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世永的臉色更差,但還是努力回答:“我在門口,他們扭打到屋子另一頭的牆角,所以我隻看見火光一閃,濃煙冒起來,不知道是一個、還是半個身體飛起來,一些被炸斷的肢體飛起來,血飛起來,然後,扭打在一起的那三個人都不動了。好像……”他再一次仰起頭,仿佛天花板上有無形的投影,記載兩個小時前那血腥場景,“因為火災隨後發生,我沒有特別看清,隻大概記得,三個扭打中的人,其中一具屍體相對完整,我估計是鄢衛平,另外兩具屍體都殘缺不全,甚至看上去已經不像完整的人身體……至於其他人,我們一聽說有人身上綁著炸藥,所有人都努力往後躲,離他們越遠越好,所以爆炸後雖然聽見人慘叫,但並沒有看見更多人倒在地上,估計隻是被爆炸的碎屑濺傷的。我運氣比較好……”他拍了拍左臂上的吊帶,“當然就憑這個,也談不上是什麽好運氣。總之我沒被炸傷,也沒被燒傷,後來到醫院,看到他們好像都掛了彩。”巴渝生問出了警官們最關心的問題:“你有沒有注意到,和那蘭在小包間裏談判的劫匪,在爆炸和火災後去了哪裏。”


    “噢,”戴世永若有所悟地出了會兒神,“他呀,當時我真應該注意一下!現在,實在……實在是想不起來了。爆炸後,所有人都慌了神,有人從窗子裏跳出去,還有些人,兩個三個地被手銬鎖在一起,比如我……”他渾身猛地一陣顫抖,再開口時,聲音也在顫抖,“我……我和那個大個子保安鎖在一個手銬上,火一起,熱氣直往我臉上撲,麵前餐桌上的桌布一轉眼就燒成了黑絮絮,我叫他,‘快起來,咱們一塊兒跑!’他說:‘隻有一條腿的人,怎麽跑?’我這才意識到,他幾乎動彈不得!我倒是想用力拉他,但我一個胳膊脫臼,另一隻手被手銬鎖著,怎麽能拉他呀!我當時頭一暈,心想:完了,完了,坐著等圓寂吧。”


    “眼看著火越燒越大,桌子、椅子、牆壁,都燒起來了,我這才發現那位前台姑娘在試著拉保安起來,我就叫:‘傻大個兒,咱們至少試一試吧!’說得容易,我想他也不是沒努力,但手腕都快折斷了,我和那叫小真的姑娘還是沒法把他拽起來。這時突然過來一個人,硬是托著大個兒保安的胳膊和我們一起把他扶了起來。當時煙霧雖然已經很大,但我還是看清了,是那蘭!”


    巴渝生在心裏輕歎一聲:那蘭,你總是落在險境之中,是偶然的反複出現,還是必然的始終如一?


    戴世永繼續說:“那蘭扶著大個子保安和我們一起往樓下走,這時候另外一個瘦高個子的家夥過來,他剛才和那蘭鎖在一起的,這時候雙手都銬著,他叫:‘那蘭,你沒戴手銬,可以從窗子跳出去,我來扶他!’那蘭猶豫了一下,噴讓他接替了扶那保安,大概跳窗去了。我們四個剛走出沒兩步,還沒到門口,第二次爆炸發生了。”


    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戴世永又說:“那爆炸雖然離我們有點距離,但還是愣把我們幾個本來就很不穩定的家夥震得一起摔倒在地。幸虧搶救人員隨即趕到了,否則我現在皮膚又要黑不少。”薑明又將一張主宴廳的平麵圖遞給戴世永:“麻煩你標一下,兩次爆炸分別發生在什麽方位。”


    戴世永很快標了第一次爆炸的方位,但想了很久,才勉強在平麵圖上主宴廳的北區畫了個小圈,抬頭說:“那個時候屋子裏已經濃煙滾滾,要說什麽東西爆炸、在哪裏爆炸,我是絕對沒看見,隻能憑印象,我聽見爆炸的方向,大致標一下,千萬別太認真。”


    這時,巴渝生的手機劇烈振動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者的名字,立刻接起來:“老葛,請說。”


    案發後2小時40分左右,瀟湘主樓案後勘察現場升降機進餘貞裏時因為致命的龐大車身問題遇到了些麻煩,葛山等不及,見腳手架已經設起來,就沿著梯子從主樓的一個大缺口爬上了二樓。刑技中心主任唐雲朗最近一直在用某種魔鬼訓練法減肥,成效不能說沒有,但肉去如抽絲,他體重仍在兩百斤之上。他看到葛山那把老骨頭居然順利爬梯,也毅然踩上鋁合金的梯子,但爬了五六格,覺得頭暈眼花,正好梯子也被他踩得鬧意見,隨時要罷工,他隻好又退了下來,恨不得自己去餘貞裏的巷口把升降機拉過來。


    葛山進入的那個大缺口前身應該是扇大窗,缺口的邊緣和內部地板上仍有大量玻璃碴。刑技中心和消防大隊的“攝影師”們緊跟上來,他們都不是沒見過市麵的新丁,但看到眼前被燒焦的二樓主宴廳和火災後廢墟中的血肉,還是唏噓咋舌了一番。葛山沒顧上感歎,沒顧上等眾人支起大燈,自己打起手電,先從明顯的線索看起,先從遇難者看起。


    遇難者的血和肉並沒有集結在同一個身體上,而是因爆炸而四分五裂。葛山打起手電,很快看到了被炸裂後又燒得發黑的半條手臂。他扭過頭,在防塵麵具後麵急促地呼吸了幾口,還是沒能忍住,劇咳一連串。那兩名現場攝影的警員聞聲過來,看見那殘肢後,低聲咒罵起來。兩人都隻戴了單薄的醫用口罩,罵聲清晰入耳。


    閃光燈多次亮起後,葛山基本確定這主宴廳裏共有一具相對完整的屍體和兩具損傷嚴重的屍體。火災調查員邢瑞安上來後,不久也確定了爆炸和起火源——兩個起火點。


    升降機最終還是拉到了現場,唐雲朗像開個唱的搖滾歌手,徐徐升上二樓,隻差聚光燈照亮整個氣場。此時葛山和邢瑞安已經對著第二個起火點研究了一陣,見唐雲朗到了,一起轉身打招呼,葛山摘下麵具說:“老唐你來得正好,我們正琢磨呢,這第二把火是怎麽燒起來的。我們當時在現場聽到這裏響過兩次爆炸,所以揣摩著大概第二個起火點的火源就是第二次爆炸。但第二次爆炸又是怎麽發生的?這地板上黑灰不少,幫助我們判斷的材料卻不夠。”


    唐雲朗艱難地蹲下身子,防塵麵具後可以聽見他沉重的呼吸。他打著手電,戴著手套的手指在地板上的黑灰中摸索了一陣,並逐漸放大摸索的麵積,一邊摸,一邊將一些碎屑挑出來放在身邊一片較幹淨的地板上。


    儍又摸索了一陣,碎屑收集得也越來越多,終於,唐雲朗站起身,摘下麵具,對葛山說:“兩個爆炸點,兩個炸藥包,說明,有兩個凶手。”


    腷案發後2小時45分左右,“瀟湘會所搶劫案”臨時辦案中心巴渝生謝過葛山,關了手機,走回臨時詢問室。薑明已經讓戴世永辨認過所有幸存者的照片,戴世永同樣說沒有可疑的麵孔。


    酔戴世永走後,巴渝生說:“我們和另外幾個做筆錄的小組碰個頭,匯總一下,看有多少出入,現場勘察發現了一些重要的線索,情況顯然也越來越複雜了。”


    晿三人回到隔壁的臨時指揮中心,等了幾分鍾後,另外三個做筆錄的小組也陸續回到會議室。巴渝生很快翻看了一下那另外三份筆錄,采訪對象分別是虞宛真、胡建偉和華青。當場筆錄的細節有限,畢竟不是所有警官都是速記員,真正的細節還在稍後的錄音整理中。對胡建偉和華青的詢問非常簡捷,僅限於巴渝生列出的幾個問題。這兩位服務員雖然神誌清醒,但都有小麵積的二度燒傷,治療和護理初期在病床上如睡針毯,不適合做長時間的筆錄。


    凊和以前幾個筆錄類似,三個年輕人對事件的回顧大同小異,從“大同”中,辦案人員對劫匪數目、搶劫案的進程和爆炸的發生已經有了大體的感覺,也基本可以排除任何幸存者會是劫匪;刑警們最感興趣的,還是那些“小異”。比如,三人對第二次爆炸發生的方位各有各的說法,對爆炸發生時每個人質所在的方位也有出入;胡建偉更是犯了和梁小彤相似的“錯誤”,沒有回憶出李萬祥在樓梯上和劫匪搏鬥的響動。


    岼巴渝生知道,事實上這些出入都在情理之中。


    調在整個劫案數十分鍾的精神高度緊張後、擔驚受怕後、爆炸和火災的洗禮後,如果七八個目擊者和受害者對一個錯綜複雜、一波三折的事件描述得完全雷同,那才是不可思議。古往今來,不同的人對同一事件回憶和描述的不盡相同,可以說司空見慣。這次也不例外。


    盜薑明在會議室盡頭的白板上掛了一張放大的瀟湘主樓二樓平麵圖,開始綜合迄今為止的所有筆錄,複原案情。


    書“今天上午大約十一點半左右,瀟湘會所的合夥人之一梁小彤和前台的迎賓小姐虞宛真在會所主樓的門廳裏首先遭遇了兩名劫匪:劫匪甲,持一把類似格洛克的手槍,川湘口音,腳有些跛;劫匪乙,持一柄半自動步槍,南方口音,個子略矮。兩人用槍逼住梁小彤和虞宛真,當保安吉三樂從值班室裏跑出來的時候,劫匪甲開槍,打傷了吉三樂的右腿膝蓋部。劫匪甲隨即點起一串鞭炮扔出會所主樓大門,然後關上門,搶劫正式開始。”


    薑明喘息之際,一位警員說:“扔這串鞭炮,一方麵是掩蓋剛才的槍聲,一方麵是宣布打劫的開張。看來強盜打劫也會圖個喜慶吉利。”沒有人笑出聲。


    “意圖如何真不好說了。兩名劫匪逼著梁、虞二人架著吉三樂上樓,和第三名劫匪,劫匪丙匯合,一起衝進二樓主宴廳包間,主宴廳當時有在座的戴向陽和鄢衛平,以及兩名服務員,胡建偉和華青。在座的另一人戴世永在主宴廳外的衛生間裏,”薑明用鉛筆指著二樓走廊盡頭的衛生間,“但因為手機留在主宴廳的皮包裏,無法報警。”


    “三名劫匪將主宴廳裏諸人用手銬鎖住,每兩人或三人一銬,一來節省手銬,二來可以局限人質反抗的規模。稍後,劫匪甲到樓下將廚房裏的三位廚師押上樓。據主廚李萬祥和幫廚謝一彬說,李萬祥在樓梯上找到一個機會反撲,但最終沒有成功,反而被打昏。李萬祥不成功的反抗看來並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到,梁小彤在筆錄中沒有提出來,後來再問,他仍是不確定,說需要時間想想;胡建偉似乎也沒有這個印象。這雖然可疑,但也可以解釋得通。人質們麵牆蹲著,在荷槍實彈的匪徒麵前心情的震蕩可想而知,所以錯過外麵樓梯上的騷動和李萬祥的狀態不是沒有可能。”


    “據推算,以上的犯罪活動應該都發生在兩分鍾內。這時候三樓傳來輕微響動,劫匪乙上樓查看,隨後又跑下樓。樓上的兩名食客,《新江晚報》的記者郭子放,和我們公安部門無人不知的那蘭,估計兩人試圖從三樓窗口逃離。具體情況我們還會問他們,總之他們也很快被劫匪乙逼上樓。與此同時,劫匪甲已經從戴向陽處逼問到了保險櫃密碼,前去搜羅他們這次搶劫的戰利品。”


    “劫匪乙押回那蘭和郭子放後,說去幫助劫匪甲‘淘寶’,結果順便發現了躲在廁所裏的戴世永,兩人爭鬥後戴世永被打傷,最終還是成為了人質。接下來,劫匪乙和劫匪丙逼迫胡建偉報警。根據兩名劫匪的談話,看上去最有經驗、像是個‘帶頭大哥’的劫匪甲,這個時候已經離開了瀟湘主樓。至於他怎麽離開,是否帶走保險櫃裏的寶貝,去了哪裏,當然都是謎。”


    有一位支隊長打斷道:“會所的監視攝像怎麽說?”薑明說:“瀟湘會所的監視攝像頭總共有十六個,基本上都在樓體周邊,有兩個在門廳,但我說這些都是廢話。”眾人一愣,那名支隊長恍然大悟,拍著腦袋說:“存放錄像的硬盤在瀟湘主樓裏!被燒了!”巴渝生說:“是的。監視係統的主機和硬盤都在主樓的辦公室,我們還沒有收到那些機器損傷程度的報告,那裏雖然受火災影響小,但肯定被火舌舔過,估計凶多吉少。”


    薑明繼續說:“回到瀟湘主宴廳,劫匪乙和劫匪丙等我們警力在外麵部署到位後,讓一名人質發短信給談判專線,說要談判可以,但必須找那蘭來談。顯然他們並不知道那蘭就是人質之一,而那時其他人質也不知道劫匪要找的就是那蘭。我們在發愁聯係不上那蘭的時候……這段時間,所有被筆錄的人質都說什麽都沒發生。直到巴隊長了解到那蘭很有可能就在人質中,打算告訴劫匪時,那蘭也正好聽到劫匪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不知什麽原因,談判僅發生在劫匪乙和那蘭之間。那蘭遵循常識,希望劫匪允許她和我們通話,但劫匪顯然不願遵循常規,隻和那蘭單方麵交談。劫匪乙和那蘭進入主宴廳的小包間談話,外麵的人質都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麽。”


    “這裏,又有些小出入,絕大多數做筆錄的人質都回憶說小包間的門是關著的,隻有服務員胡建偉說小包間的門好像開著,劫匪和那蘭壓低了聲音說話。所以自始至終沒有人知道劫匪的條件究竟是什麽。”


    “談了一陣子後,戴向陽突然向留在主宴廳的劫匪丙出招,扔出了一把椅子。劫匪丙避開了那把椅子,椅子在慣性作用下砸碎了玻璃窗掉下樓。然後戴向陽和鎖在一起的鄢衛平一起撲向劫匪丙。”薑明指著那張平麵圖,“前麵說到過,接受筆錄的人質們對戴向陽最初的位置有出入,現在我們基本假定他是在主宴廳的西南角或南部,扔出的椅子從東南窗掉下去,然後他們和劫匪丙扭打,拉拉扯扯到了主宴廳的東北部,戴向陽和鄢衛平完全占了上風,把劫匪丙壓在地上。劫匪丙這時警告,他身上綁有炸藥包。”


    “但是戴向陽並沒有因此鬆懈。戴向陽的狀態,幾乎所有接受筆錄的人都覺得他很反常,有人甚至懷疑他是蓄意的自殺行為。這個目前我們無法核實,不管怎麽樣,爆炸很快就發生了。爆炸第一時間的傷亡結果,目前也還在整理之中,基本上可以核實的是,炸藥包攜帶者劫匪丙立即因爆炸的衝擊而死亡,現場發現了他部分屍體;戴向陽和劫匪丙的情況類似,屍體、尤其是軀幹部,被炸得支離破碎;鄢衛平的屍體較完整,但還是缺了一部分頭顱和一根手臂。”


    “爆炸後主宴廳裏的混亂可想而知,但如何混亂法,從筆錄裏被詢問人描述的不一致就可見一斑。根據眾人回顧,梁小彤第一個跳樓,稍後那蘭在幫助另兩名人質起身後,也跳了樓,兩個跳樓者都不同程度受了傷。梁小彤腳扭傷,那蘭落地時腦震蕩,可能是敲到了圍花圃的磚,也可能是被第二次爆炸後高空墜落的磚石擊中。再稍後發生了第二次爆炸。從我們在現場的觀察,第二次爆炸的聲響和第一次爆炸接近,時間上也接近。第一次爆炸是在這裏,主宴廳的東北部,但第二次爆炸在哪裏?沒有一個接受筆錄的人質回憶得清楚。這本身並不奇怪,因為當時第一次爆炸後立刻起火,屋裏有濃煙,人質們又都在試圖逃生,從常理上講也很難清晰地辨認方位。有些人質將方位定在主宴廳北部,有些定在南部,差別還不是一丁點。”


    “現場調查的高手們準確定位了第二次爆炸……”


    “聽說唐掌門親自出馬了,是嗎?”有人插嘴問。


    薑明說:“唐掌門?你們市局的人都是這樣叫他呀?”停下來喝了幾口水。


    “那你們怎麽稱呼他?”


    “朗朗。”薑明笑笑,“你看他胖乎乎的樣子多可愛。”


    “巴隊長說,你們該回歸正題了!”又有人善意地插嘴提醒。


    薑明說:“根據唐老師的決斷,第二次爆炸發生在主宴廳的正中偏西。而爆炸源,是和第一次爆炸完全相同的一個炸藥包。唐掌門在廢墟中扒拉出了裹炸藥的紙屑,燒化的和沒燒化的都有,根據爆炸軌跡,得出了屋子正中的結論。屋子正中偏西本來是餐桌,餐桌下連有煤氣管道,爆炸震破了煤氣管道,必然會有煤氣泄漏,但幸虧爆炸前我們就和煤氣公司聯係,關掉了餘貞裏街道的煤氣總閘,爆炸發生後,特警又立刻關了瀟湘主樓的煤氣總閘,避免了更大的爆炸和損害。”


    “但問題是……”又有性急的聽眾打斷。


    薑明擺了一下手:“我這就講到了,問題是誰,帶著這第二個炸藥包。”


    會議室裏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咀嚼這個問題。


    “爆炸現場並沒有發現更多被炸毀的屍體,說明一點:爆炸時,這第二個炸藥包並沒有被任何人捆在身上;但這炸藥包是怎麽到了屋子正中?”薑明並非在提問,但還是頓了頓,知道會議室的聽眾中肯定有人會提出猜測。“多半還是那個劫匪乙。”有人說。


    薑明說:“可是根據大多數被訊問的人質回憶,爆炸發生前,劫匪乙開始在小包間裏和那蘭談判,戴向陽發威後,他跑出小包間,很快戴向陽和鄢衛平就壓住了劫匪丙,劫匪乙沒有任何激烈的反應,那時、那場麵,即便他叫什麽,估計也沒有人會留意,隨後爆炸就發生了,所以這劫匪乙當時的方位應該還在小包間門口,也就是整個房間的西南角。”


    “但還是不能排除他,他可能原先就穿著炸藥包,看到起火,看到大勢已去,不準備自我犧牲,怕火一上身就引爆,所以急忙脫下了炸藥包,隨手一扔,扔到了屋子正中偏西。”有人分析道。


    薑明說:“當然有這個可能。所以下麵一個問題是,劫匪乙去了哪裏?”


    會議室再次安靜,薑明為思考的警官們繼續補充著信息:“如果劫匪乙和樓裏所有人一樣,受傷,試圖逃生,那麽他應該是送到醫院來的幸存者之一,而且由於他一直黑布蒙麵,應該是一張陌生的麵孔。但所有做筆錄的人都看過我們提供的照片,卻沒有發現一個從未謀麵的人。也就是說,這個劫匪乙,不在幸存者之列。”一係列照片投影在白牆上,所有在醫院的幸存者:李萬祥、謝一彬、孫元虎、梁小彤、華青、胡建偉、虞宛真、那蘭、郭子放、吉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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