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為什麽,金庸先生寫完《越女劍》之後,沒有繼續寫其他三十二個劍客?竟然還封了筆?


    這些問題,我一直都很好奇。直到這時,聽了黎老先生之言,我才明白:莫非,金庸先生作為著名曆史學家,考證之後發現,他寫的這個“速度奇快”、“身手敏捷”的阿青,根本不是幻想故事,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曆史人物?她,很有可能就是黎老先生所說的“塚牙後人”、“回到中土的巴焦族”,也就是具備極高天賦的“天生的刺客”。而這個刺客民族,承載了太多秘密,所以,金庸先生才在《越女劍》的結尾故意犯下錯誤,使得大家都以為,這是一個臆想故事,從而誤導了所有讀者?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就與之前提過的秦始皇“反向了反向思維”的方法如出一轍,是聰明絕頂之人使出的聰明絕頂的手段。


    我很想搖頭苦笑,把這個瘋狂的念頭拋諸腦後。但是我這人就是這樣,到了這等時刻,哪裏控製得住自己,不由得繼續想下去:所謂的“劍客”,實際上就是“刺客”。沒錯,所謂“刺客”,千萬兵馬之中,能斬軍隊主帥的項上人頭;皇宮深院之內,可取達官貴族的身家性命,他們掌握著最高強的武藝,也堅守著自己的原則——天下黎民百姓的幸福。如果隻有武功、沒有原則,就像電視劇裏那種達官貴人豢養用來欺壓良民、鏟除異己的黑衣蒙麵人,那隻能稱為“連環殺人犯”、“買凶殺人的儈子手”,不配稱為“刺客”。


    正如金庸先生在《倚天屠龍記》裏說的那樣,所謂“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說的意思就是:屠龍刀裏藏著“武穆遺書”,一部習之可稱霸天下的兵法神作。如果有人得到它,稱霸天下為王,卻倒行逆施、禍及百姓,那麽就會有一個武林高手,學了倚天劍裏藏著的“九陰真經”,千裏迢迢來取昏君之頭。這個武林高手,就是所謂的“刺客”。


    “處江湖之遠”的刺客,是對“居廟堂之高”的人王的一種震懾,是天下的良心。正如李白的《俠客行》中寫的那樣:“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這是何等的俠義、何等的灑脫!


    說到這首詩裏提到的“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熟知張藝謀電影的人,肯定會馬上想到一部電影:《英雄》。是的,飛雪、殘劍兩人,一開始為了報私仇,行刺秦始皇。無名在刺秦之前,有感於殘劍寫下的“天下”二字,也為了結束百姓無法安居樂業之苦,放棄了難得的刺秦機會。從這個角度來說,無名、殘劍可謂是英雄。


    但是,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倒行逆施,推行暴政,沉稅重役,百姓流離失所。卻隻有一個張良站出來,在博浪沙伏擊之,未果。其他刺客,卻都不見。他們,都去哪了?


    想到這裏,我突然渾身一震,之前的疑問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金庸先生在《倚天屠龍記》裏表達了對正義刺客的尊敬和向往,但是,他寫完《越女劍》之後便即封筆,很大的可能性是:他發現了在阿青之後,其他那些巴焦族回到中原那些的“刺客”,都墮落了!原本應該堅守著最高原則,不為任何世俗力量和誘惑所動的“刺客”,竟不知為何,歸順了秦始皇,成為了那個守衛秦始皇陵的秘密組織!


    雖然得出這個結論還缺乏證據支持,但是我無法不相信這個結論的正確性:也隻有這樣一個掌握著最高武功的組織,才能使得秦始皇的陵墓和其中的秘密保存了兩千多年,直到今天。


    是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季路牙母用來打敗顓雪的巫術,很明顯就是把人製成“假死僵屍”的那種秘藥的最初1.0版本,而她那自大禹時代就流落海外的原配丈夫——塚牙,他的後代,卻在時隔兩千年之後回到正處於春秋戰國時代中土,最終竟然歸順了秦始皇,成為任何一代皇朝也不敢輕視的“守陵人”!


    第五章 你到底是誰?


    是的,這個守陵人組織如果真的存在,很可能就是一個兩千年前受命於秦始皇而成立、由巴焦人回歸中土的分支派係所組成的。而那個三環嵌套的圖形,很有可能就是這個組織的標誌!他們追殺所有通過各種途徑找到了秦始皇一樣的“假死藥”的人。那些圖片裏的人,那個明朝的官員,那個上吊女子所屬的江南世族,那個民國時期的家夥,還有——陳子奇!


    如果我猜得沒錯,唯一逃過一死的,正是陳子奇。他既然已經掌握了假死藥,如果知道這個秘密的刺客組織前來取他性命時,事先服藥,呈現死狀。來殺他的人便會以為他死了。但為了確認他真的已經死透,或者為了偽造現場,就把他溺在浴缸裏。但是假死狀態下根本不用呼吸的陳子奇當然不怕水。事後,不知是誰、從哪裏找來的複活藥,又救活了他。


    這麽說來,他不是為了保持容顏才用藥,而是為了裝死逃避追殺才用藥。不過按照此前種種跡象來看,他重出江湖的時間應該是在2002年之前,到現在已經有6年以上的時間,如果按照中國的婚姻法,男人22歲才能結婚,生下兒子是23歲,就算他從生下兒子這一年開始假死沉眠,2002年左右複活,他也該有30多歲了才對。當然,這家夥說不定早熟,不按照婚姻法的規矩來玩,未婚先育也是很有可能的。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陳子奇一定是有整過容的——從他那兒子臉上就能看得出來。記得有個整容院的廣告,就是一對男帥女靚的夫妻被一群醜陋無比的子女圍繞著,廣告語是:“你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如何向孩子解釋。”


    他死過,也整過容,說不定,連陳子奇這個名字,都是假的。陳子奇可能連身份證都沒有。所以他用的是陳敘霖為名的銀行卡、以及作為顧誌雄的那家房產公司股東出現時,也是用陳敘霖的名字。他精心布置了這一切,所以守陵人組織沒有再追殺過陳子奇——陳子奇,已經是一個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一個虛假的人,一個幽靈般的存在。而這個人,在幕後成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組織,暗中與守陵人組織相對抗。所以他才要把我招入麾下。


    這麽看來,現在的情況真是複雜無比。一個喪失了正義的信條和原則,投靠了強權的秘密刺客組織;一個想要通過複活古代暴君、利用手上的奇藥鬧個天翻地覆還殺人不眨眼的瘋子;一個為了自保、卻與林家宅三十七號脫不了幹係的成功人士自助組織;還有潛伏著準備把這些家夥一網打盡的刑事警察……


    我勒個去啊!這麽亂七八糟,讓我如何是好?


    黎老先生的聲音把我從長時間的深思中拉回現實:“小夥子,你想啥呢?”


    我搖了搖頭,從紛繁複雜的思緒中恢複過來,道:“不好意思,我、我走神了。”


    黎老先生和藹地笑道:“看你剛才眼睛轉個不停,好像心事很多啊。”


    我不敢再多言,隻謝過了黎老先生的教導,客氣幾句,便從他的辦公室退了出來。


    事情再複雜,都要一件一件地解決。當務之急,還是先與曹文雯會合,去探一探那個漕涇糧庫,到底有什麽蹊蹺。


    況且,這也是我唯一能找到朱峻軒和李飛娜的機會。線索,就是那個三環嵌套的標記。到底它是不是守陵人組織的徽標?要證明自己剛才的猜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佑,走起!”我對自己道。


    我開著車直奔漕涇而去,走s4滬金高速,半個小時就到。路上我找出了一個明瑩發過來的廣告短信,先是發了個“需要安防、監聽設備、迷幻藥嗎?”的短信,稍等片刻之後回撥過去,接電話的正是明瑩,道:“你抓住的那貨,關起來沒?”


    “當然。但是他隻說自己是個被別人雇了的私家偵探,負責跟蹤張老師。其他什麽也不肯說。”


    “什麽?他不是個半麵臉鐵青、有兩撇小胡子的家夥?”


    “不是。”


    果然,那個家夥受了傷,不肯出現,竟然找了個私家偵探來幫他跟蹤張老師……唉,又被他擺了一道!怪不得明瑩能這麽輕易抓住他,而這幾天又沒給我什麽有用的信息。


    “既然他受雇來監視張老師,肯定要和雇他的人聯係啊!聯係方式是什麽?”


    “是個手機號,打過去已停機。”明瑩淡淡地道,語氣卻帶著一絲無奈。


    我咬了咬牙,道:“問他知不知道一對父女被關在哪裏了。一定要問到他隻剩一口氣為止!”


    明瑩愣了一下,說知道了,但是不一定問得出來。


    我“嗯”了一聲,說盡力吧,不擇手段。隨後便掛了電話。


    剛把和明瑩的電話記錄刪掉,就接到曹文雯給我的短信,說她已經在一家叫“上海豪生棕櫚灘大酒店”的酒店開了房間。


    趕到酒店時天色已晚。房間是海景房,但海水黑黃,景色一般。隻是這地方離漕涇糧庫很近,比較方便。我和曹文雯找地方隨便吃了些東西,又到雜貨鋪補給了些裝備,便對她道:“走吧,去看看那個糧庫。”


    “喂,你有毛病吧?”曹文雯一點也不和我客氣,道,“中午下午大太陽天,你跑得沒有人影,現在黑燈瞎火的,你又要去那種鬼地方?”


    我揉揉被海風吹拂的鼻子,道:“什麽鬼地方啊,不就是掛了個屍體嘛,不就以前是亂葬崗嘛。你好歹是個警察吧?”


    “我好歹是個女的吧?”曹文雯大聲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說罷,把背包丟給我,道,“回來把情況匯報一下就行了。”


    “哦,”我嬉皮笑臉地道,“好的,我一定如實匯報,絕不隱瞞。”


    曹文雯一聽這話,突然道:“你敢隱瞞試試?”


    我變本加厲地嬉皮笑臉,道:“不敢不敢,絕對不敢。”


    曹文雯咬著嘴唇道:“算了,我還是一起去吧!”


    我故作頭疼狀,道:“別介,情況已經夠複雜了。我可不想搞成一副哥哥領著膽小的妹妹去墳地練膽的模樣。你還是回去等著我匯報吧。”


    曹文雯更加不放心了,堅持道:“不行,如果有什麽發現,你肯定會隱瞞的,我必須得一起去!”曹文雯說著,就向漕涇糧庫的方向走去。


    一路無話,兩邊路燈的燈光越來越暗,快要走到漕涇糧庫門口時,一陣陰風吹過,在這將近盛夏的天氣來,竟帶來絲絲寒意,曹文雯渾身一顫,抖了兩下。


    見時機來得正好,我裝出一臉正色道:“喂,你怕什麽?別嚇得哭了啊。”


    “我好歹也是警察啊。”曹文雯頓了一下,道。


    “可不是。你是萬能的刑警,再加上我這弄翻了四個人的窮凶極惡的罪犯,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不是?”


    曹文雯瞥了我一眼,道:“四個?嗬嗬,你也是學法律的,少說一個可免不了你多少罪。還是老老實實和我們配合,不然……”


    突然,糧倉裏麵有亮光一閃,隨即湮滅不見。曹文雯也看到了,不禁縮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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