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和他老婆偷情的,居然是自己的堂哥,範金成的大兒子範勝利。


    “我爸爸把你養大成人,給你說了一門媳婦,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嗎?”範勝利一臉驕傲,“我過來和你媳婦玩兒一下,也是在幫你忙。肥水不流外人田,總比她偷別家男人好,對吧?”


    範袍從小就被範勝利欺負,從來沒有敢還過手,父母雙亡的他,認為保護自己的最好辦法,就是忍氣吞聲。


    可未曾想,這一忍氣吞聲忍了二十多年,還被人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範勝利拂袖而去,自己的媳婦掩麵哭泣,而範袍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給我娶媳婦,其實等於是給自己的兒子討小老婆罷了。”範袍被範勝利欺負慣了,反而不敢怪範勝利,怪起了範金成來。


    這口悶氣在他的胸中積壓,他忍無可忍,遂回到了山西的礦裏,在一天夜裏,悄悄潛入了炸藥庫,偷了十二卷共二十四公斤硝銨炸藥,還有一些雷管和幾個引爆裝置的成品。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把這麽一箱子炸藥運回老家,可沒想到會如此順利。那些跑長途的黑客運班車,在車站外超載帶人,就把他連同他的那一箱子炸藥帶回了青縣。


    在經過幾天的踩點後,一天晚上,範袍開始了他的罪惡計劃。他把炸藥分成兩份,準備把範金成和範勝利家都炸個底朝天。


    他在範金成家裏裝好炸藥和引爆裝置後,不小心碰掉了廚房灶台上的鐵鍋。巨大的金屬撞擊聲把他都嚇了一跳,他趕緊從牆頭翻出,離開了現場。他還沒跑出一公裏,就聽見了巨大的爆炸聲。


    他的第一步計劃成功了,需要等到風頭過去後,再取出藏在一個空豬圈裏的炸藥,開始他的第二步計劃。


    沒承想,一個爆炸案件死了這麽多人,而且警察好像真的發現這是人為爆炸案,居然開始了細致的調查訪問。他有些害怕了,準備趁著夜色逃離青縣,開始亡命生涯。範勝利雖然沒死,但是他的兒子死了,範袍這樣想著,很是解恨。


    “幸虧你們的工作進展得快啊,”周局長慶幸地說,“如果不是這麽快得出了結論,這個範袍一跑掉,我們還真不知道去哪兒才能把他抓回來呢。”


    林濤被周局長誇得揚揚自得。


    大寶則一臉茫然:“可是,這案子裏死的四個人,全是無辜的呀。”


    “是啊。”我說,“可憐了範金成夫婦,一把屎一把尿把範袍養大,卻被範袍取了性命。範勝利一人犯錯,卻要他的父母和兒子的生命來還債,這確實太不公平了。”


    雖然因為這個案子引發了我們無數思考,但是把這一起震驚全省的特大爆炸案件一天就破獲的欣喜,還是讓我們無比振奮。我、林濤和大寶在車上約好,回到龍番後,就找個地攤喝酒去。


    隻有韓亮一邊開車,一邊幽幽地說:“別高興了,等把第十一根手指的案子破了,再去喝酒吧。”


    尾聲 真相大白


    健康的人不會折磨他人,往往是那些曾受折磨的人轉而成為折磨他人者。


    ——榮格


    【1】


    法醫工作不僅僅是為了偵破命案,很多治安案件中傷者的傷情鑒定、禁毒案件中的毒物化驗都離不開法醫。尤其是在一些交通事故中,法醫更是作用突出。是生前交通事故,還是死後偽裝成交通事故;駕駛員有沒有被脅迫、威逼而導致的交通事故;甚至需要分析一輛事故車上的駕乘關係,作為後期事故認定、賠償責任的基本依據。


    所以很多交警部門也在事故處理部門配備法醫。


    作為省廳的法醫部門,不僅僅要為刑警服務,為交警服務也是家常便飯。而且,一出勘交通事故現場,一般都是大現場,隕滅的都是數條甚至十數條生命。


    洋宮縣位於交通要道,交通事故多發,我們也會經常趕赴洋宮縣對交通事故現場進行勘查。但這一次,他們碰見了一起疑難的交通事故。


    有位群眾在淩晨四點鍾的時候,聽見屋外一聲巨響。睡夢中的他意識到可能出事了,於是穿衣出門去看,發現他住處對麵馬路牙子上的一排樹木均已倒伏,馬路上還有一個輪胎。


    門前的這條路是縣城通往鄰縣的公路,路況好,車輛少。這裏經常會有一些年輕人來飆車、兜風。公路的一側是一條水渠,現在是汛期,水深有五六米。所以這位群眾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可能出交通事故了。因為沒有手機,這位群眾沿路跑了一公裏,才找到一個路人,借了手機撥打了110。


    民警、交警紛紛奔赴現場,對現場進行了打撈。經過曆時數小時的打撈,從水渠裏打撈到一輛奔馳轎車和四具屍體。


    四名死者中兩人是縣城某公司的老總和副總,兩人是某高檔ktv的三陪小姐。死者都在轎車入水後離開了轎車,但是因為經曆了撞擊,自救能力下降,紛紛在水中溺死,沒有一人能夠遊上岸,或者堅持到警方施救。經過抽血檢驗,四人均處於醉酒狀態。


    死因和事故基本都已明確,但因是酒後駕駛,涉及賠償人的問題,四名死者的家屬均向公安機關提出查清駕駛員的要求。交警部門對路段攝像頭進行了調取,但是因為天黑車燈反光,所有攝像頭均沒有辦法記錄下駕駛員的大概體貌特征。於是,這個重任落在了法醫的身上。


    因為國慶假期安然無事,我和林濤、大寶已經一周多沒出差了,都有些坐不住了。在接到邀請後,我們三人一口應允下來,並且馬上派車出發。


    可是沒想到,一出事就連著出事。在我們接近洋宮縣城的時候,我們接到了胡科長的電話。


    “不得了了。”胡科長說,“‘六三專案’又發了!”


    “什麽?”我驚訝的聲音驚醒了在車上睡著了的大寶,我打開了手機免提,說,“這都已經快一個月沒發案了,而且距離第一起案件作案時間已經五個月了。這該是什麽人這麽持之以恒地犯案,而且咱們還抓不到任何線索?”


    “凶手手法簡單,”胡科長說,“越是手法簡單,越是不容易留下線索。”


    “這次也是個三十多歲的男性嗎?”我說,“也是用相同手法作案嗎?”


    胡科長沉默了一下,說:“這次不太一樣,死者是女性,也沒有割頸剖腹。”


    “啊?”我說,“那你們怎麽能認定是‘六三專案’?”


    胡科長說:“因為上一個死者梁峰誌的生殖器在這個死者的口袋裏裝著。而且,這名死者的一側乳房被割去了。”


    “把上一個死者的器官放在下一個死者的屍體旁,”我說,“這就是‘六三專案’凶手的手法!現在不割頸剖腹的原因,肯定是他知道我們已經對他非常注意了,他不需要再用這種博眼球的方法來挑釁我們了。”


    “對,我們也是這樣分析的。”胡科長說,“凶手開始簡化殺人程序了。”


    “這可怎麽辦?”我說,“我在去洋宮縣的一個交通事故的途中,已經快到了。”


    “不著急。”胡科長說,“你師父陳總的案件已經辦完了,那個凶手已經被警方擊斃了。現在陳總回來,親自督辦這起案件了。”


    “那就好。”我說,“你們等我,我去去就來!絕對不能再讓這個惡魔殺人了!”


    我對自己的評價是“適應閾”比較寬,吃菜鹹的淡的都能下咽,穿衣熱點兒涼點兒都能出門。去命案現場,即便是屍蠟化、巨人觀,隻要我能穩定住思緒去思考,五分鍾內,大腦就能忽略掉刺鼻的惡臭。


    所以,在接完電話後,雖然我的思緒被“六三專案”牽絆,但一到這一起交通事故現場,我滿腦子人、車、路,“六三專案”的畫麵就忘得一幹二淨。


    在事故發生現場,車輛和屍體已經被運走,警戒帶一旁,警察和電線修理工人正在交涉。事故導致一根電線杆倒塌,扯斷的電線散落一地。附近路燈及一些住戶家中大麵積停電,電力公司的電話都給打爆了。


    為了讓電力公司可以盡快恢複供電,我們立即展開了勘查工作。


    路一側的樹木都已倒伏,但沒有折斷現象,倒伏在地麵的小樹表麵樹皮都已經被刮脫。倒伏樹木的盡頭是一根折斷倒塌的電線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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