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代替了樹葉裏的水分,可沒過多久也被烤幹,那個草人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焦黑下去,最後變成灰燼,悉數落在地上,彭海庭還納悶的拿著那片樹葉觀察,很好奇為什麽唯有這一片沒變樣子。


    “草人邪魅,深山野鬼,我乃真武座下神丁在此,速速引我去人煙之地,我好渡那仙緣之人。”我憋著氣悶聲的說,這是誆鬼的話,人看人瞧身,鬼看人瞧魂,有攔路鬼被我引來,他隻會看見我氣血旺盛,確實是龍精虎猛的男人,我若是有身份有來頭,攔路鬼便不敢造次,乖乖的給我帶路。


    月光下,一塊石頭旁閃過一道輕微的綠芒,半個手掌大的一個小人浮現,像是螢火蟲一般,發著微光飄在空中,彭海庭可驚奇壞了,遮住我的胳膊不敢鬆開,這東西我倒是不怕,五小鬼抬棺,拘魂陰差都見過,怎麽會怕一個草人精魂?


    悄悄將彭海庭的紅線仍在它腳下,我沉聲說:“還不帶路?帶我找見活人,下次心情好時說不定給你燒些紙錢。”


    草魂微微顫動,轉身向樹林裏飄去,我帶著彭海庭閉著眼跟在他身後跑,人走陽關道,鬼行亡魂路,雖然這路可能是重迭在一起,但走的生物卻不一樣,讓鬼帶路,誰知道會不會被帶上鬼路,看見些不該看的東西。


    紅線被繃直,拖我們慢跑,我偷偷睜眼偷看,萬幸沒有看見髒東西。


    月輝灑下,卻被繁枝遮住許多,剛才在岸邊還不覺得,此時往深處跑了幾步,反而幽黑了起來,彭海庭哆嗦著小聲說:“變了變了。”


    他在說前麵的草人,淡薄的綠光有種變黑的趨勢,前進時也不再平穩,反而飄蕩起來,身形越來越大,又向前跑了幾米,草人已經成了發著汽車那麽大的一片光芒。


    這個變化讓我措手不及,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光芒開始收縮卻更加凝實,綠芒裏散出其他顏色,白的,紅的,黑的。


    一個小草人就在我們麵前成了四人抬的轎子,顏色鮮紅鮮紅的,就是出殯時燒的那種。


    四世轎,這東西我聽爺爺說過,迷惶惶不知三世,心戚戚無奈今生,前三世加今生就是四世,坐在這種轎子裏的人一般都是受了四世大淒苦,死後心有不甘化為鬼,由四世轎夫抬著,這樣的鬼要是投胎,下輩子就能安穩富貴,即便不投胎,陰壽也是極長的。


    受苦四世不一定能坐四世轎,但能做四世轎的,一般都是福澤深厚的鬼,而且這轎子裏並不是像電影裏一樣坐著女鬼,也可能是男人。


    我讓彭海庭閉住眼別泄了神光,一路跟在轎子後麵跑,差不多過了半小時,那四個後腳跟不沾地的轎夫終於停步,將轎子放在地上。


    一個穿著長袍,看上去像是清朝人的男鬼從轎子裏出來,帶著一頂瓜皮帽,蒼白麵色有著很重的黑眼圈,個子矮小卻像狗熊一般身形臃腫,穿著大棉襖好像在過冬,他可能想表現個溫和的笑容,落在我眼裏卻很恐怖。


    要說話麽?我可真不想跟他囉嗦:“汝,何故停轎?”


    “前方人煙處,不宜太近,故下轎拜見神君。”


    “神鬼有別,速速退去。”


    “請神君替我伸冤,求閻君恩準投胎。”


    “極易爾。”我忍住笑,指著彭海庭說:“此乃東北狐仙之子,此事他一肩擔之。”


    “多謝神君。”清朝男鬼上轎,四個轎夫抬著走了,彭海庭還閉著眼,見我不再說話,迷惘道:“小方大師,你剛才是在說我麽?”


    “對,給你找個了好兄弟,以後他就跟上你了!”


    沒給他多解釋什麽叫冤親債主,我向那男鬼剛才指的方向走去,過了七八分鍾,便看見一做簡陋的竹樓,被一圈籬笆圍著,暈黃的燈光從裏麵朦朧照出,還有幾個女人在說話,我們靠近偷聽,便聽到了小憐的聲音:“還有兩個小時咱們就得回去了,真是頭疼,你們每晚都這麽折騰,真是夠累的!”


    第一百零七章諸葛果醬


    東湖岸上有座竹樓,樓裏挑燈閑聊著幾個女孩,我和彭海庭想溜進去抓住她們。


    與垂楊館的女孩遊船的不知凡幾。卻從未聽說過有人遇害,我估計無論是女人偶還是白毛女都是陪人歡好的,可今夜我們撞破了他們的秘密,難保不會下狠手,所以我準備用這幾個女孩當人質,再不濟也得逼問出一些事情。


    退後,踮著腳尖助跑。貼近籬笆的時候拔身而起,右手在籬笆頂端借力,一個完美的側翻展現出來,我在杏橋村的三年不是白過的,我給自己打九十分。


    然後噗的一聲,整排籬笆將我砸倒,彭海庭重重壓在我身上。


    響動驚了竹樓裏的幾個女孩。她們拉開門鶯聲燕語相互詢問著跑了出來,彭海庭爬起,連身上的土都來不及拍,一溜煙鑽進樹林裏,我氣得正要大罵。他就啊的尖叫一聲,被繩套拴住腳腕,斜斜的掉在半空中。


    “你們是誰?”最先衝出來的女孩問道,順手從地上撿了一根棍子,其餘的也是一般做派,紛紛圍了上來。


    “嗬嗬,在船上的時候還叫我情哥哥,現在就不認識了麽?”推開身上的籬笆,我爬起來怒目而視,這幾個小丫頭片子還不是對手:“小憐,真是沒想到,出水芙蓉居然出來隻女鬼,有點道行!”


    “是你!”小憐驚疑不定,旁邊的女孩問她,她也不答話,反而問我:“你怎麽來了這裏?”


    “不然呢?應該被那女鬼害了?”我冷笑。


    小憐沉默。彭海庭也解開了腳腕上的繩套,跳下來走到我身邊,對麵其中的一個女孩接著光看清他的臉後,也是詫異的叫喊:“是他,下午上我船的客人!”


    “就是我們,你們把我表哥弄哪去了,趕緊交出來。”逼近一步,我冷冷的說:“狸貓換太子的好手段呐,用女鬼迷惑客人,嗬嗬,如果我表哥遇到危險。你們就等著倒黴吧。”


    “那不是女鬼。”有個女孩不滿的喊道。


    “難不成是女神?”


    她說:“就是女神,小憐說那是東湖的霧女神。”陣記反弟。


    “陪人上床的女神,嗬,我差點跟一位女神睡覺嘍?”我向前走幾步,站在小憐身前說:“看樣子你是當頭的?再問你一遍,我表哥在哪裏。”


    “在船上,他們沒有危險,你相信我,很多客人都做過這種事,可沒有一個去世的,我真的沒有害人。”小憐迫切的解釋:“我們隻是賺些錢而已。”


    確實如我猜想的那樣!隻是女鬼與人歡好,雖然極樂卻很傷身,難道小憐也不怕有男人受不住死在船上?我說:“帶我去找他們。”


    小憐為難道:“找不到,一旦起了霧,是絕對找不到那些船的。”


    “你們能出來卻回不去?”


    “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找不到。”小憐很著急,她走上前拉著我的手往樓裏走:“還有兩個小時霧就散了,到時我帶你們過去可以麽?我真的沒有害人,你能不能別告訴外人?”


    我暗中戒備,生怕這樓裏也有機關,跟著她的腳步進了屋,安安穩穩的坐在凳子上,這才長籲一口氣,小憐給我倒杯水,卻讓其他女孩去另一個屋子,等這裏隻剩下我們三人時,她將門關好,噗通一聲跪在我麵前。


    “別別,你別這樣。”我急忙扶她,小憐卻不起來,執拗的說:“您答應我別說去好麽?”


    “不說不說,你放心吧。”


    小憐還是不肯起,她詢問道:“連綠柳山莊的老板也不說麽?”


    “這個”我猶豫一下,解釋道:“他是我表哥,不過你若是有難言之隱,隻要合理,我可以瞞著他。”


    小憐感激萬分,又轉身對坐在一旁的彭海庭祈求,我扶起她笑著說:“不用管他,這是我養的寵物,你說吧,怎麽搞這些女鬼出來!”


    “她不是鬼,是東湖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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