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鳴沙聽說了此事後,問向廷澤,“不知遼國現任國主可是耶律德?”


    廷澤應聲道:“正是。”


    鳴沙低頭思慮一刻,提議道:“我素日與耶律德有些交情,能不能讓我給他寫一封信,勸他退兵?”


    “可是……”廷澤麵上一詫,有些猶豫。


    若蘭欣然道:“反正現在除了等就是等,不如讓阿娘一試,說不定遼主看在阿娘的情麵就退兵了呢!”


    傳聞耶律德心狠手辣,殺伐決斷,區區一封信恐怕掀不起什麽波瀾來,但眼下除了死守別無他法,有法子試一試總歸聊勝於無。廷澤權衡一下利弊,終是應了下來。


    城外,遼軍營帳。


    “報!”一名副將在耶律德麵前跪下,拱手道:“稟告國主,宋主派使者前來議和,並送來書信一封。”


    耶律德接過展信剛看了一眼,就定住雙目,捏著信紙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


    他心裏默念道,鳴沙,鳴沙。


    這個名字,是他心上的烙痕。


    他記得那一年,圍場狩獵,駿馬突然發瘋,馬背上的她驚呼出聲。他的馬術是國中翹楚,聽到呼救聲就揚鞭追去,輕而易舉地把她救下。他還記得她睜著美麗的大眼睛,雙手無措地環著他的脖子,隨他在空中飄揚落下。


    那時,他還不是太子,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出王爺。叔父告訴他,娶了支月國的國主便可如虎添翼,於是他跟隨使團來到支月國,並且成功接近了國中呼聲最高最有可能繼任國主的鳴沙公主。


    那日,他與叔父在驛館的院中談話,突然院外傳來一陣花盆破碎的聲音,他追出去,隻看到她抹淚離去的身影。


    這些年他扶搖直上,大權在握,卻從未開心過。


    來汴京的路上,那個長得像她的姑娘親口對他說,她的娘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那這封信……


    “國主!”應鴻寰提著袍角,小跑著趕來,在他麵前跪下,勸道:“老朽聽聞鎮守邊關的荀宴已經揮師趕來,此時應一鼓作氣拿下汴京,再晚幾日恐錯失良機啊!”


    耶律德眉峰淩起,左臉頰上的疤痕分外猙獰。他看都未看應相一眼,就越過他,向主帳走去,“何時攻城,孤自有主意,不勞你這賣主求榮的不義之徒費心。”


    “國主請三思,三思啊!”應相在他身後叩首不跌,回應他的隻有一個魁梧落寞的背影。


    應相失落地回到自己帳中,歎息半晌,忽然一拍案幾,向旁側道:“速速召集所有可用的殺手,本相要來個先下手為強!”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大家隨意看看就好。


    第94章 解圍


    “公主乃我皇族後人, 德才兼備, 賢良淑德,此番歸宗乃是神靈指引,是國主的不二人選。如今王庭生亂, 動蕩四起,國不可一日無主,請公主繼任國主之位,以安民心。”國師迷迦帶著一群朝中重臣在大殿跪了一地,向他們這邊叩首不迭。


    若寧左右看了看, 才恍然明白原來迷迦口中德才兼備賢良淑德的公主指的是她。


    她震驚地拽了拽林昱的衣袖, 小聲道:“夫君, 這可如何是好?”


    今日他們應邀來到皇宮,沒想到迎接他們的竟是此等場麵。


    林昱向下首道:“此事關係重大, 可容我家夫人考慮幾日。”


    迷迦直起身,欣喜道:“國主之意,本座定然遵從, 請二位到偏殿歇息。”


    若寧望了望門外的守衛,在殿中焦急地來回踱步。


    “夫君, 阿寧隻想著找回阿爹之後, 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一家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這國主之位如何使得。看那國師的架勢,不像是在開玩笑,我們該怎麽脫身呢?”


    林昱正盤膝坐在地毯上烹茶品茗, 聽言向若寧招了招手,“娘子莫急,過來陪我喝茶。”


    若寧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抓起一隻陶杯抿了兩口清茶,煩心地放在桌上,“夫君如此沉著,是否有了應對之策?”


    林昱唇邊的笑意淡若輕雲,“為夫會盡快聯絡水雲寨在支月國的部下,裏應外合救我們出去,等出了支月國邊境,迷迦再想扣人就沒有那麽容易了。當務之急,先要將嶽父大人送走。”


    若寧點頭道:“爹爹不見我們回去,定然心急了。本以為從地宮出來就平安無事,沒想到平白生出這麽多波折。”


    林昱握住她的手,含笑凝著她,“娘子放心,為夫也不想有個壓我一頭的國主夫人。”


    若寧聽了他的話,噗嗤笑出聲來。


    剛過了兩日,遼軍圍攻汴京的消息傳到兩人的耳朵裏。林昱深思熟慮之後,向若寧道:“娘子,此一時彼一時,看來你必須應承此事了。支月國雖不是彈丸小國,但與大宋相隔甚遠,遠水難解近火,最好的法子便是派兵攻打距離較近的遼國。”


    “身為大宋子民,國之危難之際,應挺身而出,更何況阿蘭人還在汴京,我不能讓她有事。”若寧說罷走到殿外,向外麵的守衛道:“替我通傳國師,本公主有要事求見。”


    三日後,若寧繼任支月國國主,國中一片沸騰。


    若寧繼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兵攻遼。他們原以為迷迦會極力反對,出兵之事會費些周折,誰知她剛心虛地下了命令,擁護遵從之聲即刻響徹大殿,把她的耳膜震了一震。


    廷澤從昭陽宮議事回來,剛跨進殿門走了沒幾步,就覺出不對。


    還未等他轉身,就有數名黑衣人從梁上、柱子後麵閃身出來,手持利刃,將他團團圍住。


    廷澤武功高強,解決這些殺手不在話下,他以雙拳迎敵,拳風疾勁,玄衣身影在殿中四處遊走晃動。眾黑衣人敵他不過,紛紛向他甩出指尖暗器,殿內瞬時寒芒閃爍,廷澤皆靈活躲過。黑衣人打了個暗語,同時滅了殿中燈火,發出的暗器鋪天蓋地朝他襲來,廷澤躲避不及,在一隻飛鏢快要近身的時候,突然一道人影從旁邊閃過,將他撲倒在地。廷澤借窗外透進來的淡薄月光定睛一看,竟是廷宣。


    這時,殿外的侍衛湧進來,餘下的黑衣人見大勢已去,全部揮刀自刎而死。


    廷澤剛要將他攙扶起身,卻發現廷宣臉色蒼白,血氣盡失,他將他扳過來一看,他的衣衫被血浸染,一隻暗器嵌入他的後背。


    “還愣著做什麽,快傳禦醫!”廷澤衝侍衛大吼一聲,扶著廷宣坐起身,“廷宣你撐住,二哥不會讓你有事的。”


    廷宣從喉間逸出一聲苦笑,慢慢道:“舅父這次是鐵了心地想謀反,這鏢上的毒定然無藥可解,二哥不必枉費心思了。”


    說話間他眉骨上方的那道嵌黃玉彩繡抹額鬆落,露出了額間一個梅花形狀的疤痕。


    那疤痕好生熟悉,廷澤眉頭一皺,“這是……”


    廷宣摸摸額頭,“七歲那年,我與大哥二哥一起玩投壺,二哥不小心將箭矢擲向我,把我額頭砸出了個洞,那箭頭是梅花形狀,是皇子專用之物,我怕母妃知曉後怪責於你,就用抹額遮住了那道疤痕,戴得時日久了,便也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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