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和陳金倆人一怔,陳金忍不住笑道:“胡大仙兒,您說髒話了。”


    我說道:“這白狐子精在哪兒呢?收到碗裏麵了?”


    “還好還好……”胡老四鬆口氣,說道:“白狐子精不在村內,躲藏在村東老磚窯那邊兒呢。”


    “那咱現在幹啥?”我看著碗裏頭那隻白狐子精的影子,“現在去那邊兒幹掉它?”


    陳金一擼袖子,罵罵咧咧的說道:“走走,奶奶的幹掉它去。”


    “不可莽撞!”胡老四擺手製止。


    就在此時,碗內清水中倒映的白狐子精突然睜開眼來,眼裏爆射出兩道火花似的光芒,如同利劍般的寒芒頃刻間從水中竄出。


    我隻覺得眼前一花,心中一慌,腦子裏轟的一下,隻覺得那白狐子精的眼神竟似穿心透肺般犀利。


    “噗!”胡老四仰麵吐出一口鮮血,踉踉蹌向後倒退幾步,我和陳金慌忙伸手攙扶住他。


    桌子上的清水碗咣當一聲從中咧開,裏麵盛的清水嘩啦啦流了出來。哪兒還有白狐子精的影子?


    我和陳金倆人大吃一驚,這是怎麽回事兒啊?難不成是胡老四法力不濟,讓白狐子精給打敗了麽?


    胡老四神情頹廢,推開我和陳金,身子晃悠悠幾下,走到壇前扶住桌子,長歎一聲,說道:“孽畜,老子跟你沒完!”


    “嗯?”我和陳金互視一眼,鬱悶的走到胡老四跟前兒,我問道:“胡爺爺,您沒事兒吧?”


    “您還跟它沒完呢,剛才和白狐子精鬥法,好像結果是你敗了吧?”陳金毫不在乎胡老四的心情,出言挖苦道。


    胡老四猛的一扭頭,冷哼一聲,說道:“你懂什麽?就憑那白狐子精也傷的了我麽?我這是年歲大了,身體不行,剛才施法時稍有紕漏,讓那孽畜抽了冷子。”說完話,胡老四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嘴角竟然帶出一絲血跡來。


    我見狀急忙拉住還要接著譏諷的陳金,問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拾掇那白狐子精麽?”


    “不,不行,咳咳……”胡老四一邊兒咳嗽一邊兒喘氣的說道。


    “為什麽不?你找出它在哪兒藏著是為了啥?”陳金瞪起了眼,看樣子巴不得馬上出動就去村東老磚窯那裏跟白狐子精拚個你死我活。


    我心裏也納悶兒,不過看胡老四這模樣了,也不著急,攙扶著胡老四走到炕邊兒上,讓他半躺在上麵,說道:“老爺子,您歇會兒,咱這麽著,要真是您身體不行,那您告訴我們倆有啥法子,我們倆去幹它。”


    胡老四搖了搖頭,半眯著眼睛靠在被子上,看樣子很累,半晌才睜開眼睛,對我說道:“去,去把鎖柱家那條大黑狗牽上,再拿上一些大蒜,到你們家巷子口的老爺廟那兒,刨開那棵老楊樹底下,有,有一遝紙符呢,把大蒜搗碎了撒在紙符上,然後埋住,讓大黑狗在老爺廟門口撒泡尿……”


    “這是幹啥?”我和陳金更納悶兒了。


    “你們不懂,隻管聽我的去弄吧,趁著晌午,回頭我再告訴你們。”胡老四說話有些吃力了,擺了擺手,“快去吧,我歇會兒,晚上,晚上咱們到老爺廟那兒看看。”


    “哦,好好,您老歇著。”我急忙答應了,然後一拉陳金,說道:“走走……”


    陳金皺著眉頭和我一起走了出去。


    一出院門口,陳金就說道:“銀樂,胡老四在搞什麽鬼啊?看那一開始設壇施法,弄的還像模像樣,怎麽一會兒功夫就又慫了?”


    我一邊兒走一邊兒說道:“咱們外行,人家內行,所以啊,服從命令聽指揮就行了。”


    “扯淡,我憑啥聽他的?”陳金嘴角翹起老高,不屑的說道。


    “去去去,回家把大黑領過來,哪兒那麽多牢騷?”我推了他一把,“我先回去剝兩頭蒜去,你趕緊來啊,我在老爺廟門口等著你。”


    “哦。”陳金答應一聲,轉過彎兒往西走了,一邊兒走還一邊兒不滿的發著牢騷:“什麽他娘的亂七八糟的,還不如直接找到那白狐子精跟丫幹一仗來的痛快……”


    我也沒搭理他,徑直往家走去了。


    回到家到廚房找了兩頭大蒜,剝好了,直接搗碎,我撕了張紙包好,然後拎了把鍬就去了老爺廟門口。


    太陽已經升起來老高了,看著也夠晃眼的,可就是散發不出一點兒熱量來,呼呼的小北風刮著,倒是把人凍得直打哆嗦。


    將蒜泥揣在口袋裏,呸呸的在手上吐了兩口唾沫搓了搓,我抓起鍬把在大楊樹下挖了起來,心裏還琢磨著,那天胡老四不就是在這兒忙活來著麽?這老小子在這兒埋些符紙幹啥?還有,那天晚上白狐子精也是在這棵大楊樹下刨土來著,難不成這些符紙還真有什麽蹊蹺在裏頭?


    刨了沒幾下,鍬頭碰上了磚,我放下鍬,伸手把底下的幾塊兒磚頭拿出來,磚頭下麵果然放著一遝符紙,符紙上除了那些拐彎抹角的符號外,還畫著一些亂七八糟像人像怪的東西,反正咱是看不懂。


    把那遝符紙拿出來,我掏出包著蒜泥的紙包,打開,將蒜泥倒在符紙上,然後卷把卷把扔回坑裏。


    我站起來拎著鍬,看著那一遝符紙包上一些蒜泥後,被我卷把的像是一坨屎似的,忍不住好笑,奶奶的,回頭那白狐子精要是來這裏再刨,刨上半天刨出來一堆這個東西,會不會感到惡心啊?嘿嘿,要不再給狗日的往這兒拉一泡屎得了,惡心死它狗日的。


    把那幾塊兒磚頭踢到坑裏,我掄起鍬正準備要填埋土呢,一道黑影嗖的一下躥了到了我跟前兒,驚得我一腳踢了過去,那黑影嗖的一下閃開,站在不遠處討好的嗚嗚起來。


    我一看不禁罵道:“狗東西,奶奶的想把老子嚇死麽?一腳踹死去!”


    原來是陳金家的大黑狗躥了過來,跟我鬧著玩兒呢,此刻這狗東西搖頭晃腦,尾巴卷起來不停的晃著,還很是委屈的衝我嗚嗚著伸舌頭。


    “哎哎,大黑可是牽來了。”陳金從渠邊兒拐彎走了過來,叼著煙一副浪蕩樣,手裏拎著拴大黑的鐵鏈子,“那,你自己想主意,怎麽跟大黑商量著,讓它在廟門口撒泡尿啊!”


    我說:“去你娘的吧,把大黑拴到這廟門口,我就不信它還不尿了。”


    “哦對,也是。”陳金撓了撓頭,走到大黑跟前兒,把鐵鏈栓在了大黑的脖套上,然後將另一端捆在楊樹上,大黑就很是不滿的掙了幾下,委屈的嗚嗚著,陳金踹了它兩腳,這才老實的蹲在了廟門口。


    結果這個狗東西還真給我們倆較上勁了,奶奶的一直就蹲在那兒時而起來溜達溜達,時而蹲下,再趴下,嗨,它還就他娘的不撒尿。把我和陳金倆人氣得直想著狠狠的揍它一頓,把它的尿給揍出來,可又舍不得把狗打出尿來,這東西一旦把打的出了尿,以後那膽量就不行了,哎,咱不就喜歡凶巴巴的狗麽?


    我和陳金倆人沒招,隻好推開廟門,坐到供桌上嘮嗑,等著大黑那狗東西撒尿。


    陳金掏出煙來,一人點上一支,抽了兩口,陳金說道:“銀樂,你說這以往咋就沒出過啥邪事兒,可今年冬天這是怎麽了?亂七八糟的髒東西都趕到一塊兒了,真他娘的怪了啊。”


    “還不是那頓肉吃的麽……”我隨口說道,一邊兒抽著煙,一邊兒後悔著,要是不貪吃,不偷了奶奶廟裏的供肉,恐怕也就不會出這些事兒了。


    “後悔啦?嘿嘿。”陳金笑著逗我。


    “扯淡,後悔毛。”我瞪了他一眼,“把老子惹毛了,所有的廟都給狗日的拆了,我倒要看看那白狐子精、黃狼子精、黑蛇精……他娘的住哪兒去,都他娘的去東邊兒老磚窯裏頭待著吧喝西北風吧。”


    “就是就是,要我說也是。”陳金立刻附和著我。


    我沒在搭理他,抽著煙獨自想著,老子身上這散魂咒怎麽才能解了啊?老太歲啊老太歲,你可早點兒出來吧,好多事兒都指望著你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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