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與荀映雪這邊閑談甚歡,若蘭卻被晾在一旁,半句話也插不上,親疏之意再明顯不過。


    太後歇下午覺之後,若蘭向太後拜別,離開簾翠宮。路上,戴月端著來時帶去的藥膳,快步跟在她身後,向她道,“那人是鎮國大將軍荀宴的妹妹,上次來拜見您的命婦裏麵就有她的母親。據奴婢所知,皇上除了幻語夫人之外,從未與其他女子有過牽扯,娘娘您別放在心上。”


    若蘭腳步一頓,望了一眼宮闕上方碧藍澄澈的天,側目道:“我自然信他。”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感冒嚴重,嗓子疼得說不出話,但是,我會用心寫完最後的故事,決不爛尾。


    另外,新文已開,感興趣的朋友們有空去看看哦。


    第99章 離愛


    宮裏的日子枯燥乏味, 前朝事忙, 廷澤隻有晚上才會來坤寧宮陪她說話,白天除了四處走走逛逛,似乎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


    若蘭坐在院裏的秋千上, 數著眼前飛過的小鳥,忽然想起許久未見智允了,也不知他現在過得如何,思來想去,還是尋了個機會讓披星把他叫到資善堂前麵的涼亭中。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智允見她過來, 趕緊行了個大禮。


    “快起來。”若蘭扶他起來, 拉他到貴妃榻上坐下, 打量他一眼,“姐姐多日未見你, 你又長高了些,多讀幾年書,日後說不定能趕上姐夫呢。”


    “兄長龍章鳳姿, 智允若能及他一半的風采就足夠了。”提起林昱,智允也是一臉的欽羨。


    兩人高興地說笑著, 卻未留意不遠處花圃後麵立著的荀映雪。她向涼亭那邊看了半晌, 吩咐婢女:“去查一下那個小公子的來曆, 再查查他跟皇後是什麽關係。”


    若蘭擔心廷澤知道她私下跟智允見麵又會生氣, 隻聊了半個時辰,就讓披星送智允回了資善堂,她們一行人從涼亭出來的時候, 迎麵遇上荀映雪。


    荀映雪遠遠地向她福身請安,若蘭道了聲免禮,就要朝前走去。


    “皇後娘娘請留步。”荀映雪叫住她,又行禮道,“上次娘娘設宴賜了家母厚禮,家母回去之後連連誇讚皇後娘娘和善可親,得知我今日進宮麵見太後娘娘,特托我將回禮獻給娘娘,以表謝意。臣女此番正要往簾翠宮中去呢,半道上恰好碰到娘娘,就在此將禮物奉上。”


    宮外女眷進宮,隻能從宣華門進來,從宣華門到簾翠宮根本不需要經過這裏,這人是在拐著彎提醒她,她是去拜見太後的。


    若蘭掀開宮女接過來的精致漆盒,一道耀眼的光芒從裏麵折射出來,盒子裏躺著一顆晶瑩圓潤的明珠,足有小童的拳頭那般大小,看那成色,這世上估計難找出第二顆來。


    聽聞荀母愛珠,她特意從庫中挑選一盒上好的合浦珠子贈予她,如今他們拿出這麽個稀世珍寶作為回禮,是跟她耀武揚威來了。


    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隻不過沒什麽心思跟她磨嘴皮子。若蘭合上蓋子,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如此珍貴之物,讓荀國公夫人費心了,本宮還有事,荀小姐請便。”


    “皇後娘娘可要與臣女一起去給太後請安,聽說皇上也在簾翠宮中。”荀映雪溫婉一笑,接著道,“太後之意,娘娘應該心知肚明,妹妹以後進了宮來,還要娘娘關照一二呢。”


    若蘭的手攥了攥,朝她笑了兩聲,神色如常道:“聖旨未下,八字還沒一撇呢,荀小姐就以宮妃自居,實在可笑!聽聞荀小姐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名門閨秀,怎麽如市井小民一般不知羞恥。本宮在這裏提醒一下荀小姐,妄自揣測聖意可是殺頭的大罪,荀小姐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若蘭說完轉身就走,留下臉色漲紅的荀映雪怔在原地。


    廷澤下朝後,正要前往昭陽宮批閱奏折,在半路上遇見氣喘籲籲向這邊跑來的十二皇子。


    “皇兄,廷禮貿然攔駕,有要事找您幫忙。”十二皇子在他麵前行了一禮,起來後就拉起他的胳膊,“快幫臣弟去評評理。”


    “究竟何事?”廷澤停下來,擺起皇帝的威嚴道,“你不說,朕就不去。”


    廷禮拽他不動,急道:“幾位皇兄欺負我的伴讀,搶占他的東西不說,還把他打傷了,還請皇兄幫他做主。”


    林智允!


    廷澤腦中蹦出這個名字,眉頭皺成一團,未等廷禮開口,就大步朝前走去,“朕隨你過去看看。”


    廷澤一行人風風火火趕到資善堂時,幾位皇子貝子正圍著智允拳打腳踢,廷澤大喝一聲:“廷俊,廷敏,都給朕住手!”


    皇子們轉身看見他,連忙跪了一地,口道萬歲。


    廷澤走過去,拉起縮在角落被人欺淩的智允,關心地問了一句。智允抬頭看見是他,嚇得直打哆嗦,忙下跪行禮。廷澤的目光落在他懷中攥著的東西,覺得有些眼熟,於是伸手去抽,誰知智允竟大著膽子死死不鬆手,廷澤怒道:“給朕鬆開,否則誅你九族。”


    話音剛落,廷澤才恍過神來,林智允的九族之內有林兄,若蘭,似乎還有他自己。算了,不管了,廷澤拽過那物什細看兩眼,才想起這是若蘭送給智允的提線木偶。


    他抬眼看看被打得鼻青眼腫的智允,又看看完好無損的提線木偶,心頭一陣煩躁。


    這晚,廷澤沒有去坤寧宮,若蘭聽到智允被人欺負的消息後,跑到昭陽宮找他,卻被門外的守衛攔住。


    她在昭陽宮外站了兩個時辰,廷澤才從裏麵出來,目不斜視地向一旁吩咐道,“傳朕旨意,除去林煥的伴讀之職,賞賜黃金百兩,準其三日後返回揚州。”


    智允得罪幾位皇子,以後在這宮裏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能回家是最好不過,若蘭聽言立刻上前跪下,“臣妾替智允謝過皇上大恩。”


    廷澤淡淡看她一眼,從她身旁走過,衣袂帶風。


    若蘭悄悄讓人打聽了智允離開的時辰,讓披星帶了一盒子禦膳房做的小食和她平時收集的小玩意,等在宣華門處為他踐行。


    馬車一輛一輛從眼前過去,日近黃昏,也未見智允的影子。戴月急匆匆地過來,向她道:“不好了,皇後娘娘,資善堂的人說,送林煥出宮的車駕在辰時就已經離開。”


    辰時,可是宮人報給她的時辰卻是巳時,定是有人在中間做了手腳。


    她憋著一肚子悶氣回了坤寧宮,廷澤已經從昭陽殿趕過來,此刻正坐在飯桌上首,見她回來,即刻吩咐宮人呈上晚膳。


    很快,宮人魚貫數十人,將一道道珍饈佳肴擺滿了眼前的桌案,廷澤把她牽到跟前坐下,夾了一塊她平時愛吃的繪蟹肉,放到她麵前的碗碟裏,微笑道:“這蟹膏肥鮮美,快來嚐嚐。”


    若蘭盯著蟹肉,未動筷子,廷澤問道:“平時你用膳時最有興致,今日這是怎麽了?”


    若蘭偏頭冷冷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廷澤臉上的笑容僵住,“何事?”


    “皇上為何阻撓我為智允踐行,連句道別的話都不讓我跟他說?”


    “你說什麽,朕不知啊。”廷澤把筷子放在她手裏,溫聲哄著,“人走都走了,還計較那麽多作甚,吃飯要緊。”


    若蘭把筷子拍在桌上,氣鼓鼓道:“我在林府時與智允感情最是要好,那次二夫人與王思瑤設計要害阿姐,還是智允跑過來告訴我實情,才讓阿姐逃過一難。我來京城後,你多次敷衍不讓我見他,現在他走了,連個道別的機會都不給我,你分明是存心的。”


    廷澤突然想起智允拚死護住的那隻提線木偶,臉色陰沉地像烏雲滾過天際。他拂袖推開眼前的碗碟,碎裂之聲仿佛震在心上。


    “你與他感情要好,那我呢?我在你心中算得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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