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驚動,暗中示意王治傳禁軍。


    王治惶惶然,欲去又似不敢。


    兩名禁軍從外衝進來,趙黼驀地掙斷鐵鏈……


    同時,其他眾人各有反應,或驚叫,或避退,或負傷倒地。


    這一場驚心動魄似暴風驟雨,雲鬟便站在這風暴中間兒,以一人之力,再造當時的案發現場。


    就在所有人都在“動”的時候,她想看見的蔡嬤嬤,卻神奇地隱匿不見。


    跟蔡嬤嬤一道的另一位嬤嬤供述:“當時我們看皇太孫殿下發了瘋似的,踢死了太監,又殺了侍衛,我嚇得雙腿都軟了,隻顧坐在地上亂叫……竟沒留意身邊兒,隻是仿佛沒聽見聲響,等回過神來,卻才知道她是死了。”


    雲鬟心頭轉念,便索性將所有人都定在此刻。


    霎時間,每個人都在原處一動不動,保持著他們所供述的當時的動作。


    雲鬟逐一打量,看看那嬤嬤所說自己跌倒的地方,心中虛虛地便想將失蹤的“蔡嬤嬤”放在哪個位置才妥當。


    她設想了數次,最後目光落在了榻邊兒。


    從所有人中緩步而出,來到那張床前。在她眼前,是那夜的太子妃靜靜地躺在上麵。


    雲鬟俯身,往床下看去。


    她隻來得及看見了一雙略幽深的雙眸。


    鬼魅現行般,有道影子從床底猛然竄出。


    第490章


    且說白樘歇息片刻後,自覺已經無礙。又值巽風趕來,便不欲多在宮中耽留。


    至於內息受損,卻也不能急在一時半會兒,隻等慢慢地調養罷了。


    當即巽風扶著他,便要出快晴閣。


    雖雲鬟已經將蔡嬤嬤一節稟告了皇帝,然畢竟這次他進宮乃是皇帝宣召,自不可就如此離開。


    正想著再去拜見皇帝,目光轉動間,卻看到雲鬟的那銀灰色雲錦白狐鑲邊的大氅就搭在一架屏風上。


    不由微微止步。


    因是化雪時候,且風又大,她竟就那樣出去了……這會兒白樘才醒悟,原來先前她去而複返,大概就是為了取這大氅,卻因聽見巽風的話、竟生不便打擾之意。


    巽風見他打量那大氅,便道:“四爺,怎麽了?”


    白樘本想讓他去取了來,好歹給她送去,免得受寒。


    然而轉念間又一想,都這半晌了,隻怕她早就回去添了衣裳,又何必再多此一舉呢。


    白樘收回目光,搖頭道:“沒什麽,走吧。”


    於是便先去寢殿麵君。


    趙世正午睡醒來,見他來到,便先問詢了幾句,又道:“朝廷的公事雖然要緊,然而愛卿一身卻也不容有失。朕常對人說,愛卿你什麽都好,唯有一件兒,便是太過鞠躬盡瘁、兢業無怠、不思己身了些,讓人不能放心。”


    趙世又沉吟片刻,道:“雖說眼下仍是動風飄雨的,但卻也正是因此,愛卿才要越發保重身子才好。”


    皇帝說到這裏,便命王治去太醫院裏,傳了劉、張兩位素來極能的太醫前來,竟吩咐說道:“以後你們不必在太醫院裏,就隨著白尚書身邊兒,或在刑部,或在白府,專伺候照料他,不得出任何紕漏。”


    兩位太醫領命。


    白樘忙跪地道:“為臣者盡忠為國,不過應當。又如何值得如此?請聖上收回成命。”


    趙世笑笑:“可知朕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整個大舜著想?唯有你身子妥當,才是我大舜之福,你可明白?不要辜負了朕的苦心。”


    白樘無法,隻得拜謝隆恩。


    如此交代完畢,趙世又道:“先前謝鳳已經向朕稟明了那蔡嬤嬤之事,依你之見,卻是怎麽樣?”


    白樘道:“今日來正要跟陛下稟明,臣還想再查一次含章殿。”


    趙世道:“這是為何?”


    那夜含章殿從裏到外,一團狼藉,當時又毀損了些桌,椅,帳,燈……等種種,地上也自血跡斑斑,故而事發後,便自有宮人飛快地都清理了。


    白樘道:“如今知道蔡嬤嬤死在內殿,若是凶手事先將她殺死,自會將她藏在一個妥帖所在,故而臣想再……”


    正說到這裏,便見外頭有內侍來到,說道:“聖上,伺候謝鳳的靈雨來稟奏,說是找不到人了。”


    趙世本是略略地斜窩在椅子上,驀地聽了這句,卻不禁坐直了:“說的什麽?”


    白樘亦驀然回首。


    先前白樘暈厥,人歇息在快晴閣,是雲鬟陪著的。


    此事靈雨自是知曉,起初不放心,來到後因見自有伺候的人,並輪不到她,因此便自回了寢殿。


    不覺半個時辰已過,日影偏斜,忽見一名宮女走來,手中挽著一物,道:“這是謝大人的大氅,刑部的白尚書叫我送回來的。”


    靈雨狐疑:“怎麽特特送回來,難道大人自己不穿戴了?”


    宮女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從快晴閣裏來的時候,並沒看見大人在,隻是聽尚書吩咐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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