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審判之前,先生。”


    “那時候你為什麽沒說呢?”


    “那位先生說我最好約束我自己的回答,不要說我自己的觀點,先生。”


    “那位專製武斷的先生是誰?”


    “巡回刑事法庭上問問題的那位律師,先生。”


    “謝謝。”伊佩先生平靜地說,然後坐下來,斜倚著身子,帶著讓人高興的表情對格裏伯利先生說話。


    信件的問題在尊敬的弗雷迪先生接受問訊的過程中繼續被問到。威格莫爾·瑞徹爾先生的重點是證人聲稱死者在星期三晚上要上床睡覺的時候身心都非常健康,而且還提到了他即將到來的婚禮。“他看起來特別愉快,你知道。”尊敬的弗雷迪先生說。


    “特別什麽?”英國皇家總管大臣問。


    “cheerio,愉快,閣下。”威格莫爾先生說,略表歉意地鞠了一躬。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字典裏收錄的詞,”皇家總管大臣說,一絲不苟地將這個詞記錄在他的筆記本上,“但是,我把它當作‘高興’的同義詞。”


    尊敬的弗雷迪先生要求發言,他說他認為這個詞是指比“高興”還要豐富,比愉快和歡樂還要強烈的感情。


    “我們可以說他那天異常的活躍嗎?”辯護律師建議。


    “任你怎麽理解都可以,”證人嘀咕道,隨後又高興地加了一句,“來一桶約翰·貝格。”(11)


    “死者上床之前異常活躍和高興,”威格莫爾先生說,緊緊地皺著眉頭,“而且對他即將到來的婚姻十分期待,這是對他當時情況的正確陳述嗎?”


    弗雷迪先生點頭同意。


    伊佩先生沒有反複詢問證人關於那次爭吵的事情,而是直接提出自己的問題。


    “你還記得他死亡那天晚上的那些信嗎?”


    “是的,我接到我姑媽的來信,上校也有來信,我想,還有一封是卡斯卡特的。”


    “卡斯卡特上尉當時就拆信閱讀了嗎?”


    “不,我確信他沒有。你看,我拆看了我的,然後我看到他把他那封信塞到口袋裏,當時我想——”


    “不要管你想什麽,”伊佩先生說,“接下來你做了什麽?”


    “我說:‘請原諒,你不介意,是吧?’他說:‘一點兒也不。’但是他並沒有閱讀他的信,當時我想——”


    “我們不需要知道,先生。”總管大臣說。


    “但是,這就是為什麽我如此確定他沒有打開它的原因,”尊敬的弗雷迪先生說,他有點兒受到傷害,“你看,我當時對自己說,多麽神秘的家夥啊。好了,這就是我知道的。”


    威格莫爾先生張著嘴巴跳了起來,然後又坐下了。


    “謝謝,阿巴斯諾特先生。”伊佩先生微笑著說。


    上校和馬奇班克斯夫人則證明自己在十一點半聽到公爵書房裏有動靜。他們沒有聽到槍聲或者其他聲音。這裏也沒有什麽需要反複詢問的。


    佩蒂格魯·羅賓遜先生對於爭吵給了一個生動詳盡的描述,而且肯定地宣稱,他不會聽錯公爵臥室房門的聲音。


    “我們是淩晨三點過一點兒的時候被阿巴斯諾特先生叫醒的,”證人繼續說,“然後我們下樓來到花房,在那裏我看到被告和阿巴斯諾特正在為死者洗臉。我指著他們說這樣做特別不明智,因為他們有可能會把警察需要的重要證據破壞。他們沒有理我。門口周圍有很多腳印,我想要調查一下,因為我的看法是——”


    “閣下,”伊佩先生喊,“我們真的不需要證人的看法。”


    “是的,先生!”英國皇家總管大臣說,“請回答問題,不要加入你們自己的觀點與意見。”


    “當然,”佩蒂格魯·羅賓遜先生說,“我的意思不是暗示這有什麽錯誤,隻是,我認為——”


    “不要管你怎麽認為,請關注我的問題,先生。當你第一次看到屍體,他是怎麽躺著的。”


    “仰麵朝上,丹佛和阿巴斯諾特正在給他洗臉,但是很明顯屍體被翻過來了,因為——”


    “威格莫爾先生,”英國皇家總管大臣打斷他的話,“你必須控製一下你的證人。”


    “請約束你的證詞,先生,”威格莫爾說,非常憤怒,“我們不需要你從中得到的推論。你說當你看到屍體的時候,他是背部朝下,這是正確的吧?”


    “而且丹佛和阿巴斯諾特正在給他洗臉。”


    “是的,現在我想問另外一個問題。你還記得你在皇家汽車俱樂部吃午餐的那天嗎?”


    “是的。八月的一天我在那裏吃午餐,我想可能是十六號或十七號。”


    “你能告訴我們那天在那裏都發生了什麽事嗎?”


    “午餐後我來到吸煙室,坐在一把高背扶手椅上看書,我看到現在正被關押的被告和死者卡斯卡特上尉走了進來,更確切地說,我是通過壁爐上麵的一麵大鏡子看到他們的。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那裏還有別的人,我想如果他們注意到了,他們會更加小心他們的談話。他們在我旁邊坐下,然後開始談話,後來卡斯卡特斜過身子,低聲說了一句什麽,我沒有聽清。被告驚恐地跳了起來,央求道:‘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泄露出去,卡斯卡特——那樣我的麻煩就大了。’卡斯卡特說了一些保證的話——我沒有聽清,他的聲音很隱秘——然後被告回答:‘哦,不要,不行。我不能讓任何人得到它。’被告看起來十分警覺。卡斯卡特上尉笑起來。最後他們都降低聲音了。我就聽到這些。”


    “謝謝。”


    伊佩先生帶著惡魔般的優雅接收了證人。


    “你天生具有很好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佩蒂格魯·羅賓遜先生,”他開始訊問,“毫無疑問,你喜歡在仔細觀察了人們的動機和性格之後展開你自己合意的想象。”


    “我想我可以稱自己是人性的研究者。”佩蒂格魯·羅賓遜先生語氣平靜地說。


    “毫無疑問,人們都喜歡向你傾訴吧?”


    “當然。我可以說是人類思想的巨大知識庫。”


    “在卡斯卡特死的那天晚上,你豐富的知識寶庫毫無疑問給了他們家庭很多幫助和安慰吧?”


    “我的經驗並沒有給他們多少幫助,先生,”佩蒂格魯·羅賓遜先生說,忽然脾氣大發,“我完全被惹惱了,否則我的建議在那時候就被采納了——”


    “謝謝,謝謝,”伊佩先生說,打斷來自首席檢察官非常不耐煩的抗議,然後站起來問,“如果卡斯卡特上尉有什麽秘密或者麻煩,你是不是希望他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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