭看了眼說:“你說會不會找到商標後,猛一回頭,看見一個長發白衣女子站在我們身後?”


    黃支隊說:“幹法醫的,還這麽迷信,你嚇唬誰呢?”


    說是這樣說,但他還是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我們的背後什麽也沒有。


    很快,我們找到了,這套內衣的品牌是“daq”。具體這三個字母代表什麽,我們兩個大男人也不知道。


    發現商標後,我們高興地轉身準備離開,卻發現門口的黑影中站著一個拿著工具的女人。


    我突然覺得自己全身的立毛肌都豎了起來,兩腿迅速肌肉鬆弛。


    好在女人開口說了話:“幹什麽的!”


    “是你啊,”黃支隊顯然也受了驚,“人嚇人嚇死人知道不?”


    原來是駐守殯儀館的一位大姐,聽見有動靜,以為是有小偷就拿著鐵鍬走了過來。有的時候不得不佩服這些殯儀館的職工,尤其是女同誌。我自認膽兒大,但是讓我一個人在這滿是死人的地方睡覺,我還是有些膽戰的。


    和大姐說明了來意後,大姐給了我們一個驚喜:“哦,這個牌子啊,我知道的。在小街有個專賣店。”


    “小街?”小街是當地一個低檔雜物銷售市場,黃支隊問,“隻有那裏有得賣嗎?”


    “二十元錢一套的內衣,還是情趣內衣,除了那裏,還有哪裏有得賣?”


    大姐是個性情直爽的人。


    “知道了!謝謝您!看來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黃支隊高興地說。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找到了位於小街中心位置的daq情趣內衣店。


    “我們是公安局的。”偵查員拿出了藍色內衣的照片,“請問這套內衣是在你們家買的吧?”


    店主點點頭:“嗯,是我們家的貨。”


    “那請問,”偵查員說,“十個月前你們把這套內衣賣給了誰?”


    店主一臉無奈的表情,可能他在心想這個小警察傻吧?十個月前的事情誰能記得?


    我解圍地笑了笑,說:“可能您要回憶一下,大約十個月前,有沒有一個男人來買過這樣一套情趣內衣?”


    店主沉吟了一下,說:“冬天是吧?那時候是生意淡季,但好像有幾個男人來買過,具體我也弄不清楚了,但是記得小街東頭的一家藥酒店老板來買過一套藍色的。因為這個老板快四十了還是光棍,所以我當時還問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黃支隊還想再問些什麽,我把黃支隊拉到一邊,說:“別問了,抓人吧。”


    “你是說藥酒店老板?”黃支隊說,“憑什麽說肯定是他?這內衣店老板說了,那個時間段有好幾個男人都來買過,藥酒店老板隻是其中之一。”


    “哈哈,”我高興地說,“你一定是忘記了,那個看守水泵房的老頭,每天都要喝藥酒,而本案的凶手肯定要熟悉水泵房附近的環境。”


    “你是說看守老頭是這家藥酒店的熟客,”黃支隊說,“店老板也有可能去過老頭的水泵房,知道那裏有個藏屍的好地方?”


    “是啊,又是內衣,又是藥酒,我想在一個城市裏不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吧?”我自信滿滿。


    在偵查員抓到藥酒店老板以後,我們也對藥酒店進行了搜查。


    藥酒店是一個平房套間。外間是店麵,櫃台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泡著各種物件的藥酒玻璃瓶,倒是沒有什麽異常狀況。


    但是當我們走進店內間,店老板平時居住的地方,窗口吹進來的風輕輕撩起了床單,我們看見床下也有一個玻璃瓶。


    黃支隊快步走了過去,拿出玻璃瓶,卻立即浮現出一副惡心的表情。還好,法醫的胃口都比較深,黃支隊沒有一口吐出來。


    玻璃瓶裏還剩半瓶酒,瓶底居然漂著一根男人的陽具和兩顆睾丸!


    案子就這樣破了。


    對店老板的審訊,我隻聽了一半就提前退場了。眼前的這個店老板,口口聲聲稱曹雷是心甘情願被他殺死,是心甘情願把自己的陽具貢獻出來給他泡酒喝的,說是他們這種叫冰戀,說那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感情。


    從技術層麵看,死者的頭部損傷非常集中,如果不是失去抵抗能力,是不會保持一個姿勢讓凶手打擊致死的。當然,除非死者自己是願意的。


    我搖搖頭,表示無奈。對於這種心理變態的人,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有強忍著嘔吐的欲望,默默離開雲泰,開始新的偵案曆程。


    第九章 紅色雨衣


    惡魔通常隻是凡人,並且毫不起眼,他們與我們同床,與我們同桌共餐。


    ——w·h·奧頓


    1


    “死因到底是什麽?”


    家屬在質問。眼前這是一起信訪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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