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劉逸飛非要跟蕭曉白坐一輛車,說是要交流交流,聽聽一組的先進經驗。蕭曉白的嗓子疼,於是,小錢充當起了免費的講解員。


    “我們在三名死者的身體上都發現了少量海沙,但是現場並沒有發現有可能存在海沙的地方,所以,我們懷疑這些海沙是凶手身上帶著的,這很可能與他的職業有關,我們最先懷疑的是市區天福北路的一家鹹水觀賞魚售點,因為他們經營海沙。”小錢一邊講,還一邊拿手比劃著,講的繪聲繪色,劉逸飛完全被他給吸引住了。


    七號晚上九點多,天福北路上一家鹹水觀賞魚商鋪前,一輛髒兮兮的長安之星慢慢的停了下來,車上的司機也許沒有注意到,他的車子,早已被好幾雙眼睛盯上了。


    穿著便衣的小朱和小錢假裝要看店麵前的幾個魚缸,朝車子靠近,準備占據有利位置,以便於抓捕疑犯。


    車門打開了,從上麵跳下來一個腦袋燙的像花皮球一樣的年輕男孩,他穿著一個超級低腰褲,股溝都露在了外麵一半,身上的手機還哇啦哇啦的響著一首聽不懂的歌曲,聽起來像是地下舞廳的現場粗口秀錄音。


    小錢看了看他的耳朵,這家夥的耳朵上,釘滿了耳釘,即使那個像皮球一樣的發型也無法遮住那些耳釘,在燈光下一照,明晃晃的閃眼。


    小錢回頭看了蕭曉白一眼,聳了聳肩,這家夥不可能是凶手,明顯對不上號。


    “你怎麽去了那麽久?這邊客人想要買一些海沙,你還不趕緊過來裝車?”這個老板,顯然對自己這個年輕的手下有些看不過眼,不住的搖著頭。


    年輕的小夥子,邊走邊跟著自己的手機音樂扭動著身體,幾乎是跳著舞來到了蕭曉白和自己的老板麵前,這個舉動,讓站在一起交談著的兩個成年人,有些苦笑不得。


    “小夥子,我聽薛正強提起過你。”為了穩妥起見,蕭曉白決定還是試探一下。


    “薛正強?薛正強是誰?”這個年輕小夥子一臉的滿不在乎,繼續搖頭晃腦的扭動著身子:“我隻知道薛凱琪,薛正強算哪根蔥?”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贅述了。蕭曉白假裝改變了主意,不想再買海沙了,拉著小朱和小錢離開了商鋪。當他們離開的時候,背後傳來了老板與那個年輕小夥子的爭執聲。


    “叫你不要整天打扮的這麽奇奇怪怪的,你就是不聽,客人都是被你嚇跑的。”老板顯然把蕭曉白的離去,歸結到這個年輕人的舉止上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覺得不爽,就給我結了工資,我馬上走人。你以為我願意在你這裏打工啊?給那點錢,還不夠我零花。”年輕小夥子這句話一出口,商鋪的老板,反倒沒有話。


    “蕭哥,我覺得我們都老了,跟不上潮流了。”小錢這句話,讓蕭曉白一下子笑了起來。


    事實就是這樣,每一代的生活觀和習慣都是不同的,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於現在的新一代產生了巨大的鴻溝,於是,年齡成為了對立的界碑,我們隔著鴻溝,彼此用敵意的眼神看著彼此,直到某一天,再有新的一代產生,又一道鴻溝出現在他們的之間。


    “現在怎麽辦?這條線索就這麽斷了?”坐在車裏,小錢有些喪氣的說道。


    “不,海沙這條線索,是一定要追下去的,現在是我們找錯了方向,而不是線索不對,我們應該再找一找市區哪裏有海沙存在。”說到這裏,蕭曉白皺起了眉頭:“哎呀,我忘記了,我們應該問一下那個老板,他曾經向哪裏出售過海沙。”


    “不會吧?他這裏出售海沙,基本上都是用來鋪魚缸的,哪裏會要多少?凶手不至於殺人之前鑽自己家魚缸吧?”


    “還是問一下比較好,也許有幫助的。小朱,在前麵紅綠燈調頭。”


    車子在紅綠燈路口等待紅燈的時候,一個老大媽敲了敲車子前窗的玻璃,衝著車裏揮了揮手裏的東西,小朱向她擺了擺手。


    “幹什麽的?”蕭曉白有些奇怪。


    “這些都是在十字路口賣報紙的,一等有車子停下,就來敲車窗,這麽晚了還沒賣完,看來這個人今天的運氣可不怎麽好。”小朱對這些情況比較了解,就向蕭曉白解釋了一下。


    “大媽,買一份報紙。”蕭曉白搖下了車窗,朝已經向後麵車輛走去的老大媽喊道。


    “蕭哥,這些報紙傳達室都有,平時也沒見你怎麽看過,今天怎麽想起賣報紙?而且這些都差不多過期了,要買也應該買明天的啊。”


    “這些人挺辛苦的,算是支援他們一下吧。反正路上沒事可以拿來翻一翻。”蕭曉白笑了笑,把報紙拿在手中,並沒有著急去翻看。


    “我來看,免得浪費錢了,反正蕭哥你現在沒準備看呢。”小錢一把奪過了報紙,翻了起來。


    車子裏重新歸於平靜,隻有小錢偶爾翻動報紙的聲音,蕭曉白閉上了眼睛,想養一下神,得了重感冒,讓他有些精力不濟。


    “啊!蕭哥,蕭哥,你快看這裏!”蕭曉白剛閉上眼睛不久,就聽到了小錢的驚叫。


    “什麽事情啊?鬼叫鬼叫的。”


    “你看這裏。”小錢把報紙拿到了蕭曉白的麵前,指著報紙上的一行標題。


    湊著車內的燈光,蕭曉白看到了那條新聞的標題:我市迪斯尼樂園擬用十噸海沙建兒童沙堡樂園。


    第二十一章 死有餘辜


    “明白了!你們通過迪斯尼樂園購買大量海沙這條線索找到了這個家夥的,他是迪斯尼樂園的員工?”聽到這裏,劉逸飛大致猜出了下麵所發生的事情。


    “劉隊就是劉隊,老江湖了。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這個李俊並不是迪斯尼樂園的員工,他是承運這次海沙運輸的市第二運輸集團的一名司機。我們夜裏去了查了迪斯尼樂園那邊的人員之後,沒有發現可以的人物,在今天早上查了二運的資料,發現這個家夥這幾天請假在家休息,我們當時打聽了,他的耳朵上是有拴馬樁的。”小錢說完,看了看托著下巴思索的劉逸飛,朝蕭曉白擠了擠眼睛,一臉的得意之色,卻招來了後者一記白眼。


    “厲害,真有你們的,能從海沙上追查到人,我們二組的這幫大老粗,可是做不來這種精細活的。”劉逸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衝蕭曉白伸出了大拇指。


    “劉隊,別這麽說,怎麽說你們還是早了我們一步?隻要破了案子,不管用什麽方法都是一樣的。說真的,我倒是佩服你們二組,排查工作比我們強了不止一個檔次。”蕭曉白這句話倒是不假,二組的人在排查方麵的功力,是一組怎麽都趕不上的。


    “比你們早?”劉逸飛苦笑了一下,沒有在說話了,他皺著眉頭,看起來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回到局裏,劉逸飛就決定馬上對李俊進行審訊工作,盡快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這一次審訊,是由二組的人負責的,一組的人也沒有要求插手,畢竟是二組的人最先趕到的,自己這邊插手,會產生不快的。


    蕭曉白安排董麗他們都去整理資料去了,案子結了,所有的證物和案情記錄都需要進行整理保存的,還要寫報告,這些活蕭曉白一直懶得做,就交給了董麗他們。蕭曉白的打算是來到審訊室外隔著玻璃窗進行旁聽的,審訊室的玻璃是單向可視的,而且,上麵還裝有單向的喇叭,隻要打開電源,外麵的人就可以聽到裏麵人的對話。蕭曉白已經跟二組的人打了招呼,讓他們把電源打開了。


    他剛來到審訊室外,就被前往審訊室的劉逸飛看到了,死活拉了進去,說是要一起審訊,還說因為很多指向性的證據是蕭曉白這邊發現的,他跟著一起審訊,會比較好。蕭曉白拗不過,隻好答應了。


    李俊被帶上來的以後,沒有絲毫緊張的感覺,一臉平靜的坐在哪裏,不管二組的人怎麽問,他就是一句話:“人是我殺的,你們既然抓到我了,我就認栽了。”


    這個回答讓二組的人有些氣得牙根發癢,但是卻又有些無可奈何。這個李俊,早已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他是鐵了心不想配合,問來問去就是一句話。蕭曉白在一旁看了半天,倒是看出了一點名堂,李俊看警察的時候,眼神中帶著深深地敵意,他似乎對警察十分的惱恨。


    又一輪語言轟炸結束,但是李俊依然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二組的人包括劉逸飛在內,臉上都有寫掛不住,有一組的人在這裏,自己這一幫大老爺們,連個疑犯都搞不定,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了大牙。


    “要不我來試一下?”蕭曉白湊到了劉逸飛的耳邊,輕聲的詢問了一句。劉逸飛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李俊,你很恨警察是吧?我看得出你的眼神中帶著的敵意。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了了,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你,不管有沒有口供,在法院判決的時候,結果都是一樣的。三條人命可不是說著玩的。我想這些,你也明白。你不回答我們的問題也可以,不過我覺得,作為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你可不希望被人說成一個殺人惡魔吧?”蕭曉白的話一出口,二組的人有些吃驚,哪裏有審訊像這樣問話的?這簡直是在拉家常。


    “無所謂,那些報紙上也全部都是瞎扯,他們還不是拿了錢就滿嘴瞎話?我看不起他們。至於我,別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隻要我知道自己做的對就可以了。”李俊終於開口了,蕭曉白的家常話,反而能起到效果,這讓二組的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差點連筆錄都忘記記了。


    “做的對?你覺得你做的對是吧?那我問你,薛法官的女兒還不到六歲,她有什麽過錯,你為什麽要殺死她?”


    “沒有,我沒有想過要殺死她,真的沒有。當時她又哭又鬧,我就把她塞到了箱子裏,我不知道那個箱子是不透氣的。我沒有想要殺她。”李俊被觸到了軟肋,一下子慌了手腳。


    “好,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但是薛法官的小女兒,確實是因為你而死的,你承認麽?”蕭曉白盯著李俊的眼睛,嘶啞的聲音中滿是疲憊,卻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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