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刀,一柄看起來是粗粗雕琢的木刀,長寬普通之極,看起來就好像一個木匠雕琢送給他兒子的玩具一般,但就是這樣的一把刀卻是化作一道驚鴻,後發先至,將那精鋼寶刀一刀砍偏,飽含勁力的精鋼刀在地麵拉出一條數寸深的刀痕。


    焦邪心中一驚,手中精鋼寶刀再次揮手砍向出手的寇仲,但迎接其刀的卻仍然是一柄木刀,原來寇仲卻不知何時將寶刀再次收回,長嘯一聲,猛然拔刀砍下,那種氣勢,那一刀的風情,讓焦邪不由產生一種這柄木刀仿佛無物不破,而自己在這刀鋒之下,就隻是一塊木頭而已,隻能引頸就戮。但焦邪卻是何等人物,久經沙場,殺戮過百,在寇仲這種本能散發而出的氣勢下,隻是一轉念便恢複了過來,內氣運轉,當即一刀迎上。


    哢嚓!刀鋒砍下,焦邪腰帶撕拉一聲斷裂開,而寇仲手中的木刀卻隻剩下半截斜斜的斷口,雖然寇仲靠著苦練的拔刀術打了焦邪一個措手不及,但以焦邪的實力而言,寇仲依然不是對手。


    不過他們並非隻有一個人,一把劍,一把木劍,劍尖無鋒無刃,但卻快若流星,便是焦邪也隻感到一陣殘影劍鋒,隨即心口一痛,內氣猛然爆發,將那劍鋒震碎,手中精鋼寶刀隨即猛然揮手將那兩個小鬼逼退,自己連忙退下,隨即才摸到胸口之上,一片血漬。人的身體能和木頭比麽?起碼用木頭做的棍子能將人打得頸斷骨折,而徐子陵的木劍卻能刺入木頭之中三寸深,焦邪雖有內氣護體,但依然被傷到了心髒,若非退得快,這一劍就能要了他的命。


    這一下,看到焦邪退去,不但其身後的十數名小弟目瞪口呆,就是傅君婥也是驚訝的張開了櫻桃小口,與其他人的茫然和不可置信不同,傅君婥卻是了解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刀法劍術的奧秘,畢竟她本身就是出生明師,本身更是劍術不俗,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的刀法劍術極為簡單,隻有三個字快、準、狠,寇仲長時間砍木頭,在學習如何利用勁力最大限度保護自己的刀和給予最大破壞力的同時,其眼力和判斷力也是急劇提升,畢竟木頭之上的紋理是能否輕易砍斷木頭的關鍵,而徐子陵則是注重劍的速度和以點破麵,在達到明勁之後,其出劍速度更是行雲流水,勁力通達如水,一劍之下,便是武林高手不小心也得吃個大虧。


    不過,畢竟兩人修行時間尚淺,盡管資質很好,但卻彌補不了多少,所以,一劍逼退焦邪之後,寇仲和徐子陵頓時大汗淋漓,周身的毛孔再也鎖不住精氣,示弱蓄勢已久的一刀一劍,卻讓兩人是大汗如瀑,癱軟了下去。


    “哼!還不錯!”見此張俊到是誇讚了一句,張俊看重的並非是他們能不能殺死焦邪,而是兩人有沒有拔刀出劍的勇氣,假如連這種勇氣都沒有的話,還是早點死了算了,免得侮辱師門。


    隨手將一旁寇仲手中斷裂的木刀刀刃的一段從地麵上撿起來,張俊站到兩人麵前,笑著說道:“不錯,這兩劍說明你們已經踏入明勁境界,倒是不枉我這些天的教導。接下來就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吧!”


    “啊!點子紮手,給我一起上!”焦邪大吼一聲,身後的武林人士頓時拿起刀劍齊齊呐喊衝了上來,亂刀砍向張俊。


    “武學一道相生相克,有人專精一道,有人博納百家,但是你們要記住,所謂的武,卻從來沒有最強隻有更強,隨機應變,臨陣變招,甚至臨陣創招,這才是真正的武道,達到無招勝有招的境界,敵強吾以柔。”張俊話音落下,麵對那十數人勢如破竹的斬擊,卻是木刀橫掃,當即劍鋒似慢實快,看似無意的出招,卻是輕易的將那勢大力沉的刀鋒力量完全卸下,那些刀勁被張俊這斷裂的木刀一帶,頓時相互撞擊,十成力量被相互抵消了九成。


    焦邪見此當即刀鋒一拖一戴,使出奪命刀之中的刀法,奪命無形,刀鋒圓轉拖拽,雖然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麽太極一類的理念,但是在長久的殺伐戰鬥之中,不少武林人士都領悟出一定的借力卸力的方法,焦邪就是這樣,雙手拖刀,刀勢化剛為柔,正是本能的以柔對柔。


    張俊手中斷裂木刀卻是絲毫不停,隨即彎轉之間,便化為一片刀影,“敵柔吾以變!敵手以柔勁來襲,招式自然要變,記住靈活運用招數是你們必須要學會的。”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一時間看到這刀影,卻是雙眼發直,張俊看似刀鋒萬千,但在兩人的眼中,這刀鋒卻好似他們的拔刀術出劍之術,隻不過所謂的刀招急變不過是將那拔刀出劍之術稍微變通一下罷了。而傅君婥見此,也是眉頭緊皺,雙目之中劍氣逼人,也是對於張俊的理論非常感興趣。


    焦邪身後數人此時見到老大落於下風,也是大吼著揮刀而出,一時間,四麵八方都是刀鋒對著張俊猛然揮下。“敵變吾以專,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不知何時,張俊手中的斷刀已經收回腰間,隨即猛然迎著那無數的刀鋒,向前踏出一步,霎那間,四周安靜了,仿若一切聲響都完全消失在天地間,哪怕就是那凶神惡煞,殺氣磅礴的十數人的刀斬,也在張俊低頭拔刀的瞬間變得寂寥遙遠起來,天地之間,如若隻餘這一刀一人。


    比風還快的是聲音,比電還快的是思維,但這一刀卻是比思維還要迅捷,還要快速,平平的木刀,隻是一揮,在刹那之間,張俊已然合身而立,斷裂的木刀就被張俊拿在手中身形不變,好似從剛才開始根本就沒有動過。


    哢嚓!鏗鏘!一聲聲的斷裂聲猛然響起,那些武林中人猛然下劈,卻發現自己的長刀隻剩下一截短短的刀柄還被握在手中,至於那刀鋒卻已經被從中砍斷,跌落在地。


    “啊!見鬼了!”眾人驚駭欲絕,而焦邪也算是武林上一把好手,眼力不俗,自然知曉張俊要做到以木刀斷鋼鐵,可是需要強大的實力。


    “哼!富貴險中求!拚了!”焦邪最終還是舍不得那到手的寶藏,而張俊雙目失明也是讓他心中起了一絲僥幸,當即對眾人說:“兄弟們,將他殺了,奪了楊公寶庫,我們就能奪取天下,到時候什麽都有了,一起上,不信他有三頭六臂。”


    眾人聞言,當即叫囂著,一起衝了上去,焦邪也是猛然運起內氣,將自己的精鋼寶刀之上放出一絲絲淡淡的熒光,“奪命刀法:一刀**!”


    一刀如瀑,從天而降,雖然此刀簡單卻是盡顯生死一刻,以命搏命的奪命本色,讓張俊微微點了點頭,斷裂的木刀再次舉起,也是一刀砍下,毫無花俏,也毫無變化,盡演大道至簡,大拙反樸的真理。


    “敵專吾以強!”


    鋼鐵之刀和木刀相互碰撞,一股渾然巨力伴隨著無數的木片碎鐵爆射而出,一時間四周化為一片血獄,四周衝上來的十數名大漢頓時全都被這些木片和碎鐵射穿身軀,跌落在血泊之中。


    張俊手指之間夾住的木刀隻剩下短短一截,隨手丟落在地,隨即跨過死屍緩緩背對那依然擎刀下劈的身影,緩緩走到呆滯的寇仲和徐子陵麵前,“世界上沒有無敵的武功,隻有無敵的人,假若是天下第一的武功落入一個不思進取的窩囊廢手中,也不過是寶劍蒙塵,但相對的,即使是一本再基本不過的基礎武學若是落入天賦毅力超人的人手中,也能煉出驚世武學,你們要謹記這一點。”


    張俊說完之後,身後那焦邪才猛然從喉嚨處噴出一捧血霧,整個人跌倒在地,無意識的抽搐兩下,再也沒了動靜。


    兩人這才回過神來,當即驚喜非常,驚的是一直沒見出手的師傅,這麽一出手就是如此強橫,隻憑一把斷刃的木刀,就能殺了如此多的匪徒,而喜的是自己竟然拜了如此之強的一位師傅,可謂是前途無量,阿彌陀佛!


    想到這裏,兩人更是連拍馬屁,不過更為驚訝的是那一旁的傅君婥,一雙柳眉更是微微戚起,顯示出這位絕世美人心中的波瀾,張俊雖然說得不多,但字字珠璣,加上張俊運使木刀之法,卻是讓一直在傅采林座下學藝的傅君婥撥開雲霧,看到了另一片武學天地,自己暗暗思量張俊的話,發現雖然並非是什麽具體的運勁法門,但可以從另一方麵啟迪人們的武學智慧,就好像打開了另外一扇天窗見到了另外一片截然不同的天空。


    張俊的話雖顯得有些空泛,但實質上卻好似一篇武功秘籍的總篇綱領一般,訴說了一種思想,一種道,而不是為了武學提升出現的法,可以說,這對於武學達到一定高度的人可以說是千金難買的一種體悟。


    而寇仲和徐子陵在將這些人的屍體草草的拖出破廊之後,再次來到了張俊麵前,恩?他們不怕死人?這個問題早就在數年前就被他們丟到腦後了,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幾乎每年冬夏都能看到有人死掉,也許是餓死,也許是被富人官吏打死,即使是在富足的揚州,這種現象也絕不少見,他們為了生存,甚至要學會從死人身上扒下衣服來禦寒,當然,兩人在這麽做之後,還是會幫忙將屍體埋了的,也算是報答他們衣服的恩情了,免得暴屍荒野遭野獸啃噬。


    “師傅,那你與那什麽三大宗師到底誰更厲害?”徐子陵眼睛滴溜溜的一轉,抓到一個關鍵的問題。


    “嗬嗬!真是無知小兒,雖然他武功不錯,但要和天下三大宗師相比,不過是螢火皓月的區別而已,恐怕三大宗師就是一招便能取其性命,我勸你們還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傅君婥輕聲笑道,明顯不看好張俊。


    而寇仲和徐子陵聞言卻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這也是,誰不想自己拜了一個天下無敵的老師,這樣起碼自己能學到天下無敵的武功,雖然能學到什麽地步不知道,但起碼有了個很好的前途啊,這就好像現代的學生考大學希望能去一個重點大學是一個思維。可是誰知接下來張俊的話,卻是讓他們三人完全愣住了。


    “我麽!?當世…無…敵!”張俊一字一字吐出這令人驚愕顫抖的話,但其臉色上卻是一副理所當然,自信無敵的神情,話音落下,鏗鏘有力的話語卻仿佛帶著莫大的魔力,讓寇仲和徐子陵感到麵前這個看起來仿佛病公子哥一般的師傅,此時在兩人眼中,突然變得如若高山險峰一般高猛巨大,隻是站在這裏,就如若一位擎天巨人,霸絕天下,傲世蒼生。


    “狂妄!”傅君婥好歹也是一名頂尖的高手,聽到張俊如此自言,頓時怒火攻心,當即出聲道:“狂徒,你可知天下三大宗師之能,竟然敢說自己當世無敵,恐怕就是大宗師傅師也不敢說自己就是無敵天下,你又憑什麽敢如此妄言。”


    “哼!就是因為他們不敢如此說,所以他們成就才不過如此,我等武者當是逆天行事,學武本身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吾等武者更是逆天伐道,擋吾道者,神擋殺神,佛擋誅佛,若無氣吞山河,雄霸八荒的氣勢,或者逆水行舟,與天爭命的決心,那你遲早會被無情命運所吞噬,隨波逐流無有成就。


    佛祖當年降世第一句話便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道家更是有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之言,若是沒有舍我其誰,唯我無敵的心態,自我給自己設定了不可超越的界限目標,那就是自尋死路。你們記住,武道最後需要打敗的人不是什麽三大宗師,也不是什麽天下第一高手,而是你們自己,隻有自己打敗自己心中的界限,打破自己的極限,才能超越自我,實現超脫。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什麽三大宗師,不過是多長我等幾十年罷了,若是我等早出生數十年,這所謂的三大宗師不過是我等腳下踏腳之石罷了。”


    張俊一番話音落下,傅君婥仿佛聽到了什麽恐怖的事一般,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向張俊,狂徒!瘋子!這是傅君婥心中第一個念頭,這種仿佛不將天下群雄放在眼中的豪情狀語是她從未聽過,甚至想都未曾想過的,而在張俊話音之中,傅君婥更是感到了一陣深深的自信,不知為何,雖然傅君婥理智上根本不信張俊的話,但是內心深處,卻是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是真的,這個男人也許真的能超越三大宗師,超越她的恩師,這種想法卻是讓傅君婥心中一動,感到心跳一陣奇異的紊亂。


    “不行,此人乃是漢人,若是他真的有此實力,我必定要將之殺掉,或者得之虛實,早日通知師傅,誅殺此人。”傅君婥心中猛然升起一個念頭,若是此人真的能超越三大宗師,那作為漢人的他必定是對高麗最大的威脅,而此時對方雙目失明,是自己殺他的最佳時機,卻是不可放過,就算殺不了對方,也能刺探其虛實武功,告知師傅,早做防範。


    “恩,師傅說的太好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就不信了,我和子陵兩人論智慧才能哪裏不如那些世家子弟,他們不過是托庇父輩餘蔭罷了,遲早我要讓這天下為我寇仲而風起雲湧,群雄俯首!”寇仲和徐子陵卻因為張俊此番話,猛然升起一股豪氣,竟然發現張俊的話與自己的想法是如此的相合,兩人可謂苦苦不得誌,但此刻聽完張俊這一番話卻是升起一種天下英雄不過如此的念頭,以往對江湖亂世的一點恐懼之心,卻是因此而滅,相反,走出去闖蕩江湖的念頭一瞬間仿佛泉湧一般衝入心間。


    “狂妄,你何德何能敢視三大宗師於無物,本姑娘倒是要看看你這個狂徒到底有何能耐!”


    噌!一聲劍鳴,一般流光溢彩,鋒芒四溢的寶劍突然憑空躍起,靈動的跳入傅君婥芊芊素手之中,鏗鏘一聲蜂鳴,一道耀眼的流光爆發而出,隨即卻是讓人汗毛直立的劍氣,直射張俊而來,甚至還籠罩了張俊身邊的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兩人從未想到看起來美麗非常,似乎觀音大士一般的女子竟然會突下殺手,登時血脈暴走,手腳冰涼。


    而張俊卻是仿佛早已料到,不知何時,徐子陵的斷口木劍已經被張俊握在手中,在傅君婥殺氣爆發的同時,早已感覺到的張俊也是一劍揮出,樸實無華的招數甚至連最基本的真氣也沒有帶上,但就是這樣在張俊已經達到破虛見神級別的**勁力和丹勁之下,這最為簡單脆弱的木劍卻斬出了風雷之聲,空爆連連,空氣都被劍身壓縮成一道肉眼可見的劍氣爆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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